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上擂臺,一人白衣飄飄丰神俊朗,是個十足十的美男子。眉宇間隱含着一絲灑脫氣質,雙眸之中蘊含着劍鋒一般銳利的鋒芒,身形高大,玉樹臨風,簡直就是所有女子標準的夢中情人形象。
事實也的確如此,韓承志不論是外表還是展示出來的實力,對女弟子來說,無疑是極有殺傷力和吸引力的。首先外貌無可挑剔,只要被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凝望片刻,一顆心就會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不可抑制。
擂臺上的另一人身高七有餘尺,有如一尊鐵塔,英武不凡,站在場中比對方高出一大截,充滿了男子概。
場外,韓承志的呼聲極高,只有寥寥幾個男子爲那個鐵塔般的青年加油吶喊,而這當中幾乎沒有真心實意的信任,有的只是對韓承志備受矚目的嫉妒和怨恨,在這種心理的驅使下,無比希望鐵牛能好好教訓他。
韓承志笑道:“鐵牛兄弟,在下學藝不精,日後我們二人互爲同僚,請手下留情一二。”
鐵牛銅鈴大的眼珠盯着他,聲音沉悶的問:“你是要認輸嗎?”
韓承志“譁”的一聲攤開摺扇,輕笑道:“除非是將我擊敗,否則我是不會認輸的。”
“那來吧。”鐵牛大腳朝前踏出一步,剎那間釋放出的真氣讓比武擂臺都跟着晃了晃,右腳處青石地磚龜裂開來,足可見這一踏的力道之重。
韓承志手中白玉摺扇“啪”地一聲打開,激起勁風四散。這個動作由他施展出來,格外的利落瀟灑,不知多少關注着這裡的少女皆驚呼出聲,眼中泛出點點星光來,一臉癡態。
韓承志冷聲道:“刀劍無眼,小心了。”
話語落下,韓承志率先發動進攻。
這次雲衛司徵選,韓承志一路過關斬將,未嘗一敗,皆因其自身有過人之處,纔會驚豔四座。
韓承志自幼家學淵源,世家中,上到家主長老,下到門人莊客,皆是使鐵扇的,無一不精。
韓承志是獨子,從小耳濡目染,又有父親長老督促,加上他自己本身的天賦和努力,從小就表現出過人的一面,十四歲那年就能單純在招式上接他父親百招而不落敗,到了十六歲便與其父相當,十八歲那年青出於藍。
幾輪比試下來,他綻放出了光芒,讓無數人爲他喝彩,包括首座上的沈弘量都暗暗點頭,口中稱讚。
可惜這次他的對手是鐵牛,一個極難攻克的敵人,二人究竟誰更勝一籌,如今還無從得知。
擂臺上,鐵牛眼睛緊盯着刺向面門的鐵扇,擡起右手,食指一彈。只聽“當”的一聲脆響,鐵扇被巨力彈偏,韓承志手腕不由自主的被這股巨力帶偏,他不敢再強攻,忙撤扇回收,往後跳開一丈遠。
韓承志暗暗心驚,心想這鐵牛果真厲害,天生神力,方纔那一指分明沒有使上真氣,單憑指力就能將自己蘊含着真氣的鐵扇連帶手腕擊偏,果然不好對付。
韓承志擺開架勢,再攻上去。
鐵牛後撤兩步,腳下的青石地磚登時下陷一層,周身散出一股無形勁氣,將即將刺中胸膛的鐵扇抵住,緊接着第二股勁力又散了出去,將韓承志連扇帶人一齊震退。
許道雲感嘆道:“這鐵牛到底怎麼修煉的,真氣爲何這般雄厚。”
趙思潔道:“或許是修煉心法的原因吧。”
只見,韓承志一面倒退,一面運轉真氣抵禦衝擊來的勁力,忽然感覺一陣勁風襲來,他心道不妙,想要抽身退開卻爲時已晚。面前一道黑影遮天蔽日壓了過來,緊接着肩膀一痛,整條右臂使不上半分力氣,手中鐵扇脫手落地。
韓承志不願就此認輸,鞭腿朝鐵牛腦門甩了上去。
鐵牛不躲不閃,擡手輕而易舉就握住韓承志鞭來的腳腕,緊扣住其右手和左腿,然後腳尖在韓承志單腳站立的後退上輕輕一勾。
韓承志立足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煙塵四起,狼狽至極。
場外觀戰的少女們心都要碎了,因爲最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了,心中的白馬王子居然敗在了他人手下。在每個女子心中,都希望自己心愛的人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只願意看到他好的一面,失敗的一面死都不願意見證,更無法接受。
所以見到韓承志落敗,不知多少少女滿臉淚痕,哭着喊着讓他加油,更讓一些心懷鬼胎的男子雙目噴火,大聲給鐵牛加油鼓勁起來,說什麼給我往死裡打之類的話,惡毒至極。
許道雲嗤之以鼻,冷笑道:“這些人,各懷鬼胎,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思潔淡然道:“人本善妒,這些都是最真實的人性。”
此時韓承志腦袋還有些發懵,他運功強穩心神,使出一招鯉魚躍,順勢撿起鐵扇猛地一揮,扇動幾道真氣流風颳向鐵牛。
鐵牛大喝一聲,再次腳踏地面,登時擂臺密佈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縫,一股無形勁力自他周身散開,韓承志的真氣流風瞬間就被粉碎。
鐵牛左腿前踏,沉腰立馬,比榔頭還大的拳頭不帶絲毫華麗招式,就那樣直挺挺掄了過去,分明和韓承志相距還有一段距離,這拳頭如何能落到他身上呢?
