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不大,倒是很會演戲,你們以爲這樣就能博得大家的同情,忘了你們兩人的罪孽麼?”楊冰長老冷哼一聲,又說道,“趕快束手就擒,劍院自會公正處置!”他的話像是鎮靜劑,讓周圍很多人重新分析了目前的形勢,要知道,剛纔顏鬆和龍若兮“表演”爭死的場景,還真得打動了不少人。
顏鬆自忖一旦束手就擒,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龍若兮,當下心中一橫,冷冷道:“我再說一句,放龍若兮離開,我跟你們回去,否則,別想得到龍魂!”他說着,雙眼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痞子院長,他真的不明白,這個老傢伙之前雖然處處跟他做對,可是總的看來,還是十分在乎與顏宏之間的交情,還是蠻照顧他的,可是他不明白這老頭子爲何跟龍若兮過不去,非要置其於死地。痞子院長接受到顏鬆的目光,老臉微微一抽,但馬上就變得更加堅韌起來,絲毫不流露任何感情。顏鬆再看海月長老,自從那天比式時她將自己扔在地上不理不管,顏鬆就對她的印象就黯淡很多,此刻,這位中年美婦人也沒有任何表情,瞅都不瞅他一眼,只是冷冷地看着龍若兮。
就在此時,澹臺家族中忽然不知何人忽然大喝一聲:“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兒犯錯不改,還在這裡談什麼條件!”聲音落處,兩道劍光驀地從中射出,直指顏鬆和龍若兮。可是,還不待兩人反應,秦壽的三叔猛地將身子往右邊橫移過去,所過之處,殘影一道接着一道,形成一道影牆,兩色劍光不知怎麼,就被他化了去。他再次站定身子的時候,原來還在自己剛纔的位置上,好像沒動一樣,只聽他大聲道:“我大秦家族看着盤龍劍院前任院長的面子上,雖然不想幫助這兩個後輩惹事生非,但也絕不允許哪方勢力欺負他們!不自量力地,儘管上來試試!”
畢竟是兵馬大元帥的家族,統管着帝都軍權的大家族言談舉止都不一樣,秦壽三叔聲音平靜,沒有絲毫飛揚跋扈,但那話語,卻有如丹書鐵劵,直接給顏鬆和龍若兮加上了免死金牌,他不讓他們死,他們就不能死。山頂一時間安靜下來,劍院十大長老明顯有些尷尬,痞子院長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看着局勢突然扭轉,顏鬆看了看旁邊的龍若兮,心裡也緩了口氣。可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哈哈哈的笑聲,顏鬆定睛一看,不是別人,又是澹臺家族。
只見澹臺家族爲首的一位中年人笑個不停,待到周圍人的目光都被他吸了過去,他才捋了捋鬍鬚,不慌不慢地說道:“我澹臺家還就喜歡管一些看不順眼的事情!這兩個無知小兒就算沒犯什麼錯,如今能引得四大家族前來這裡對峙,也可以去死了!澹臺家族要做的事,還沒有誰能阻擋,怎麼?饒你們大秦家族掌管帝國軍權,我澹臺家難道懼你不成!?”他這話音一落,身後百名澹臺族人紛紛響應,這些人不是秦家那種士兵盔甲的打扮,而是穿着飄逸,有如出塵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爲秦家勢不可擋,略微瞭解一些的,都知道越是這身扮,修爲越深不可測。
澹臺家族爲首的中年人還不算完,他又指着前朝劉家之人叫囂道:“你們,不用我點名,呆會兒打起來,一塊兒上便是,我澹臺家何懼!”話音一落,更是長了澹臺家的顏面,盤龍劍院九大長老的痞子院長的面子也被對方兩句話挽了回來,當下都變得義憤填膺。上官家族在澹臺家的感染下,也紛紛高喝,說什麼“一定要幫助盤龍劍院捉拿判賊,擋我者死”之類的話語,那氣勢,絲毫不比澹臺家差,根本不把大秦家放在眼裡。
劉家的爲首之人和秦壽的三叔相視一眼後,二話不說,同時拔出自己的下器,他們身後衆人,也紛紛將玄兵抽出,夕陽將落的山頭,一道道寒光豁然出現。再看對面,九大長老和痞子院長紛紛亮劍,上官家族也拿出武器,澹臺家族雖然沒有幾人亮劍,但他們大多數身藏仙器,此時雖不動作,可一旦動作,必將惹得風起雲涌。一時間,場面一下子緊張起來,同時,山下喊聲震天,不多時,便看到盤龍劍院近千餘學行也齊上山頭,呈半包圍之勢,與秦家和劉家對陣!
