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青霞仙子心中同樣多有不解,若說魔門傾盡所能攻下了天劍宗的萬劍陣,那怎麼可能只損失如此一點人手。再者說,天劍宗也不可能同魔門一樣只損失眼前的這幾個人,除非青鈞老祖並未下令死守,一早就棄據點而去。再此之外,另有一蹊蹺之處,那便是雙方之戰,如何會驚擾了水下妖獸,且還重創了其族羣。
郎飛也在一旁皺眉不語,對於海瀾星,他在玄羽老道口中也多有耳聞,除開此界一碧萬頃,混無一塊陸地外,另有一個最爲讓人嘖嘖稱奇之處;便是此星之上海洋有一別稱,叫做詛咒之海。此名由來,倒要從數十萬年前說起,當時海瀾星還是一顆荒蕪之星,即便有海中妖獸化形,也盡都離開了此地。可之後又過萬年,待骨都、雲繁、長青三界那些真人先後羽化,經千年時間,這海瀾星卻忽生一次地質劇變,竟然於版圖正中位置多出一條橫貫東西的天淵海溝來。更爲詭異的是,自那時起,整個海瀾星上便再未出現過一隻化形妖獸。後經十數萬年,雖煉精後期的海妖不再少數,可此星卻似一處被天道遺棄的乾坤禁地一般,無數海中妖獸不但只能止步煉精巔峰,再無化形可能。且不管是什麼原因,一出海瀾星,必然會爆體而亡。久而久之,此海便得了個詛咒之海的稱號。無數年來,更被雲繁界與骨都界當做天然狩獵區,來此獵殺妖獸,獲取其身上的珍貴煉材。
雖然兩人心中均有疑惑,可此來並非探究天劍宗潰敗的根源。紛紛猜測一番後,仍以搜尋小芸爲首要目地,提速掠過此地,向西進發。
如此又過兩個時辰,已是後半夜光景。海上的天氣變幻無常,二人飛着飛着,天上卻淅瀝瀝下起雨來,起先還小,可隨着海浪越發洶涌,雨也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落在汪洋之上似泥牛入海一般。凜冽的寒風打在湍急的洋流上,將一道道巨浪送上數丈高空,更有那無數火光電蛇,吞吐隱現在滾滾烏雲之上。此時此刻,天地間只餘電閃雷鳴,風捲浪號之聲。
這之中,兩個人影迎着狂風,冒着瓢潑大雨,仍在堅持不懈的搜尋着小芸的蹤跡。
越靠近珈藍宗駐地,風愈狂,浪愈急。郎飛的神識總量超出青霞仙子數倍,密如織網一般瀰漫在百里範圍。雲層中又是一道雷霆劃過,電光將整個天南照的無比通透。忽然,輻射往西北方向的神識傳回一幕影像;烏墨染就的穹廬之下,久經海浪衝刷的一塊溼滑珊瑚礁上傲然挺立着一個身着淡綠色窄袖流蘇裙的俏麗女子,在其身前兩側各有一位身穿粉色宮裝的中年婦人守護。而在這三人前後兩側不遠距離,又各站有兩名玄袍道人。
郎飛來不及細辨情勢,臉上一喜,對着青霞仙子開口言道:“找到了!”
青霞仙子一怔,雖仍有幾分疑慮,卻料知郎飛不會騙自己,不由得鬆了口氣,急道:“在哪?”
郎飛向着發現小芸所在方位一指“那!”。兩個人遂急動身行,風馳電掣一般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行約盞茶光景,青霞仙子也發現了小芸等人。只見小芸與兩名雲霞宗門人各自立在一塊珊瑚礁上。在她們周圍,是由三個鎖雲囊以及陣棋、陣盤等物佈置而成的三色雲光陣。除此之外,在三人正中位置,更有上千顆壘疊在一起的地元磁晶。至於那兩個玄衣人,正對着小芸等人的一個,獐頭鼠目、身形狼伉之極,從其氣息上來看,當同她一般,也是化氣初期修士。而另一個堵在三人身後、滿臉橫肉、形體有些古怪的傢伙,亦有着煉精後期的修爲。
青霞仙子以神識打量二人的同時,那化氣人仙也發現了他們倆的存在,不由得臉色一變,對着小芸三人冷道:“小丫頭!你以爲就憑着眼前這半吊子三色雲光陣能擋住老夫不成?趁早死了這條心。還是乖乖交出這些地元磁晶,老夫饒你們不死。若再有半分猶豫,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哼!天妖宗的老傢伙!你動一動看看!本小姐知道這三色雲光陣攔不住你,可只要能阻你幾息功夫,待我將這些地元磁晶盡數引爆,即便以你的修爲,怕也是在劫難逃,最終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玄袍老者臉色一變。“小丫頭,你不要命了?引爆這些地元磁晶,你們三人豈不也活不成?怎如將他們交給我,老夫保證,絕不傷你等性命。”
對面的小芸冷冷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老鬼,莫不是以爲姑奶奶看不穿你的詭計?若是以這地元磁晶相威脅,我們還能多活一陣子,可若是交給你?那纔是自尋死路呢,你們魔宗卸磨殺驢的事幹的還少麼?”
