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依舊在冷笑,嘴裡卻說,“原來鄭大哥說的是這個啊,恐怕沒什麼喜的,吳趙兩家暫時應該不會合並,只是以後的合作會更多一些,所謂什麼掌門人一說,也是空穴來風,鄭大哥怎麼也會相信這種坊間流言?”
“是麼?”鄭承煥的聲音放慢了。
我含笑點點頭,“暫時是這樣,鄭大哥不是說要請我吃飯麼?那就見面再說吧。”
約好了地點和時間,我開着車子輕鬆地趕到了鄭承煥所說的地方。
我發現鄭承煥總是能夠找到這種也許並不算奢華,但是卻很有些小情調的休閒場所,如同上次的棉花俱樂部一樣,這次的這家名爲星期五的西餐廳看起來更像是一家酒吧。
停好了車,我看到鄭承煥穿着質料普通的t恤衫坐在門口的露天位置上。
帶着點兒笑容,我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鄭大哥總是很有情調,跟你一塊兒不管是吃飯也好,別的什麼也罷,都顯得很輕鬆,不用搞得那麼隆重的去什麼那些刻板的,好像不穿着正裝就不好意思入內的場合。”
鄭承煥淡淡的一笑,把手裡的menu遞給我。
“看看吃些什麼……”
我手一檔。把menu推還給了鄭承煥,“既來之則安之,鄭大哥負責安排吧,我對於吃上沒什麼講究,只要沒什麼洋蔥大蒜之類的,我都可以。”
鄭承煥也不推辭,徑自招來了waiter,點了些東西。基本上也就是美式西餐中的土豆泥、蔬菜色拉之類,好在我們二人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邊,倒是無所謂了。
本身就有點兒快餐的形式,所以倒是吃的特別的快,三下五除二吃完,我抹抹嘴,喝了一口杯裡的清水,自顧自的點上一支菸,含笑看着來來往往的食色男女們。
見我吃完了,鄭承煥也將手邊地盤子一推。喊來了waiter收走。問我,“喝點兒什麼?威士忌或者紅酒?”
通常而言,美式西餐廳對於紅酒都不怎麼講究。雖然覺得飯後喝威士忌不是太適合,但是想了想我還是決定不喝紅酒,“就威士忌吧,我聽說芝華士新出了個三十年的,不知道口味怎麼樣。”
鄭承煥依言要了一瓶,等到酒和冰桶都上來之後,我們邊相互揣摩着進入真正的話題了。
由於我心裡很坦然,而鄭承煥則一直心懷叵測,他要不斷的根據我的言行舉止來判斷我究竟是否想到了關於我們公司的事情是他在搗鬼,所以靜坐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還是他先開了口。
“石磊啊,聽說你前段時間不在國內?”
我淡淡的一笑,很隨意的說到,“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我這帶着王茜偷偷跑出去玩玩,就成了全國人民皆知的秘密……”
“之所以會被人傳說,都是因爲你們公司前些日子被人投訴的事情。對了,那事兒解決了麼?查出來是誰在後頭搗鬼了麼?”
我掏出香菸,衝着鄭承煥晃晃。
他搖搖頭表示不要,我自己點上一支,“我回來之前他們倒是一直在調查,不過我一下飛機就讓他們別管這事兒了。”
“哦?”鄭承煥一愣,隨即問出了口,“爲什麼?”
我身體往後一靠,顯得很輕鬆地樣子,“查出來又如何?無論是誰,我恐怕都拿對方沒什麼辦法。如果是個我足夠得罪地起的人,對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怕也不是沒腦子的人,顯然會找了不知道多少跳板,不會留下什麼明顯的線索讓我查到是他乾的。如果是個我得罪不起或者不怕得罪但是也最終拿他無可奈何的人,那麼我查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與其如此,我省的讓他們去查,知道是誰了說不得還會影響公司員工的軍心。”
鄭承煥呵呵一笑,喊了waiter過來,要了兩支幹雪茄,“你倒是想的挺遠,可是查出來至少可以知道是誰在搗鬼,以後防着那人點兒啊。”
我心裡說,行了,老鄭,你就別跟這兒賊喊捉賊了,現在我不揭穿你,是打算如法炮製給你玩上兩手,你叫我防着那人點兒,呵呵……
“商場如戰場,防不勝防。這次是a,下次是b,在下次還有cdefg,英文字母那麼多,我哪兒防的過來。真的等到全都防住了,呵呵,恐怕我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因爲我會發現國內沒有一個對我有好心的,大家都恨不得從我這兒把所有的錢都賺光。那你覺得我去防誰?”
