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月,說起來,我對‘龍淵’的五十二‘吞月’並不是太瞭解,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他們的具體情況,這樣的話,我也能做出更合適的安排。”白依琳不再去看在那狹小房間裡彆扭的客套着的兩人,轉頭詢問昕月。她需要了解這些,把得到的權限更好的運用起來。這樣的話,如果哥哥遇到危險,她也能幫上忙了。
“‘龍淵’嗎?”昕月沉吟了一下,“在主天宮裡的,才叫‘龍淵’。算上這些日子裡的戰鬥折損和吸納補充,現在的‘龍淵’還擁有一位‘至強’、六位供奉、五十二‘吞月’、三百七十一‘繁花’。”
“‘盛夏’的實力和現在的‘龍淵’之間,只差了一個‘至強’而已。當然,這是用他們的所有的‘奇葩’級抵消掉三個供奉的情況下得出來的結論。”稍稍介紹了一下‘盛夏’的情況,昕月又把分析的主體轉移到了‘龍淵’之上。
“要防備‘盛夏’,必須出動‘吞月’級!而在‘龍淵’的五十二‘吞月’中,排名十五位以後的‘吞月’,合力才能對抗排名第五至十四位的聯手,而一到四位的存在,一旦合力出手,其他所有的‘吞月’拼盡全力也只能堪堪擋住。”說到這裡,昕月眼底閃過一絲懷念之色,“可惜的是,第一‘吞月’在十年前自鎖於‘龍淵’,誰也找不到打開封鎖的鑰匙。”
鑰匙?白依琳呆了一呆,下意識擡手按了按腰側,感受到那有幾分溫暖觸感的珠子的存在,是這個嗎?
“按以往‘盛夏’出動人手的最大規模來算,這次,我們至少需要讓第十至第三十八位的‘吞月’做好出戰的準備。”昕月認真的建議着。
“我記得,馬三喬也是‘龍淵’出來的吧?他是什麼級別的‘花’?”白依琳一時興起的盤問勾動了昕月心底的隱憂,她默了一下,低聲回答道,“他也是‘吞月’級,排名是……第二十位。”傻瓜,你不會真的不要命的去挑戰我哥哥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指揮官閣下,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情沒有辦,可以讓我暫時離開一下嗎?”白依琳張大了嘴巴,她第一次從昕月嘴裡聽到這種請求。這妮子還真是不擅長撒謊呢,藉口都用得這麼老套。不過……“去吧,這裡有我在呢,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白依琳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一個人沒有問題。
昕月點了點頭,轉身跑出了獨立指揮室。留下白依琳一個人呆在指揮台前,默默的回味着轉身的剎那,昕月眼底漏出的那一縷焦急。“吶,昕月,讓你如此焦急的人,會是誰呢?”她擡起眸子,看向光腦屏幕裡,端着紅茶掀起面具一角輕噙淺啜的白洛。和我一樣嗎?
“昕月,你要去做什麼呢?”在接近‘龍淵’入口的地方,昕月被季晞攔了下來。
“那傢伙可能去挑戰我哥哥了,我得過去阻止他們。”昕月都快要急哭了,面對這個似姐似母的存在,她沒有掩飾自己心緒的必要。她可以輕易的看透她的內心,只因爲她照顧了她十年,她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
“還有那傢伙,下手永遠不知道輕重。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對我的事還是那麼熱衷。混蛋,兩個都是不讓人省心的傢伙。”昕月怒罵了一句,就要從季晞身旁繞過,卻被她再次擋住了去路。
“晞姐,你攔着我幹什麼?如果他真的去挑戰我哥哥的話,很有可能會被他活活打死的啊!”昕月滿臉焦急,她對面的季晞卻是一臉平靜。“放心,你哥哥會有分寸的。”
“他有分寸?上次他訓練一個侯級‘花騎’的時候,居然動用了‘花武’!這叫有分寸?”昕月是真的急了,她有些竭斯底裡的對着季晞喝問。
“不要急,冷靜下來,昕月。”季晞擡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濃郁如墨的哀傷。“馬三喬正在做的,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而你哥哥,只是用拳頭來考驗他而已。於男人來說,要讓彼此迅速達到深層次的瞭解,沒有比拳拳到肉更快的方式了。”
“不要去,昕月,”季晞緊緊盯着面前低着頭的女孩。“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希望在某個特定的女人面前狼狽啊。”
“我……還是想去啊。”昕月看着季晞,淚眼婆娑。“我還不能確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啊。晞姐,讓我過去吧。讓我最後確定一下……”
季晞沉默了,面對昕月希冀的目光,她默默的低下了頭,“你可以去,”她這樣迴應她,在她臉上現出喜色之時,又突然轉折。“但是,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不要讓他感知到你的存在。他是在爲你和他的未來拼命,請不要在他面前表現出你的任何疑慮。另外,就算他傷得再重,流血再多,你也不要現身於他的面前,爲他求情,代他妥協。因爲,那樣的話,就否定了他所做出的所有努力。然後,感情就會龜裂了。”季晞擡起頭,笑得悽美,“這經驗,來源於我本身。”
昕月看着她側身讓開的通道,遲疑了一下,暗暗咬緊了下脣,快步衝了過去。“謝謝你,晞姐,我會注意的。”
“上次你選擇了離開,這次,你會不會選擇回來?”聽着昕月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季晞忽然憶起了幾年前的那個夜晚,擡手狠狠抹了一下眼角。回頭目送昕月遠去的時候,早已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只有袖口的那一團溼潤默默地述說着什麼。
“這就是差距,”柳文浩捏碎了剛從馬三喬左肩上扯下來的甲冑,獰笑着看着他。“足以讓你絕望的差距!馬人妖,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爲什麼要放棄?”馬三喬冷眸看着柳文浩,左肩被扯去甲冑的地方絲絲光彩流轉,一點點構建成甲冑的模樣。“我說過,唯對於她,我以真心對待;唯對於她,我以此生熱愛;唯對於她……我不會放棄。”
“還在做白日夢啊!”柳文浩虎目一瞪,右手虛空一握,從他身上甲冑上流轉而出的奇異光彩在他手中迅速凝結,固化成一把奇怪的武器。“具現化:花武•撕裂者!”
