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郎飛嘿嘿一笑。“商量什麼?同你這種人有什麼好商量的。”
“你……”玄光眉頭一皺,臉色再次陰沉下來。“我這可是爲你着想。你身爲丹門之人,自是該當爲我長青界盡一份力。假如我們二人能夠聯手,再有云霞宗加盟,以後滅掉天劍、珈藍二宗,乃至骨都修魔界。”
“到那時,整個初雲星域豈非等於你我二人掌心之物?之後再行轉戰周邊星域,讓我們這數萬年來排名一直墊底的修行界,將那些以往踩在我們頭頂的傢伙一個接一個的吞併,難道不是一件讓人拍手稱快之事?”
玄光上尊越說越喜,到最後竟是眉飛色舞,一臉激動的看着郎飛。那表情怎麼看都有些如遇知己般相見恨晚的味道。
“沒興趣……”如此許久,方纔傳來一個的冷淡迴應。
“什麼?”玄光上尊大展宏圖的願想頓遭棒喝,被白衣小子的話徹徹底底擊了個粉碎。
“哪怕是多看你這種忘恩負義之人一眼,小爺都覺得令人作嘔,更不用提結盟共事了。”郎飛一臉厭惡的瞥了他一眼,搖了搖手指,說道:“再者,稱王稱霸這種事,小爺真的不屑爲之!”
“敬酒不吃吃罰酒!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子,這可是你自尋死路的!”玄光上尊被郎飛的一句話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頓時惱羞成怒,翻手間竟自虛空鐲中取出一枚金光閃耀的華美符籙。
“既然你想死,那道爺就成全你!這仙宗賜下的寶貝,便用在你身上吧!”
就在玄光上尊暴怒,立誓要取郎飛性命,而郎飛亦一臉凝重,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手上符籙之際。忽然,遠方傳來一連串破空之聲。
見此,玄光上尊眉頭一挑,手上動作登時停頓下來。而郎飛也是一臉疑惑的向着遠處望去。隨着西方六道人影的逼近,郎飛掃了眼當先而來的四個人後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當目光掠過四人,再往後瞧去,待注意到一位身着九宮道袍的中年道士肩頭上所扛之人後,臉色瞬間大變。
“明空師叔!”郎飛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幾分,前面四人他不認識,後面的兩人從着裝以及修爲上猜測,想來該是絕情道之人。他不知道這些人出現在此地是何目的,更不知道明空上人是怎麼會落入他們手中的。
“哦?原來你們認識!”這時,玄光上尊嘴角忽然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而後面飛來的六人則閃身來到鳳鳶、雷霄等人身旁,神色莊重的喊了聲“上尊!”
“原來不只雷帝山、千嶽宗以及扶搖島,絕情道竟然也投靠了你。”看到中年道人肩頭的明空上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郎飛的眸子中掠過一抹濃重的殺意,隨後扭頭掃過當先而立,身着紫色華服的四人。“讓我猜猜,一次性能夠出動四位化氣修士的,長青界裡也只剩一個宇文世家了吧!”
“小子,你很聰明,不錯,正是老夫四人!”說話之人是四人中距離玄光最近的一位兩鬢斑白,顴骨凸出的老者。
“嘿,若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是大長老宇文牧咯。剩下的三位,依次是宇文川、宇文賢、宇文凡吧。”緩緩道出幾人的姓名後,郎飛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森然。“你宇文世家一向恪守中立,沒想到這次竟也參合進來了,我很好奇,玄光到底許了你們什麼好處?”
聽到“恪守中立”四個字時,宇文牧臉上的表情明顯變得有些陰沉。等到郎飛說完,其旁宇文川卻搶先一步說道:“小子,你沒必要知道。”
“沒必要知道?”郎飛的聲調忽然恢復了之前的平淡,可話音一落,宇文川等人只覺眼前白光一閃,一道青灰色劍氣迎頭斬來。
這小子竟然不聲不響的就動手了!包括玄光在內,衆修士大驚。尤其是宇文家四人,更是齊齊怒吼一聲,各自打出一道真元,匯聚成一面凌光盾,迎向那道青灰劍氣。
之前玄光上尊因被郎飛氣機所引,當先一步趕來救援時,曾告知六人來犯之敵恐怕修爲不低。能被玄光上尊這般評價的,只怕也是煉氣境修士。故而,郎飛一動手,宇文氏四人根本不做他想,直接聯手出招抵禦。
就在郎飛全無一絲高人風範,出手偷襲宇文氏四人時,玄光大怒,爆喝一聲:“小子,你的對手是我!”同樣一個閃身,手中五指併攏,各自噴出一道銀白色的氣勁,直接向着宇文川身前的白影抓下。
轉眼間,青灰色劍氣同宇文川四人所聚凌光盾微一焦灼,繼而同時潰散。另一邊玄光上尊的五道勁力卻撲了個空,白光過處,只割裂了一道殘影。
與此同時,玄光身後不遠處卻是憑空出現一個身影,絕情道的兩位老祖正自有些錯愕之際,忽聞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怎不見天絕師叔?”