劍拔弩張,千鈞一髮。
“壽哥!”就在此時,顏鬆再次開口,使得正要交戰的雙方微微停了一下,只聽他道,“我顏鬆小人一個,從來沒有盡到做兄弟的責任,不值得大哥傾心如此。我不想因爲我一個人,連累了數百位秦家人和劉家人,諸位英雄意我顏鬆心領,”他說到這裡時,一把抓住了身旁龍若兮的手,“只當來世,再與你們續兄弟情!”說着,身子往後一仰,翻下懸崖。山頭衆人直接傻掉,秦劉兩家直接轉身,來到崖邊,瞅向下方,其中劉雲、秦壽以及孫凱林風幾人更是撕破了嗓子喊着顏鬆的名字,但卻無能爲力,他們哪以爲這個平時有說有笑的傢伙真得會跳崖尋死,直到最後一刻,他們才轉過身,可是明顯轉得有些晚了,他們甚至沒看到顏鬆的最後一面。
……
再說顏鬆和龍若兮,手牽着手一起跳下懸崖,轉眼之間下降數百丈,身下呼呼風聲,不住地灌入耳中嘴中,颳得人睜不開眼,本是夏末之季,因爲風速太疾,卻吹得人通體冰涼,有如刺骨的寒風一般。顏鬆拉過龍若兮,一下子拂開手上納戒,將信天鷹放了出來,雲霧繚繞的深谷中忽然傳來一聲鷹唳,這信天鷹雖然有傷,不過還是哀叫着俯身飛下,接住了飛速下落的兩人,然後,兩人一鷹,以更快的速度下落。龍若兮來到鷹背上之後,本想跳下去,自行跌落,她的手卻被顏鬆抓得更緊:“不會死的!”龍若兮不置可否,終究沒有跳下鷹背。
信天鷹比之從前,雖然身體長大子不少,能力提高了不少,可是它的傷比上次要重得多,上一次在空中還有盤旋一陣,這一次本也可以盤旋,但兩人畢竟不是一人,它只有張開翅膀,不至於讓自己撞到兩旁崖壁的力,至於下降速度,絲毫不亞於是自由落體。而且隨着下降速度越來越快,風速越來越大,它連張開翅膀的力量都沒有了。
顏鬆伏在鷹背上想了半天,最後一咬牙,一連咬破了左手五根手指,然後他便將鮮血淋漓的左手放入了信天鷹的嘴中,這個舉動,直把身旁的龍若兮嚇了一跳,她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信天鷹嘴中含着顏鬆的左手,不住地吮吸着流出的鮮血,它時不時地哀鳴兩聲,想搖頭將顏鬆的手甩出去,可是顏鬆卻藉着這個機會,狠狠地在鷹喙上一鷹,手掌和手背上又割破了幾道傷口,鮮血更加暢快地流出,直灌入信天鷹的喉嚨。
因爲之前打出一記游龍掌,他的身子已經脫力不少,雖說是自行療傷恢復了一點,但依然十分虛弱,如今再用自己的鮮血爲信天鷹治療,失血之後的身體更加虛弱。下落了好長時間,跌落的速度似乎達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耳邊風厲如刀寒如冰,似乎一不小心,就能把兩人一鷹衝散掉,但這個時候,信天鷹因爲吸食了顏鬆體內的龍血,它恢復了好多,兩雙翅膀開始加速扇動起來。顏鬆有些迷迷糊糊地眯起眼睛,忍受着刺骨的寒風看向下面,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撫了撫信天鷹,似乎在檢查信天鷹的傷勢,最後,他又看向下面,又看信天鷹,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轉頭看了看身旁的龍若兮。
“下面越來越近了,信天鷹還不能一下子恢復過來!”顏鬆大聲地對旁邊的龍若兮說道。
龍若兮聞言,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顏鬆:“看來你還是不想死,好吧,我救你一命!”她說着,便欲跳下鷹背,可就在此時,顏鬆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讓她穩穩地呆在信天鷹背上,然後微笑地看着她,大聲道:“好好活着!”龍若兮聞言,有些詫異,又說信天鷹沒有完全恢復,又說要我好好活着,這是——
她還在想着,忽然感覺顏鬆一下子鬆開她的手,身體直接向旁邊仰去,她大吃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一抓,卻抓了個空,眼看着顏鬆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方落去。信天鷹見此,猛然發出一聲鷹唳,然後俯身向下衝去,但剛要衝到顏松下面,卻忽然被顏鬆橫出一記溫柔地天劍手,將它稍微往上托起,顏鬆的身子則更加快速地往下落去。
伏在鷹背上,龍若兮這纔有所反應,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離開自己,獨自跌落萬丈深淵的顏鬆,明眸微微眨了眨。在下一刻,她猛然離開鷹背,向着下方衝去,她身附精神力步法,雖然阻擋不了大勢所趨的急速下降,但於下降中改變自己的位置,還是可以的。她頭下腳上,加速下降,很快便發現了顏鬆,然後向着仰面朝天的顏鬆飛了過去。
兩個極速下降的人,再次牽了手。
顏鬆驚訝的看着對面的龍若兮,半天說不出話來,但馬上,他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又要咬牙使出天劍手,試圖將對方扔上鷹背。可這一次,龍若兮不再讓他有所動作,一下子制止了他,她忽然露出了微笑,十分幸福的微笑。兩人都不語,急速向着下方跌落而去。他們翻過身子,手牽着手,俯身看着下方逐漸清晰的碧樹的水池,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們打算一死了之時,高空之上再次傳來一聲熟悉的鷹唳,同時,他們感到背後一陣狂風壓來,他們睜開眼睛時,正見眼前藍光一閃,今天鷹已然衝到他們下方,然後一下子將他們托起,然後,藍雕再次加速向下方落去。不過這一次,它似乎要拼死掙扎一般,不住地振翼而飛,然後斜身滑翔,鷹唳之聲越發得不絕於耳,它的鷹喙都流出血來了,最後,信天鷹把握好了方向,使出全力降低下降的速度,然後帶着兩人,飛速扎向那片熟悉的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