只見鐵牛拳頭壓迫的前方空間都開始扭曲,一圈肉眼可見的勁浪自拳頭上擴散而出,磅礴浩大,激起漫天碎石,就連空氣都跟着波動起來,似湖水盪漾。
一聲尖銳的空氣爆炸的聲音想起,韓承志瞳孔驟縮,面無血色,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體外的護體真氣剎那就被撕碎,然後便感覺一股奇異的能量透體而入,緊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轟!
鐵牛這一拳並沒有落在韓承志身上,他及時調整角度,將這股巨力打在了擂臺上,登時發出一聲巨響,擂臺中央塌陷出一個直徑五尺,深八尺的坑洞。
如果鐵牛沒有及時收手,這一拳足以將韓承志打的粉碎。
場外一片寂靜,鴉雀無聲,衆人皆以爲最後這場比鬥一定最爲精彩,也最爲緊張激烈,萬萬沒想到居然會以一個一邊倒的碾壓局勢而結束。
許道雲嚥了口唾沫,捫心自問,如果是他和鐵牛動起手,只怕勝算也不大。
沈弘量走下看臺,躍上擂臺,看了眼深坑,笑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宣佈,此次雲衛司徵選,鐵牛拔得頭籌,我將破例封他爲小旗主,獎兩千貢獻,一百五十塊紫靈晶,三百塊鍛體靈石。”
解知縣笑道:“恭喜沈指揮使,又添一員得力手下。”
“哈哈,多謝。”沈弘量喜不自勝,招來幾個青旗衛將韓承志送去歇息,然後朝西方一拱手,朗聲道:“感謝衆鄉親父老前來我雲衛司觀摩徵選,沈弘量在此謝過。大家也一定有所耳聞,望泗江突發水妖,我雲衛司損兵折將,前任指揮使聶大人爲保百姓撤退,光榮犧牲。”
“沈弘量奉命前來接任指揮使一職,今後我定竭心盡力,與解知縣一起,齊心協力,爲百姓謀福!”
“好!”
“說得好!”
場外觀戰的清平縣百姓一片叫好之聲,然後在衆青旗衛和衙役的組織下,離開武南峰,回到縣城中。
解知縣起身道:“沈指揮使,那我也先走一步了。”
“好,我來送送解知縣。”沈弘量領着一干小旗位送解思遠下山,路過許道雲身邊時,吩咐道:“道雲啊,帶鐵牛去登記入冊,去庫房挑選兩套瑣檀軟革和應付兵器,再到珍寶閣領取相應獎勵和修煉資源。”
“是。”
許道雲拱手答應,朝擂臺上招手道:“嘿,鐵牛兄弟,下來吧。”
那鐵牛轉過黑頭,躍到許道雲面前,轟然落地。
許道雲昂頭看他,只見他皮膚黝黑,身材雄壯,肌肉結實,孔武不凡。站在他身邊,個頭連人家的肩膀都不到,把兩個許道雲湊在一塊也不及他壯碩,這身雕塑般的肌肉實在是充滿了爆發力,觀賞性極高。
鐵牛銅鈴般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面前仰視自己的少年,“砰砰”前踏兩步,咧嘴露齒一口白牙,竟笑了起來,驚喜的吐出一個字,“你?”
