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裡頓時陷入一片寂靜,正在演奏的吟唱人也停了下來,盧修斯第一個衝了出去,臨走還不忘拉起巴雷德,兩人一下就沒影了。酒館裡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爭先恐後的往門口擠去,幾分鐘後,酒館裡只剩下了幾個趴在桌子上的醉鬼。
帕拉戴斯很少會發生惡性案件,連搶劫都幾乎沒有,這次竟然出了人命,所以所有人都既緊張又興奮的向着出事地點跑去。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沒有人知道出人命的地方在哪裡,但是人流都朝着一個方向涌去,盧修斯與巴雷德快速跟着人流跑去,他們的速度比大多數人要快,對於出人命這種事兩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拐了幾個彎後,在一個小型的廣場中央聚集着所有已經到達的村民與旅行者,好幾個民兵舉着火把在維持秩序,將看熱鬧的人羣阻擋在外,人羣中央一個民兵隊長模樣的人在查看躺在地上的屍體。
帕拉戴斯人從來沒見過這個陣勢,都站在民兵維持的圈外議論着,也沒人想要靠近。盧修斯和巴雷德擠過人羣,也不管維持秩序的民兵就往裡衝。
“你們給我站住!”最靠近的民兵朝兩人喊道。
“我們是傭兵,這種事經歷的多了,一定可以幫上忙的。”盧修斯連忙解釋道。
民兵還在猶豫,他們的隊長站起身來,點了點頭,民兵讓開了位置,隊長迎了上來。“我是這裡的民兵隊長,勞格,兩位是從哪裡來?”
盧修斯點頭致意。“我們從德維爾來,正好經過帕拉戴斯,請讓我們查看一下死者,也許會發現一些線索。”
勞格走到屍體另一側,蹲下了身子,盧修斯與巴雷德也蹲下查看起來。“是一個商人發現的,在我的任期內,帕拉戴斯從來沒發生過命案,所以我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交給我們好了。”盧修斯頗有信心的說着,低下頭看向屍體的臉,屍體的表情嚇了他一跳。“這神情,他一定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
巴雷德點了點頭,屍體的兩眼驚恐的睜大着,嘴巴也程張開狀態,傭兵問一邊的民兵借了根火把,湊近了屍體。“他的瞳孔還是縮小狀態,說明他死前一定非常害怕,而且死了沒多久,否則瞳孔會慢慢放大。”
盧修斯端起屍體的手臂活動了下。“沒錯,身體還是軟的,應該是剛死。”
勞格恩了一聲,相信了兩人的確是有些本事的,於是繼續認真的聽着。
巴雷德的火把移動到屍體脖子,在那裡沒有任何痕跡,火把繼續向下移動,到了胸膛,只見鮮血還在不斷從胸口往外冒着,一股血腥味瀰漫開來。“這應該是劍傷,直插心臟的位置,而且拔劍非常利落,血纔不會濺到脖子和臉上,兇手一定是個用劍的老手。”
“這就不好辦了。”勞格皺着眉頭。“帕拉戴斯每天都不知道會有多少旅行者路過,其中不乏各路劍士或是傭兵,他們一般只是住上一天就會離開,很難再追查到。”
盧修斯注意到了屍體的腰帶上還綁着把劍。“他有佩劍,看來也不是個普通的旅行者,難道是傭兵被劫了?”
“有這個可能,但是又有點不對勁。”巴雷德搖了搖頭。“傭兵怎麼說都是經歷過危險的人,他們都會對周圍的情況非常警惕,除非從遠處用弓箭偷襲,否則很少有不反抗就被殺的情況,而且更不可能會這麼恐懼,傭兵的心理承受能力要超出常人很多。”
“他也許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盧修斯煞有介事的瞪着巴雷德。“一種普通人根本沒看到過的東西。”
巴雷德對於盧修斯的話不以爲然,一邊的勞格倒緊張起來。“會是什麼東西?其他人會有危險嗎?”
