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弗恩和巴雷德從城堡裡出來時,已經是午後了,兩人在城堡裡無聊的閒逛着,傭兵對於戰士強行把他留下來一起吃晚餐很不樂意。“我得儘快去奧格登和同伴會合,巴雷……我還是習慣叫你羅德,羅德,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巴雷德瞥了他一眼,繼續輕鬆的走着。“你是想那個小妞了吧,她叫什麼名字?”
“誰?你是說奎艾?她是一個法師。”弗恩無奈的跟着巴雷德,心思卻早已不在這了。
“她可真是個美人,比茉蕾娜還要美,甚至比艾德琳年輕時更美。”巴雷德略顯惆悵的望着遠處正在清掃戰場的士兵。“我救了她一命,你欠我個人情,弗恩。”
“你要我怎麼報答你?”弗恩哼了一聲。
“出席晚餐,不要再抱怨了,明天你就可以離開,就這樣。”巴雷德繼續向前走去,前方几個士兵正小心翼翼的試圖點燃一具煞妖的屍體,他們不敢移動他,只好原地燒掉。
“在面對煞妖時,你是怎麼克服自己的恐懼的?”弗恩看着逐漸揚起來的火苗,向巴雷德討教到,“我已經三次和煞妖對上面了,但是每次都沒什麼長進。”
“這很正常,弗恩,只要邁出了第一步,你就不再會害怕了,但是這第一步實在太難了。”戰士看着即使是面對煞妖的屍體依然害怕的不敢靠近的士兵們。“你面對煞妖的機會還太少,但是馬上會多起來的,你最好祈禱在你克服內心的恐懼之前不要被他們殺死。”
弗恩從巴雷德的話裡聽出了兩個疑點,但是他只對其中的一個有興趣。“聽你的話難道你曾經有很多機會面對煞妖?上次黯潮戰爭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你那個時候根本還沒出生。”
巴雷德矇混過關的本事又發揮出來了。“我只是隨便說說,你還需要多加磨練,弗恩。”
“羅德,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的秘密全部掏出來的,在那之前,你可不要死了,誰知道你接下去還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弗恩放棄了繼續追問,他早已摸透了這個傢伙的性格。
巴雷德饒有意味的笑着。“好好享受這個午後吧,這樣的機會不會很多了。”
奢華的餐廳裡只在房間正中放了一張可以容納十個人的長桌,桌子上擺放着數個銀質容器,每個容器裡都盛着精美的菜式,有烤羊排,紅燴雞胸肉,咖喱土豆,還有一些弗恩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食物。在餐盤下面,墊着一塊淡黃色繡有金色紋飾的桌布,每個位子的前方擺放着一套完整的餐具,多到弗恩根本不知道該用哪些,幸好喝酒的杯子只有一個,弗恩心裡想着。在桌子上方懸掛着一盞點着十根粗蠟燭的吊燈,除此之外,在餐桌上,每隔兩個餐盤就擺放着一個高腳燭臺。
弗恩還是第一次在這麼正式的場合用餐,渾身感到不自在,就連入座都有侍從爲他們拉開椅子,在所有人都站到桌子旁後,侍從們整齊的同時將椅子推入衆人的屁股下方,隨後衆人一起坐下。
盧修斯坐在正中的位子,利奧波德王后坐在國王左側最靠近他的位子,兩位公主按照年紀依次坐在王后的左側。巴雷德的位子在國王右側,然後是茉蕾娜,弗恩坐在了最右側。這樣的位子使他和奧莉薇娜面對面,公主每吃一口菜就會擡起頭看着他,傭兵只好將臉看向說着話的國王。
“歡迎我們的老朋友,巴雷德,還有新朋友,弗恩,與我們共享晚餐,當然,還要感謝一直以來幫助代頓的大法師,茉蕾娜。”盧修斯舉起了酒杯,與所有人象徵性的敬酒。
隨後,就是巴雷德和盧修斯一家人的聊家常時間,戰士與王后以及公主都相識,他們聊着過去的往事,弗恩還注意到王后嘴裡提及了艾德琳。
在這個拘束的場所,弗恩實在無法盡興的用餐,於是草草吃了些東西,就將餐具整齊的放置在兩側,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餐桌禮儀了。奧莉薇娜見狀,也連忙幾口就吃完了碟子裡的食物,然後用手帕仔細的擦乾淨了嘴,並且疊整齊放在了一邊。公主笑着看向盧修斯。“父親,我想請弗恩去參觀一下我們的花園,讓他看看我種的那些花可以嗎?”
