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義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幾十條小船這就做好了。
船隻算不上多大,不過幾十條那麼齊刷刷的立在江面上氣勢還是挺嚇人的,起碼秦嶽剛到河邊的時候心裡就有那麼一刻爲之一顫。
說幹就幹,留下徐茂才和溫林朋、吉倩等人防守營寨,秦嶽這就招呼着兩百多兄弟跳上了船,西行去那磁州府。
順着漳河向西,現在是春季,水量不大,而且是逆流,所以速度算不上多快,因爲逆風,也不能使喚風帆,只能憑藉船上的水手們搖櫓,所以速度並不快。
秦嶽的船要大些,有兩層,勉強算是樓船吧,坐在樓船的二層,秦嶽俯瞰這河心,一邊喝着酒一邊嚼着牛肉乾,日子倒也算愜意。
船上的水手們緊張的在控制着船的方向,時不時的哼哼哈哈,生怕這船隻撞到什麼或者是擱淺,任何時代船隻的擱淺或是撞船都是一個很棘手的事情,在這個科技不發達的年月尤其是如此。
“大當家,現在這天成天刮的都是西北風,所以不能拉下船帆,而且現在我們是逆流而上,只能靠水手搖櫓,到目的地的時間恐怕要長些,等回程的時候咱們順風,又是順流,到時候速度就可以提高几倍了!大當家您就多擔待些,熬船的日子卻是苦了些。”
樑一刀常年出門,行船也算是半個行家,瞅着大當家也是一個人怪悶的,湊上來沒話找話道。
秦嶽的心中有更大的格局,山寨不能始終窩在那麼個小山頭,否則充其量也就是個山大王,這當然不是秦嶽希望看到的,秦嶽此次出行磁州一來可以開闢磁州至大名的鐵礦通路,二來也是爲了結實一下後世悲憤而亡的大忠臣宗澤。
“嗯。”秦嶽低頭作了一聲,這也同樑一刀攀談起來,這是個正經的老江湖,常年走南闖北的,自然見多識廣。
“磁州府的鐵礦有的是挖出來直接上船拉到大名府去煉成生鐵,有的則是在本地煉成鐵以後然後再販運到大名府去買賣,先前大名府的鐵器其實多是從磁州府直接買賣來的鐵器,畢竟運一塊塊的鐵石費時費力,所以自大宋立國以來,大名府這邊的鐵器多是如此經營。”
樑一刀是個標準的二道販子,之前也曾接過幾次販賣生鐵的買賣,所以對這裡邊的道道兒還是很明瞭的,知道大當家此行西去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獲得鐵器,樑一刀這就說道。
“奧?大名府那邊不是有衆多的工場?不是吃的鐵石?”秦嶽有些吃驚道,大名府不光魏郡志家有工場,一路走來,秦嶽看到很多工場,雖說大多現在已經破敗,但那一個個不小的規模也在昭示着這些場子曾經的輝煌。
“呵呵,那是做精鐵的工場。”樑一刀笑道:“磁州府是個窮鄉僻壤,那羣彪子們只知道把鐵石挖上來用火燒這便能燒成鐵水,變成塊鍊鐵,所以運到大名府的也大多隻是塊鍊鐵,可大名府的工場就能把它做成精鐵,這其中的差距也就是在這裡!大名府是大宋的北京城,人才濟濟,自然不是磁州這樣的窮鄉僻壤能比的。”
“原來如此。”秦嶽點頭道。
確實,礦井從井下取出來是一塊塊的石頭,長途運輸幾塊石頭到外地費時費力又費銀子,相信沒人願意做,磁州有鐵礦,能煉成塊鍊鐵,而大名有技術有資金,可以毫不費力的把塊鍊鐵變成價值更高的精鐵,這也難怪大名府會是北宋的手工業中心了。
古代出門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光陸路難,水路也不容易,漳河算不上什麼大河,很多地方也只能容一隻小船通過,所以也沒什麼像樣的港口之類的,沿途很難買得到吃食,所以糧食基本上要靠自帶,“船員”們自然也沒什麼下船活動的機會,好在清風寨此次出來帶來很多風乾肉,這會兒夜已黑,這便一邊嚼肉乾,一邊舀着冰涼的河水喝個痛快。
船隻是緊趕慢趕趕做出來的,很多船隻上只用是草簾搭起一個棚子,入夜,很冷,一層草簾子又能擋得住多少風雪?兄弟們凍得一個個的鼻涕橫流,有的乾脆也不顧阻撓在船上燒起了火。
船上燒起燈火,接連數裡的船隻上燈火通明,春寒天瞅着還是讓人頗有些暖意的,裹了裹身上的獸皮大衣,一邊搓着手哈着氣一邊圍着篝火燒肉乾,就着一口就上頭的清風寨大酒,土匪們大多隨遇而安,沒多久這也開始哼哼哈哈,好不熱鬧。
粗人們湊到一起最喜歡做的就是吹牛皮,先前在山寨的時候就是如此,蠻牛本來就是吹牛皮的好手,這會兒瞅着兄弟們一個個吃吃喝喝的挺熱鬧,這也在船上竄來竄去,來回的串門,所說的不外乎哪次哪次戰鬥自己殺了多少個官軍,打死多少個女真,爺爺這一身武藝誰人能敵的話,兄弟們也都喜歡蠻牛的憨直熱鬧,一個個虯髯大漢這也跟着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說起武藝秦嶽想起了那個馬正坤,這人簡直就是一個逆天的存在,氣力怕是不必水滸傳裡的武松魯提轄這些人差,不知道武工隊現在到了女真的地方沒有,要是能順利到達北地,怕是那些女真人得好生頭疼了吧?
