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越來越近,從校場到清風堂,平日裡用走的不過是也就不到一刻鐘,這會兒驅馬前行,自然時間更短,馬蹄踏在地面上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嶽翻的腰刀毫不留情的再次揮下,第二通槍響。
清風寨的這批火繩槍很多是剛造出沒多久的,用的還是那種大個的鉛子,大拇指大小的鉛子打在人的身上那種創傷可想而知,火槍這東西比起後世的步槍穿透力不行,但是殺傷力卻絲毫不弱,因爲鉛子在空中的旋轉和上下的律動,那東西打在人的身上會傷害一大片的肌肉和神經組織,基本上可以說是打在哪兒,哪兒就廢了!
更何況今天吉倩手下的土匪身上還沒有什麼鎧甲之類的東西防護?
這根本不是作戰,這就是一場屠殺,清風軍的戰鼓聲越來越大,隱蔽在遠處的長槍兵這也吶喊着朝清風堂這邊殺過來,面前的這支隊伍雖說奇形怪狀的讓人搞不清楚,可那威力驚人的黑管子卻是夠嚇人的了!
爲之奈何?這仗怎麼打?
第二通火槍響了,簡直就是如法炮製,鉛子再次呼嘯着朝土匪身上打過去,有一次割草一樣的倒下,有一次哀嚎慘叫,劇情根本就再沒了一絲新意,倒地的匪子一身黑血,有的還拖着腸子,互相跌撞在一起,一個個全都成了血人。
僅僅一小會兒,地上這就鋪了滿滿的一大片血跡,殘手斷臂、紅的、黃的,交織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戰場的血腥簡直超出人的想象,連身經百戰的吉倩都忍不住有些動容。
鉛子打在人的身上那種劇痛彷彿都會把人的腸子攪斷,彷彿都要把人全身的冷氣全都一下子抽出來,彷彿一下子就能要了人的命,你根本連思索的力氣都不會再有了。
先前的土匪衝鋒的雄赳赳氣昂昂,可是這會兒倒地而亡竟是如此的利索,根本由不得你的性子。
槍口的火光和白煙如今就像是閻王爺身邊的黑白無常,誰見誰怵,幾個嚇破膽的土匪像是僵在那裡一樣根本不知道自己再應該做什麼了,太可怕了,這東西只要一發煙,自己兄弟竟然就像是被鬼魂噬咬過的屍首!
鉛子繼續毫不留情的呼嘯,一個匪子手部中槍,大半邊的手掌這就沒了,創口是血糊淋擦的黑色,眼瞅着下輩子是廢了,十指連心,那種疼痛可想而知,根本不能忍耐,這人只能疼的在地上打滾,一身的冷汗。
風停了,天氣恢復了剛纔乾冷乾冷的樣子,不再有呼呼的風聲,這個世界只剩下哀嚎和慘叫,只剩下刺耳的火槍聲和刺眼的火光,清風堂外簡直就成了一座刑場,剛纔還活靈活現的土匪如今面無人色的倒地,死也不是利利索索的死。
吉倩的心裡頭一回有了一種不可觸碰的恐懼,眼前的清風軍就像是得了神靈庇佑一樣竟然外人還近不得身了!吉倩的神經一時有些錯亂。
惱人的白煙還沒有散去,沒有風,火槍的煙霧能在戰陣中繚繞很久,如今吉倩的兄弟們甚至都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清風寨匪子身在何處,他們只知道煙霧後邊似乎能發出一種讓他們死命的東西!
嶽翻的腰刀再次揮舞起來,最可怕的火槍隊就是可以連續射擊的火槍隊。
嘭嘭嘭……
火槍陣中的煙霧更甚,第三排的火槍這又適時的響起,夾雜着刺耳的槍聲,槍口再次噴出火舌和煙霧,鉛子有一次毫不留情的朝吉倩的兄弟們身上呼嘯飛行。
再一通槍響,吉倩手下的兄弟倒地而亡的少說已有百八十人,各個都是死相殘忍,有的人臉部中彈,已經不能再分辨容貌,有的人腿部中彈,抱着大腿在地上哭嚎,有的人手部中彈,原本完整的手掌如今只剩下一小塊,有的人身子中彈,身上一個巨大的血洞流出汩汩的黑血,有的人肚子中彈,裡邊的內臟器官都像是手術一樣破膛而出。
吉倩的三百兄弟衝在前邊的如今都已經變成死屍或者殘廢,一個個倒在地上竟然滿滿的鋪成一排,竟無一倖免。
各種死相都有,各種傷勢的都有,橫七豎八的土匪如今活着的、死了的倒在血泊裡哀嚎,除了死命的嘶吼,似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能緩解身上無法忍受的劇痛了。
還未到人前,百多兄弟這都像是割草一樣齊刷刷的倒地丟了性命,仗打到這個份上如今再也沒有打的必要了,吉倩的人也都沒了戰心,抓着大刀的手已經顫抖,杵在那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火槍沒有再響,只是煙霧還未散淨,馬蹄聲卻是越來越近了,似乎就在耳邊上。
下意識的圍成一圈,吉倩的三百人馬瞬時就變成了兩百人,圍成一團守在吉倩的周圍,仗沒法打了,這個檔兒已經不再需要戰鬥了,沒人再懷疑只要眼前的黑管子再響幾聲,自己所有人今天都要折在這裡了。
花胳膊臉色陰沉的要變成青色了,因爲用力過猛還咬斷了自己的一顆牙齒,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輸,爲什麼還會輸的這麼慘!如果說當初自己是敗在冷不丁出現的神臂弩上還有情可怨,如今又該如何說呢?
