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但展白卻是毫無睡意,連續昏迷了一個月,他早已經睡夠了。不過,他倒也並非無所事事,吃過晚飯,養足了精神後,就迫不及待的就鑽入了黑蓮劍子之中。
付出昏迷一個月的代價,對意識海的改造無疑是完美的。
此時,立身其中,望着眼前如同真實的一切,展白很是感慨了一番。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高山、流水、草原、戈壁,而這裡就是整整困了前世陸迪百十年的地方——劍獄。
劍獄之大,一望無際,只是此時卻是物是人非,荒無人煙的世界,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壓抑之感。
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展白的臉上不禁現出了笑容。
“果然我所料不錯,劍獄之地雖是模擬而出,但卻盡善盡美,只是吸一口空氣,都能感受到其中夾雜的某種特殊的氣息,有些像玄黃之氣,卻無比的鋒銳,想來就是那侵染了劍元素的玄黃之氣了。”展白自言自語,愜意的漫步其中,甚至開始加速,最後變成狂奔,並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跑,就足足跑了一個日夜,當腳步最終停下來時候,竟然絲毫感覺不到疲憊,而眼前的景色卻是讓他微微一楞。
兩座萬丈懸崖刀鋒般直衝雲霄,咫尺之距,卻永無相交,而在雙崖之間,懸浮着的赫然是足有千丈的石劍。
劍連天,劍獄之中最爲兇險之地,前世陸敵的記憶中,正是這裡,給他的人生劃下了一個淒涼的句號。
展白並沒有爲前世過多的緬懷,因爲他發現這片天地間所含有的劍元素玄黃之氣更加的濃郁,而且每靠近石劍一步,劍元素玄黃之氣的濃度都成幾何倍的增長。
展白心思轉動,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劍獄雖然只是石劍創造的一個虛擬的世界,卻也是劍修盡善盡美之地,劍元素的玄黃之氣,讓人們在劍修一途上如魚得水,否則也不會造就出前世的自己。至於爲什麼沒有走上玄修這條路,似乎也變得很好理解了,那就是石劍給這個世界創造了無數驚豔的劍法術典,並賦予了這裡無窮無盡的劍元素玄黃之氣,可偏偏卻沒有玄修法典。最終導致進入到這裡的人,漸漸的走上極端,不練法只修術,就彷彿金庸小說《笑傲江湖》中華山派的氣、劍兩宗,各自走上了極端。
原本,按照常理,如此極端的修煉,引發的惡果是難以想象的。但不要忽略一個細節,那就是當年,如前世陸敵一般進入到這裡的,其實已經不算是人了,僅僅是魂魄而已。
雖然展白現在還弄不清這其中的關聯,但卻可以肯定,正是因爲如此,才讓劍獄裡的那些“人”毫無後顧之憂的走上了專修術典的極端之路,而最終收穫到的,則是……劍意。
至於這劍連天之地的劍元素玄黃之氣爲何更加濃厚……
展白笑了笑,輕聲開口,“萬劍凝。”
一語成亟,方圓百米的虛空中,瞬間閃現萬柄長劍,懸浮於空,大有百家爭鳴之勢。
劍吟瀟瀟,金戈鏗鏘。
“好舒服。”展白張開手臂,盡情的享受着突然濃厚到不知多少倍的劍元素玄黃之氣。
終於,經過不懈的努力,憑藉着這片虛擬的斷空劍獄,讓他找到了日後的玄修之法。
劍修,純正的劍修之法,不只是手中有劍,心中有劍,就連呼吸的空氣也必然是劍。
只有在一個劍的世界中,他才能暢遊天下,所向無敵。
……
就彷彿一夢黃粱,身處劍獄之中將近兩天,可當醒來的時候,才發現現實中東方的晨陽纔剛剛驅散殘夜的黑幕。
精神抖擻中,展白推門而出,看也不看門口的那兩尊門神,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少主,洗漱水已經打好了。”女子刑車衛恭敬的說道。
