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第二日一早,郎飛猶在睡夢之際,耳邊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呼喚聲。
“飛哥哥……快快起牀,太陽曬屁股哩。”隨後一陣乒乒乓乓的敲門聲傳進殿內。
“知道了……知道了。”一邊應聲,一邊睜開惺忪的雙眼。擡腳及地,還未走得半步,但覺一股暈眩感襲來。
“咳……咳,昨晚一時高興,多飲了幾杯,卻不想險些誤了煉丹大事。”眼見朝暉透過窗櫺映入,郎飛立刻驚醒過來。隨後匆匆洗了把臉,半拖半拽着外衫將門一開。
“公子……”殿門一開,雪婭剛喊一聲,及見郎飛衣着不整,立刻啐了一聲撇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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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卻沒那麼多顧慮,眼見郎飛一邊嘴中噙着柳枝,一邊含混的直哼哼。她沒好氣的嘟囔幾聲,趕忙走入,幫其穿戴起衣物。
雪婭經過開始的一陣慌亂也回過神來,輕移蓮步入殿,同小芸一起,七手八腳的幫郎飛穿戴整齊。
待一切整備妥帖,郎飛並二女走出殿門,轉眼見呆子幾人夜宿的殿門大開,這小子微微一愣,道:“他們幾人哩?”
雪婭嗔怪的看他一眼,道:“一早去玄羽殿中相候哩,倒是公子,平日裡起的最早,怎今天如此貪睡。”
“哈哈……”郎飛打個哈哈,面帶赧色,道:“連日來研讀丹經,有些精神不濟,又因昨日酗酒無度,故此,比之以往嗜睡幾分。”
“走吧,走吧,師父該等急了。”眼見小芸還待出言取笑,不容她分說,郎飛忙牽過二人小手,疾步趕往峰頂玄羽殿。
“…………”
不一會兒,三人走至山頂,擡腳進殿,環目一望,果見人已到齊,除了昨日所見還有丹門其餘幾脈的主事之人。
見狀,郎飛趕忙向衆人告罪一聲,禮罷走向一衆小輩聚集之處。
“朱哥哥……你與他,哪個厲害?”
經過呆子身邊時,郎飛隱隱約約聽到一陣低沉的嘀咕聲。轉頭看時,卻見那虎妞兒正吊在呆子肩膀後向他瞅哩。
“嗯,你說飛哥兒?嘿嘿,當然是朱爺……”
他話剛說到一半,轉眼看到郎飛冷然望來,這廝打個哆嗦。輕咳一聲。“咳……咳……俺倆半斤八兩。”
“嗯哼?呆子,你說什麼?”不成想郎飛還未開口,一旁的小芸卻杏眼圓睜,怒目視來。
“虎妞兒啊,俺說的是他八兩黃金,俺半斤廢鐵!”
聞聽此言,小芸這才輕哼一聲,算是繞過呆子,隨後陪同郎飛走到一側站定。
這時,一直安安靜靜蹲在殿角的小白兒亦馱着小羽兒走來,行至郎飛身側,四腿一屈,竟旁若無人一般臥倒在地,而後眯着一雙虎眼打起了盹。
此時郎飛與呆子站的較近,小白兒走來時,那虎妞兒環眼圓睜,犬齒外露,對着它呲牙咧嘴擺出一臉的兇相。
卻不想小白兒只是睜開虎目看了它一眼,繼而不理不睬,隨口打了個呵欠,繼續盤爪藏頭,睡起了回籠大覺。
“虎妞兒聽話,那傢伙可不好惹。乖乖的,一會兒朱哥哥下山給你買燒酒喝。”
聽罷呆子所言,那虎妞兒果真不再露齒挑釁,之後雖仍不免斜楞小白兒幾眼,卻終究未作出更多不智之舉。
待得他們這邊鬧劇收場,老道那商議出了結果,眼見將過卯時,老道站起身走到殿池,遠遠的道於郎飛:“飛兒,走,隨爲師同赴天火窟。”
郎飛點點頭,邁步走至老道身旁。
明空上人見此一愣,轉眼看到虎妞兒黏在朱罡列身邊,這老道士無奈一笑,搖搖頭,未再做聲。
老道當先而行,出得玄羽殿,御風托起郎飛,而後投身九天,直朝天削峰頂遁去。見老道升空,到訪的諸人也紛紛御風隨行。
呆子等人無法御空,只好循山路經傳送陣至丹府步行上山,其餘幾脈首座弟子也各歸主峰待師行事。如此只過片刻功夫,玄羽峰上諸人已走的一乾二淨。
“…………”
丹府天削峰頂。
朝霞已謝,薄霧萌生。俯望柏檜蔥鬱,無盡連碧接海天,遠眺峰巒疊嶂,萬千蒼茫起雲煙。
玄羽老道帶着郎飛徑至後山山頂,停遁光,按落雲頭。未及着地,透過朦朦朧朧的薄霧,只見眼前隱約露出一斗狀巍峨。
“飛兒……走吧。”聽得老道出言,郎飛忙回過神,側行於老道身後,向前方緩步走去。
待得跟隨而來的遁光先後降落,老道已帶着郎飛來至一方石壁之前。
石壁平滑如鏡,前有兩“碧”子輩的看守之人。眼見老道與郎飛遠遠行來。二人忙齊齊向前,恭迎道:“弟子見過師叔祖,師叔。”
“不必多禮……”老道隨意的擺擺手,接下來轉頭看向石壁,道:“啓陣!”
