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河北路和河東路硝煙再起,女真人頻繁的出來打秋風,出動的人數越來越多,騷擾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一衆女真兵馬衆星拱月的圍着一名女真的將領,這將領張的頗有些氣勢,兩隻長長的手臂像是強有力的猿猴臂膀,銅鈴一樣的眼睛閃着狠戾的光,有種神鬼莫近的感覺。
女真兵馬眼前如今橫七豎八的躺着很多人的屍首,除了少數幾個女真人以外,死的大多是漢人,如今的漢人殘缺的屍首和七七八八的殘臂斷手這就散落在地上,讓人瞅着頗有些觸目驚心。
“嗯,我的鐵浮屠上了戰場,果真有人擋殺人的功效!”
爲首那名男子明顯對剛剛過去的這波戰事很滿意,用馬鞭指着地上滿地的漢人屍首說道,臉上說不盡的輕鬆和愉悅。
“四太子一向精於用兵,如今又有了這樣厲害的兵馬,相信蕩平南朝,指日可待。”身邊的一個拖着長長狐狸尾巴的女真將領這也奉承道。
大宋雖說士兵羸弱,可是身穿六十斤步人甲的步兵防禦力有些驚人,先前在與大宋作戰的時候女真就吃過一些不大不小的虧,可如今有了這鐵浮屠,這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全身鐵疙瘩的鐵塔兵猛的向前,刀槍不入、箭矢不透,人簡直是沒有辦法阻擋的!尾隨而來的柺子兵這再手持大刀、戰斧上下揮舞,這一套下來,簡直神仙都得遭殃了,更別提這南朝人了!
領頭的被人喚作四太子的正是金兀朮無疑,如今的金兀朮志得意滿,卻纔一上場自己的兵馬這就所向披靡,勢如破竹,而且抵擋自己的,可是大宋最具盛名的西軍!金兀朮有理由相信,自己這支兵馬,以後蕩平南朝,並不是夢想。
“四太子,前方五里處有南朝人零散的騎兵,看樣子,是要和我們決戰。”
斥候御馬衝上來抱拳唱喏道。
“奧?南朝人竟然還敢在這個檔兒派出人馬吸引我們去決戰?”金兀朮有些吃驚也有些好笑,自退兵以來,南朝人一天天過得就像是龜殼裡的烏龜,怎麼如今冷不丁的這還硬氣了起來?
“哈哈,四太子,這羣南朝人不知死活,看樣子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不必勞煩四太子親自動手,末將只領五百兵馬,不管這羣南朝人人數幾何,末將都能取了他們的狗頭回來!”
一個女真將領瘋狂的叫囂道,如今女真有了鐵浮屠,簡直殺起這南朝人來就像是砍瓜切菜,南朝人既然這般的不怕死,那就隨手送他上了西天就是了,反正不過刀起刀落的功夫。
“嗯。”金兀朮掐着下巴盤算了一會兒,往南走了這麼久,南朝這纔算是有了敢擋一下自己的硬漢子,去見識見識倒也好。
“走吧,兄弟們,我們女真是戰鬥的民族,去消滅敢於抵抗的南朝人!”
金兀朮一聲令下,女真兵馬嗷嗷叫着揮舞着手裡的大刀、各式兵器這就策馬飛奔,一時間煙塵滾滾,大地爲之顫抖。
這股女真如今的位置是在大宋河北西路祁州往南五百里的位置,這裡已經緊靠大宋的腹地了,距離黃河不過幾百里!往南再走不過一天的路程就是邢州和相州,可以說已經是天子腳下了,這股女真就這麼個橫衝直撞法,相信走着走着不經意就會到大宋的東京了!
可是如今女真已然殺到家門口了,大宋竟然連能禦敵的軍隊也沒有!朝廷的西軍如今在這大宋北部的邊境像是個泥水匠,補完東牆補西牆,補完西牆再補東牆,兩下跑,焦頭爛額的,那些地方軍隊就跟廢物一樣,瞅着女真要麼不戰,要麼就一觸即潰,金兀朮不知道消滅了多少支剛纔那樣的宋人了……
女真人呼喝着向前開動,在他們看來,如今的南朝人就像一隻只綿羊,根本不需要作戰,恐怕自己的兵馬過去碾壓一番,戰鬥這就算結束了吧。
有了鐵浮屠,戰鬥好像變得更加輕鬆寫意了,一干女真將領們都是志得意滿,心情好到爆棚,自己僅僅一個試探性的進攻如今都快打到大宋的腹地了,這樣的戰績難道不值得驕傲嗎?
