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種事?”殿首之人兩條花白的眉毛登時扭做一團。“一般煉氣中期修士的結界多有不足,是無法影響傳訊法陣的。就北邙魔宗而言,只有那玄陰血海陣與仙器‘斷罪’才能造成這般結果,難不成北邙魔宗竟被那傢伙逼到了這一步不成?”
面具男聞說,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望着那面色有些陰沉的魔瞳老人。
“此事蹊蹺之處頗多,還是去調查一番的好。”自顧自的說完,那被稱作殿主的老人擡起頭,吩咐道:“白弘師弟,此時還是有勞你跑一趟,去調查一下羅睺星上具體是個什麼情況。”話罷,忽然一擡手,拋給面具男一面銅鏡。“此事緊要,便用那座隱秘傳送陣。到了羅睺星後切記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面具男輕撫着銅鏡,點頭答道:“爲弟醒得。只是若是查知北邙魔宗不敵,師兄是否要去施以援手?再怎麼說北邙魔宗也是我黑魔殿的附庸宗門啊!”
“此事不急,北邙魔宗傳承十數萬年,壓箱底的東西還是不少的。至於出手相助與否,待得師弟去後,打探得具體情況,到時再作打算不遲。”
“既是如此,那師兄靜候消息,師弟這便去了。”
殿首之人點點頭。“師弟路上小心,切記不要太過靠近戰場。以你的修爲,恐怕不是那小子的對手。”
面具男揚了揚手中的銅鏡。“師兄多心了,有這慧心明鏡在,只要躲在遠處觀望,又何懼於他。”
見此,殿首之人遂不再多說什麼,揮了揮手,道:“既如此,那你去吧。”
面具男亦不作答,拱了拱手,轉身疾步而去。
等到面具男走遠,殿首之人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露出一臉沉思的模樣。“區區二十載就能有此修爲,這小子身上到底藏着什麼秘密?此事用不用報之叢雲聖尊?”
“……”
“小子,受死吧!”隨着廣剎尊者的一聲暴喝,七十二頭兇魂與三十六位魔將齊齊朝着郎飛撲去。前者的攻擊手段可謂是五花八門,舌舔、音波、色誘等等等等。而那三十六位魔將卻是擺下一套天罡戰陣,進退有據,一攻一守之間頗合章法。
認真說來,這七十二頭兇魂的修爲最高者也不過化氣後期,而那三十六位魔將亦是距離練氣境差了一步。只不過雙方同時進擊,那七十二頭兇魂看似雜亂的攻擊卻與三十六位魔將的天罡戰陣配合的天衣無縫,再兼魔魂結界的煞氣將百丈範圍內的靈氣全部同化爲一種劇毒的煞氣,更別提旁邊還有廣剎尊者虎視眈眈。這等險惡情形,對一般修士而言,幾乎等同於同時面對兩位煉氣後期對手。
與此同時,那些北邙魔修亦是一同出手了,碧幽幽的陰煞之氣,血紅色長幡,白慘慘的骨棒,烏黑色的符籙。各色攻擊化爲一道彌天洪流,直接將郎飛淹沒其中。
至於廣剎尊者,嘴邊浮現出一抹殘酷笑意的同時,新生的血紅右手一揮,五指劃過箏弦。
如倩女呻吟般的聲音響起,一個個音符竟然凝聚成形,化爲蝌蚪般的血紅色光芒,直接向着淹沒在如潮攻勢中的白衣青年游去。
撥響天魔血錚還不算完,他的另一隻血手竟是將浮屠當空一拋,口中喝聲:“鎮!”
這尊大小不足一尺的浮屠竟是急劇膨脹,短短几息的功夫便變做九丈高,三丈寬的一尊巨型浮屠,向着原先郎飛所立之處當頭壓下。
這只是新生雙臂的手段,而廣剎尊者卻是還有兩隻手。握着“斷罪”的兩隻手。
伴着一道刺目的紅光,長及數丈的血刃迸射而出。赫然又是一招“血虹斷天”。
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後,廣剎尊者的額頭多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這幾乎是他所有的手段了,面對如此強力的攻擊,別說煉氣初中期,就算是煉氣後期大修士,就算對手有十條命,也註定要隕落在此。
狂暴的靈氣亂流肆虐在黑淵的每一處,衆位魔修的合力一擊竟將那些細密的時空裂縫接續在一起,形成一片黑洞洞的真空地帶。
身處這道天塹般的時空裂隙中央的白色身影,此時臉上的表情凝重至極,他一方面要應付身邊的羣魔,一方面還要抵禦時空裂隙的無匹吸力,更不用提前方還有如潮而至的各色術法神通,那尊浮屠的鎮壓,以及血刃與血箏的攻擊。
瀰漫體表的靈火被時空裂隙的吸力所引,又被浮屠所鎮,竟是變得微弱之極,而那擋在血刃飛斬軌跡上的黃泉水亦是被蜂擁而至的各色光華淹沒。
現如今他唯一所能操控的便是身周那一圈青色電光,只不過這積雷山的秘傳絕學,面對着三十六位魔將的黑色長槍,卻是有些捉襟見肘,擋得了前面的一槍,擋不住後面的一槍。
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郎飛身上已經有了十數道傷口。雖然傷的並非要害,而那黑色長槍中蘊含的煞氣也被他及時煉化,可身體上的疼痛卻無可避免的蔓延開來。
這讓他想起了面對九宮金塔時的情形,而眼前這傾盡廣剎尊者全力,又糅合了所有魔修的一擊,竟是有了六七成九宮金塔的威力。
攻擊如升潮般一波又一波的涌來,郎飛幾乎將九成九的元力用在了防禦上。可是那三十六位魔將的黑色長槍卻是一次又一次的以極爲詭異的方式躲過雷光,直接在他身上開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於此同時,前方與黃泉僵持的血刃,以及頭頂魔陀浮屠的雙重壓力更是讓他憋悶至極,只覺胸口鮮血翻涌,腥氣充斥口鼻。
“嗬……嗬……”蔓延的鮮血幾乎染紅了一襲白袍,頭上的浮屠幾乎壓塌了郎飛的肩背。
只不過,每一次他都會再度挺起腰身,任憑鮮血染紅了衣衫,流滿了全身。可他眸子裡的熊熊火焰卻從未熄滅。“九宮金塔都奈何不得我,何況你一個廣剎尊者。”
“這一劍,爲了超脫亡者,爲了守護生者。這一劍爲了他人,也爲了自我!”殺戮劍氣是爲霸者之劍,度厄劍氣是爲仁者之劍。”在重重壓迫下,萬象森羅劍的法訣自郎飛心中流淌而過,他忽然有了一種明悟,一種對生死劍道的理解。
如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下,隨着灰白二劍的環繞盤旋,處於風暴中央的那個紅色身影背後忽然浮現出一灰一白兩輪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