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完全不是下人對主子的口吻,平日他對許道雲也是不屑一顧,那嘴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一點兒沒有作爲一個下人的覺悟,反而有些趾高氣昂的味道。
許道雲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帶着謝憐徑過門檻,徑朝府內走去。
那護衛細眉一挑,兩步攔在許道雲前面,冷笑道:“三少爺好大的脾氣,現如今廢物都敢使性子了嗎?”
恰好此時府內走出四個少男少女來,一個個綾羅綢緞,金銀玉飾,打扮的極爲光鮮豔麗。
最前頭手裡捏着一把白扇的俊俏少年眼睛一亮,遠遠的就裝模作樣說道:“喲,真是巧了,這不是三少爺嘛,昨日大婚還不曾道喜,不知春宵一夜可快活啊?”
許道雲不願和他們糾纏,拉着謝憐想要離開,卻聽其中一個身材敦實的少年笑道:“哎呀,你們快看三少夫人的臉啊,嘖嘖,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俊俏少年唰地一聲揮開摺扇,嗤笑道:“哼,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我們三少爺啊,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一隻豺狼一隻虎豹,正好登對。”
許道雲深吸一口氣,突然一拳掄在冷笑的護衛臉上,這一拳運用了伏養龍息中的運氣之法,力道超乎尋常的重,直接將他掄出去一丈遠,跌倒在地又滾了兩圈,腦袋一歪竟當場昏死過去。
事發突然,幾個少男少女還沒反應過來,許道雲趁他們愣神間,趕緊帶着謝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是許道雲不想收拾這幾個可惡的傢伙,主要是他才練了一天的劍,他們卻是自幼習武至今,因此沒有把握能夠戰而勝之。
許道雲不想冒險,只要再忍一段時間,他會讓所有狗眼看人低的人付出代價。
四個少男少女目送許道雲離開,好半會兒後纔有一個模樣俏麗的少女古怪道:“奇怪,他那一拳怎麼這麼重?”
身材敦實的少年道:“他分明不懂半點武功,體魄氣力不可能勝過我們這些習武之人,可剛纔那拳連我都未必能打出來,莫非他學會了內功?”
持着摺扇的俊俏少年冷哼道:“不過是氣頭上打出的一拳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過這傢伙的骨頭終於硬了一回,居然敢動手打人,這倒讓我有些意外。”
“可不是。”
回到碧亭院,許道雲一顆心狂跳不止,他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像今日這般的奮起反抗當真是少之又少,心中難免有些不平靜。
謝憐見他表情變幻不定,擔憂道:“三少爺,你沒事吧?”
許道雲搖頭道:“我沒事,就是有些興奮過頭了,冷靜一會兒就好了。”
謝憐輕輕點頭,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去打擾他。
許道雲道:“謝憐啊,伙房裡有蔬菜瓜果,米缸裡也有米,你去燒飯吧,咱們吃完就去墓園。”
“又去墓園?在院裡不能練劍嗎?”
許道雲道:“方青陽師父教給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深奧了,僅靠我獨自鑽研的話,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初窺門徑,還是需要師父指點才行。”
“哦,好,那我去燒飯了。”謝憐走入夥房忙活起來。
許道雲來到石凳坐下,將木劍擺在石桌上,回想起方纔在小巷和許府大門前的遭遇,情不自禁咧嘴輕笑,笑的無比燦爛。
他站起身來眺望西北邊的一座高樓,那是許府的藏書樓,一層二樓擺放的都是尋常典籍,再往上就是許府多年來收集的武功招式和內功心法。
方青陽說過,想要達到無招勝有招的境界,需熟讀天下劍譜。雖然許府藏書樓內關於劍法的書籍少之又少,但總歸是有的,許道雲想進去將這些劍譜全都背會,於自己的劍術一定有所幫助。
除了劍譜之外,許道雲缺乏的還有常識,關於九洲的常識,這些都是他現在極需要的知識,雖然知不知道好像並沒有多少區別,但許道雲堅信懂得越多,將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但怎麼進到藏書樓卻是一個難題,身爲許家廢物三少爺,他已經處在一個人人唾棄的境地之中,藏書樓這種地方根本不歡迎他。
如果貿然前往,可能不僅進不了藏書樓,反而還會受一肚子窩囊氣。
一番權衡下來,許道雲只好暫時放棄進入藏書樓的想法,再過一些時日,等他能用手中劍和那些瞧不上他的人平視的時候,他會昂首挺胸,大搖大擺的踏入藏書樓。
到那時看誰再敢多嘴多舌。
趁着飯還沒熟,許道雲握住木劍在院中練起基礎劍勢,一招一式沉穩有力,勁風捲動落葉漫天飛舞。
不得不說謝憐真是個賢惠女子,不多時就做好三菜一湯端到院中石桌上,對練劍練到入迷的許道雲道:“三少爺,飯菜好了。”
許道雲收劍而立,長吐出一口氣,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來到走近石桌,將木劍擱在一邊,眼睛一亮,笑道:“哎呀,你這手藝真是不得了,這麼點食材也能做出三菜一湯來,真是了不起。”
謝憐心中歡喜,羞澀的低下頭去,小聲道:“三少爺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我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都是胡亂吃些了賬,何時吃過這麼豐富的飯菜啊?現在好了,以後有你在,我便不用餓肚子了。”許道雲着實餓了,從昨日到現在,只午時吃過一頓,又練了這麼久的劍,腹中早就空空如也,聞見飯菜香便再也忍不住了。
三菜一湯,雖然沒有半點肉味兒,許道雲卻吃的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他已經不記得肉是什麼滋味了,就連上次吃到肉是什麼時候也不記得。
一通狼吞虎嚥過後,許道雲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說道:“以後我有口福了。”
謝憐笑道:“只要三少爺喜歡,謝憐每天都燒飯給三少爺吃。”
許道雲心下感動,握住木劍站起身來道:“碗筷不着急收拾,咱們先去南山墓園,回來一塊洗。”
“嗯,好。”謝憐將所有碗筷抱進伙房,跟着許道雲走出碧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