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你還記得我嗎?”眼前女孩的影子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容,但是弗恩知道,她是卡雅,他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當然,卡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弗恩向女孩走去,想要看清影子。
“是嗎?那爲什麼卻看不清我?”女孩繼續責問着,但是語氣裡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感覺。
“一定是太暗了,等我走近點。”弗恩有些着急,他明明清楚的記得卡雅的容貌,但是卻始終看不清眼前的女孩。
“停下,弗恩,求求你,停下。”女孩的語氣突然充滿了悲傷。“是時候該忘記我了,你不能永遠陷在回憶裡,該是你向前看,追尋自己幸福的時候了。”
“幸福?我的幸福?不,我的生命,在你死去的那天就已經結束了,我不需要什麼幸福。”弗恩繼續向影子走去,但是女孩的影子始終在弗恩面前十碼左右的地方,彷彿永遠也追不到。
“不,弗恩,傾聽自己的內心,你的心裡已經闖進了一個人,又爲何要否定自己的感情呢?”女孩的聲音逐漸遠去,“忘了我吧,弗恩,徹底忘了我,答應我。”
“不,我不會答應的,卡雅!”弗恩伸出手去無力的抓着前方。
“弗恩,這是怎麼回事,快起來!”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傳入傭兵的耳朵。
弗恩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天剛矇矇亮,只見妮絲一臉怒氣的站在自己的側面。“怎麼了妮絲,我做了個夢,是不是亂叫把你吵醒了?”
“我不知道你做的是什麼夢,但是可能你並沒有在做夢。”妮絲還是氣鼓鼓的站着,然後有點害羞的遮住自己的嘴,另一隻手朝弗恩的身邊戳了戳。
弗恩順着妮絲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自己蓋着的斗篷下多了一個人,傭兵猛然瞪大了眼睛。“奎艾!?見鬼,怎麼會這樣?”弗恩連忙坐起身,掀掉斗篷,自己的腰被奎艾的手給抱住,順勢把奎艾也帶了起來。
奎艾睡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凌亂的髮絲都散落在肩膀和弗恩的身上,法師眯着眼睛看到了表情震驚的弗恩。“弗恩,早啊,昨晚我睡的真是很好呢,一點都不冷,都是你的體溫溫暖了我。”說完,頭又靠向弗恩的胸前。
“見鬼,你給我起來!”弗恩一把推開奎艾,一下子站了起來。“妮絲,你聽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睡得很死,一定是奎艾她趁我睡着時偷偷鑽進來的,我們什麼都沒做!”
“弗恩,你不必和我解釋,這是你的自由,和我沒有關係。”妮絲皺着眉頭,捂住嘴跑開了,眼裡似有似無的閃着淚光。
三個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餐,弗恩不時瞥向妮絲,但是法師始終低着頭,這讓弗恩心裡很不好受。
“今天有什麼計劃,弗恩?”奎艾看着兩人,嘴角微微彎起。
“如果不是看在你在薩多瓦大橋救過我們,我現在一定把你扔到塔爾海姆的坑裡去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弗恩嚴厲的目光讓奎艾慌張了起來,雙手不知所措的撥弄着一支箭羽。
“我做錯什麼了嗎?我並不覺得,你們又沒有……”奎艾有些委屈的低着頭,眼眶竟然紅了。
“我去塔爾海姆附近看看,妮絲你也一起來吧。”弗恩打斷了奎艾,站起身看着妮絲。
妮絲遲疑了一下,放下了手裡吃了很久都還剩一半的蘋果,甩了一下斗篷,跟着弗恩向樹林外走去。
樹林外,天氣依然不錯,雖然起風了,寒風夾雜着吹起的雪花鑽入兩人的斗篷。
“抱歉,妮絲,但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弗恩走在前面,鼓起了勇氣。
妮絲看着路邊的積雪,跟在弗恩身後。“是我太沖動了,但是當時看到那一幕我無法不衝動……”法師轉過頭看向弗恩的背影。“我想過了,奎艾的結界一定有問題。”
“是的,我明明感覺到斗篷被掀起,但是卻非常的疲憊,完全沒有想睜開眼睛的意願,只想繼續睡着。”弗恩懊惱的搖了搖頭,“我該對她多提防些的,她甚至比黯潮更危險。”
聽到弗恩說奎艾比黯潮還危險,妮絲沒忍住笑了出來,弗恩轉過頭默默的看着她,也會心的笑了。
一直走到塔爾海姆,太陽已經過了最高點,周圍都和昨天相比都沒什麼變化,弗恩一一查看過自己做的標記,並沒有多出來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看來他們還沒到。”弗恩面色嚴峻的看着南方。
“瑞和斯坦一定會來的,我相信他們。”妮絲拉緊了斗篷,好遮住不停颳着的寒風。
弗恩突然想起了什麼。“瑞在我身上做的標記還有用嗎?她是不是可以感覺到我?”傭兵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奮,彷彿看到了希望。
妮絲不安的挪了挪腳步。“其實,弗恩,我一直沒告訴你,瑞她根本沒在你身上做什麼標記,她是騙你的,當然目的是好的,爲了讓你不再一個人冒險。”
弗恩有點吃驚的張大了嘴,但是馬上就恢復了鎮靜。“我們先回樹林裡吧,在這裡也不安全,說不定從哪裡又冒出來一隊黯潮。
兩人回到樹林的時候,奎艾正在練習箭術,在一根粗壯的樹幹上,奎艾用匕首刻了兩個相互嵌套的圓環,數支弓箭插在了中間較小的圓環的周圍。
看見弗恩和妮絲回來,奎艾只是分了一下神,隨後注意力又集中在弓箭上,嗖的一聲,一支弓箭插在了圓環內。
弗恩隨便找出了點食物堆在了早已熄滅的火堆旁,自己挑了一塊又乾又硬的麪包胡亂填飽了肚子,乾脆躺在了地上睡起了午覺。
這次傭兵睡得很淺,而且將斗篷緊緊的抓在了手裡。
迷迷糊糊中,弗恩聽到奎艾和妮絲的說話聲,隨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再然後是奎艾急促的叫喊聲。
弗恩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左手握劍擺好了作戰的姿勢。“怎麼了?是黯潮嗎?”
