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妖閻上人表情平靜之極,待得大股的細碎血晶衝到三人跟前,眼中精光一閃,合掌一握,又高喝一聲“爆!”
餘音未了,只見那些如煙似雨的細碎血晶驟然氣化,竟似血霧一般,眨眼間將對面的三人淹沒。
“不好,有毒……”忽聽青鈞上人傳出一聲冷喝,繼而是風冥上人的漫罵,以及禪心上人的高宣佛號。此時自遠處看去,但見血紅色的霧潮之內先後亮起一團淡紫色火焰,一股月半色的流雲,以及一輪金黃色的佛光。
“嘿,風冥、血煞,不好意思,這寶貝就由我天妖宗笑納了!”話未了,妖閻上人猛地一個轉身,迅若雷霆一般直奔眼前供桌。
對面血潮內的三人大急,可苦於一時難以脫身,只得發出一聲聲不甘的怒吼與漫罵。
外圍天妖宗的修士見狀,無不大喜過望,打起一十二分精神,誓要將對手攔在殿心之外,以避免給妖閻上人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雲霞,你還愣着幹嘛?快快阻住他!休讓他將寶物搶了去。”雖身處血潮之內,可對於神識並無過多影響,眼見雲霞仙子眼睜睜的看着妖閻上人飛身取寶,卻恍如不見一般,青鈞上人直急的抓耳撓腮,暴跳不已。
也似幡然醒悟,也似聞聲驚醒,蓄勢多時的雲霞仙子動了,金蓮虛空一點,整個人如張弦利箭一般驟然射出。
只不過,她撲出的方向卻與妖閻上人南轅北轍,一個向着殿首供桌飛去,另一個卻反方向撲出。妖閻上人的舉動在衆人的心中自是合情合理,可雲霞仙子的行止卻讓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殿首有供桌,供桌上有寶貝,殿心有什麼?這個疑問在時刻關注着內圈戰鬥的每一位修士的心底生起,就連雲霞宗的一干女修也不禁有些納罕,搞不清楚雲霞仙子此舉的真正用意。
若說殿心真有什麼東西的話,只可能是那子母方圓五芒星陣的陣圖了!……不對,還有,還有一個人,那位天鬼宗的主事者,躡手躡腳緩緩向後倒退的血煞上人!
一剎那,時間彷彿慢了下來,雲霞仙子的身影在血煞上人的瞳孔中漸漸擴大的同時,另一邊妖閻上人也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把抓住了供桌最前方陳列的赤金色三足香爐。
“哈哈,終於……”聲音戛然而止,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只見妖閻上人雙手中託着的香爐表面烏光一閃,瞬間化爲一縷青煙消散無形。
“這……這……”包括剛剛衝出血霧的青鈞、風冥、禪心,妖閻、以及外圈的所有修士齊齊打了個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好,我們中了血煞老兒的調虎離山之計了!”還是青鈞上人最先轉念過來,急忙偏頭向着雲霞仙子飛掠之處望去。陡見急速後退的血煞上人法訣一變,喝聲“禁!”原本僅可遮蔽視線的陰氣突然變得濃密起來,緊接着,便是一股陰寒之氣襲來,此外,還聽得一陣陣厲鬼的尖嘯聲爆響在耳際。如此一來,非但對於天鬼宗以外修士的行動多多少少的產生一些影響之外,更兼有擾人心緒,削弱神識作用範圍的功效。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在場衆修士齊齊一驚,還未等做出反應,又聽血煞上人的一聲厲吼:“天鬼宗修士聽令,全力拖延各宗門人,務要將之攔在圈外。”
沒有回答,有的只是對其餘五宗修士無孔不入的偷襲。在“酆都鬼界”的掩蔽下,天鬼宗修士竟似如魚得水一般,靠着偷襲,靠着陰氣之便,愣是將其餘幾宗妄想插手圈內戰鬥的人仙阻絕在外。
“卑鄙!”青鈞上人恨得直咬牙。若是放在從前,如他這般修爲之人又怎會被如此手段矇蔽,皆因見寶心喜,一門心思的只想去奪寶了,全未料到血煞上人使出這等鬼蜮伎倆,從而給了他可乘之機。
相較於青鈞、風冥、禪心三人,最爲懊惱的要數妖閻上人了,眼看着寶貝就到手了,可誰想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在前殿也是,眼看着煮熟的鴨子飛了,到了這裡,又被血煞上人陰了一計,怎麼想,怎麼都覺咽不下這口氣。
儘管四人心中憤懣不平,可事實依舊擺在眼前。就只轉唸的功夫,那邊雲霞仙子已經同血煞上人交上了手。因被天鬼宗秘製的陰氣所擋,神識難以發揮效用,唯聽得斷斷續續的打鬥聲,以及血煞上人的叫囂:“雲霞,你我戰過多次,大家不過是半斤八兩而已,即便是在這‘鬼界’之中,我承認也奈何你不得,不過……若說擺脫你,卻實非什麼難事。”
此話聽到青鈞上人耳中,頓時臉色一變,考慮到自己並無法寶神通可破此窘困之局,於是轉頭對着禪心上人的方向說道:“老和尚,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阿彌陀佛!”禪心上人聞說,不緊不慢的高宣一聲佛號,抖手將千佛紫鉢祭至半空,一手掐八寶功德印,一手捻珠,默誦道:“彼岸無涯,佛法作舟,光無量,空無量,一帆可渡無邊海,一路可達極樂國!”