隨着聲音一同到來的,還有兩點紫青色雷光下載。兩道人頓時大驚失色,右面年近古稀的金絕上人急切間一貓腰,躲過了射向自己的那道雷霆。可左面的白絕上人卻沒有這麼幸運了,他肩頭負着一人,根本不及躲閃,無奈下只得拋出一枚籠罩着漠漠清光的銅環擋在身前。
雷霆與銅環頃刻間撞在一起,伴着一陣輕鳴,銅環在電光中震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平靜下來。
見到銅環抵擋住了雷光,白絕上人剛要鬆口氣,不想眼前一花,一隻滿覆雷光的大手已然向着他頭頂拍落。“留下他,你滾!”
感覺到郎飛雷光手臂上傳來的靈氣波動,白絕上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哪還管此舉會不會惹得玄光大怒,想也沒想便將肩膀上的明空上人丟了過去。
見此,郎飛散掉雷祖劍的同時屈臂一攬,頓時將明空上人接在手中,隨即又是一閃,再露出身影時已是遠在數十丈開外。
從郎飛虛晃一槍,到將明空上人接住,全程不過彈指光景。等到玄光上尊五指抓空,進而反應過來時,郎飛已是功成身退,再次回到了原先所立之處。
此時玄光臉上的表情已是難看至極,白衣小子竟然當着他的面將人劫走。不得不說對於自己一方的氣勢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天羆、鳳鳶等人不禁面面相覷,而白絕上人在逃得性命後,根本來不及慶幸逃得一命,便閃身來到玄光身邊,一臉惶恐的解釋道:“上尊息怒,都……都怪……”
玄光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說完話便冷哼一聲將其打斷。“畏死怯戰之罪且先記下,待之後再跟你算。”
“是……是……”聽得此言,自知這事有轉圜的餘地,白絕上人忙不迭的拜了又拜,隨後退到掛着一臉後怕表情的金絕上人身旁。
至於郎飛,此時卻是已將元力探入一臉蒼白的明空上人體內。待遍查身體各處,發現他只不過受了些內傷,又被封印了修爲之後,不覺鬆了一口氣。隨即以紫色丹氣化去他丹田位置的封禁,而後又餵了他幾粒靈元丹。
過有片刻光景,在丹藥之力與先天元力的雙重滋潤下,明空老道的傷勢已然恢復了大半。隨着一口濁氣的吐出,老道士也恢復了知覺。
先是察覺到遊行於體內的無窮元氣,繼而感覺到身體正被人託着。明空道人猛然間睜開眼來。視野中首先出現的乃是一個面帶些許微笑的白衣青年,接着耳邊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明空師叔,你醒了……”
“飛……飛小子?”明空老道搖了搖頭,正眼又看了面前白衣青年幾下後,登時發出一聲驚呼。
“不錯,正是師侄。”郎飛一面說着,一面將老道士放了下來。
明空老道穩住身形,稍微緩了緩,這纔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他先是看到郎飛身邊的青霞仙子,頓時心中一驚,轉眼看到遠處的雷帝雕塑,不禁身子又是一震。待轉過頭看到郎飛對面的玄光、白絕等人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
“明空師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前些日子小侄曾在雲煙谷路遇虎妞,當時她正四下尋找師叔,之後師侄也曾搜尋遍整個雲煙谷,卻不見您絲毫蹤跡。怎麼……怎麼眼下卻出現在他們手上?”
老道聞言,晃了晃尚有些迷糊的腦袋,不急回答郎飛的話,反而問了一句。“飛小子,是你將我從他們手中救出的?”
