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小心翼翼的揹着妮絲,一行人走出了山洞,重新呼吸到寒冷的空氣,所有人都感覺彷彿新生一般。
經過長時間的戰鬥,天已經完全黑了,但是晴朗的天空沒有一片烏雲,月亮和繁星佈滿夜空,綠色的極光橫跨整個天際線,將匕首山照的通亮。
在繼續行進了幾個小時候後,幾乎已經是半夜了,奎艾帶領着一行人找到了她之前過夜的洞穴。這個洞穴比弗恩他們前一夜的那個要大得多,足夠他們所有人在裡面渡過這個夜晚。
雖然每個人都已經十分疲倦,並且摩西甚至願意打賭艾德琳不會再回來,但是弗恩還是堅持要離開之前他們戰鬥的山洞,找到另一個過夜的地方。斯坦說他太過於謹慎,但是瑞卻知道傭兵不願讓重新燃起的希望再次破滅,他擔心的是妮絲。
斯坦生起了火堆,架起支架,開始烘烤食物和飲水。弗恩輕輕的將妮絲的腿平放在地上,但是依然沒有放開手,法師的頭靠在了弗恩的懷裡。
“她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心的讓她自己躺在地上。”摩西因爲在山路跋涉了好幾個小時而腰痠背痛,此時不忘抓住機會讓弗恩難堪一下。
弗恩臉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他看着妮絲平緩起伏着的胸膛,確認她已經沒事了,纔不舍的把法師放在了地上。
水已經沸騰,每個人都倒上了一杯熱紅茶,在寒冷的天氣裡,能喝上一杯滾燙的紅茶着實讓人感到愜意。
“摩西,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察覺到艾德琳的目的的。”弗恩呷了一小口熱茶,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摩西不停的啜着熱茶,直到把一杯喝完了,纔開始回答起來,“法比奧索一直在法師塔注意着艾德琳同黨的舉動,赫西則在多伊爾監視着那裡的邪法師,而我,一直在跟蹤艾德琳。從這三個方面同時下手,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
“那你所說的做了很久的準備是指什麼呢?”斯坦在另一邊繼續問道。
摩西向騎士伸出茶杯。“再給我倒上一杯,太多了,我得好好想想。”
斯坦不敢怠慢,馬上爲老法師重新滿上,遞了回去。
摩西滿意的點了點頭,瞥了一眼騎士。“聽說你是多伊爾人?你覺得同爲邊境國人的瑞怎麼樣?”
斯坦嘴裡的茶頓時全噴到了火堆裡,激起一股熱氣飄到了洞穴頂。“瑞這麼優秀,我可配不上,而且,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哦?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知道,以瑞這孩子的性格,她將來只會嫁給邊境國人,你本來是個很好的選擇的。”摩西的目光盯着瑞,把她看的臉紅不已。
“別聽他的,摩西,他的心上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現在只是活在了他的心裡,過段時間,他會淡忘的。”弗恩朝斯坦聳了聳肩。“你得向前看,斯坦,麗爾一定也希望你這麼做。”
斯坦的表情突然嚴肅無比。“不,弗恩,我永遠都不會忘卻麗爾,永遠!”
“行了行了。”摩西擺了擺手。“我也只是隨口一提,你們不必放在心上,瑞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說到這,老法師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奎艾。“對了,奎艾,還有你,赫西也拜託過我讓我在旅途中幫你物色合適的人選,這裡有你看得上的嗎?”
奎艾瞥了一眼弗恩,後者正把臉藏在了茶杯後面。“我的心已有所屬,我會等他。”說完,繼續默默的喝起茶來。
“我真是老了,理解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了。”摩西自嘲到,又開始不停的啜起茶來。
“我們剛纔還在討論你們做了哪些準備吧?”弗恩覺得這些老法師怎麼都一個樣,健忘卻不正經。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摩西咳嗽了兩聲,剛準備開始繼續,一旁的妮絲突然嗯了兩聲。
弗恩連忙托起法師的頭,茶杯差點翻倒。“妮絲,你醒了嗎?”
妮絲緩緩的睜開惺忪的雙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傭兵。“弗恩?你還活着!太好了!”
“是的,我還活着,是你救了我。”弗恩深情的看着妮絲。
“那麼……我怎麼也活着?”妮絲疑惑的向四周望去,看到了其他人。“發生了什麼?我爲什麼沒有死去?”
弗恩見妮絲終於恢復過來,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是生命之環,赫西的,生命之環。”
“冷靜,弗恩,還是我來說吧。”瑞用小匙將一小口熱茶放到了妮絲的嘴邊,慢慢的送進法師的嘴裡。“赫西在你身上施加了生命之環,我們都忘了這事,我們逼走了艾德琳,然後摩西喚醒了生命之環,於是你的命保住了。”瑞說的言簡意賅,但是把整件事準確的描述了出來。
妮絲晃晃悠悠的坐起身來,弗恩在一邊扶着她。“我們拿到第三枚聖印了嗎?試煉完成了嗎?”