長夜漫漫,可也終有個盡頭,兄弟們一個個背靠背的這就睡着了,鼾聲如雷,怕是岸上老遠都能聽到,秦嶽小憩一會兒,一睜眼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船伕嘹亮的號聲起,這又開船、上路。
沿途的景象並不怎麼熱鬧,女真到過的地方很少有還能完完整整的立在那裡的,說不上屍骨成山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了,兵禍嘛,自古都是如此。
船上的日子度日如年,秦嶽不怎麼暈船,但也是難受的要命,一天天的乾的最多的事兒就是在那睡覺,可是還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睡不夠,半睡半醒的時候船伕這就來報告說到了,磁州府到了。
磁州身在黃河以北,也是受到金人侵略的重災區,岸邊衣不裹體食不果腹的人不在少數,老百姓也大多是面黃肌瘦,瞅着很是淒涼。
下了船,在嚮導的指引下一行人這就扮作車伕往磁州城去,這次秦嶽沒有大張旗鼓,冰刃、火器之類的武器都是藏在大車上,車上鋪着柴草、棗子之類的東西掩人耳目。
下了船一路向北,道路坑坑窪窪,有些泥濘,穿街過巷、廢了好幾天,一行人這纔到達磁州府的礦區這邊。
……
清風軍的大營這幾天閉門不出,操習軍演,大當家去了西邊的磁州府,軍中事物暫且交給了徐茂才和吉倩他們,這幾個都還算有頭腦,也是秦嶽信得過的人,大名知府又派了幾次人過來,不過都被徐茂才擋出去了,既然不同意山寨的要求,那就兵戎相見,說別的有啥用?
火繩槍引進了這個時代的軍隊之中,否則就大營裡那兩百人馬徐茂才一準兒是不敢如此同官軍說話的,要知道,大名府可是北宋的北京府,城中軍隊起碼有幾千上萬人!
藉助山寨周圍的柵欄和據馬欄,火繩槍不管是對抗騎兵還是步兵,都可以發揮出巨大的不可想象的威力,對付目前毫無戰心的北宋大名軍,可以結結實實的讓他們有來無回!
秦嶽西行只帶走了幾十名火槍手,大營中所剩還有槍手五十人,五十個火槍手在據馬欄的幫助下可以殺傷的敵人會出乎你的意料,想象一下當年雅克薩的沙俄軍隊八百人堅守城池,清軍數千精銳竟不能破就可見一斑了。
除了和大當家單線聯繫之外,大營還和志敏保持着一個信息的暢通,志敏如今在成安縣那邊採礦,或許是因爲這個時代的國家大器崩壞,志敏大張旗鼓的在成安縣開了這麼久的鐵礦竟然沒有人去阻擋!
志敏如今愁的頭髮都快花白了,用吸鐵石一塊一塊吸着挖上來的石頭,這段時間費的人力不少,如今來這礦井採石的工人已經有將近千人,花費銀兩怕也有上萬兩了,銀錢還好說,志敏家中頗有傢俬,區區幾萬兩的白銀還不至於心疼肉疼,可是這黑**甚至**一箱一箱的搬下去就讓他有些肉疼了。
志敏知道山寨的兵馬之所以所向披靡就是藉助這火器的威力,黑**這東西大規模的生產起來所耗人力物力也不亞於生產精鐵,而且山寨如今手裡的黑**、**都是從大青山那邊帶回來的,用一點就少一點,花費了這麼多東西,要是地底下一點東西挖不到,那自己還有何臉面見大當家?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志敏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抓來轆轤拉上來的石頭每一塊都細細的查看,用吸鐵石吸着,每一次滿帶理想的動作最後都往往變成了失落的隨手一丟。
礦井邊沒用的廢石如今已經堆成了一個石山,幾人多高,可是楞沒有一塊是能用的鐵石!
這成安縣,真的如大當家說的那樣,地底下有鐵石?志敏越發懷疑了。
忽然,志敏感覺到了手中這塊看似平凡的石頭似乎被吸鐵石吸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