馬兵衝過來了,六十多人馬這就盤桓着將吉倩的人馬圍成一團,三眼銃直指對方,只要吉倩再有什麼花樣,火摺子一準能毫不留情的杵到三眼銃的**芯兒上。
可如今這二百多人都成了驚弓之鳥,還談什麼反抗?
火槍陣的煙霧慢慢散盡了,穿着鐵甲的火槍兵這就出現在了衆人視線中,依舊是那副舉槍瞄準的姿勢。
“散。”嶽翻一聲令下,火槍兵這就一字排開,也圍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圍在吉倩的二百人馬周圍。
長槍兵也衝上來了,大刀兵也衝上來了,挑刀兵也衝上來了,一時間明晃晃的刀兵這都衝上來將吉倩裡三層外三成團團圍了起來。
清風寨本來只有二百多匪子,連番作戰必定會還有傷亡,怎麼如今還多出這麼多兵馬?
秦嶽身邊的百多匪子這也圍了上來,樑一刀簡單數了一下,簡直不可思議,清風軍如今竟有各色武士近四百人!
自己當初也是聽說清風寨連番作戰琢磨着山寨必定傷亡頗大這才動了端了清風寨的主意,可是山寨如今從哪找來了這麼多的兵馬?難不成真的是從天而降?
蠻牛驅趕着戰馬隨意的在土匪們面前走動,火摺子離**芯只一步之遙,銃身的尖棱這會兒似乎是閃着寒光,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慌。
“放下刀兵,否則殺無赦!”蠻牛怒吼道。
一個土匪像是丟掉一個燙手山芋一樣這就把手中的大刀丟在了地上,其他的匪子有樣學樣,這也跟着丟了手裡的兵器。
“咱是匪子,死也要死的有骨氣,不能……”吉倩手下這個以彪悍著稱的大將話還沒說完這就腦袋搬家,蠻牛手裡的三眼銃毫不猶豫的發火。
品字形的三條火舌像是煙花一樣耀的人睜不開眼,說話的匪子腦袋中槍,被打成了稀巴爛,腦袋裡的東西像是下雨一樣爆了出來,人羣中血霧四射。
土匪們一個個全都抱着腦袋跪在地上求饒,抵抗?這個檔兒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想活命,只能看清風寨的大爺們心情了。
吉倩狠狠的咬着牙,手中大刀便直挺挺的插進地面,雖說地面依舊生硬,可那大刀竟入地一尺,可見力氣之大。
當家的丟了刀,剩下的土匪這也沒了不投降的道理,全都丟了手中此刻隨時可能讓自己丟掉性命的刀槍。
一場在吉倩看來志在必得的戰鬥就這麼無聊的結束了,根本沒有任何懸念,吉倩輸了,輸的他自己都難以置信,雲裡霧裡。
“我說過,我可在一刻鐘之內取了你三百兄弟的向上人頭。”秦嶽走上前說道,此時再說這話卻沒人再認爲這是大話了,誰都知道,這會兒秦嶽就已經是自己性命的仲裁者了。
“大當家,我要取了花胳膊的性命!”蠻牛說着就驅馬上前,疾馳的戰馬撞開幾個擋路的土匪,霎時這便衝入陣中,早就瞅清了花胳膊位置的蠻牛舉起手中的三眼銃狠狠的砸了下來。
花胳膊猝不及防,已然丟下兵器,這就揮手來擋,可是人的手臂哪裡擋得住鐵疙瘩?勢大力沉的三眼銃毫不留情的砸到了花胳膊的手臂上,只是一聲哀嚎,花胳膊的一條胳膊這就幾乎和身體分了家,藕斷絲連,血肉濺的一地。
疼痛幾乎讓花胳膊當場就要昏死過去,可是蠻牛明顯是衝着取人性命來的,銃身上挑,狠狠一喇,花胳膊的下巴這又嚴重錯位,幾乎都要斷下來。
快意恩仇也好,公報私仇也罷,反正蠻牛是做的不計成本,渾身鐵刺的三眼銃狠狠的砸在花胳膊的身上、腦袋上,鮮血崩的老高,噴的蠻牛全身都是!
瞅見蠻牛,這個作惡多端的花胳膊也算是遇見苦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