“是!”兩弟子躬身應是,向着各人身後玉石打入一道真元力。
“轟隆隆……”猛然一陣地動山搖,四周山體簌簌而動,一時間碎石如密雨。此時,平如鏡面的石壁正中出現一道淺線,緩緩延伸至數丈高下的石壁頂端。隨着轟鳴愈響,淺線漸深,最後變作一道裂縫,向着兩方徐徐打開。
郎飛驚訝的看着這一幕,片刻後,待得石壁大開,一股藥香順着山風撲鼻而來。
“好濃郁的藥香,吸一口勝似打坐一個周天。”
老道微微一笑,道:“天火窟乃祖上長輩煉製高級丹藥之處,久而久之,天火窟內丹香沉積,便連洞內石巖之內都留有餘香。”
“哦!”郎飛點點頭。這天火窟他也是第一次來,聞香識玄妙。身在遠處便可嗅此丹香,那這窟內還不知是如何一番神奇場景哩。
“走吧!”見得郎飛發呆,老道微微一笑,當先邁步走入洞窟之中。
好半晌郎飛纔回過神,見得老道身影沒入昏暗,這小子連忙應聲。“師父,等等飛兒。”話罷,疾步跟行而去。
二人走入後不久,明空等人以及各脈首座亦先後到場。雲羽子於天火窟前站定,雙手一合,如花綻一般連變數次,接着將一道真元打入立足不遠之處的一副太極圖上。
“隆隆……”又是一陣轟鳴聲。只是此次與之前相比差之天壤。異響起伏,太極圖亦隨之發生變化,陰陽魚漸漸變得模糊,方圓數丈之內石方緩緩聳起。不足盞茶功夫,變化停歇,一座座石亭、石軒拔地而起,一張張石桌、石椅應景而生。
“各位,此處乃山之極巔,不比尋常之處。唯有些石桌石椅招呼大家,如有怠慢之處還望海涵。”話罷,雲羽老道對着明空上人、絕華上人、斷空上人招招手,引其上座。
“師弟說笑了,我等修道之人,但要有處安身便可,何管它舒適與否。”話罷,明空上人笑而前行,邁步走到最前的石几旁坐定。
見此,絕華上人與斷空上人相顧一笑,隨後衝雲羽子點點頭,亦先後走至明空上人兩側坐定。
眼見三老入座,剩餘人等也各尋落座之處,依輩分高低坐定。
見來客皆以入座,雲羽子又示意各脈首座陪同落座,而他也閃身來到三老道石几旁坐定。
諸人俱坐,坐而奉茶。自有一些築基境的低輩弟子巡迴其間,換茶倒水。
之後又過片刻,小芸等人也沿着山路氣喘噓噓的爬將上來。見及眼前情形,幾人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偶有添水弟子行過,那虎妞兒不分好歹,抓過一隻銅壺便往嘴裡猛灌,半分長輩風度全無。她只顧自己的這番粗魯行徑,直惹得那幾位傳茶弟子頻翻白眼。
“…………”
不提外面諸人安然坐等,卻說郎飛隨着玄羽老道走入天火窟內,起初幾步還有光線映進,順着左右山壁望去,看不完紫巖斑斑,嗅不盡丹香馥馥。
一路行去,前路愈見昏暗,眼見老道不言不語,郎飛亦不出聲,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其後。
行不多時,石路已至盡頭。老道身形一頓,繼而轉身向左,沿一條曲折甬道走下。
郎飛於後欠身跟行,才走幾步,只覺空氣中除了濃郁的丹香還瀰漫着一股燥熱,除此之外,便連那踏足之處也有變化,與前番石路不同,只感覺落腳處平整如玉,滑膩異常。
復行片刻,燥熱之氣愈重,感其狂暴,便連五年前煉製駐顏丹時開啓地火後所生之熱浪亦多有不如。
“師父,要不要生火?”此時二人身周已變得漆黑如夜,加之燥熱難當,畢竟不知所處環境如何,郎飛心中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聞聽此言,玄羽老道略頓身形,仔細感受了下空氣中瀰漫的燥熱,繼而開口道:“何須如此,飛兒放心,至此處再行不遠當可去到洞心。”
郎飛心下稍安,探手入須彌帶,將一塊寒玉拿出貼在胸前。待得冰涼之氣將燥熱祛除,郎飛這才長出一口氣,繼而緊跟着老道緩緩前行。
由此而下,曲折向前,行約半柱香的功夫,前方不遠處露出一點紅光。
“師父,你看……”郎飛心中一喜,忍不住出聲驚呼。
“到了,到了!”老道亦點點頭,招呼郎飛一聲,將步伐加速三分,向着那點光芒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