鄭承煥點了點頭,笑着說,“呵呵,這個道理很多人碰的頭破血流才明白,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最後死不悔改的人也大有人在。你倒是好,走進這個行業沒多久,就想的如此透徹。真難爲你,不知道你這顆腦子是怎麼長的。”
我心中冷笑一聲,呵呵,是吧,不知道我這顆腦子怎麼長的,以後你會更加不明白。
如果能讓你在這個鄭家掌門人的位置上坐了不足一年,大概也能創下一個在四大家族裡被傳爲“美談”的事情吧?
“沒辦法,從窮人的家庭走出來,在面對很多事情的時候,想的就會比別人多一些。發現一件事自己沒什麼把握的時候,就不太會去盲目的做。”
鄭承煥接過了w山飢遞來的已經點燃的雪茄,遞給我一支,“好像你在資本市場上地決定一向都很冒險啊,我也記得你曾經說過你骨子裡就有點兒冒險的血液的……”
“冒險和盲目是兩碼事……什麼也不做,走到一個懸崖上。縱身就往下跳,那是盲目。可是,在上去懸崖之前,將下邊的環境調查的很清楚,知道下邊是一個深達十多米的水潭,然後再上了懸崖,在身上做了許多安全措施之後跳下去,那就是冒險。不是盲目了。”
鄭承煥不依不饒,“可是,即便做好了一切的調查,做好了一切的安全措施,也還是可能在跳下去的時候,被一些意外影響,落到水潭外邊死掉的啊!”
我點點頭,“那也僅僅是冒險出了意外,而不是盲目。”
鄭承煥若有所思的吸了一口雪茄,很有點兒深意地看着我。
“對了。關於那個投訴的事情現在解決了?”沉默了一會兒鄭承煥又問我。
我搖搖頭。“還沒呢,不過問題應該不大。在整個過程中我們公司沒有任何違規的地方,監管部門查完之後最多也就是罰款了事。手續不全而已,何況我們一直都在積極的補辦手續。”
“可是我聽說你們的資金全都被凍結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需要的話只管開口。”
我心裡一樂,心說你別給我添亂就算不錯了,我哪兒還敢讓你幫忙啊?
“不用了,我私人拿了兩億出來,先維持着公司地運轉,相信很快就能解決了。問題不大。”
“香港馮氏那邊有沒有什麼反應?”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我跟他們解釋過了,也說了我的應對和解決的方式。他們也很清楚,基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鄭承煥重重地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能解決的就不是麻煩。”
“呵呵,我還沒恭賀鄭大哥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鄭家掌門人的這個位置呢!”我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到鄭承煥身上。
鄭承煥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唉,要是知道做了這個什麼狗屁的掌門人有那麼多的破事兒要去計較。我還不如就在我叔叔手下安心做南美的生意呢。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掌門人實在是太麻煩了,每天光是留心家族裡各種不同派系之間的勾心鬥角,就已經夠麻煩的了。”
他說的這些,雖然並不是特別地由衷之言,但是多少也是實情。我之所以一直不肯接受吳老和雷老的安排,主要也就是擔心這些。而在此之前,我找吳酆談判,也是擔憂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不過,顯然我比鄭承煥要幸運的多,在我接手之前,我已經將大部分的事情安排妥當了,至少不會有什麼大範圍的勢力對我心懷芥蒂,而一些小麻煩,不用我去操心,吳酆也會幫我消滅在萌芽狀態之中。
“那倒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皇帝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鄭承煥苦笑一聲,“呵呵,什麼皇帝啊,大家都知道,我們鄭家實際產業不過是白家的兩成左右,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之所以會被說成是四大家族之一,也是託了國內許多家族比我們還要低調的光。真要說起來,我們鄭家的產業能在國內排進前十名就算不錯了。”
這也是實話,國內的經濟業界實際上是個非常複雜的環境,就連白家,恐怕也不敢大言不慚的說他們就真正是國內第一大家族了。國內有許多低調到讓媒體根本無法注意的家族,其真實的產業實力,根本就是無從揣度的。別看四大家族加起來控制了國內民營企業超過三成的經濟命脈,但是民營企業在國內畢竟還是屬於相對弱勢的地位,國有企業纔是根本,還有那些處於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之間的改制企業,以及那些中西方的合資企業,那個纔是大頭。誰也不知道國內真正最有錢的那些人,到底是誰,甚至是四大家族這種地位的人,也不見得能夠查得出來。這就是個很複雜的問題了。
於是我笑着點點頭,“其實大家都很難,又想要讓家族企業長足的發展,取得更大的成就,但是同時又要保持儘可能的低調,千萬不要一不小心觸及那些真正的勢力單位的利益……都是在夾縫中生存啊。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就如毛主席的那句詩,無限風光在險峰。”
鄭承煥聞言淡淡一笑,端起杯子,跟我輕輕碰了一下。
“對了,吳趙兩家真的暫時還不打算合併?你不是說差不多的時候你就會決定接手的麼?”鄭承煥終於還是把話題兜了回來。“吳趙兩家一旦合併,那可就是……嗯,至少是表面上的中國第一大家族啊……”
“剛纔鄭大哥不是還說。誰也不知道真正的第一大家族是誰麼?吳趙兩家加起來,也不過比白家多了一成左右,從實力上都沒有處於絕對領先的地位,況且,第一大家族,面臨地困難和阻力,遠比我們這些跟在後頭的,要大的多。那就繼續讓白家做這個領頭羊,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你真的就對這個土皇帝的位置沒有一點兒想法?”