郎飛點點頭。老道士表情一變,忽又低頭看了眼已經毀了大半的雷帝山,最終將目光定格在郎飛身上。隨着一點點精光出現在老道的眼中,一絲震驚的表情慢慢浮現在他的臉上。“這……這些都是你乾的?”老道士指了指下方的殘垣斷壁,又指了指對面的玄光、鳳鳶等人。
“呃,算是吧!”郎飛聳了聳肩,無可無不可的答道。
“這……這怎麼可能?”明空老道一臉活見鬼的模樣,這小子有幾斤幾兩,做爲玄羽道人的老友,他自然清楚的很。即便地品靈根極其罕見,卻也不可能短短兩年功夫就造就一位煉氣境高手啊。
郎飛摸了摸鼻翼,無奈的笑了笑。自從回到長青界以後,但凡與他相熟之人,在得知他的進境後,無不是露出這樣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對這,他只得選擇苦笑,然後點頭。
眼看老道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郎飛只得苦笑着重複了一遍方纔的問題。“師叔,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嗯?”明空老道回過神來,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玄空上尊,隨後一臉恨意的冷哼一聲,緩緩道出之前的經歷來。
數日之前,他同虎妞遊歷雲煙谷,恰趕上玄光趕赴灼砂大陸。偶然瞥及他的身影,認出正是玄光。想當年與玄玄上人最爲親密的門派便屬明陽宗了,明空上人自然與之也有一些交情。之後玄玄上人被玄光暗害,明陽宗曾出動過人仙圍剿他。後來玄光道人遁走長青界,這事最終便不了了之。
如此數十年後,同玄玄上人最爲要好的明俞上人壽盡歸天,而玄光道人又以化氣後期修士的身份歸來,再兼棲身天南閉關不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討伐玄光道人之事便被長青十宗選擇性的忽視了。
想到之前玄火、積雷山聯合討伐天魔宗修士蒼邪子時,曾放出過玄光現身的消息,此時在雲煙谷中偶然相遇,明空老道自是擔心他會否正謀劃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遂安頓下虎妞,自己一人循跡追了上去。
此時明空老道還不知玄光已經有了煉氣境的修爲,綴行一程後便被玄光發現。等玄光發現緊追自己不捨的乃是以前討伐過自己的明空上人時,一場大戰自然便是在所難免了。
就這樣,明空上人毫無意外的敗在玄光手中,並被他擒住。出於對大局的考慮,玄光並未當場殺掉他,反而是帶着他去了灼砂大陸。之後降服宇文世家,又迫使絕情道歸附麾下。一路走來,明空老道將玄光的所作所爲全都收在眼中。
聽完老道的敘述後,再結合之前拉攏自己時所說的話,對於玄光的算盤,郎飛有了個大體的瞭解。
雷帝山、千嶽宗、扶搖島、宇文世家、絕情道,若再加上有木雲子做內應的丹門。如此算來,長青界十一個大型勢力,已經有了六家投入玄光的麾下。
假如自己所猜不錯的話,玄光之所以擒住明空上人,只怕也是爲了逼明陽宗就範。倘或再算上天羆、天鰻、天魷、天蛇四人。實際上整個長青界已經有七成落入了玄光手中。
之前他說要一統整個長青界,現在想想,若非自己突然攪合進來,從而打亂了雷霄、鳳鳶等人的計劃。只怕要不了幾日,整個長青界還真有極大可能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就在郎飛垂首思考之時,明空老道忽然又說了一句話,讓郎飛尚未平靜的心緒再度起了些許波瀾。
“玄光這老東西的靈根並不出衆,照理而言,能夠修到人仙境界已是他的極限了,可不知爲何,他竟然突破到了煉氣境。這事委實蹊蹺得緊。”
“且之前去往宇文世家時,老道曾模糊聽得什麼‘有方寸聖宗倚爲後盾’等話。如今細細想來,這其中只怕還有一些不爲我們所知的事情。”
聽罷老道之言,郎飛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方纔若不是宇文氏四人以及白絕、金絕二人到來,打斷了他同玄光的對峙,想來他現在合該面對着那枚不凡的符籙傷腦筋了。玄光曾說那枚符籙乃是方寸聖宗賜予他之物。眼下看來,兩者之間或許還真有一些聯繫,只是不知雙方的關係是從數十年前開始的呢,還是最近幾年纔出現的。
若是數十年前就有了,這其中恐怕另有故事。
而若是最近幾年纔開始的,玄光又是憑藉什麼法子進階煉氣境的呢?如郎飛這般特殊身份之人,自是不能同一般修士相提並論。可玄光道人卻是實打實的長青界土著修士,憑他所修功法,以及能夠動用的靈物資源,是斷然不可能助他成功晉升煉氣境修士的,這其中的蹊蹺,真的是不得不令人深思。
退一步來講,即使有方寸聖宗在後面支持他。要知道將這麼一個無甚天資之人培養成一位煉氣境修士,所要耗費的天才地寶總量,恐怕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且長青界這麼多修士,爲何偏偏選中他?若只是爲了一統整個長青界,只要選中十宗之一,然後再派幾位特使來亮明身份,其餘九宗又有哪個敢於違背聖宗的旨意呢?這其中當真有太多的令人不解之處。
就在郎飛垂首沉思之時,明空老道忽然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一些落寞,又道:“只是可惜了天絕老弟。玄光搬出身後的方寸聖宗,他卻仍是不甘與之同流合污。以致……以致……唉……!”
“什麼天絕師叔竟然被他殺了?”郎飛心中一沉,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以前老道煉成築基丹後,他也曾與之有過一面之緣,且還敬過對方一杯酒。只是沒想到那面色和善的道人竟然死於玄光之手。
“明空師叔,你傷勢雖已無大礙,卻依舊不能妄動真元,你且隨青霞師叔閃過一邊。”郎飛的臉色很冷,冷的如深冬臘月裡的二九寒天。
受其氣勢所激,明空、青霞二人不由自主的連退兩步,隨後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閃身飛到遠方站定。
感受到郎飛身周散發出的凜冽殺意,玄光也轉過頭來,冷冷的看着對面的白衣小子。
“既然你鐵了心的要與我作對,小子,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說話的同時,玄光猛然擡高右手,祭起那枚閃動着金光的符籙,一指點在中央。“天極?星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