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等待最爲難熬,丁逸無時無刻都在心念柳慕晴的安危,可他卻毫無辦法,每一刻都心急如焚聆聽着山洞外的動靜,時刻盼望着林月瑛與石大川的好消息。
山洞外靜靜聆聽,距離此處不遠的雲海崖下,那乾坤風雷大陣時不時傳來一陣陣隱隱的悶雷聲,丁逸耳聽雷雲霹靂,心中暗暗震驚不已,卻也不知道那方奇陣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促使它數百年生生不息,當真玄妙以及。
奔雷呼嘯,氣勢磅礴,激起了丁逸心中無限豪邁之情,反正百無聊賴之下,丁逸忽然憶起自師父那行雲峰上得到了一本九玄龍煞真訣,無意間摸到懷中那本已被他揉的不成樣子的書冊,反正與其焦急的等待,倒不如翻看這本書冊,打發時間。
當時丁逸在行雲峰上之時,倒並沒有細看這本九玄龍煞真訣,當下隨手翻了開來,立刻愣住了。
他滿以爲一定會讀到通篇枯燥艱澀的口訣心法之類的文字,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本書卷只有草草十幾張,並且這書冊好似並非是由紙張做成,整個頁面成黃褐色,好似是由不知名的獸皮所描繪而出。
丁逸隨手翻開第一頁書冊,隨即竟將這十幾張一併展了開來,原來這十幾張書頁竟完全的連在一起,合成了一副獸皮圖卷,丁逸細細看去,卻見一片由一寸多見方的小方格子組成了一副格子的圖案,好似棋盤一般,由此看去密密麻麻的連成一片,而在那格子縱橫交錯的連接處卻繪着一個個點狀的圖案,接連蔓延開去,連成一片。
丁逸盯着那圖案看了一會,只覺得兩眼昏花,雙目好一陣酸澀,趕忙揉了揉眼睛歇息片刻,復又盯着圖案看去。
這一望之下自己立時吃了一大驚,卻見在整幅圖案的中間之處,那些點狀的圖案連接開去,竟隱隱約約連成一條兇猛的蛟龍,那龍首部位此刻在丁逸眼中竟是栩栩如生,巨大的龍口露出鋒利的利齒,正惡一片兇狠的盯着自己。
“咦?”
丁逸心中不免暗暗稱奇,當下趕忙拼命揉了揉眼睛,再次向那圖案望去,卻發覺那條兇狠無比的蛟龍竟又消失不見,重新變作了那片密密麻麻的星狀圖案,不復存在。
“怪了?”
丁逸忙將這幅獸皮圖卷翻來覆去觀望了良久,卻再也看不到任何異狀,不由悻悻的將圖卷撂在石牀上,心中若有所思的想起那時候雲鶴真人與蘇星河的話來,當年自己的師父徐問正是在那雲海崖之上憑藉着這九玄龍煞真訣擊殺擊傷天蒼劍派中的弟子無數,更是打傷了雲鶴真人,這才反出天蒼劍派而去。
如此想來,這九玄龍煞真訣當真是威力無窮,厲害的緊,我若是練成,想必就算前往那靈隱寺中一定也能派上用處,只是爲何那條蛟龍卻又忽然隱匿起來,難道是我的修爲不夠無法將這無上玄妙的仙法看穿?
當下一屁股坐在潮溼的地面上,將那獸皮圖卷鋪展在石牀之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勉力的摒除心中諸多雜念,暗暗尋找着體
內那微弱的九轉天龍心法。
只是尋找了良久卻發現體內那股狂躁的血靈蠱之毒正試圖衝破他周身的關隘蠢蠢欲動,已完全將他體內的九轉天龍心法壓制下去,那股躁動不安的蠱毒不斷的衝擊着他周身竅穴,使得他完全無法像運轉九轉天龍心法那樣平復心境。
當下他心煩意亂的驀然睜開雙眼,便向那幅獸皮圖案上望去,一副詭異的景象令他自己也震驚不已。
卻見圖案上先前那條威猛的蛟龍被一條通體幽暗的黑龍所代替,一雙龍眼充滿血光,就那般憎恨的盯着丁逸,整條龍軀之上流轉着一片血光,那每一寸的龍鱗之內彷彿都在汩汩的淌血,好似這條龍只來自幽冥地煞當中,根本是一條邪惡之龍。
一時間,丁逸被這條黑龍那充滿憎惡的眼神所深深的吸引住,好似那龍眼有一種強大的魔力,想要將他體內的魂魄生生吸出來一般,令他一時無法自拔,渾然忘卻了一切,心中浮現出一片肅殺和浴血的快意。
這感覺比任何氣息都要來的激烈和爽利,更是那九轉天龍心法與靈珠氣息所不能相比的。
正當丁逸沉醉其中,一時渾然忘我之時,山洞外忽然響起一陣勁風呼嘯之聲,隨即幾個輕盈的腳步聲便隨風傳來。
這幾道腳步聲宛如一個激盪人心的魔咒,立刻使得丁逸一個激靈,生生自那黑龍的目光中回到了現實,當下那獸皮圖卷再次恢復如常,再沒有任何的異樣,丁逸心中若有所思的道:“難道這九玄龍煞真訣能夠根據心境的善惡從而演變開來?”