“你……”玄袍老者登時語塞,少時,強行壓下心中怒氣,又道:“小妮子,別再堅持了,不如你投入我天妖宗門下,到時大家份數同門,我又怎麼可能出手加害門下弟子呢?”
“呸……做夢!”
玄袍老者見小芸油鹽不進,一時怒氣上涌,聲色俱厲的叫囂道:“小妮子,不怕告訴你,今日未時,天鬼宗宗主血煞上人已經帶着天鬼宗在這海瀾星上的全部化氣人仙,以及天妖宗的半數兵力趕赴你那雲霞宗駐地。想來此時已經順利拿下據點,你就是再死撐也不可能等來救兵。不如拜在我的門下,老祖親傳弟子的身份也不算辱沒了你,如何?”
老者這一番話說的小芸等三人心頭一驚。若果真如他所說;雲海據點受襲,以雙方戰力估算,雲霞宗還真不可能騰出人手來援救她們三人。
此事非同小可。這一驚,使得三人微有幾分走神。玄袍老者眼中精光一閃,身形疾動,一瞬間欺近三色雲光陣,雙手一合,掌心霎時多了一柄繪有魔羅法相的短柄板斧,繼而高舉過頭,對着青雲光幕力劈而下。
遠方來了救援之人,且來人身手不弱。這事,只有玄袍人知道。既然眼前三人因所聞分神,士氣降到最低潮。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咔嚓……”三色雲光陣的青雲光幕在玄袍人一劈之下震做齏粉,珊瑚礁上的三個鎖雲囊外涌動的青雲被魔羅板斧的勁氣一蕩,瞬間消散無蹤。
就這一眨眼功夫,法陣蕩然無存。浪頭涌上,宛如鯨吞一般,將那一應佈陣器物帶起,眨眼無蹤。
同一時刻,小芸等三人霎時回過神來。兩個宮裙門人齊齊嬌叱一聲,一個施術訣,一個用法寶,盡皆傾盡全力,向着急撲而來的玄袍人攻去。
“螢蟲之光,安敢與皓月比輝?”玄袍老者冷哼一聲,板斧橫空一劃,瞬間破開幻術迷霧,又順勢一架,擋住另一方攻來的青雲匕,繼而腳尖在珊瑚礁上一點,整身體猶如離弦之箭,直撲那俏臉上露出幾分恐慌的小芸。
“飛哥哥……小芸,小芸,只有與你來世再見了!”妮子臉上掠過一抹狠歷,素手一翻,竟拿出一面霞光滿布的翡翠明鏡來。
“流霞瓊光鏡?”一見小芸拿出此物,玄袍人露出一副好似被踩了尾巴般的表情。
他身爲天妖宗老祖,如何不知這是雲霞上人的趁手法寶。若論品質,幾可比肩下品靈器。雖不知爲何出現在如此一個小丫頭身上,但自忖即便是她只能發揮出十之一二成的威力,也足以阻擋自己數個呼吸。到那時節,小丫頭若果真狠心引爆這些地元磁晶,他就算有十條命,也全得搭在這裡。
眼見鏡面驟生霞光,玄袍人自知保命要緊,哪還敢在此逗留半刻,去勢一頓,兩腳在珊瑚礁上一蹬,整個人向着側方倏然射去。飛掠途中還向對面另一玄袍人喊道:“玄蠱子,快退!”
對面的玄蠱子聞言,不做他想,閃身急速向後掠去。
“妖道!現在才退?晚了!”小芸面泛狠歷之色,玉指上白光一閃,向着眼前成堆的地元磁晶打出一道真元力。
“小芸,住手!”正在這時,猛然聽見東南天際遠遠傳來一聲驚呼。聽聲音駁雜,有些像青霞師叔,又有幾分像她朝思暮想的飛哥哥。
“幻聽?我這是要死了麼?”小芸眼中霎時蒙起一層水霧。
眼看着那道白色真元力還有三寸就要命中地元磁晶。電光火石之間,旁邊兩位雲霞宗弟子凝聚着七分決然三分落寞的瞳孔中驀地出現一隻七彩身影。不過恍惚之間,白光同那七彩身影又不見了蹤影。這一幕,說來話長,其實不過剎那時間。兩位煉精/門人都未查明,更別說小芸了。
三人面如死灰,還在毅然決然的等待着地元磁晶的爆炸。一息,兩息,三息……三人閉眼。四息,五息,六息……可轉眼過了六息,別說爆炸,連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