跟隨着大宋的散兵遊勇來到宋人挑好的戰鬥地點,很明顯這股子南朝人是有預謀的,可是有預謀又能怎麼樣呢?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就算你再有謀略再有客觀條件都是白搭,任何一個時代,實力纔是硬道理。
吸引女真人過來的騎兵一開始還象徵性的回頭放幾箭,做出一副引女真人前來攻擊的樣子,可是這會兒真的是連做戲都欠奉了,這股子大宋兵馬要的就是和女真的決戰,而這股子女真人更是討厭麻煩,希望順風順水的找到南朝的主力,然後再消滅他們。
雙方的目的既然都這麼的明顯,那簡直連做戲的必要都沒有了,一開始還動不動就要回頭張弓搭箭的大宋軍士如今只顧着低頭前行,女真的戰馬要快些,自己這個做戲的要是因爲放幾下沒必要的弓箭被女真人追上了一刀砍到了馬下去,那自己不得成了笑柄,被人笑掉大牙?
雙方在進行着一場無聊的追逐,大宋的戰馬馬力比較弱,同樣是全速奔跑,大宋的騎兵卻動不動就被女真人追上,這夥兒女真人倒也“善解人意”,爲了讓這股子散兵遊勇順利的把自己帶到南朝軍隊主力所在的地方,女真人還時不時的會停一下,或者放慢腳步,等南朝人離得自己略微遠了些這再策馬飛奔。
這追逐難免有些無聊了,路程有點長了,金兀朮眉頭有些稍稍皺了起來,鐵浮屠這東西戰鬥力驚人,可是因爲人馬身上都披了很重的鐵甲,所以行動起來也有些不方便,再這麼跑下去,怕自己的馬力就要有些打折扣了。
追逐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如今的追逐看起來更像是在玩遊戲,不過這個遊戲看起來很快就要結束了,因爲在靠近邢州府的地方,出現了大宋的數萬大軍!而這支軍隊的領導者,正是宗澤。
老將宗澤一身鐵甲,精神矍鑠,瞅着金燦燦像是鐵塔一樣壓過來的女真人,這老將似乎並不擔心,依舊是談笑風生,好不痛快,身邊的一個將領說話的聲音已經變得唯唯諾諾,而宗澤卻像是平日裡一樣雲淡風輕,似乎面對的,並不是百戰百勝的女真人。
“四太子,前方是南朝磁州知府宗澤的人馬。”
一個女真將領上前唱喏道,深入南朝腹地這麼久,真要是一點門道都摸不出來,女真人也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實際上女真軍中都有通直、斥候之類的角色,以保證女真的長官能隨時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對面的敵人是哪一支?
“宗澤?”金兀朮面色稍稍有了些肅穆,南朝沒用的官員太多,不過也有一些不管是忠心還是能力都有一些的,宗澤算是其中之一,對這個老臣,金兀朮還是有所耳聞的。
“散開,成戰鬥隊形,一鼓作氣,消滅眼前這股子南朝人。”宗澤這個人是有軍事素養的,當初女真的斥候就曾告訴過金兀朮,這個宗澤曾經上書朝廷說自己的磁州和身邊的相州等五個州一個州組建兩萬人馬,機動靈活,相當於東京以北有十萬大軍,對於這個防禦策略兀朮是有些佩服的,所以這會兒一看眼前的對手是宗澤,這就趕忙吩咐軍士拉開架勢,速戰速決,衝鋒發揮出自己鐵浮屠的優勢。
“大人,這就是金國人據說前不久才組建出來的鐵浮屠和柺子兵,這些兵馬如今在咱大宋的河北路不知道殺了多少多少人,這些人人馬都披甲,衝鋒起來地動山搖,根本攔不住啊!”瞅着遠處明晃晃的鐵浮屠,一個將領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在宗澤身邊說道。
“無妨,老夫近日的秦嶽相授秘法,相信戰這女真,還是有些把握的。”宗澤笑道,己方膽怯,這個檔兒更是要安定軍心:“年前女真就是敗在這秦嶽的秘法之下,相信今日,咱不過是如法炮製一下就好了。”
“兄弟們,拉開架勢。”
宗澤一聲令下,十尊黑漆漆的大傢伙這就被拉了出來,揭開紅布,正是十尊紅衣大炮。
秦嶽當初提出和宗澤這個老傢伙做生意,報酬就是紅衣大炮,人宗澤送來了鐵器,建立和良好的貿易關係,秦嶽自然不會食言,做好的十尊紅衣大炮這就運到了磁州府,這不,今兒算是派上用場了。
“哼,我看南朝人也就這點本事了!”
瞅着黑洞洞的十尊大炮,兀朮心裡有些不屑,這東西他以前沒見過,他也不相信這東西會有多大的威力!南朝人不過就是這麼點奇技淫巧了,以前自己見了這麼些東西還有些心裡發毛,如今自己有了鐵浮屠,還會畏懼這些雜七雜八的物事?看老子的戰馬一會兒衝上前去這就把你們的人馬都撕開,把你們的鐵管子扛回去打造狼牙棒!
南軍架好據馬欄和火炮,剛剛訓練好的火槍兵這也整齊規整的排成了一列,宗澤眼神變得愈發有些凝重了,戰鬥即將要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