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樹木如浮光掠影般從身邊閃過,急促的腳步聲與呼吸聲充斥着妮絲的耳朵,女孩被強壯的戰士抱在臂彎下,絲毫動彈不得,只能任憑他將自己帶向任何地方。恍惚間,妮絲感到抱住自己的彷彿是弗恩,傭兵強有力的手臂攬住自己,她放棄了掙扎,頭暈目眩的失去了意識。
漂亮的天藍色眼睛慢慢睜開,天空一片漆黑,火堆正在燃燒着,木材劈啪作響,周圍的樹林在火光下搖曳擺動。妮絲髮現自己正躺在一塊碩大的毛毯上,她撐起了身子,疑惑的看向火堆旁的兩人。“這裡是哪裡?我得救了嗎?”
戰士朝這邊看了一眼,從火堆旁端起一杯熱茶,走到妮絲身邊,然後弓起了腰,微微低下頭。“妮絲小姐,這是我爲你準備的熱茶,希望你能滿意。”
一個名字從妮絲腦海中蹦了出來,之前模糊的身影一下變得清晰。“你是……羅德老闆?”
“哈哈哈,沒錯,是我,羅德,你能記得我真是我的榮幸,妮絲小姐。”戰士爽朗的笑着,將茶杯遞給了女孩。
妮絲接過茶杯,小口的啜着。“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眼熟,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無法和酒館老闆聯繫起來。”
坐在火堆旁的赫西插了進來,他的聲音比妮絲在狼堡遇見他時顯得更加蒼老。“巴雷德,你隱藏的真夠好的,酒館老闆的生活還不錯吧。”
“巴雷德……?在從阿爾圖納回代頓的路上,弗恩好像和我說起過這個名字。”妮絲恍然大悟的在赫西與巴雷德之間看來看去。
“是的,妮絲,我的真名是巴雷德,羅德只是我隱居在德維爾的假名。”巴雷德在妮絲身邊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酒瓶。“我原以爲自己可以就這樣一直平靜的生活下去,但是後來發現,我應該還是做些什麼,否則你們這些年輕人還真搞不定一些麻煩事。”
“那麼……如果弗恩說的都是事實的話,你之前和艾德琳一起進入了極北之境?”妮絲喝了幾口熱茶,緩過了勁來,連日來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巴雷德又哈哈大笑起來。“那個傢伙,全都告訴你們了嗎?不過既然他說過了,就不用廢我口舌再說一次了。”
妮絲好奇的打量着巴雷德,這個頭髮已花白的戰士到底有多少秘密。“但是弗恩也不是知道所有的故事,你們那一羣人真的是充滿了秘密。”
“其實他知道的也差不多是所有的事實了,至於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還是不要讓除了當事人之外的其他人知道比較好,對整件事並沒有多少影響。”巴雷德喝着酒,剛硬的面孔在火光中閃動。
妮絲抿了抿嘴,明白了還是不要繼續問下去比較好。“無論如何,我十分感謝兩位的幫助,在被他們押到這裡的這些天裡,我每天都夜不能寐,直到累的實在撐不住,才閉上眼睛昏睡過去,他們還對我用了禁言術,我連話也說不出來。”
“不對你用禁言術,他們還真不一定能讓你束手就擒。”赫西呵呵笑着,對妮絲投來了讚許的目光。“你的實力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有了長足的進步,相同的長進,我甚至需要花費數年才能達到,不得不說,你不愧是幾百年纔出一個的元素使。”
“是嗎?我……”妮絲本想說些謙虛的話語,但是張開嘴卻不知從何還說起。
巴雷德喝完了一大口酒,咂巴了下嘴。“你們說的我不太懂,但是有件事你說錯了,妮絲,我們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說着,戰士朝着妮絲的左側身後努了努嘴。
妮絲轉過頭去,驚訝的發現在他們外側,一個和赫西差不多年邁的法師正靠在一棵樹幹下閉目養神。“這位是?”
法師慢慢睜開了眼睛,銀色的髮絲一直垂到了他的脖子,低垂的眼瞼後是睿智的雙眸。“你好,年輕的元素使,黑沃德是我的名字,你也許沒有聽說過我,但我曾是法師塔的一名大法師,直到我擅離職守。”
“黑沃德?”妮絲想起了在狼堡時,赫西向他們透露過的提前離開高塔的法師名字。“你就是看守魔法之源,中途不知去向的那個大法師?”