匆匆閃過這個念頭,洞外的腳步聲已然到了近前,丁逸趕忙慌亂的將這幅獸皮圖卷匆忙的疊好,塞在自己的懷中,心中便是一片期待之情,暗道:難道是林師姐和石師兄他們已經成功了?
想到此處,忙自趕到洞口那片翻卷的雲幕前,滿心期許。
驀然間一片浩蕩的氣息撲面而來,丁逸立時一怔,面上浮現出一片茫然,隨即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忽見自那雲幕當中一個白衣仙氅的老者透過那層雲幕飄然而入,飄逸灑脫之態直令丁逸心中一驚。
這老者卻正是雲鶴真人,緊隨他而入的便是板着面孔一臉嚴峻的蘇星河,隨即更有表情中不怒自威的越紫箐。
隨後大師兄宋文清與鬥雲峰大弟子徐志遠也隨之前來,每個人的面上都是一副萬分嚴肅的表情。
丁逸望着衆人那嚴厲的目光,心中不由一片震怒,想來他們一定是來向我興師問罪,震驚之餘,卻連連後退,直到跌坐在那潮溼冰冷的石牀之上。
雲鶴真人行上前來,那一雙炯炯有神的蒼目當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向着丁逸緩緩說道:“癡兒,你可知罪嗎?”
丁逸嘆了口氣,避開了雲鶴真人的目光,嘆道:“我知道師伯和師叔此次前來定是因爲玉清門之事,也爲弟子體內那邪煞之氣……”
“住口!”
越紫箐滿面怒意,早已搶上一步,
叱喝道:“誰是你的師伯師叔?你身懷無名邪法,在那玉清門中更是與妖魔爲伍,我早就知道你和徐問一樣,不會是省油的燈,現在想來,當初我不該縱容瑛兒將你留在劍派當中,如今果然應驗,看你如今卻還有何話說?” 一席話說的丁逸面色一陣陣慘白,體內劇烈翻騰一陣,剛纔參看獸皮圖捲上那條邪龍時的邪念與憎惡之情再次油然而起,一時間竟無法平復,只毅然道:“玉清門中那身着青衫的異族女子便是弟子先前所說的義妹,置於弟子體內這股邪煞之氣弟子無言以對,只是我所作所爲問心無愧,雖你們怎麼說!”
丁逸說完心中那萬般的委屈化作了一腔憤怒,使得身軀竟也在微微的發抖,有誰能夠知道當年在那烈風川的寒冷洞窟當中,正是由於丁逸的義無反顧才救得林月瑛一命,從那一刻起他便獨自默默承受着這份苦楚,沒有後悔,更沒有哀嘆,縱然他知道這一切將會給他帶來什麼。
他知道就算自己將此事說出,他們也未必會信,想到此處那燃起的憤怒之火化作對他們的不可理喻,當下冷哼一聲,再不多言。
“孽障!你做的好事,到現在你還振振有詞,你可知道,玉清門中的仙天玉露已然被那妖邪中人毀於一旦,你卻與他們有染,今日若不將你懲戒,如何正我仙門之威!”蘇星河怒不可遏,身後的驚龍仙劍立時傳來一陣陣低鳴。
丁逸冷然一笑,心中那股怒火已然到了極點,面上絲毫不懼,只定定的閉上了雙眼,冷聲說道:“多餘的話我不願再說第二遍,既然你們已不將我當做劍派中的弟子,那麼我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
“你……!好!看我今日就將你這孽障斃於劍下!”
蘇星河被丁逸一席話徹底激怒,當下兩指一探便要發動仙劍,卻驀然被雲鶴真人攔下,道:“蘇師弟稍安勿躁!不管怎麼說我等身爲長輩尚要問清緣由,決不可造次!”
一邊的徐志遠見到丁逸如今的樣子,心中也是震驚萬分,自打眼前這個文弱的少年來到劍派當中,一直頗懂禮數,無論遇到任何艱難挫折都頑強以對,而如今卻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竟變得如此桀驁不訓,當下心中一陣惋惜,忍不住勸道:“丁師弟,你一直以來在我等心目中,都是一位頗爲知禮的優秀少年,在雲龍幻境盛典之時也令我等同門敬佩不已,那份執着和頑強一直鼓勵着門中的其他晚輩,丁師弟若真有什麼爲難之處,就不防向掌門師伯一一講來,說不得所遭遇的難處亦會迎刃而解!”
“哼哼!”
越紫箐驀然搶過徐志遠的話頭,冷笑一聲道:“依我看他體內那不明的邪煞之氣已深,根本無可救藥,說什麼頑強與拼搏,想必當時在那雲龍幻境當中他一定也是藉助這股邪煞之氣才闖了些名堂吧!”
一語而出,丁逸的臉色更是被一片憤怒充斥的越來越慘白,當即面不改色反脣相譏道:“隨你怎麼樣去說,我還是那句話,我丁逸問心無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