“啊?”
許道雲一頭霧水,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黑大個,兩手相互搓了搓,試探着笑問道:“呃,你......認得我?”
黑大漢竟連連點頭,說起話來哎磕磕巴巴,竟是有些口齒不清,他走近兩步,氣勢迫人,見許道雲下意識後退,他渾身一震,眼神古怪,似有些傷感。然後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更和藹可親一些,兩隻又黑又厚的手掌疊在胸前,柔聲道:“我,認得你。”
“認得我?”許道雲見鐵牛這幅生怕自己受驚的模樣,緊繃的身子反倒是放鬆了一些,走到微微俯身下來的黑漢子面前站定,上下仔細打量一番,撓撓頭,苦惱道:“我自認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管是死的活的,連一隻蒼蠅從面前飛過去我都記得住,可...我好像的的確確沒見過你吧?”
黑大漢手掌撐着膝蓋,又俯低了些身子,擺手道:“不記得,沒關係,現在,我們認識了。”
他忽的挺直腰桿,伸出一隻手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爲何,這漢子的外表看起來讓人不由自主退避三舍,但許道雲卻有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覺着這個人值得一交,便伸手與他黑厚的手掌握在一塊,咧嘴笑道:“我叫許道雲,道士的道,雲彩的雲,你呢?”
“俺叫鐵牛。”
“鐵牛?這是你的真名嗎?”
“是。”
鐵牛認真點頭。
“鐵牛。”許道雲默唸了一邊,點點頭,好奇道:“鐵牛兄弟,你幾歲了,怎麼長的這般高大啊?”
鐵牛憨笑,撓撓頭,聲音笨重渾厚道:“我十七歲,你呢?”
許道雲笑道:“我十六,年過後十七,到時候你應該就十八了。”
鐵牛皺眉想了想,說道:“我也是十六歲,過了年後十七,嘿嘿,和你一樣。”
“行吧,走,帶你去登記入冊。”
二人徑朝雲衛司內閣走去,許道雲看出鐵牛欲言又止,於是說道:“鐵牛啊,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
鐵牛問:“你如果不嫌棄,以後,俺就叫你大哥,你看怎麼樣?”
“大哥?”許道雲怎麼也沒料到他會說出這話,他挑眉瞪眼,着實吃了一驚。心想這漢子莫非是自來熟,跟誰都能稱兄道弟?否則爲什麼才認識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要喊自己大哥呢?
再者說了,不論是從體魄還是修爲境界上看,這個大哥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來當,難道這鐵牛有何企圖不成?
鐵牛見許道雲低頭不言,着實疑惑,問道:“你沒聽到嗎?”
“啊,聽到了聽到了。”許道雲驚醒,躊躇許久,還是無法下定決心,便問道:“鐵牛兄弟啊,爲何待江我這樣好呢?你我萍水相逢,實力更是遠勝於我,爲何會心甘情願給我做小,竟肯稱我一聲大哥?”
鐵牛單膝跪下,“啪”的一聲拳掌碰在一塊,低下黑頭,大聲道:“鐵牛願意,叫你一聲大哥,你肯嗎?”
他聲音中氣十足,粗狂洪亮,登時將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包括正要離去的趙思潔也停下了腳步。
“這...”許道雲並非不願意,只是下意識的猶豫不決。趙思潔見狀,走上來輕聲道:“許道雲,既然他肯叫你一聲大哥,便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了,因緣際會,爲何爲難啊?”
“並不是爲難。”許道雲低下頭,忽又擡起,雙手“啪”的一拍,大喊了一聲好,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趙旗主說的是啊,既然鐵牛兄弟這般直爽,我又何必要做小女兒姿態呢?”
趙思潔點頭笑道:“這樣纔像話嘛。”
鐵牛大喜過望,追問道:“你答應了?”
許道雲點頭,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鐵牛兄弟,你長的這樣高大,叫我一聲大哥,我勉強能接受,可我叫你小弟的話,未免也太過突兀了,這稱呼得改一改。”
鐵牛問:“大哥想怎樣改?”
“我直接叫你鐵牛,兄弟二字就免了,顯得生分,你也別叫我道雲大哥。”許道雲撓撓頭,靦腆一笑:“嘿嘿,你若不介意,直接喚我大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