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與妮絲在奈爾菲身後緩緩走着,她們都不想和她多說一句閒話,妮絲還是學徒時就受夠了奈爾菲的壞脾氣,雖然女孩現在已經是法師了,但是看到奈爾菲還是會有些害怕。
高塔在前方矗立,飄揚着的雪花拂過三人的臉龐,妮絲與瑞換上了昨天到了多伊爾後剛買的新外套。多伊爾人的衣着與華麗絲毫沾不上邊,無論是外套還是褲子都以防寒與舒適爲目的,顏色也只有一些素色可以選擇,對於愛漂亮的年輕女孩來說實在是沒什麼好選的。瑞早已習慣了,只要保暖就可以了,妮絲在經歷過了之前的嚴寒後,現在對樣式和顏色也不敢奢望什麼了,而且她發現其實穿着這些寬鬆保暖的外套其實還挺舒服的。女孩將雙手藏在長長的袖子裡,然後插進了兩邊的口袋,口袋很大很深,妮絲幾乎可以將魔杖也放在裡面。
兩個士兵守衛在高塔大門裡側,在這個天氣,如果讓他們站在塔外,不出半個小時,他們的腳趾就會被凍傷,即使是不停跺腳也沒用,地上的積雪已經好幾個月沒化過了。
士兵認出了奈爾菲,法師得到了拜倫的批准而可以自由進出這裡,所以守衛並沒有多問什麼,直接放三人進去了。高塔裡和兩位法師上次來時沒有什麼變化,牆邊排滿了書架,各種書籍靜靜的被放置在書架上。魔法之源的入口,銅鏡被掩蓋在白色的絲綢後,瑞唏噓的看着靜止不動的幕布,往日的回憶鑽入她的腦海。
奈爾菲抱起雙手,歪着頭看着另外兩人。“要不是你們拿回了所有三枚聖印,我會懷疑你們是否真的踏進過魔法之源。”
“你是在嫉妒我們嗎?因爲你沒機會進去。”瑞的回憶被奈爾菲打斷,氣惱的看着她。
奈爾菲脫下兜帽,亞麻色的髮髻高聳在頭上。“如果我能進去的話,說不定一切的謎題都已經解開了。”法師走到銅鏡旁,撫摸着順滑的白色絲綢。
“謎題?你是指什麼?”妮絲追問到。
“你們有沒有發現原來守護這裡的大法師不見了?”奈爾菲沒有直接回答妮絲的問題,而是向四周掃視了一圈。
“真的哎,赫西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妮絲這纔想起了赫西,女孩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裡並不擔心赫西會把他抓起來交給法師塔,她相信赫西一定不會爲難她的。
“你們從魔法之源出來後沒多久,他就離開了,離開時他還留了封信在這裡,博伊德已經給我看過了。”奈爾菲提了下自己的深藍色法師袍,即使是在多伊爾,法師還是不忘穿着漂亮華麗的法師袍。
“信裡寫了些什麼?”瑞雖然很不想這麼問,但是好奇心還是佔了上風。
奈爾菲瞥了她一眼,不過還是回答了她,“他去尋找兩年前失蹤的另一個大法師了,在他之前看守這裡的那位大法師,他提前離開了高塔,然後不知去向。”
“我記得弗恩曾經問過赫西那位大法師的名字,好像是叫黑沃德。”妮絲回憶着當時的情景。
“沒錯,黑沃德。”奈爾菲託着下巴,思考着什麼。“根據莫里斯提供給我的情報,他們最後看到黑沃德是在坎瑞託附近的一個村子,然後他與他的追隨者一起在某一天突然離開了那個村子,向着西邊去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再也沒人看到過他們了。”
“多伊爾的……耳目還真是遍佈瓦利斯。”瑞本想說奸細,但是想到之後還得和奈爾菲一起旅行,還是換了個詞,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西邊……那裡是黑沼澤,難道他還在黑沼澤裡?”
“不會的,莫里斯後來派人把黑沼澤幾乎找了個遍,別說找到他了,就連他的追隨者也都沒見到過。”奈爾菲不解的搖着頭。
“瑞,我想起了件事,你還記得弗恩曾經在黑沼澤死裡逃生的事嗎?我猜是不是和黑沃德有什麼關係,或許是黑沃德救了他,而不是什麼獵人。”妮絲恍然大悟的敲着雙手。
“這個傢伙,當時他說獵人救了他我就知道他在撒謊,但是沒想到竟然可能和黑沃德有關係,也許真的和你猜的一樣,他見到了黑沃德,那麼他一定知道黑沃德的藏身之處。”瑞眯起了眼睛。“再見到他時,一定要好好審問他。”
“我想他一定也是有原因纔不告訴我們真相的,如果他可以說的話,他不會瞞着我們的,我們不能怪他,瑞。”妮絲擔心的看着瑞,開始爲傭兵求起情來。
“弗恩是你們一直提起的那個傭兵嗎?你剛纔說他向赫西問起過黑沃德的名字,再聯繫起你們剛纔說的那些,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奈爾菲得意的笑着。
“你們可不能對弗恩嚴刑逼供,他只是個傭兵,受不了你們各種魔法的。”妮絲見兩人都若有所思的笑着,越來越爲傭兵擔心起來。
“妮絲,你現在就已經站在他那一邊了?在他面前我真是什麼都算不上。”瑞裝作失望的樣子不停搖頭。
“哪有,瑞,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我只是……只是擔心你們出手太狠。”妮絲小心的瞥了一眼奈爾菲,她知道瑞對弗恩一定會手下留情,但是奈爾菲就說不準了。
瑞壞笑着看了妮絲一眼,轉向了奈爾菲。“赫西的信上有提到爲什麼要去找黑沃德嗎?”
