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上船

茉蕾娜雖然已經儘量簡化了沐浴的步驟,但還是比弗恩想象的要慢,當她梳妝打扮完畢重新出現在酒館裡時,弗恩已經幾乎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多虧了約瑟還在與他聊天,才讓他勉強睜開着眼睛。一些還在喝酒聊天的顧客看到打扮精緻的茉蕾娜緩緩走進酒館時,都不由自主的輕聲發出讚歎聲。

弗恩擡起頭,朦朧眼睛裡的茉蕾娜也讓他一時摒住了呼吸。與妮絲與奎艾的漂亮不同,茉蕾娜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黃褐色長髮垂及腰際,隨着她輕盈的步伐而飄動,剛換上的天藍色短上衣與綢緞長裙合身的緊貼在大法師高挑的身上,半月形的眼睛精神煥發,似乎會說話一般,把弗恩與約瑟都深深吸引住。

“抱歉,久等了。”茉蕾娜走到了桌子旁,慢慢坐下。

約瑟連忙爲大法師倒上了酸橙汁。“您真是太客氣了,女士,嚐嚐我特地爲您準備的酸橙汁吧,可以消除疲勞,還有這些甜瓜,這是在這個季節,黑沼澤裡能找到的最可口的甜瓜了,您一定得嚐嚐。”

“非常感謝你,約瑟,能在這不景氣的時候遇上你這樣的好人,真是我們的幸運。”茉蕾娜優雅的笑着,半月形的眼睛眯成了兩條縫。

弗恩假裝咳嗽了兩聲。“快吃吧,我們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必須儘快出發。”

還沒等茉蕾娜迴應,約瑟反倒指責起了傭兵。“女士洗澡本來就比男人要慢,你得學會習慣這一點,弗恩。”

弗恩感到一陣強烈的睡意又向他襲來,只好吃力的按摩着太陽穴。“等你的店被毀掉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看來你又惹到什麼危險的人物了,老夥計,我早就勸過你,不要接那些危險的委託,雖然危險的委託給的佣金會比較多,但是把命賠進去就太不划算了。”約瑟搖了搖頭,爲弗恩倒滿了酒杯。“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也不在乎再說一次,差不多可以退出了,弗恩,找個安靜的地方,找個合適的女人,平靜的生活吧。”說完,約瑟偷偷瞥了一眼正在慢慢吃着水果與麪包的茉蕾娜。

弗恩端起了酒杯慢慢的喝着,沒有回答老闆的話,盯着桌面的眼睛乾澀而迷離。

約瑟嘆了口氣,轉向了茉蕾娜。“弗恩真是個不錯的傢伙,真的,我約瑟從來不會看錯人,真的,女士,請相信我的眼光。”

弗恩緊張的朝約瑟揮着手。“瞎說什麼呢,約瑟,你喝多了。”

茉蕾娜吃完了甜瓜,從籃子裡拿出一片塗抹着黃油的烤麪包。“我相信你,約瑟,弗恩他是一個很優秀的劍士,比我見過的任何劍士都要優秀。”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女士。”約瑟又爲茉蕾娜倒滿了茶杯。“弗恩告訴我你們馬上就要出發了,我真的十分捨不得你們。”

茉蕾娜微微笑着,就連吃東西的樣子也優雅無比。“我們也是,約瑟,如果有機會,我們以後一定還會再來的。”

“我一定會用最好的食物與最好的房間招待你們的,我發誓。”約瑟滿臉認真的看着茉蕾娜,似乎一下年輕了十歲。

酒館裡的客人陸續離開,女招待也只剩下了一個,另一個也已經休息了,茉蕾娜將最後一塊甜瓜放入嘴中,細嚼慢嚥之後吞下了肚子。“真是美味的晚餐。”

“您能滿意是我的榮幸,女士。”約瑟一直陪在桌子旁。

弗恩正在一邊打着哈欠,連忙將剩下的酒一口喝完,站起了身。“快走吧,時間不早了。”

茉蕾娜點了點頭,跟着弗恩走出了酒館,約瑟跟在身後,馬伕將兩人的坐騎牽了過來。弗恩從內袋裡掏出一把金幣,也沒細數就塞到了約瑟手中。“多謝你的款待,約瑟,在這裡,我總是可以找到家的感覺,你應該可以想象,這對於一個沒有家的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約瑟看了一眼手裡的金幣,驚訝的張大了嘴。“不需要這麼多,弗恩,太多了。”

“拿着吧,約瑟,你需要它們,堅持到明年春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夜色中,弗恩深邃的眼睛飄忽不定。

