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與魔相拼得不分高下的皮囊,在這具古屍面前。猶如雞仔一樣弱小。倘若當真有這種能耐。爲何還會被鎮壓了這麼長時間。冷靜下來後。我瞧出了其中的幺蛾子,這些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你不過是死虎餘威而已。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輝煌之時,俯首稱臣的人不在少數,落難之際。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在少數,我就瞧瞧你能在這最後的時間殺幾個?”
奇門大聖那具皮囊也是不惱,反而是瘋狂的大笑。似乎是戳到了傷心的地方,古屍將奇門大聖的皮囊一把扯了出來,撕得稀巴爛。
長達百年的鎮壓。因爲這個變故徹底的結束,從字裡行間中也不難聽出,現在的古屍不過是強弩之末。算不得威風。不知道爲什麼。瞧着他的背景,我心裡面涌出無限的淒涼。
記憶從腦海中涌出,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事情,古屍止開始抖了起來。那一頭黑白相間的長髮,眨眼的時間白如雪霜,那種打擊怕是連這具‘死而復生’的古屍都承受不住。
白子溪淚崩,無力的跪在地上:“對不起,我已經盡力彌補了。”
從古屍身上,瞬間迸發出了危險的氣息,我心窩子一緊,將尚韻死死的護在身後。
他扭過頭來,死死盯着白子溪,一步踏出,立馬就到了近前。原本充盈剔透的皮膚,居然變得乾癟起來,那一瞬,我清楚感覺到了這具古屍正在迅速的暴戾起來,無盡死氣在他那雙眸子裡面翻涌不停。
白子溪被一把掐住脖子,直接提了起來。
她不怕,反而滿足的笑了出來:“要不是那樣,今天你會正眼瞧我一下麼?”
絕望的話語,幽怨的語氣讓古屍那雙眸子出現了一片清明,足足這樣盯了三五秒時間,他才放下白子溪。無論做了啥虧心事,古屍再是惱怒,最後也沒有爲難白子溪,只是,看向白子溪的視線變得絕情起來。
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即便沒有爲難她,但是心裡那仇疙瘩怕永遠解不開了。從今天開始,不管兩人以前有啥關係,都會變得形同陌路。
白子溪希望看見的是古屍遷怒於她,而不是這種無情的眼神,不管做了什麼彌補,錯了就是錯了,有些事情一旦做錯,是無法彌補的。
她的情緒立馬就崩潰了,白家大公主的身份蕩然無存,她跪在地上,完全就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小女人。悽慘的衝古屍大喊,爲什麼不下手?然而古屍連一眼都不再願意瞧她。
“好,好你個負心郎。”
白子溪從地上站了起來,緊緊捏着拳頭,眼睛裡面惡毒一片。
“那我今天就毀了你所有的希望,掀翻了這一盤大棋,倒是瞧瞧你們怎麼下?”白子溪身上閃出一陣刺眼的亮光,這娘們用秘法燃燒自己的三魂六魄,來強行提升巔峰修爲。
原先瞧起來纖弱的白子溪,這時候出現一股莫大威勢,尚韻彷彿猜到了什麼東西,想要推開我。
我那心窩子,徹底涼了下去。
當初在谷靈冥獄外面幫我擋了一掌,如今又要在這裡幫我擋一掌,也不問問我的意見?
白子溪往我腦門上拍來,居然抱着玉石俱焚的心,那麼這一掌怕是能直接取了我的小命。
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緣由,但是我曉得他們倆之間的恩怨已經把我牽扯了進去。先前斬殺幾名大拿,現在我累得不行,只想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睡一覺。
尚韻的動作始終還是沒有我快,也罷,現在的我連死都死不了,就瞧瞧這一掌能不能要了我的性命?其實,我心裡曉得這娘們是想要逼古屍出手,將她斬殺了。
情意已絕,莫要說出手了,他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我只感覺腦袋一陣劇痛,整個人像是斷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鮮紅的血液順着腦仁流淌下來。想要爬起來,奈何全身火辣辣的痛,骨頭架跟散架了一樣。
那冷漠的舉動,絕情的眼神,深深刺激着白子溪。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大腦早已經麻木了,當時一片空白。這娘們倒好,要麼直接把我拍死,現在把我弄得不死不活,那股勁兒擰巴着難受。
尚韻跑到我面前,將我的頭抱了起來,血液流到眼睛裡面,視線一片血紅。
跪在地上的小舅,好像瞧出了什麼事情,當即慢慢的站了起來,嘿嘿一笑:“原來如此,你固然聰明,在死後還留了一手。但沒想到在你死後還會生出這麼多變故吧?就看看你能不能把那個女人救出來了。”
“大聖曉得不能將你永遠鎮壓下去,那他就直接鎮壓你的女人,任你一手好算計,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大聖當真是好算計,倒是我愚昧了,現在才反應過來。”
隱約間,我聽見從古屍嘴裡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哀嘆。
剛纔瞧見這具古屍出世後,小舅還一臉恐懼的表情,甚至是顧不得自己的身份跪了下來,當時害怕到了極點。
然而想清楚了整件事情後,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已經死去的人即便在強大,也無法跟活人去鬥。
瞧着眼前的場景,我曉得這具古屍敗了,在算計上敗給了奇門大聖。
受到他的影響,我心裡也是無限的淒涼,他敗了,那麼會發生什麼事情。就算是君臨天下,也是改變不了什麼事情麼?