“沒有,但是其實很明顯了,黑沃德離開的那一段時間正好是黯潮剛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他一定是從魔法之源裡知道了什麼,這些信息對於將要對付黯潮的人來說會是無價之寶,赫西一定是去問他了。”奈爾菲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屑,似乎對於瑞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她覺得無法理解。
“赫西到底算是你們這邊的,還是法師塔那一邊的?”瑞看出了她的心思,揚起一側的眉毛,挑釁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沒人知道他到底站在那一邊,但是他似乎和埃提耶什有很大的不同,拜倫還是選擇了信任他,告訴了他黑沃德是在黑沼澤失蹤的,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已經找到黑沃德了。”奈爾菲聳了聳肩,走向一側的書架。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該信任哪一邊,要不是斯坦也站在了你們這邊,我也不會選擇幫助你們。”瑞看着法師窈窕的背影,冷冷的說道。
奈爾菲停下了腳步,向後側着頭。“你別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我們可沒要求你幫助什麼,是你自願加入的,沒有你,斯坦和我一樣可以順利到阿爾圖納。”
“是嗎?你知道怎麼穿過暮色森林嗎?你有野外生存經驗嗎?”瑞的語氣透出嘲諷。
“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要不是拜倫要求我把這些都告訴你們,我也不會帶你們來這裡並且有耐心和你們浪費這麼多時間,現在,我要看一會書了,你們請自便吧。”奈爾菲說着,已經走到了書架旁,法師踮起腳,從最上層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有着深綠色封皮的魔法書,開始翻閱起來。
瑞也不再理睬她,自顧自走到了另一側的書架旁,搜索起書籍。妮絲沒有心思看書,自從剛纔提到弗恩起,她的腦袋裡就一直被傭兵所充斥着,她只想快些見到他。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出發的時候,一大早四人就整裝待發,在城堡大門前與前來送行的拜倫等人告別。國王一一與他們告別,“願艾德拉之魂與你們同在,保護你們一路平安,順利到達阿爾圖納。”
四人都恭敬的向國王回禮,就連瑞也沒表現出任何情緒。
布魯斯特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騎士捏了下自己的臉,打起了精神,走到瑞的面前,從身後伸出的手裡握着一個手鐲。“這個……請你一定收下,它會保護你一路上平安無虞。”
瑞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騎士,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也沒有接過手鐲,兩人就這麼尷尬的僵持在那裡。
布魯斯特緊張的連手都開始抖了起來,騎士用力抓起法師的手,把手鐲塞到了她手中,然後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這傢伙,打仗時英勇的很,在這個時候,怎麼比女孩子還害羞。”斯坦笑看着瑞,法師爲難的看着手裡的手鐲,手鐲用翡翠製成,呈現出半透明的綠色。
“他這幾天一直在偷偷注意着你呢,瑞,我總是能在我們身邊看到他,我相信這不是巧合。”妮絲終於找到了機會,瑞以前可沒少打趣她和弗恩之間的事。
“就你多嘴,我早看到了,我一直故意不理睬他的。”瑞瞪了妮絲一眼。
拜倫和斯坦都大笑起來,騎士也向法師打趣起來,“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做你們的媒人,布魯斯特現在和我好着呢。”
瑞同樣瞪了斯坦一眼,連忙向拜倫行禮告別,然後牽起繮繩,匆匆轉身離開。
斯坦左手平舉在胸前,再次向國王行禮。“願艾德拉之魂與你同在,陛下,再見了,陛下,保重。”
拜倫點頭致意。“多伊爾所有死去的英雄會爲你指明前路,斯坦,願戰士之神護佑你,保重,騎士,爲了榮耀而戰,爲了多伊爾,爲了瓦利斯。”
城堡在衆人身後越來越小,斯坦看着慢慢前路,心中想着與拜倫的談話,還有國王的祝福,一種使命感涌上他的心頭。騎士擡起頭,看着湛藍的天空,呼吸着寒冷但卻清新的空氣,臉上浮現出豁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