“沒錯,就是我,看來你都知道了。”老法師佈滿皺紋的臉上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赫西擡起右手,一個茶杯憑空飛了起來,隨後他輕輕一揮手,茶杯飛向了黑沃德。“這個傢伙,竟然逃到了黑沼澤裡,花了我好些功夫才把他抓了出來。”
黑沃德接過茶杯,嘆了口氣。“我本想在那裡度過餘生的,不再插手這件事,但是還是被赫西給說服了。”
“黑沼澤……弗恩……對了,你在黑沼澤見到過弗恩嗎?”幾件事突然在妮絲大腦中聯繫了起來。
“弗恩,是的,我記得他,他到我們的村莊時已經受了重傷,是我們治好了他。”黑沃德微微點着頭。“我本想把他留在那裡,有好幾個姑娘都看上了他,但是他卻執意要離開。”
妮絲揚起了眉毛,黑沃德看似平靜的容貌卻說出這個話讓她大感意外。“感謝你救了他,黑沃德,那段時間裡,我每天都非常擔心,以爲他被那些巨狼給殺死了。”
“哦?那麼說,你就是他執意要離開的原因了?”黑沃德犀利的看着妮絲,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
妮絲被問的尷尬的低了下頭,臉也紅了起來,巴雷德在一邊爲她解了圍。“好了,不要爲難她了,剛從魔掌中逃脫,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妮絲感激的看着巴雷德,她真的覺得眼前的這個中年戰士和弗恩在某些方面非常的像,比如這種在關鍵時刻爲自己解圍,關心自己,能猜到自己心裡的想法。“謝謝,羅德,不,巴雷德。”
巴雷德對着妮絲友善的笑了笑。“有我們的保護,你就放心吧,不會再有人把你抓去了,你要知道,想要抓你的人可不少。”
“是嗎?難道就因爲我是元素使?能爲他們對付黯主?”妮絲喝完了茶,端着茶杯的手放在了膝蓋上。
巴雷德向着妮絲伸出手。“這些事,我們明天再談吧,黑沃德知道的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他會告訴我們的。”
妮絲疑惑的看着巴雷德的手,然後恍然大悟的把茶杯遞給了他。“好吧,但是還有一件事,你們能不能現在就回答我,我保證是個很簡單的問題。”
巴雷德拿過茶杯,往裡倒了半杯麥芽酒。“說說看吧。”
妮絲雙手擺放在蜷着的大腿上,一副乖巧模樣。“你們是怎麼知道我被暮光教派抓住的,而且還能準確的在這裡攔截他們?”
巴雷德把茶杯遞還給了妮絲,向着赫西擡了擡下巴。“這個要問赫西了,是他的徒弟給我們的情報。”
妮絲猶豫着要不要接過這半杯酒,但是巴雷德的眼神不容回絕,她只要接了過來,但沒有馬上喝。“你是說,奎艾?”
赫西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妮絲。“是的,是奎艾,當你們在坎瑞託的時候,她也在那裡,她看到了你被抓走,也看到了弗恩他們被那些黑袍法師襲擊,她試着追蹤那些法師,同時放出了渡鴉通知了我,並且在信中向我求助,讓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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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艾向你求助,那麼說你們原本並沒有計劃要救我?”妮絲吃驚的問着。
“沒錯,妮絲,雖然我們原本的目的地也是這裡,但救你這件事我想還是由你的同伴來做更好,而我們有其他必須要做的事,但是奎艾在信中萬般懇求,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也許只是對自己出賣了弗恩感到愧疚,想要補償他吧。”赫西側過頭,平淡的看着妮絲。
“你知道她在爲法師塔做事而出賣了弗恩?那麼你……”妮絲警覺的看向赫西,咒語出現在她腦海中。
赫西笑着擺了擺手,舉起另一隻手中的茶杯平靜的喝着茶。“別擔心,我對法師塔的事不感興趣,這也是我這麼喜歡在狼堡高塔裡看守魔法之源的原因,奎艾只是受命於法師塔,我並不希望她接受這個任務,因爲在高塔內和你們見面後,我就發現我應該幫助你們,而不是站在你們的對立面,但是我無法阻止法師塔,也無法阻止奎艾。”
妮絲撅起了嘴,看着杯中的酒液搖晃。“我不怪奎艾,真的,我不怪她,我只怪我自己,沒有聽弗恩的話,只考慮到自己,卻忽視了他的感受。”
巴雷德拍了拍妮絲纖弱的肩膀。“別自責了,你還年輕,很多事要經歷過才知道以後該怎麼做,我們年輕時也一樣,誰沒犯過錯呢?”
“嗯,謝謝,巴雷德,你真的和弗恩很像。”妮絲歡快的笑了出來,在兩側臉頰露出兩個酒窩。
“我看你是想那個小子了吧,還我和他很像呢,明明是他像我纔對。”巴雷德哈哈大笑着,仰起頭大口喝着酒。
“沒錯,是他像你。”妮絲被巴雷德豪爽的性格所感染,心情也好了起來,她握緊了茶杯,一口將裡面的麥芽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