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人都已用餐完畢,而在和身邊的人談論時,艾德琳站了起來掃視了一眼大廳,接着用銀質調羹敲打了三下酒杯,清脆的響聲讓靠近她的人們都停止了交談,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安靜就像波浪般,逐漸向外圍擴散,不一會兒,整個大廳裡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站在大廳正前方的大賢者。
“各位尊貴的女士與先生,相信你們都應該知道,你們到這裡將會面對的是什麼。”艾德琳放下了酒杯,雙手在小腹前交叉握住。“是的,在馬格納斯要塞,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都將會面對一個共同的敵人,黯潮,無論過去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在這一刻,我們都是並肩戰鬥的同胞。”
大賢者話音剛落,盧修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國王與大賢者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我以代頓的名義起誓,在黯潮面前,代頓將不計前嫌,只爲擊退黯潮,把他們趕回北鏡以北。”
奧格登的大元帥溫德索爾也站立了起來,向着盧修斯微微點頭。“奧格登也會將私人恩怨放在一邊,我們的敵人是黯潮,所有的奧格登人都請謹記這一點。”
艾德琳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我們這次要面對的將會是黯潮的大部隊,唯有齊心協力纔有戰勝的可能,即便如此,我們的損失也將會是巨大的。”
大廳裡的人羣發出唏噓聲,交頭接耳起來。艾德琳拍了拍手,重新將人們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但是隻要我們安排好適當的戰術,還是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失,把傷亡減少到最小的程度。”
伊桑站起身來,恭敬的對着大賢者鞠了一躬。“那麼就請大賢者告訴我們這次作戰的安排吧,我們知道和黯潮作戰,犧牲是在所難免的,我們早已有了這個覺悟,只是如果能讓儘可能多的戰士回到自己的家園與家人團聚,我想還是值得我們多花些腦筋的。”
艾德琳讚賞的望了伊桑一眼,點了點頭。“王子說的很有道理,每一個戰士對瓦利斯而言都是寶貴的,但是對於他們的家人而言,他們更是唯一的,我能做的就是制定出一套最有利的戰術,讓儘可能的士兵能夠安全回家。”
在座的軍官們都讚賞的點着頭,斯坦也頻頻點頭,瑞卻不以爲然的對身邊的妮絲說道,“她這只是在心理上給大家安慰罷了,大賢者從來不會感情用事,他們只會從大局來考慮,如果大局需要這些士兵全部陣亡,那麼大賢者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妮絲抿着嘴,無奈的答道,“是的,瑞,但是這纔是他們能成爲大賢者的原因,像我們這樣太感情用事的法師是沒有機會晉升爲大賢者的。”
“是的,感情往往會壞事。”瑞嘆了口氣。
艾德琳在前方輕輕揮了下手,艾隆漢示意兩名等候在一旁的士兵將一塊碩大的木板擡到了艾德琳身後,在木板上是一幅馬格納斯要塞及其附近的地圖,地圖非常詳盡,甚至將黑脊山的地勢都畫了出來。
大賢者走到了木板前,指着在暮色森林北面一處弧形的城牆。“也許代頓和奧格登的士兵還不知道,馬格納斯要塞並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個弧形,弧形的內側朝向北面,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將來犯的敵人包圍在城牆下,給予他們最大的打擊。”
衆人都若有所思的點着頭,艾德琳從艾隆漢手裡接過了墨水筆,在城牆上自西向北畫出了三個圈,接着她指向了最西邊的圈。“這裡是城牆的最西面,盧修斯……陛下。”大賢者看向了盧修斯。“請讓你的鷹隼與獵犬駐紮在這裡,這個時節盛行西風,相信會給代頓的鷹隼帶來一些優勢。”
“聽從你的安排,尊敬的大賢者。”盧修斯微微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艾德琳雖然仍然保持着平靜,然而從她眼裡還是可以看出一絲感激,她和盧修斯早就相識,在二十多年前更是一起殺進極北之地的戰友,而現在盧修斯已經是一國之王,但是依然尊重自己的意見,願意聽從自己的安排。大賢者穩定了下情緒,指向了中間比較大的圈。“這裡將會是極有可能與黯潮正面衝突的地方,既然馬格納斯要塞是阿爾圖納的領地,所以博塔魯斯國王,請你帶領阿爾圖納的所有步兵與弓箭手駐守在這裡。”艾德琳看向坐的離自己最近的阿爾圖納國王。
博塔魯斯莊重的站起身,筆直的像一尊雕像。“阿爾圖納的將士必將以自己的生命守住這道防線,直到最後一人。”