“可能是,但是可能還有別的。”奎艾正一邊背起長弓,一邊整理着長髮。“我在樹林邊監視着通往塔爾海姆的小路,就在剛纔看到四個人往塔爾海姆跑去,隨後過了沒多久,一個無面者帶着一大羣屍鬼追着他們過去了。”見弗恩有些疑惑,奎艾又補充道,“在坦佩,我們稱煞妖爲無面者。”
“四個人?難道不是瑞和斯坦?那四個人裡有女人嗎?”弗恩一邊整理地上的食物,一邊快速的問道。
“是的,有一個黑髮的女人,看樣子也是個法師。”奎艾已經準備就緒,髮髻已整齊的盤在了頭上。
妮絲也已經準備好。“那應該就是瑞了,我們快去支援他們吧。”
奎艾嘴裡嘖了一聲。“一個無面者,一大羣屍鬼,我估計至少有三十個,我們怎麼支援他們?”
弗恩背起了包裹,擡起頭看了看深藍色的天空。“天快黑了,也許原來的危險是我們現在僅有的希望了。”
“你是說塔爾海姆的幽靈?”妮絲緊皺的眉頭說明她並不認爲這是個好辦法。
“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了。”弗恩左手從腰帶上拿起劍。“跟緊我,別跑散了!”
三人快速的向塔爾海姆跑去,在天邊還有最後一絲光亮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遠處在塔爾海姆前駐足不前的煞妖和屍鬼,還有被逼到坑洞邊緣的四個人。
弗恩帶着同伴繞開了直通塔爾海姆的小路,從側面直接跑進了廢墟。“瑞,斯坦,是你們嗎?”天色幾乎已經全黑,弗恩對着四個人影大喊着。
“弗恩!”斯坦驚訝的聲音傳來,“你們跑哪去了,我們還以爲你們被這羣煞妖給……解決了。”
“瑞!斯坦!真的是你們,太好了。”妮絲已經跑到了分離了很久的同伴面前,藉着微弱的光線,看清了斯坦和瑞的臉。
瑞側過頭看了一眼新加入的三個人。“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其他人等會再介紹了,現在我們有大麻煩了。”雖然瑞在提醒同伴們眼前的黯潮,但是語氣裡明顯充滿了士氣。和弗恩等人的會合讓他們剛纔幾乎陷入絕望的境地有了一線轉機。
弗恩拔出劍望着遠處的黯潮,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大片影子站在廢墟外。“他們爲什麼不進攻,還有……”傭兵才意識到自己看着煞妖竟然沒有感到恐懼。“爲什麼,我沒有恐懼?”
“雖然我不能肯定,但是應該和塔爾海姆有關,或者說,和這裡的這片廢墟有關。”瑞一直注視着對面的黯潮。
“天已經黑了,幽靈就要來了,我們先關心一下自己吧。”奎艾舉起短弓,搭上了一支箭。
“恐怕已經來了。”弗恩拔出了石中劍,擺好了架勢。
在塔爾海姆廢墟的範圍內,一個又一個白色或者紫色的,發着微弱光芒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悄無聲息的,就好像憑空出現一般。在它們身上微弱的光芒下,是模糊的身形,模糊的彷彿時刻都會消失,在所有幽靈的頭上和兩側肩膀上,還在散發着像煙霧一般的氣息。
一聲馬匹悽慘的嘶鳴聲傳來,守在塔爾海姆外面的煞妖的坐騎也不安的躁動起來,屍鬼們甚至開始發出了低吼。煞妖抓住繮繩,在馬背上不停的拍打着馬匹,即使是他,也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