誦畢,陡見鉢體中傳來萬佛禪唱之音,香靄紛紜,地涌金花,忽有一道無量金光起自紫鉢深處。刺破虛空的陰霾,穿透幽冥的阻絕,一下照在表情大變的黑煞上人臉上。
金光如一道直達彼岸的超脫之橋,血煞上人的“酆都鬼界”竟無法對其造成絲毫的影響。見此,禪心上人閃身躍至金光之上,沿路狂奔而去。另一面雲霞仙子也趁此時機攔住血煞上人。
“禪心禿驢,哪裡走!”正在這時,那牛皮糖一般的妖閻上人卻不知從哪個旮旯裡竄了出來,足踏兩條血蛟,閃身攔在禪心上人的必經之路上,同時轉過頭,對血煞上人喊道:“血煞老兒,這賊禿由老夫攔住,你抓緊時間擺脫雲霞,那寶貝萬不能落入正道修士手中。”
血煞、風冥二人聞言一愣。“妖閻老兒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早先還在算計着獨吞寶貝,怎麼轉眼又如此通情達理了?”
他二人雖心有不解,暗暗揣摩會否是他故布迷陣,又要耍什麼花樣。可轉眼看到他果真與禪心交上了手,不禁又打消了心中的那一絲疑慮。
眼見禪心上人被攔,青鈞上人望着金光大道蠢蠢欲動,風冥上人暗一咬牙。“照眼下情形看來,下方有“鬼界”影響,又有天鬼宗修士在側偷襲,實難安然通行。若要奪得寶物,勢必要通過金光大道而行。可我若上去,想來青鈞老兒斷不會坐視不顧。唯今之計,也只有虛與委蛇的與他上去金光大道戰過一場,屆時再隨機應變不遲。”
想罷,趕在青鈞上人之前,猛地一提身形,順勢而上。對面青鈞上人見狀,臉上表情微微一變,劍指一引,足踏天雯劍,飛身跟上。
轉眼六人鬥在一處,青鈞、禪心二人各自與對手鬥得難解難分,而云霞仙子亦在九鳳金釧與金光大道灑下的佛光幫助下,同身處鬼界中、佔盡優勢的血煞上人戰了個旗鼓相當。
和尚回廟走老路,打哪兒來還回哪兒去!轉來轉去又回到原來的局面。這六人再次各按套路爭持,反觀佛光盡頭處供桌前烏光一閃,竟然多出兩名青巾罩面的烏袍人來。
此二人自然是那天鬼宗下屬修士,號爲雷煞上人、屍煞上人者。“酆都鬼界”中其他修士或因神識受困難以辨明方向,可對於天鬼宗的修士而言,自是猶如自家後院一般。轉眼瞅及血煞上人在佛光的照射下露出行跡,被雲霞仙子逮個正着,本在費心阻撓其餘五宗修士的天鬼修士在計較一番後,尋隙抽調出兩位有着化氣中期修爲的人仙,只等趁機奪下寶貝。
他二人一經走出,外圈之人見之不到,雲霞、青鈞等人卻全然看在眼中,頓時神色大變,均想出手攔下那二人,可偏偏與之爭鬥之人又是積年的死對頭,怎麼可能給他們出手的機會。
眼看着供桌上三足香爐即將成爲天鬼宗的囊中之物,忽聞一側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哎呀呀……這等場面,豈能錯過?”
隨着聲音出現的還有一紅一白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卻不是那小羽兒與小白兒還能是誰。至於那出聲之人,當然是已然觀戰多時的混小子。對於之前解救衆修士之物,他小子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哪是什麼香爐不香爐的。可爲了不使自己成爲被衆人覬覦的肥羊,必要的戲份還是要演上一演的。這不……眼下道門一方誰也抽不出手來阻攔雷煞、屍煞二人,豈不是合該他露露臉,參合一腳。對於諸如赤霞仙子等其餘正道修士而言,一來距離殿心較遠,佛光鞭長莫及,難有指路之效。二來身邊時不時的又有天鬼宗修士暗中偷襲,對於爭搶香爐一事,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相反,對於郎飛來說就簡便的很了。在神識的凝練程度上來說,他比在場修士高明的不是一星半點,這身周充斥着極爲濃郁的陰氣的類似結界般的神通對他的影響實在有限的很,即便是沒有佛光指引,他也能輕而易舉的尋到供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