艾德琳莊嚴的看着年過半百的阿爾圖納國王。“願七神與你同在,與阿爾圖納同在,我的好友。”
博塔魯斯嚴肅的向大賢者點頭致意,然後慢慢的坐了下去,國王壯碩的身體幾乎將整張椅子淹沒。大賢者停頓了下,再次看向了盧修斯。“陛下,請你帶領剩餘的士兵也協助博塔魯斯守住中央的防線。”
盧修斯依舊是沒有任何異議,贊同的點着頭。
最後大賢者指向了東邊的圈。“這裡的山脊比西邊的要平緩的多,我已命人在這裡施工多日,以將高低不平的山地鑿平,所以在幾天後,這裡將會是非常適合騎兵衝鋒的高坡,藉助地勢,以及長達五百碼的坡道,騎兵的衝擊力將會給谷底裡的黯潮造成致命的打擊,所以,溫德索爾,伊桑殿下。”艾德琳看向坐在一起的兩位奧格登人。“請你們將神聖騎士都佈置在高坡上,並且在戰鬥剛開始時不要馬上現身,等待中央防線的信號,我將會和博塔魯斯與盧修斯一起坐鎮中央,並且在最合適的時間給你信號。”
溫德索爾與伊桑同時站立起來。“奧格登的騎士一定不辱使命,無論是神聖騎士,還是普通的騎士,我們將會用鐵蹄踏破黯潮的陣線。”
艾德琳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博塔魯斯。“陛下,爲了給黯潮的陣型造成足夠大的破壞,騎兵的猛烈衝擊將會是我們最後一張牌,如果成功的話,黯潮會就此退去,如果失敗的話……”艾德琳短暫的停頓了下,馬上又說了下去。“所以請你派你最信任的軍官帶領阿爾圖納與代頓的騎兵一起埋伏在東面的高坡上,看到信號後與奧格登的騎兵一齊衝鋒下來。”
最後,艾德琳在要塞北方的空地上重重畫下了一個叉。“當騎兵衝鋒下來,與黯潮短兵相接後,駐守在要塞裡的所有士兵都要在同一時刻從要塞裡衝鋒出去,從正面衝擊黯潮的陣型,與騎兵一起對黯潮形成夾擊之勢,代頓的獵犬也請在這個時候從正面與步兵一起衝鋒。”
三個王國的統帥都會意的點着頭,博塔魯斯說出了自己擔憂。“如果龍出現了,我們該怎麼辦?”
“如果龍的數量不多的話,代頓的鷹隼會爲我們抵擋住它們,但是我也無法得知它們的數量,我已經派了一支小分隊前去黑脊山破壞黑龍的孵化池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找到那裡,讓我們爲他們祈禱吧。”艾德琳說着,眼睛向着斯坦等人這邊看來。
妮絲輕輕推了瑞一下。“她說的就是弗恩吧。”
“還會有誰呢?爲他祈禱吧,妮絲。”瑞輕輕拍了拍妮絲的手。
“我可不在乎弗恩能不能摧毀孵化池,我只要他能平安的回來。”妮絲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博塔魯斯的聲音將衆人從談話中拉了回來。“還有個不得不說的難題,大家都知道,煞妖對普通人有着震懾心魄的能力,我們的士兵在面對那些怪物時,可能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不知道大賢者殿下有沒有什麼辦法?”
艾德琳對着阿爾圖納國王微微點頭,示意他先坐下。“此役,我們得到了幾位法師的幫助,其中就有一位幫助多伊爾軍隊在薩拉的戰鬥中戰勝了l兩條黑龍的光魔法師,另外還有一位瓦利斯幾百年以來唯一的元素使,和一位操縱暗影的暗法師,我已與她們私下裡商量出如何對付煞妖攝人心魄這個特殊能力的方法,請大家儘管放心。我相信,她們會給我們帶來莫大的幫助,讓我們更加接近勝利。”大賢者說着,擡起下巴看向三位法師的方向。
所有人都順着大賢者的目光看着三位女孩,女孩們害羞的點頭回禮,然後不自覺的低下頭。斯坦被夾在中間,也被人們看的不好意思起來,但是作爲一個騎士,他只好堅持着擡起頭,堅毅的面孔偶爾閃過一絲抽動。
艾德琳重新坐下,人們又開始交談起來,嘈雜聲此起彼伏。三位法師與斯坦終於鬆了一口氣。“你們看到了嗎?那羣人看我們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奈爾菲側過頭,對着另外兩位說着。
“這很正常,在他們心裡,能打敗黯潮的肯定都是長着白色長鬍須的老頭吧。”瑞聳了聳肩。
“我會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實力的,讓他們不再小看我。”奈爾菲挺起了胸膛,看向前方。
“是我們。”瑞淡淡的說了一句,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小口喝了起來。
“你們聽我說,不管做什麼,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爲了證明自己連命都不要了。”斯坦擔心的看着兩位法師。“你們中隨便誰出了意外,我怕自己都無法承受,所以拜託你們了。”
奈爾菲瞥了斯坦一眼,沒有說什麼,瑞偷偷看着兩人,臉上浮現出壞笑。
妮絲安靜的坐在一邊,沉入了自己的世界裡。“弗恩,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其他什麼事都不重要,哪怕這場戰爭我們輸了,那也不重要,只要你能平安歸來。”女孩雙手緊握在胸前,閉起了眼睛。“求你了,七神,求求你們保佑弗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