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你有兩個選擇,要麼抓好斧子,要麼拿好短刀。兩隻手都握着武器,會分散你本就不夠的力量。在這裡,別指望着用技巧戰勝敵人,他們殺人的時候,你可能還在吃奶呢!”行進之中,期緩下步伐,落到了白洛身邊,打量了一下他的體格和手上拿着的武器,出聲建議。
“剛剛離開營地不久,這裡還算比較安全吧?我想趁着這段時間磨練一下自己。照你說來,生死搏殺,對我們來說,將是家常便飯了。”白洛把斧子掛回了腰間,出言解釋,卻看到了期臉上濃濃的嘲諷之色。
“想當然的小子。”期毫不客氣的下了評價,“營地這邊有高手坐鎮,普通的傢伙是不敢來的。所以敢在這周圍晃盪的,都是極爲強大,極爲危險的亡命之徒!這裡面普通點兒的傢伙我一個人可以應付,更強大的,可能就會波及到你們了。如果你們不從現在拿出萬二分的實力來,就很有可能死在他們手上!新手死在出發點這裡,是非常平常的一件事。這裡的每個人都懂‘柿子要撿軟的捏’這個道理!”期看着白洛越發緊握的左手,低嘆了一聲,“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讓你們這些傢伙死在這裡。來到這裡的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理由。這些理由,都要我們自己活着去完成,那樣纔有意義。換句話說,能完成我們心中獨一無二的理由的人,只有我們自己。”
“所以,小子,丟棄那些想當然的想法,在這裡,除了我們剛剛離開的地方,沒有安全區!那些所謂的補給點,更多是做爲任務的發放地存在。我們,到這裡來,本就是爲了沐浴血腥,遨遊生死,以突破極限。”
“但極限這種東西,沒那麼好超越。”期最後這麼總結了一句,說話之時,他的眼睛也沒閒着,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白洛一遍,接着詢問。“那些傢伙要麼是曾參過軍的,要麼乾脆就是特種兵,最少也學過跆拳道,你這傢伙好像一點底子也沒有,真的就是個普通人?但是普通人怎麼能引起‘我’的注意呢?”
“除了當初和那些混蛋血拼的時候,用過斧頭和砍刀之外。我用得最多的殺傷性武器,就是菜刀了。所以,大部分算是個普通人吧。”白洛的聲音很是平靜,期卻是滿意的扯了扯脣角,勾起一個類似於笑的弧度,“原來如此。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混過黑道啊?”
“你以爲我想啊?要一個人對付一大幫人,靠一隻手拿武器根本不夠用!所以我乾脆一手一把,左右開弓。最開始的時候這隻左手很不適應,所以我被打得很慘,經常等到她睡着了之後纔回去,躲在狹小的衛生間裡包紮傷口。不過後來,我一次次的去跟他們打。慢慢累積下來,一年之後,再跟他們打,雖然會受很多傷,但是,倒下的都是他們的人了。”白洛垂在身側的右手動了動,又握上了斧柄,“揍趴的人多了,就再也沒人敢招惹我,她,也再沒有受到騷擾了。”
“她就是你來這裡的理由?”期轉回了頭,把目光投回了前面赤色的乾燥的土地。
“嗯。”白洛點頭回應,眸中顯露的溫和之色突然被肅殺所吞沒,“血腥味?!”
“白,摘下你的斧頭吧,用你最常用的戰鬥方式。”期面上顯出凝重之色,脊背一挺,背上的重劍落入了他的手中,“希,我先迎上去,你帶着他們跟上!”
看到突然爆發,一步跨出四五米的期,白洛眼中閃過強烈的渴求之色。‘如果我也擁有這樣的力量,就可以更好的保護小琳了吧?‘花騎’,連這樣強大的人都還沒能夠成爲,我……能行嗎?’他搖了搖頭,甩開心頭的動搖,‘這不是能不能完成的問題!我,一定要完成它!擁有比期更強大的力量,成爲‘花騎’,擁有站在小琳身邊的實力!’
遠遠的,白洛一行人看見了站在倒伏的什麼東西面前的期。湊近之後,才發現那是一具被砍斷了半邊脖子的軀體。白洛在血拼的時候經歷過很多血腥的場面,但是,這樣橫陳着的屍體,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面對這種場面,當初一個人和十幾個傢伙對抗的膽氣重新燃了起來,這讓他只是臉上一白,沒像旁邊的安那樣嘔吐出來。
“安,今天看你是新手,我也就算了,但以後,你要再敢像現在這樣浪費寶貴的食物資源,就給我離開隊伍!”期不滿的看了那個練過跆拳道的男子一眼,示意另外幾人拿起手中的武器。
“你們都是新人,現在正好有機會讓你們接受地獄的洗禮。過來,用你們手上的武器,把這具屍體切碎!”眼見幾人遲遲沒有動作,期怒吼起來,“怎麼?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嗎?連在死人身上製造血腥、面對血腥的覺悟都沒有嗎?這樣的你們,沒有在地獄存活下去的資格!你們所謂的理由,就是這麼脆弱的東西嗎?”
