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請隨我來！”
趙掌櫃神色恭謹，旋即向着身旁的幻形境中期微微擺手。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只是微微點頭，便即隨着趙掌櫃走向凝碧樓深處。
一尊幻形境中期，無論有何等底牌，兩人都有着足夠的把握、脫身而出。
特別是此刻煉心城破碎，凝碧樓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波及。
一眼望去，便可以知曉，其中已經沒有太過強橫的法陣，根本困不住楚天策和鬼舞秋。
三人邁步進入凝碧樓，幻形境初期的中年男子、卻是靜靜盤坐在樓門內一步，不再前行。
趙掌櫃引着楚天策和鬼舞秋一路前行，走到內裡一間靜室，手掌一引、一壺清茶悄然浮現。
濃郁的藥香彌散，整片虛空、似乎都突兀充盈起清靈妙韻。
“煉心城山河破碎，連域主府都變成一片斷壁殘垣，趙掌櫃能保住凝碧樓，真是好手段。”
楚天策目光環顧，嘴角輕揚。
趙掌櫃卻是微微擺手，苦笑道：“公子謬讚了，晁襄域主按照在城池各處刻畫法陣，一朝催動，城池破碎、萬靈湮滅，無窮氣血之力盡被其所掠奪。能夠一朝達到虛空境初期巔峰、便是爲此。域主府中諸多不死境、甚至還有數尊幻形境強者，自然是首當其衝。”
“原來如此，”楚天策微微點頭，指尖輕輕摩挲着杯盞，嘴角輕揚，目光直視趙掌櫃，“趙掌櫃有話不妨直說，這天階中品的靈茶、由一尊虛空境大能親自沖泡，想來價值不菲。”
趙掌櫃一愣，旋即笑道：“幻靈散人提到鬼月公子慧眼如炬、靈魂超卓，真是見面猶勝聞名。如今三大域中，大概只剩下了四尊幻形境，除去墨雪域主和幻靈散人，便只有老朽和長生樓的章長生了。”
稍稍停頓，趙掌櫃手腕輕抖，掌心突兀浮現出一抹明光。
光明深處，一隻通體墨藍、遍佈眼瞳的蟾蜍虛影，緩緩浮現。
“千眼蟾蜍，失敬了。”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同時點點頭，眼底泛起一絲驚訝和恍然。
在趙青凌的記憶、墨雪的信息中，都提到了千眼蟾蜍這尊虛空境初期的強者。
只是在無論趙青凌的記憶、亦或是墨雪的信息，都沒有提到、千眼蟾蜍竟然是凝碧樓之主。
堂堂凝碧樓主，只是區區一尊幻形境中期，確實是有些不合常理。
是以趙青凌一直認爲，凝碧樓背後、必然隱藏着一尊虛空境大能，大概便是霞遠域主晁襄。
卻不曾想，凝碧樓趙掌櫃、竟然是千眼蟾蜍的一具分身。
“不敢當，凝碧樓中諸般靈藥，還望兩位高擡貴手、不要着急取用。如今墨雪域主一聲令下，恐怕很快便會有無數昇仙大能上門，到時若是凝碧樓給不出藥材，哪怕老朽晉升虛空，也很難擋得住衆怒，不如稍等數日，想來墨雪域主自然會將諸般藥材、送給兩位。”
趙掌櫃微微拱手，眉宇間卻是絲毫沒有千眼蟾蜍的氣息與靈韻。
“不過老朽自然不會讓兩位空走一趟，凝碧樓所有的典籍傳承，包括藥材的種植、培育、貯藏，以及諸般丹方、毒方，還有一部分功法、武技、秘法，悉數在此。至於將來衆人兌換高階靈藥，老朽亦會盡可能要求煉丹一道的相關傳承，獻給兩位。”
說罷，趙掌櫃手掌一翻，一枚玉質溫潤細膩的空間戒指，悄然推給楚天策。
在幻靈散人處，他已經知曉，這位“鬼月公子”，雖然以下屬自居，但諸般事宜卻皆由其處理。
“趙掌櫃有話不妨直說，如今世界不斷碰撞，天外強者隨時可能降臨，我們也未必能停留太久。”
楚天策並沒有直接接過空間戒指。
一尊虛空境強者，縱然是懼怕墨雪，也沒有必要主動奉上珍寶。
特別是這些珍寶，楚天策和鬼舞秋原本並不知曉，只要趙掌櫃不提、兩人甚至都無從索要。
“不瞞兩位，正因爲天外強者隨時都有可能降臨，老朽與章長生實在沒有把握守住基業，是以決定希望可以跟隨墨雪、一同離開這方世界。一方面固然是希冀在烈蒼星域、能夠更進一步，另外則是希望得到墨雪域主的庇護，烈蒼星域強者如雲，我等實在沒有把握。”
趙掌櫃神色凝重，眼中交織着的希望與忌憚。
每一次天地鉅變，必然是兇險與機遇並存。
只不過晁襄死在九尊鬼傀儡劍下，幾乎瞬間擊潰了千眼蟾蜍和章長生的勇武和貪婪。
繼續留在這方世界，固然有可能沉淪攫取極大的利益，但稍有不慎、晁襄便是前車之鑑。
“你沒有資格成爲我的僕從。”
一直沉默的鬼舞秋，突然開口。
千眼蟾蜍的血脈品質頗爲平庸，虛空境初期、大概已經接近其修行的極限。
除非有着極大的機緣，否則晉升虛空境中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墨雪與幻靈散人，道理上、同樣沒有資格成爲修羅王族的附庸，只是其出現的時機恰好而已。
趙掌櫃聞言，卻是沒有絲毫的遺憾和不悅，笑道：“老朽這幾斤幾兩，自己當然清楚。實際上，我所求者、只是希望兩位能夠允許、墨雪可以攜帶我與章長生一同前往烈蒼星域而已。至於兩位吩咐下來的任務，我二人自然會全力協助墨雪域主完成，絕不敢懈怠。”
“另外長生樓所存的典籍傳承，丹方秘法猶勝凝碧樓、只是因爲數量太多，需要時間整理。”
“趙掌櫃太客氣了，你們要跟隨墨雪遠行，只需要墨雪同意即可。”
鬼舞秋微微點頭，隨手將矮几上的空間戒指收起、長身而起，不再停留。
很快，兩人便即直接走出了凝碧樓、消失在了長街深處。
靜室之中，趙掌櫃身形幻化、虛空境的威壓、緩緩浮現。
良久，方纔輕輕嘆息一聲，澀然自語道：“能夠讓墨雪域主如今尊崇恐懼的存在……雖然只是不死境，然而這威壓與氣韻……若是生死搏殺，恐怕最終還是我一敗塗地、身死魂滅。可惜，真是可惜，如果能夠如幻靈散人一樣、得到一枚血印……”
“不過無論如何，能夠得到墨老大的庇護，至少在烈蒼星域要安全許多……”
“而且這兩個年輕人，心性看起來並不刻薄，只要全力完成任務，未必不能得到賞賜。”
“至於章長生……傳訊給他，乾脆把所有的典籍傳承，通通放在墨雪老大那裡，一併獻上即可。”
足足一個多時辰，趙掌櫃才輕輕搖了搖頭，長身而起。
時間並不充裕。
他需要儘可能的藥材賣出一個好價錢，然後獻給鬼舞秋和楚天策、作爲可能的進身之階。
而對於鬼舞秋與楚天策而言，最好的價錢、自然是諸般典籍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