“先吃點東西吧,妮絲。”弗恩突然覺得對於聖印這個詞非常的抗拒。
“你應該聽弗恩的話,先喝點熱茶,吃點東西。”摩西示意斯坦端杯茶給妮絲,騎士照做了,老法師滿意的目光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爲了讓你安心,聖印在奎艾那裡。”
妮絲端着茶杯,讓溫熱的水氣溼潤着自己的嘴脣。
摩西喝完了第二杯茶,沒有立刻讓斯坦再倒,而是慢慢的說到,“我繼續說下去吧,既然妮絲醒了,我可以多說些法比奧索的事了。”老法師朝妮絲點了點頭,後者有些驚訝的回看着他。“是的妮絲,你的師父,法比奧索,和赫西還有我一直在暗中幫助你們,但是我們不能太過招搖,法師塔里耳目衆多,除了艾德琳的,還有其他的。”
“除了艾德琳,還有其他的?”瑞瞪大了眼睛。
“法師塔關係的複雜絕對不亞於任何一個王國的宮廷。”摩西有些無奈,但是卻依然平靜。“我們三個是唯一可以相互信任的大法師,赫西一直在研究着如何破解艾德琳所佈置的結界,並且創造出了封印邪魔法的法陣,就是奎艾施放的那個,他真是個天才,當然,這也與他一直呆在狼堡裡的邪法師附近有一定的關係。”
奎艾不自覺的抿了抿嘴,喝了一口茶,有人誇獎自己的師父總是件讓人愉悅的事,雖然他竟然爲別人的徒弟施加生命之環。再見到他時,一定要好好質問他。
摩西終於把手裡的茶杯給了斯坦。“法比奧索一直監視着法師塔裡艾德琳的黨羽,他甚至還略施小計,將他們之間的通信給攪亂了幾次,不知道這傢伙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把法師塔最好的渡鴉給攔了下來,嗯,這次回去見到他我得問清楚,否則我的那些信件被他攔住了可不好辦吶。”老法師講的出神,全然不覺周圍的人都揚起了眉毛。
“我說了什麼?見鬼……哦,不,七神保佑,我只是開了個玩笑,斯坦,還不快把茶杯給我滿上!”摩西胡亂的攪合了過去,接過騎士遞過來的茶杯,仍然不忘滿意的朝他點着頭。“而我,一直在追蹤艾德琳的蹤跡,當然以我這把老骨頭肯定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跟着她,而且她的護衛的反偵察能力在第一天就能發現我,但是我跟的很遠,每次當他們離開了前一個地點,我纔會跟過去查看。”
“你是怎麼知道他們的行蹤的?他們都離開了,你竟然還能跟住他們?”弗恩不解的看着老法師。
“我當然沒這個本事,但是我有這個。”摩西從懷中掏出個類似於指北針的懷錶。“這還多虧了赫西有研究過邪魔法……”剛說完這句,老法師慌張的看着每個人。“他只是研究,沒有用過,你們必須向我發誓,剛纔我說的那句話你們根本就沒聽到。”
“赫西早就親自和我們說過了,你不說我們已經忘了。”弗恩不覺笑了出來,這些老法師還真都是一個樣。
摩西舉起寬大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那就好,那就好,赫西研究出了怎麼察覺到周圍有邪魔法的法力殘餘,所以我一直用這個追蹤着艾德琳,從而可以知道她一直在幹些什麼,然後將一些她在路上對你們施放的障礙給清除掉。”
“她既然需要妮絲爲她合成聖印,爲什麼還要佈置這麼多障礙來阻止我們?”瑞正喝着茶,臉因爲暖和而漸漸紅了起來。
“她需要的只是妮絲而已,所以其他人越少越好,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確實就是其他人破壞了她的計劃。”摩西瞥了一眼弗恩。“只不過她的這些嘗試都被我破壞了。”
弗恩思考了一會,想起了另一件事。“那麼在遭遇艾德琳的前一天,是你給我們送來了足夠的柴火,並且爲妮絲和瑞恢復了精神力嗎?”
“什麼?”摩西看上去很是意外。“有人爲你們恢復了精神力?”老法師疑惑的看着兩位法師。
“是的,從我們恢復的程度來看,他的魔法力應該非常強大,絕對在我們之上,甚至可能和師父你有的一比,所以在遇到你後,我還以爲那個人就是你呢。”瑞見摩西也並不知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而且那個人還對我施放了催眠術。”妮絲也不解的看着摩西。“真的不是你嗎,摩西?”
摩西對兩位年輕法師對他的懷疑頗有些不滿,鬍子都吹了起來。“你們看我的樣子像是能揹着這麼多柴火還要走這麼遠山路的人嗎?”
妮絲連忙轉開視線吐了吐舌頭,瑞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呷起了茶。
“看來還另有其人,除了我們,摩西,艾德琳,這裡竟然還有其他人。”弗恩眉頭緊皺,摸着下巴喃喃自語。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沒想到,在自己這一路經歷過的危險之後,還有這麼多不爲人知的秘密。也許,他們所知道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