我哈哈大笑,“我要是說沒有。鄭大哥你也一定不會信。可是。就連你都說了,面臨的困難很多,麻煩巨大。而我原本就不是吳趙兩家的人,比起你似乎困難只會更大吧?所以,你會覺得我這個時候‘登基,是個好選擇麼?”
鄭承煥一愣,被我的“登基”兩字惹得哈哈大笑,“哈哈,登基,登基,這個詞兒有意思!”
我不笑了正色說到,“不過是配合吳大哥剛纔那句土皇帝而已,沒別的意思。”
“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你不是說過會跟我有個合作地?”
我點了點頭。“還真的是有!”
鄭承煥身體前傾,“哦?說說看,是什麼項目?”
“我目前手上的幾個大點兒的項目你都是知道地,十一加九那邊是跟馮氏一半一半,房地產那塊兒目前是跟南京的吳吉生一半一半,其他的都是些一年獲利不超過幾百萬的項目,恐怕鄭大哥也不會有什麼興趣。”
鄭承煥笑着說,“也不是,其實生意大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通過一些手段,能夠跟你,跟你進行一些合作。賺錢倒是其次,關鍵在於跟你合作。唯一讓我有興趣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具體的項目。”
我等着的就是鄭承煥這句話,雖然明知道鄭承煥就是這個意圖,但是我也必須等到他親口將這句話說出來,等到他說出來,我再將自己的項目和盤托出,到時候他想退出,恐怕都沒什麼退出的理由了。
“鄭大哥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你還記得我那個時候爲了整治那個胖子,曾經收購了他的一家小遊戲公司?”
鄭承煥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我還曾經覺得很奇怪呢,那個項目你收購了之後,就一直擱在手上什麼都沒做。好像是花了幾百萬買了個別人退出的權力……”
“不是不做,而是當時我們公司的重心在‘墮落之門,上,而且當時國內同期有不少遊戲在投入運營,那個時候如果我強行將這個遊戲研發完成投入市場,其結果一定是慘敗而歸。你知道我的投資情況,似乎從我這幾年的經歷你應該明白,我幾乎每項投資的獲利都是呈幾何倍數的增長,而不是要求投入資金的獲利百分比……”
鄭承煥立刻接嘴說到,“這也是業內幾乎所有人對你最爲關注的原因。有些項目,明擺着就是幾何倍數地利潤,當然這樣的項目通常的風險是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比如你在股票市場上的資本運作,以及讓你獲利最大的‘墮落之門,。但是有些項目,從最早的童話公寓,到後邊方達夫的那個房產項目,以及前不久的那部電影的投資,在我們看來能夠實現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已經是業內的奇蹟了,可是,在你手上,依舊成爲了倍數增長利潤的項目。你應該明白,這是吸引我一直想要跟你合作的原因……”
“那就ok了,很快你就會看到,那個網頁項目,其利潤也將是用億爲單位來計算的。”
鄭承煥明顯有興趣了,“你已經有了通盤的計劃?”
我搖搖頭,“沒有,只是一個想法而已,這個構思,在我收購那家明擺着是送錢的公司的時候,已經有了。現在,大概是到了最爲適合將其投入運營的時機了……”
“你這麼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