最後古屍走到白子溪面前,擡起手來輕輕的搭在她身上,原本刺眼的亮光逐漸收斂到了身子裡面。深深瞧了一眼白子溪,古屍第二次嘆了一口氣,瞧着他那雙平靜的眸子,白子溪彷彿明白了什麼東西,苦笑着坐在了地上。
“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麼?”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古屍身上的威勢正在迅速退去,皮膚也是慢慢的乾癟下來。
他從我手裡拿走黎天古匕,頭也不回的往閻羅大殿走去,一時間,連這天地都變了顏色。谷靈鬼子的最後一擊,將會在黑暗中閃過一陣耀眼的光芒,然而僅僅是持續瞬間就黯淡下去。
一代魔尊,是否就要消失在這裡?從今以後,世上再無谷靈鬼子。
那最後的時間,他要去做一件事情,拼盡畢生的輝煌,了結那個心願。
谷靈鬼子留下的最後一手算計,就是讓這具古屍在最後時間內極致綻放,就像煙花一樣,留下最耀眼的瞬間。
如果不是白子溪告訴我的話,我都不知道谷靈鬼子敗在了哪裡?
白子溪說他敗在了北靈公主身上,敗在了她自己身上,突來的變故打亂了所有他的算計。從今天以後,我的路不再是比人設計好的,究竟能走到哪裡?只有靠我自己了。
當看見青銅棺材上面那幾行小字時,她就曉得北靈公主早已經來過這裡,比所有人先到一步。看現在這般情況,北靈怕是被奇門大聖鎮壓起來,若是古屍去救北靈公主,將會是一個天羅地網。
這是其一。
當年若不是白子溪從中插了一腳,將北靈公主打得三魂入輪迴,六魄存體內,就不會有今天這些事情。所以某種意義上,古屍敗在了白子溪的手中,這也是先前他爲什麼對白子溪這麼冷漠的緣故。
若是北靈的六魄被煉化了,那麼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北靈公主這個人。
白子溪曉得自己做了一件永遠無法彌補的錯事,但她仍然一直在彌補,結局是她早已經預料的,無論怎麼彌補都沒有作用。
古屍進入閻羅大殿後,小舅的視線停在我的身上,從最初的平靜到了滿含殺意:“就讓所有事情在這裡做一個了結吧。”
騰騰的殺意瀰漫在這凝重的氣氛下,關鍵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響,許大餅偷襲了奇門宮大拿。那名大拿腦門上面,出現了一個小窟窿,血液冒了出來。
那身影,便是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就連小舅這麻衣神相都沒有猜到這一手。他錯愕的瞧着許大餅,聲音冷了下來:“你們許家想被滅麼?”
許大餅沒有說話,反倒是他身邊那個黃勇,冷冰冰的說了句:“有種就讓奇門宮的人來我許家?”
小舅看着這個黃勇一瞧,臉色立馬就變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黃勇瞧了一眼小舅,不再說話。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魔相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在思考着什麼東西,陣陣魔氣將那裡籠罩起來。乍一看,除了一片漆黑的霧氣,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魔氣猶如死氣,皆是不詳,一種由心生,一種由體生,濃郁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凝結成實質。便如水蒸氣一樣,遇冷則雨,遇熱則化。
顯然是聽見了小舅的話,魔相猶豫一會兒,黑霧中出現一雙巨大的眸子,森然的盯着奇門宮與那些山門勢力。
撕破了臉皮,許大餅乾脆站在我們這一邊,羅大最是硬氣,挺直了腰桿子,大步大步的往我這裡走來。
現在的我,模樣着實的恐怖,已經染成一個血人兒,接下來恐怕又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