“ 就讓我,把你從這美好的夢境中揍醒吧!”柳文浩擡起兵刃,刃鋒直指馬三喬。
“你也說過,這是我的美夢吧。”馬三喬有些神經質的笑了起來,“所以,醒不醒,與你無關!”他左肩上的甲冑凝結完畢,整具甲冑流轉着獨特的芒彩。“具現化:花武•荊棘玫瑰!”
“這麼細的劍,也妄想能擋住我的撕裂者?”柳文浩驟然突入,鋸齒狀的刀刃狠狠劈在馬三喬橫擋的荊棘玫瑰之上,壓着它迫近了馬三喬的面龐,帶着濃烈的殺意笑着問道。
“是不是妄想,你會看到的。”分明被壓彎了身體,馬三喬卻依舊沒有示弱,一張俊俏的臉顯出幾分猙獰之色,半步也不後退。
“啊?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吧!”柳文浩狠狠一腳把他踢飛了出去,然後屈膝,在漫天灑落的甲冑碎片中提刃跟了上去。
角落裡的昕月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爲自己做到了這種地步,自己爲什麼還要懷疑。縱使他曾經浪蕩不堪,但現在他願爲我拼死一戰,這還不夠表明他的心意嗎?哥哥,你看不到嗎?爲什麼你還要打下去呢?不,住手啊。
看到馬三喬在柳文浩膝撞之下破碎的胸甲,看到馬三喬撞到黑色石壁上口裡吐出的殷紅鮮血,看到柳文浩滿是獰笑的面龐。昕月擡手擦去淚水,擡腳就要走出去。背後卻突然一痛,腳下就再也邁不出步伐,非但如此,渾身上下能動的只剩下一雙眼睛!
‘ 這是……‘凝結之花’?晞姐,是你,爲什麼要阻止我?’
‘我剛剛說的話你還真是望得徹底啊。’季晞收回按在昕月背上的手,走到了她的身側,在心底裡述說着。爲了確定他的心意,昕月開啓了‘心語之花’,現在正好適合這種狀態下二者的交流。
‘我記得啊。可是,我不想再讓他受傷了啊。’昕月的意識拼命掙扎着,想要再度控制身體,去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愛使人盲目,’季晞在心底感嘆了一句,‘目送你遠去的時候,我就猜到會這樣。放棄吧,你無法掙脫的。這個‘術’一旦使用,只有持續十五分鐘纔會解除。’她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放心吧,一個有牽掛的男人,絕不會允許自己輕易死去的。’
‘也許以後你會因爲今天我做的事情而恨我,但是,至少現在,請相信我,不要介入纔是最好的選擇。我實在不想讓已發生的悲劇再在我面前上演一次了。’季晞眸光暗了一剎,旋即轉頭,看向那兩個男人的戰場,藉機掩去眼底的寞色。
“怎麼樣?只要你放手,發誓從此再不糾纏昕月,我就放過你。”柳文浩踩着馬三喬的胸口,狠狠用力,將破碎的甲冑碎片碾入他的血肉中。
“放手?”馬三喬煥然一笑,“一旦抓住,我就絕不放手。”他的荊棘玫瑰倒插在他的手邊,他伸手去夠,卻又被柳文浩狠狠踩落。
“是嗎?”柳文浩掄起鋸齒狀的撕裂者,在昕月驚恐的目光中對着馬三喬的左手斬了下去。“那就讓我斬斷這隻手吧!”
“術:昕•結花!”馬三喬眸子驟然一厲,掙扎着吐出這四個字來。柳文浩瞳孔一縮,豎斬而下的撕裂者頃刻變向,橫擋在他的身前。旋即在劇烈的爆炸中被衝飛了出去。
馬三喬掙扎着爬了起來,拔出插在爛泥裡的荊棘玫瑰,擡手,把嘴角溢出的鮮血橫着抹上了嘴脣。一張臉全然沒有了平常的嫵媚之色,唯剩下一片肅殺。
“居然……傷到我了啊。”四散的塵煙中,顯出柳文浩壯碩的身影。他目光奇異的看着自己崩裂的虎口上滲出的鮮血,悄然瞥向馬三喬,看着他橫劍戒備的樣子,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能傷到我,暫時算你過關。”馬三喬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我……做到了,昕月。”聽見他肉麻的叫自己妹妹的名字,柳文浩莫名的覺得非常不爽,伸手揪住他的領口,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還沒完呢!小子,我說的是暫時,懂嗎?今天下午你若沒有打敗老子給你指定的對手,就自覺離開昕月的身邊,懂嗎?”
“想贏的話,還不快去創傷修復室!”柳文浩大力一摜,將馬三喬遠遠扔了出去,摔在常規創傷修復室旁邊,轉身離開了這裡。
馬三喬吃力的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銀白門扉,無聲的笑了開來,擡起沾滿泥土的手,支撐着身體,向那裡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