君子之交淡如水。
君莫問雖然對蒼璩的美好未來很有信心,不過此時的蒼璩只是個天才少年而已,天才終究只是天才,還沒有成長爲天災。
何況兩人雖是同道中人,可所謂同道中人的意思,不就是走在相同道路上的人,遇見了微微點點頭,彼此鼓勵共勉一番,然後繼續朝各自目標前進。
他們又不是朋黨之流,而且天道孤途,即便巧遇一個朋友,下一瞬間也許就生死兩隔。君莫問以前輩的身份讚歎了蒼璩幾句,剩下的人生還是要靠他自己了。
隨便逛個街就碰到了個同道小友,君莫問心情也有些愉快,見天色漸晚,興盡而返。回去莊夫人的楚國劍聖府——景府。
原本自春秋進入戰國,楚國的王室劍聖一脈歷來是屈氏一族,可是在秦國劍聖公孫起率軍攻破楚國國都郢都後,楚國先代劍聖屈平失蹤身死,屈氏劍聖一脈從那時起結束。
屈平當年不止是楚國劍聖,還被尊爲七國第一劍聖,可惜他雖有報國之志卻並不被楚國王室所重用,而劍聖第一的實力在那個劍聖仍然活躍於諸國政壇軍事的時代,七大國都有接近三之數的劍聖,亦無太大威懾力。
屈平滿懷報國之心,卻只能看着國破家亡,無力迴天。(作爲楚國王室一族,楚國滅亡,他破滅不只是國,還有家。)
郢都被公孫起攻破後,劍聖屈平失蹤,實際已經確定死去,不過屈平究竟如何而逝卻一直是個謎,少有人知。有傳聞他是投江自盡,也有傳聞在郢都攻破當日,秦軍掘開楚國曆代王公陵墓時,屈平現身阻止被秦國數位劍聖圍攻而死。
這些傳聞真假不得而知。可萬事情終有真相,事實真相是:當時的屈平似乎找到了救國之力,一股足以扭轉天命的力量,可惜他在趕往郢都途中於汨羅江被人截住,戰敗身殘,到郢都破城消息傳來,投江自盡。
屈平既逝,楚國高端武力一時空虛,在一個武道稱雄的世界,即便軍力雄厚,若無劍聖之力護持,卻只能稱弱小。所以不久後楚國新都陳再次被秦軍攻破,遷都偏遠壽春才終於避開了秦國鋒芒。
當那之時,屈平之徒景浩突破劍聖,力挽狂瀾。楚國聚淮南江東之地十萬軍民,合縱攻秦,國勢復升,仍有稱雄東南之姿。直到劍聖劫難,曹秋道出世,景浩戰敗身亡。
景劍聖府,君莫問路過大廳,忽見一個身着華麗高貴的楚國宮廷式樣裙裝的絕美女子正告辭離去。
扮作侍女的紀嫣然走到君莫問身邊,在其耳邊說道:“這位是楚國貴女景嵐,是景浩劍聖的義女,傳承劍聖衣鉢,壽春有數的劍道高手。她和莊夫人、琴清的私交極好,方纔特來相見,傳聞現今《楚卷》就在她身上,實力深不可測,甚至可能是……劍聖。”
說到最後,紀嫣然語氣有些遲疑,因爲景嵐實在太過年輕,咋一看不到二十歲,其實是武道強者的氣勢蓋住了外表稚嫩,仔細打量就會發現甚至可能只有十七八歲。年輕到讓人無法相信,可劍宗的觀察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是啊,真是太年輕了。”
君莫問也輕聲附和,他和紀嫣然同樣不過二十幾歲的青年高手,這一副前輩看待後輩的姿態確實有些可笑。
不過,十七八歲的天人劍聖,君莫問的前世今生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天賦氣運皆可以說冠絕世人了。他自己已是絕頂天資,且平生對手,龐斑,浪翻雲,鬼谷子,趙雍,哪一個不是資質、努力、運氣遠超常人,可無一人能和景嵐此時成就相比。
紀嫣然看君莫問直盯盯注視景嵐,忽然莫名一笑:“容貌加武功是七國第一的楚國貴女,你不想認識一下嗎?”
“不想!”君莫問淡定道,語氣真情實意,雖然目光卻仍盯着景嵐,確切說是盯着景嵐的右手。
“我真真不想和她認識呢!”他心中無奈苦笑道,“可惜……”
景嵐的秀手皓皓如月,充滿着一種古典雅緻,可那皓白如玉石的右腕處,戴着一隻充滿科幻氣息的精緻腕錶,破碎了典雅的氣氛同時,又現出另一種獨特魅力。可惜琴清和紀嫣然幾人沒有這等眼福,因爲她們看不到那個“腕飾”。
“美女無論穿戴什麼都漂亮,後人誠不我欺。可惜她居然是輪迴者。只是不知道輪迴空間是怎樣的?”
雖然對所謂縱橫多元宇宙的輪迴空間很好奇,君莫問卻總是心懷忐忑。他右手不着痕跡向後一背,再出現時,手上已經套上了一款同樣的腕錶,接着突兀的踏前一步。區區一小步,他身邊的紀嫣然都未在意,不遠處的景嵐卻自然地輕易一步,瞥過一絲餘光。
“注意到了嗎!”君莫問臉色露出微笑。作爲穿越者對輪迴者忌憚很正常,所以要先出手試探。
此刻君莫問並不知道,他的首次試探就露出了破綻。不知景嵐所屬的輪迴世界是不是太無聊了,居然違背男女平等的政策,規定的男女輪迴者的腕錶位置是不一樣的,他的腕錶應該戴在左手才正確。
可是他又怎能想到,這麼大一個破綻,目前的假想敵卻不知此事。所謂破綻,若是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也就不再是破綻了。
午夜將至時分,所有人皆已休息,君莫問獨自來到小院,仰望星空。
天上一輪皓月光華照耀,一院月華充盈,彷彿仍是白日太陽普照一般,四方光明。
“這麼清澈的月亮,可是很不多見啊!”君莫問望着明月,自言自語。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夜晚若是天空清朗無雲,這種月亮很容易見到。”一道清麗的聲音忽然接腔。
“啊,是這樣嗎?我從前一直沒注意過。”君莫問真的驚訝了,越是平常,到越爲在意。他循聲看向院牆之上,發出清麗音色的女子居於高處,正是景嵐。
君莫問爲自己的無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來了麼!這纔不枉我戴上輪迴腕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