盧修斯嚴肅的面孔讓勞格不大好受。“這個難說,今晚最好加強防範,守夜的民兵結對巡邏,千萬不要落單。”
“恩,先這樣吧,如果你們還有其他線索,馬上來通知我。”勞格嘆了口氣,指揮着民兵把屍體擡走了,隨後另一個民兵拿來了水桶,把地上的血跡沖刷乾淨。
盧修斯與巴雷德也站起身準備離開,才發現艾德琳正站在人羣裡看着他們,巴雷德沒等盧修斯注意,就向艾德琳走去。兩名衛兵見狀,都做出拔劍的姿勢,艾德琳擺了擺手讓他們放下劍,對着巴雷德淡淡說道,“你們的推理真是精彩,不愧爲經驗豐富的傭兵。”
盧修斯也已經走了過來,他驚訝的看着艾德琳。“你竟然能聽到我們剛纔的談話?我們說的很輕確保只有勞格能聽到而已。”
“我可以聽到一定距離內的輕聲低語。”艾德琳得意的看着盧修斯。
“見鬼,她一定聽見我們在酒館裡的悄悄話了。”盧修斯在巴雷德耳邊低語道,隨後立刻想起這句話艾德琳一定也能聽到,於是乾脆閉上嘴不再說話。
巴雷德並沒在意這個,而是向艾德琳鞠了個躬。“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位法師吧,不知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據我所知,法師對任何事都有特別敏銳的直覺。”
“這不是直覺,傭兵,不過也差不太多。”艾德琳看了一眼已被沖刷乾淨的泥地。“我還不能肯定是什麼,但是如果我的猜測正確的話,我們這裡沒有人能對付那東西,所以我勸你們不要插手這件事,現在就回旅店休息,關緊門窗,明天天亮就離開這裡,明白了嗎?”
“那怎麼行?我們必須得查出真相。”盧修斯在一邊激動的說着。
艾德琳揚起眉毛瞥了一眼盧修斯。“你們難道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嗎?我說過了,你們對付不了那東西。”
“是什麼東西?”巴雷德的語氣異常平靜。
艾德琳看了一眼四周,大多數看熱鬧的人都已離去,少數一些村民也在遠處。“你們一定聽說過黯潮吧。”
“黯潮!?”盧修斯和巴雷德幾乎同時低呼出來。
“沒錯,黯潮,現在你們是不是決定接受我的建議了?”艾德琳哼了一聲,拉緊了斗篷。“晚上外面很冷,我要回旅店休息了,你們好自爲之吧。”
巴雷德看着艾德琳緩緩離去的背影。“那你呢?明天也會離開嗎?”
艾德琳停頓了下腳步。“不,我會留在這裡,直到解決這件事情,作爲法師塔的法師,解決瓦利斯各地的黯潮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那我們也不會離開的!”巴雷德堅定的說道。
“隨你。”艾德琳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兩人繞着村子外圍跺着步,希望能找到任何線索,盧修斯還在思考着艾德琳的話。“你說黯潮到底是什麼樣的呢?我們這一代人還沒遭遇過黯潮的攻擊,真有她說的那麼可怕?”
巴雷德聳了聳肩,靠在一棵樹幹上稍作休息。“誰知道呢?也許她只是想讓我們離她遠點。”
“我看也是,巴雷德,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這樣她就不敢再輕視你了。”盧修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今晚我們就通宵找線索吧。”
巴雷德笑了笑。“你不是晚上約了酒館裡的兩個女孩了嗎?”
盧修斯不好意思的抓着頭髮。“我等會就去告訴她們今晚別出來了,外面太危險,呆在酒館裡吧,我們需要辦案。”
巴雷德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向着盧修斯背後的叢林看去,漆黑幽靜的樹林在晚風的吹動下微微搖擺着,樹葉刷刷的聲響就像有人踏過地上的落葉。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黑影比樹林更加黑暗,彷彿一個會移動的空洞,慢慢向他們走來。巴雷德想要提醒盧修斯,但是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發出聲音,雙手也變的麻木,無法動哪怕一下,全身像被綁在樹幹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