“切碎,是吧?”提着****的鴉率先走出了隊伍,在得到期肯定的迴應後,轉頭看向了白洛,“白,把你的斧頭扔給我。”白洛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手中的斧頭丟了過去。鴉掂了掂它的重量,蹲下身體,把軍刺插在腳邊的泥土裡,揮動斧頭,把屍體剩下的半邊脖子連根砍斷!崩出的鮮血潑溼了周圍的地面,赤色的泥土又很快乾涸。目睹這一幕的安劇烈的乾嘔着,卻是再也嘔不出半點東西來。
“很好,接下來你們誰來?”期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動,完成任務的鴉在屍體的衣服上擦乾淨了斧頭上的殘血,拎着它看向白洛,頗有一種丟過來的趨勢。白洛捏緊了刀柄,緊緊盯着地上的屍體,不知想到了什麼,眸光驟然一厲!他擡起頭,看向冷漠的期,“我可以請求一件事嗎?”
期看着這個他頗有幾分欣賞的男人,這傢伙想請求什麼?他的眼睛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說來聽聽。”
“我想製造一個不存在的我,由他來揹負這些罪責。也就是把殺戮的記錄放到這個虛假的我身上去。”白洛有些艱澀的說出了這句話。
“哦?爲什麼要這樣呢?”期饒有興趣的詢問着,眼角的弧度微微垮下了一點。
“她……有權力,也很有可能會查看我的資料,我不想,讓她記憶裡的我面目全非。”白洛走到了那具屍體面前,從鴉手中接過自己的斧子。“我一定會回去的,離開地獄,回到她身邊,我希望那個時候,她所看到的我的身上,沒有淋漓的鮮血和沉重的罪孽。”
“真是……天真得可愛啊!”期嘻笑着,眼底卻是濃濃的鄭重,他轉動腦袋,看向其餘的五人,詢問道:“各位,我打算成全一次這個保持着愚蠢的天真與樂觀的小子。你們呢?”
“讓他做吧,我們,誰也不會有這種憂慮。”希帶頭說到,站在白洛身邊的鴉亦點頭同意,剩下的幾個面色有些蒼白的男子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點頭同意了下來。
“那麼,堅信自己能活着出去的白,動手吧!”期對着地上的斷頭屍體歪頭示意。白洛深深呼吸了一口帶着血腥味的空氣,丟開手中短刀,雙手握斧,對着屍體的左大腿,狠狠揮了下去……
“我們所有的‘花騎’,都揹負着這樣的殺戮嗎?”昕月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帶着些許哀求看着馬三喬。馬三喬知道她心底期待着的答案,卻並沒有如那般回答,只是別過頭,不去看她的殷切目光。
“原來……是這樣嗎?真是……諷刺啊。”昕月苦笑着,身體無力的後傾,藉着指揮桌支撐着身體。
“沒有什麼好諷刺的。”馬三喬緊皺眉頭,“我們所在的不是我們拼命維護的平和世界,這裡,是常人所看不見的陰暗角落,充斥着淋漓的鮮血。所以爲了能活下去,能更好的維護那個世界的平和,我們不得不犧牲掉包括我們自己在內的很多東西。”
“開拓有時候是件易事,但守護,永遠都難得要死!”馬三喬按住了昕月的肩膀,輕輕將她摟入懷中,而她,沒有抵抗。
“吐吧,把這輩子要吐的,都在今天吐個乾淨!”期看着面前吐得一塌糊塗的三個人,臉上帶着濃濃的不滿之色。“兩個參過軍的大老爺們兒,還不如一個只和混混對砍過的普通高中生。那個學過跆拳道的,你也比白大多了,怎麼,這種場面也應付不了?呵,這種水準,還想橫穿地獄?”期吐了口唾沫,表達自己的不屑。
“才這種程度就吐成這樣,過些時候看到那些傢伙燒烤長角人類的場面,你們是不是就要直接繳械投降了?”期把重劍揹回了身上,看着幾個吐得頭暈眼花的傢伙,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跟着,跟不上被落下的傢伙,自求多福吧!”
白洛最後看了一眼那一地的支離破碎,轉身,跟上了希和期的步伐。鴉則自覺的留下斷後,匆匆埋掉一地狼藉,放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跟在那有些虛脫的三人身後,向這赤紅色的荒野深處走去。
天,就要黑了。屬於地獄惡鬼們的殺戮盛宴,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