“真是太感謝你了,老夥計,這裡永遠是你的家,只要你累了,就回來休息吧。”約瑟的眼裡竟然閃爍起來。

弗恩拍了拍約瑟的肩膀,牽過烏雲的繮繩向着碼頭走去。“再見了,約瑟,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弗恩,記住我的話。”約瑟看着弗恩遠去的背影,蕭瑟的夜風吹過他的臉龐,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似乎是他與弗恩最後一次分別了。

茉蕾娜也與約瑟禮貌的道別,追上了弗恩。“你怎麼走這麼快,我還沒好好與約瑟告別呢。”

“我們浪費了太多時間了,我擔心法師會追上來。”弗恩加快了步伐,在寂靜的夜路上走着。

茉蕾娜緊跟在弗恩身邊,觀察着他的側臉。“你是不是也意識到什麼了,你瞞不了我的,我說過的,我們之間已經產生了感應。”

弗恩迷茫的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楚,我有種感覺……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茉蕾娜點着頭,陷入了沉思。“這也許是某種預感,但是你現在沒有任何線索,也做不了任何事,只能順其自然。”

“是的,所以我只好儘快離開這裡,我怕真的想到了什麼。”弗恩找準了碼頭中的一個船塢,走上了木製平臺。

一艘雙桅帆船停在了平臺的盡頭,在船舵處,亮着一團昏黃的燈光,高聳的瞭望臺在平緩的波浪中搖晃着。

茉蕾娜一邊走着,一邊打量着船隻。“你是怎麼找到這艘船的,看上去真不錯,船長竟然願意送我們去塔倫塔拉丘陵,你一定花了不少金幣。”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弗恩說着,已經向着前方坐在繩栓上一個人影揮舞起手臂,人影站起身來,向着兩人走來。

“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都快半夜了,我可沒法給船員們交代。”一個頭戴寬大海盜帽的男子走到弗恩面前。

“放心,我說話算話。”弗恩笑着迴應道,然後向一邊走出一步,看着身後的大法師。“這位是我的同伴,茉蕾娜,這位是這艘船的船長,卡洛斯。”

茉蕾娜警惕的向船長點頭行禮,並沒有說話,卡洛斯壞笑着瞥了一眼弗恩。“你小子怎麼每次都有美女相陪,上次也是,還有兩個。”

“別廢話了,快走吧,我快要暈倒了,趕緊給我找個舒服的船艙睡一覺。”弗恩使勁睜大了眼睛,他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放心,我給你和你的女士準備了一張大牀,保證你們滿意,哈哈哈哈。”卡洛斯放肆的大笑着,領着兩人朝船走去。

“我說過了,我要兩個房間。”弗恩馬上打斷了他。

克洛斯走上了甲板,引着兩人走過連接帆船和碼頭的木板。“知道,知道,開個玩笑而已,如果你需要換成一間房,隨時都可以找我。”

“行了,快開船吧。”弗恩站上了甲板,向着還在木板上顫顫巍巍的茉蕾娜伸出右手。“小心,有點晃。”

茉蕾娜握住了傭兵的手,身體不引人注意的抖動了一下,大法師低着頭走上了船。“謝謝。”

一名船員在兩人身後撤掉了木板,隨着卡洛斯一聲令下,兩名船員分別揚起了兩個風帆,微風吹起碩大的風帆,在黑夜中,帆船緩緩駛出了船塢。大幅站在船舵前,熟練的扳動着方向盤,卡洛斯揮舞着海盜帽,似乎很是興奮。“開動了,夥計們,閒了這麼多時間,讓你們僵硬的骨頭活動活動吧。”

船員在甲板上忙碌着,弗恩與茉蕾娜走到了船頭,倚着船沿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河面,時間已近午夜,氣溫也不再像白天那些悶熱,溼潤涼爽的夜風拂過兩人臉龐。茉蕾娜閉起眼睛,感受着這清涼舒適的微風,長髮在身後被微微吹起。“我很久沒有感覺這麼好了,真是太舒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在這船上多呆一陣子。”

“我們的旅程很短,差不多一天半就能到塔倫塔拉了,趁這點時間多享受享受吧。”弗恩也閉上了眼睛,沁人心脾的晚風也讓他精神爲之一振,消除了些許疲勞。

茉蕾娜好奇的看着弗恩微微仰起的頭。“這艘船有名字嗎,我雖然不常坐船,但是知道每一個船長都會爲自己的船起一個名字的。”

“是的,她叫梅利公主號,這是她的名字。”弗恩依然閉着眼睛,感受着迎面而來的溼潤氣息。

“梅利公主號,真是個美麗的名字。”茉蕾娜向前方望去,再次沉浸在這平靜祥和的氣氛中。

船隻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前行駛着,河水在船頭被劃開,激起白色的浪花,清脆的波浪聲迴盪在弗恩與茉蕾娜耳中。在河的兩岸,是漆黑的森林,白河在兩人前方一直延伸出去,盡頭陷入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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