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艾萊西奧經歷了什麼,只是他鼻青臉腫,用繃帶纏着斷裂的鼻樑,寶珠受傷的左眼和左耳,衣服上滿是血跡和污痕,但是卻帶着斯蒂爾上校來到趙邁面前時,沒有一個人不感到驚訝。
斯蒂爾上校是一個留着整齊山羊鬍的消瘦軍人,表情嚴肅、目光堅毅。他每天肯定花很多時間在整理儀表上,那閃閃發亮的帽徽,一身筆挺幹練而且一塵不染的軍服,還有能夠反射出綠草與花朵圖影的長筒皮靴就是明證。他坐着轎車,還帶着一輛滿載士兵的卡車,避開濃霧區域繞了一個大圈,停在了山腳下。隨後這羣人便列隊走了上來。艾萊西奧走在最前面帶路,好在他只是被打了,身上並沒有鐐銬之類的束縛,否則趙邁是不會讓這些人完整無缺走到自己身邊的。
“麥克·龍吼勳爵閣下,鄙人尼克拉·斯蒂爾,66步兵團的上校團長,很榮幸在這裡能夠見到一位世界貴族。”他雙腳一併,帶着鐵片的靴子後跟叮噹碰了一聲響。“希望您能夠賞光,到我的營地來。在那裡我便能很好的接待您,以盡地主之誼。”
“非常高興認識你,儘管你想我這裡發射了三輪炮彈。瞧,它們現在還在頭頂上飄着呢。”趙邁帶着客套的笑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能不能先讓我看看艾萊西奧。”
“當然可以,那條小狗讓人挺可憐的。”上校喉嚨裡發出淺淺的呵呵聲,有點像是在笑,也可能只是在漏氣而已。趙邁走到艾萊西奧身邊,帶有治療能力的自然原力順着他的手掌傳遞過去。艾萊西奧悶哼一聲,用力吐出一個已經發黑的血塊,緩緩說道:“他們抓住了保羅,要挾我,我只能帶他們來這裡。”
“他擅闖軍營,沒有被衛兵開槍擊斃已經是網開一面了。”斯蒂爾上校說道:“這些人缺乏教養,連明顯的警示牌都看不懂,以爲自己和魔鬼做了交易,出賣靈魂之後多了點怪異的能力,就能在上帝以及槍火的面前橫行?不過,他是您的狗,我還是要把他帶回來交給您處置。”
“你也是貴族?”趙邁問道。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貴族並不會把怒火發泄到另一個貴族的信使身上,除非這個信使自身對貴族進行了侮辱。一些舊貴族,不會將平民以及地位更低的人看做對手,不會在他們面前丟了氣度。因此,斯蒂爾會說自己的手下按照軍營的規矩打傷了艾萊西奧,並非他的意見,而他更會按照貴族的做法,將其押送回來。
“正是。母上是威尼斯伯爵,我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只是我爲了投身國家的事業,暫緩了承襲伯爵的過程。”斯蒂爾上校說道:“我更中意能夠跟隨首相,馳騁縱橫、建功立業,成爲新羅馬帝國的新貴族。”
果然如同艾萊西奧所說的那樣,這是個忠誠甚至狂熱的法西斯分子。趙邁將艾萊西奧臉上胡亂綁着的繃帶拆下來扔掉,手指將他的鼻樑捏正。“呶,擦擦臉上的血跡,你沒事了。到一旁站着吧。”
“勳爵閣下對自己的僕人還是很關心的,當真是具有風範。”斯蒂爾嘴角朝右側翹了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一直不知道,原來這些低賤的流浪漢、吉普賽巫師巫婆是爲您服務的。您太好心了,可和他們混在一起,這樣畢竟會影響您的威名。”
“還缺一個人,上校先生,一個叫做保羅的孩子。”
“他很好,關在牢房中,有吃有喝。他會隱身,還會飛行,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那是個刺客的壞胚子。”斯蒂爾帶着白手套的十指交叉在一起,踱了兩步之後道:“勳爵閣下,我強烈建議你離開我的防區。作爲本地的最高軍事長官,我不可能允許有人——哪怕是一個貴族——凌駕在政府的管理之上,而且用威脅的手段將國家和人民的土地據爲己有。一個統一的意大利,所能凝聚起來的力量是不可小視的!”
趙邁看了看艾萊西奧,心裡有些猶豫。艾萊西奧趕忙說道:“龍吼先生,求你了。你要救救保羅,他的翅膀被打斷了,自己飛不出來。”
“瞧,現在還想着越獄,這些人簡直是太不服管教了。”
“事情的發展真的很有意思,看來我不介入也不行了。”趙邁對斯蒂爾說道:“上校先生,今天之前我和這些異能者並不認識,我來到維蘇威的目的與他們不同。我不是來這裡避難或者居留的,我的任務更像是科考研究。我的想法是,你們既然已經與這羣避難者達成了某種共識,那麼就暫時先繼續維持這種共識,至少不要讓情況變的更糟。哦,我還沒問,爲什麼你會向我開炮呢?”
“這是因爲……軍事機密。”斯蒂爾上校說道:“作爲一個軍人,我不會向你泄露我們的執行標準。”
“這個理由倒也充分。”趙邁點了點頭。意大利上校用驚訝的目光看着趙邁,他根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這樣吧,這一次炮彈我還給你,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我並不是每一次都會有好心情,同時攔住炮彈和即將要爆發的火山。就算是你不在乎我們的性命,也希望你爲自己的人民想一下。”
“我正是爲偉大的人民着想,纔會到這裡來。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在偉大的人民面前,在強大的軍隊面前,你這個個體將不再具備威脅……”上校激情澎湃地說了幾分鐘,從他眼睛中可以看到來自靈魂的信仰之火,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可以用來施放法術了,比如微火球術什麼的。“麥克·龍吼勳爵,歸根到底,這裡是意大利的領土。你是受邀到此還是經批准到此的?有沒有相應的手續,需不需要到我的軍營去補辦一下?”
“這的確是個問題,我沒有到意大利的簽證。實際上我現在連護照都過期了,瓦坎達的新國王已經取消了我的公民身份。如果你能給我辦理臨時簽證那就好了,我想申請商務簽證,我可以爲那不勒斯投資,改善這裡的經濟,爲人民提供福利,怎麼樣?”
“好啊,歡迎啊,請來軍營辦理吧。”
“可問題就在這裡了,我沒法從山上離開,辦理人員得來找我。”趙邁對上校說道:“我可以爲辦事人員支付額外的費用,或者聘請律師都可以。我的小小要求就是,在這個山坡上將事情解決掉。”
“這我是不能同意的,你必須跟我走。”
趙邁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吧,我應該和本地的政府打交道,而不是軍隊,我和你說了這麼久已經很破例了。來吧,讓我聽聽你這個有品格的貴族,還能有什麼理由搪塞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