國王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王后。“我沒有任何意見,但是你應該先詢問你的母后。”
公主緊張的看着王后,只見王后的眉頭微微皺起。“等一會你的父王還需要和他們商議更重要的事,你還是不要打擾這位傭兵了。”
奧莉薇娜撅起嘴,不滿的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的,你只想我和那些愚蠢的,連舉劍都吃力的權貴家的男孩子在一起。”
王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連忙站起身來告辭,拉着兩位公主迅速離開了,留下一臉尷尬的弗恩,和在一邊偷笑着的大法師。
“這麼多年了,穆琳娜對我的偏見依舊。”巴雷德少有的嘆了口氣,一口氣把酒杯裡的酒喝完。
“不要在意,老朋友,還有弗恩,我不得不說聲抱歉。”國王向傭兵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談正事吧。”見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盧修斯繼續說道,“據士兵的報告,我們確信是納塔蕾把無面者引進來的。”
“什麼!?那個總管?”弗恩還記得那個略微有些胖,儀態優雅的女人。
“是的,她可能是受到了威脅,或者是……背棄了光明,她已經受到了懲罰。”盧修斯慢慢的說着,“那些士兵說從她死前的話來推測,似乎那些煞妖的目標是你和你的同伴。”
“我們身上並沒有任何值得他們這麼做的東西,除非他們只是想殺了我們。”弗恩猜測着。“但是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是想阻止你們去阿爾圖納見艾德琳,他們認爲你們的見面對他們是一種威脅。”茉蕾娜突然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自己都不知道去見艾德琳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反而知道?”弗恩無奈的苦笑着。
“別忘了,弗恩,當你在匕首山的時候,你還一無所知,那個時候知道的比你多的人比比皆是。”巴雷德得意的笑着,彷彿他自己就是那些人之一。
“好吧,那麼你們有什麼建議?”傭兵聳了聳肩,他早已習慣了目前這種情況。
“弗恩,你必須承擔起責任,守護瓦利斯的責任,你已經成爲奧伯倫的主人,手持石中劍的劍士將會是抵擋在法師身前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最堅固的防線。”盧修斯莊嚴的看着傭兵,眼中滿是期望。
“但我是在根本不知道這是石中劍的情況下接受它的,而且,我只是個傭兵,我不覺得我能做的和你們一樣好。”傭兵看了一眼腰間的劍柄,上面的徽記模糊不清。
盧修斯氣惱的瞥了一眼巴雷德。“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你已經拿起了奧伯倫,那麼,你必須爲它而戰。”
“你當然也可以將它丟到無盡之海里去,然後跑到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去呆着,但是你會嗎,弗恩?”巴雷德一改平日裡的輕鬆,也注視着傭兵的眼睛。
就連茉蕾娜也放下了酒杯,等着傭兵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一直被逼迫着一路走下去,我根本不想被扯進來的。”弗恩解下劍,放在了桌子上,樸實無華的劍鞘反着燭臺的光芒。“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想丟下它,然後回德維爾去。”
“但是你不可以,你的同伴在奧格登等着你,妮絲在法師塔等着你。”茉蕾娜臉上沒有表情,淡淡的說道。
“是的,我一直都在爲了別人而戰鬥。”弗恩低下頭,注視着石中劍。
“你錯了,弗恩,爲自己所愛的人戰鬥就是爲你自己,甚至會比單純的爲了自己給你更加強大的力量。”盧修斯走到傭兵身後,取下自己的佩劍和奧伯倫放在了一起。
弗恩驚訝的發現兩把劍是如此相像,除了劍柄上的徽記和握把樣式稍有不同外,其他幾乎一模一樣。“這是?”
“三把石中劍之一,崔頓。”盧修斯的聲音充滿了力量,古代王國崔頓就在現在代頓境內,所以代頓世代保有它,它將指引着我,奔赴對抗黯潮的前線,那時,願奧伯倫能和我一起並肩戰鬥,我們一起將希望帶給瓦利斯。”
桌上兩把劍的徽記隱隱閃着光,弗恩不知道是蠟燭的反光,還是它們產生了共鳴。
茉蕾娜坐在一邊,看着兩把傳奇之劍,低聲唸誦起來,聲調抑揚頓挫,就像在念着一首詩歌。
從遠古時代流傳至今的石中劍,
它們有自己的意志,它們甚至有自己的氣質,
就和它們的主人一樣,
從它們出現在瓦利斯之後,就一直爲了守護瓦利斯而不停戰鬥着,
開始是法師,然後是黯潮,
只要有危及瓦利斯存亡的存在出現,
就會有三名勇敢的劍士舉起它們,爲了瓦利斯而浴血奮戰,
他們代表了石中劍的意志,
也代表了七神的意志。
大法師的唸誦讓其他三人熱血沸騰,就連嚴肅威嚴的盧修斯也默默閉上了眼睛,右手手掌貼在了自己的心口,嘴裡輕輕念着什麼。
弗恩隱約感到了一種使命感,聯想起盧修斯之前所說的大戰臨近,傭兵猜到了點什麼,但是他擔心自己不能勝任如此重要的使命,而且在不久前,他還想着怎麼與這整件事撇清關係,現在命運卻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