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退！”
楚天策本能般斜踏一步，攔在鬼舞秋身前。
下一霎，身軀猛然戰慄、整個人好似天雷灌頂，一口逆血狂噴而出。
就在這個剎那，數百石柱同時爆發出無窮巨力，血色羅網一瞬間暴漲數十倍，狠狠壓下。
孽蟒狂吼一聲，巍峨的身軀、如雄山般拔地而起，每一片鱗甲，都激盪着難以言喻的巨力。
然而這數以百計的石柱、連同億萬道鋒銳凌厲的血色紋理，卻是越來越緊，不斷絞纏着。
“天策！”
鬼舞秋雙臂緊緊抱住楚天策，巨力席捲、兩個人好似被飛擲而出的巨石，狠狠砸向山壁。
轟隆一聲，細密的齏粉簌簌而落，然而山壁卻好似銅澆鐵鑄，根本沒有絲毫的裂痕。
只是隨着一聲嗡鳴，四面石壁、同時漾開一片片繽紛五彩的光輝，與漫天血芒交織融貫。
騰起的巨大孽蟒，威壓陡然間遲滯，烈陽般的眼瞳暴怒與兇戾更甚，氣息卻是明顯黯淡了許多。
“這裡應該層疊了多重虛空，數十萬裡，大概只是陣法一瞬。”楚天策目光環視，“而且這孽蟒……雖然力量遠遠勝過先前那三尺蛇軀，但或許那三尺蛇軀、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本體，這偉岸浩瀚的力量，大概是來自於真靈與本源，而這法陣的壓迫，亦是針對本源和真靈……”
自踏入這片石窟，楚天策和鬼舞秋便明顯感受到了一種極大的壓迫。
這種壓迫，不只是使兩人六感混沌、靈魂矇蔽，甚至連本源最深處的血魂契約都受到壓制。
這在烈蒼星域的法陣之中，根本是不可理喻的奇思妙想、更是絕無法實現的空中樓閣。
也正因爲如此，楚天策和鬼舞秋，纔沒有第一時間猜到。
話音未落，楚天策突然身軀微微顫抖，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你怎麼樣？”
鬼舞秋雙手按住楚天策的胸背，真元源源奔騰。
楚天策卻是輕輕搖頭，說道：“不用擔心，我眼下的情況、比上次好了太多太多。”
鬼舞秋聞言，卻是雙眉微微一蹙，指尖點在楚天策眉心、一縷精魂直貫楚天策本源最深處。
細細檢查着楚天策四肢百骸、筋骨皮膜、甚至精魂血脈最深處的痕跡。
相比於上一次，這一次孽蟒的攻擊，距離要近得多、攻擊亦是猛烈得多。
哪怕全部攻殺盡數被楚天策攔阻，鬼舞秋在楚天策身後、都感受到一股極致的威壓、呼嘯而來。
“我確實是本源沒有受傷，只是經絡血脈震盪之下、臟腑有些傷痕而已。”
楚天策目光灼灼，凝望着石陣深處的九彩冥蝶。
“我隱隱有種感覺，這座大陣的陣眼，並不在這些石柱、亦非地面和四壁鐫刻的陣紋，而在於九彩。剛纔孽蟒攻殺降臨的瞬間，我明顯感到，陣法突兀升騰、強行遏制住了孽蟒絕大多數的力量。”
“九彩是陣眼？”
鬼舞秋雙眉微蹙，右手依舊印在楚天策膻中，左手卻是輕輕勾勒。
本源深處，九彩冥蝶的氣息不斷暴漲着，一股奇異強橫的靈韻、不斷自血魂契約彌散開來。
這種力量，遠遠超越了幻形境生靈的極限。
恍惚之間，鬼舞秋甚至有種仰望雄山絕壁的壓迫感。
“真想不到，當日那一點靈光，竟然是一尊九彩冥蝶。”
石窟深處，不斷轟鳴的爆響中，低沉的嘶吼驟然響起。
每一個字，都如同雷霆滾滾、震盪在楚天策和鬼舞秋精魂最深處。
孽蟒偉岸的身軀盤繞起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血色紋理，卻是被孽蟒身軀裹挾着，交纏起來。
一雙如日月般輝耀的眼瞳，越過九彩冥蝶、直刺向虛無的遠空。
下一霎，一道同樣蒼老、飄渺而破碎的聲音，緩緩響起：“這一戰，雖然我先你而死，但註定是我贏了。無窮歲月以來，你的本源恐怕已經接近枯竭了吧，如今法陣真正的陣靈誕生，你沒機會了。”
聲音的盡頭，並沒有任何生靈浮現。
甚至一片虛無之中，連絲毫氣息波動都沒有。
然而剎那間，楚天策和鬼舞秋、同時卻是感到、這片虛無似乎扭過頭來、“望”向九彩冥蝶。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竟然當真可以孕育出一尊九彩冥蝶，看來冥冥之中，天佑我冥蝶一族。”
淡淡的笑意，帶着一絲灑脫與輕鬆，霎時間彌散在虛空之中。
“幻形境而已，如今法陣已經徹底開啓，生死掙扎、勝負猶未可知。”
孽蟒嘿然冷笑，雙瞳陡然精光爆射，凌厲霸烈的光輝，猛然刺向楚天策和鬼舞秋。
點點血芒、幻化着虛無卻真切、飄渺而深重的神力，極奇詭、又極純粹。
“哈哈，這兩位小傢伙可是我族氣運所聚，想要釜底抽薪、哪有這等好事？”
虛空中的聲音再次響起，楚天策和鬼舞秋同時感到一股強橫卻溫潤的力量，自側方席捲而來。
“兩位道友，老夫血魂俱廢、一線孤懸，只求兩位能夠儘可能保全這小傢伙。”
低低的聲音，雖然縈繞着無敵強者的威嚴與壓迫，卻是明顯泛着一抹真摯的感激與期待。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手掌相握、本源融貫，卻是隨着這股力量、迅速向着九彩冥蝶挪移。
防人之心不可無。
雖然虛無深處的靈魂波動，卻是沒有絲毫惡意、而且氣息很顯然是與九彩冥蝶一脈相承，但卻決不能輕易取得楚天策和鬼舞秋的信任。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兩人血脈品質高絕如此，幾乎是行走的寶山一般，九彩冥蝶這位前輩若是心存貪婪，根本不足爲奇。
特別是此刻，虛無深處、雖生猶死的慘淡情狀，實在是難以讓兩人安心。
只不過相比於這虛無中莫可名狀的強者，九彩冥蝶本源深處刻畫着血魂契約、卻足可信任。
就在這個剎那，細碎的腳步聲、自兩側同時響起。
九尊鬼傀儡，從兩條道路同時踏步而來，十八隻眼睛、瞬間迸發出璀璨的明光。
靈光縱橫交錯，九尊銀甲劍修、戰甲劍鋒同時漾起鋒銳慘厲的血色。
好似超脫虛空般，倏然聚攏，一座凌厲鋒銳的劍陣，驟然生成。
下一霎，充盈着濃濃驚喜的聲音、自最核心的傀儡口中響起。
“果然是孽蟒！真不枉我數萬年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