“嗯,先放着吧,如此清新的早晨,我要去散步。”展白任性的說完,大笑聲中就朝院子後面的一片小竹林走去。
不得不說,廬山劍宗爲趙銘傳那個死鬼安排的地方當真不錯,位於半山之腰,屏蔽了山腳的嘈雜,又不似山巔的荒涼,入眼的滿是翠綠,讓人看了總會不自覺的將所有煩惱拋卻。
當然,如果少了身後的那兩個跟屁蟲,就更好了。
展白站在小竹林之中,用餘光瞥了眼身後的兩人。
“哦,對了,看你們整天這麼無聊,少爺我就給你們找點事情做。你們誰回府上一趟,給我找上百八十柄上好的清泉寶劍來。”展白轉念一想,便吩咐道。
“少主練劍,自然無可厚非,只是屬下不懂,爲何要那麼多?”男子刑車衛不解道。
清泉寶劍,在凡俗世界算得上是雪鐵如泥的寶劍,但展白卻知道,它不過是三品以下刑車衛的制式武器而已,節度府的兵器庫中,儲存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區區百八十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怎麼,難道我拉個屎,還要給你解釋原因麼?”展白沒好氣的說道。
“少主息怒,是屬下多嘴了。”男子急忙閉嘴,對於這少爺的脾氣,他也算是早就見識了,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聽命辦事。
兩人商量了一番,最終,還是那男子選擇了離開。
“哦,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眼見身邊只剩下那女子,展白饒有興致的問道。
“稟少主,屬下沒有名字。或者說,但凡進入到刑車衛,就已經不存在名字了。”女子恭敬的回道。
“沒名字,那總有代號吧,比如9527什麼的?”展白不無惡趣味的問道。
“屬下代號乙燕。”女子生怕這少爺再蹦出什麼不雅的匪號來,急忙開口。
“乙燕?名字不錯。”展白咀嚼着這兩個字,品頭論足道,“看樣子,你們是以天干地支來取代號的。”
“是。”乙燕惜字如金的回道。
“似乎,你並不喜歡我。”展白如何聽不出乙燕話中的敷衍之意。
“屬下不敢。”話雖這麼說,但那語氣怎麼聽,除了帶有一絲的畏懼,根本沒有尊敬之意。
“呵,也是。在你眼中,我或許不過是庇廕於母親的紈絝子弟吧。”展白摸了摸鼻子不以爲意道。
“難道不是麼?”乙燕埋着頭用只有自己才聽到的聲音嘀咕着。
若不是畏懼主母的威名,她當真不願在這惡少身邊多呆一刻。只是可惜了,主母何等一個女中豪傑,卻偏偏生了個如此不堪的兒子,當真是虎母犬子啊。
“不過,我對你們刑車衛倒是很感興趣。聽說,正是依靠你們,我那父親才能安然的統治這浩瀚的柳元之郡,可謂是節度府上最強的武力了。”展白斜着乙燕說道。
“這些都是主母調教有方。”看得出乙燕對於藍姬很是崇拜,說話間還不忘擡手向着節度府的方向行禮。
“你也不用老拿母親來鞭笞我。我有自己的路,你等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展白嘲諷的輕笑一聲,“不過,我現在最感興趣的是,你到底生了副怎樣的模樣,這麼整天帶着面具,難道是個醜八怪?”
“呵,莫非少主想看上一看?”乙燕倒也不傻,很快就想通了展白如此拐彎抹角找自己聊天的真正目的。
“這個……人都有好奇之心的嘛。”企圖被人揭破,展白略有些尷尬。
“這個很好辦啊。我刑車衛規矩,只有敗於人手,才能展示真實面貌。乙燕不才,自出道起,共執行過一百六十三次任務,無一失手。不知少主,今天可否賜教。”乙燕意味深長的上下打量了展白一番,眼神中的不屑毫無掩飾之意。
能夠如此年輕就能位列九品刑車衛,乙燕的天賦無疑是極好的,至少在這廬山之中,都未必能找出幾個比她更具天賦之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自己的驕傲。
展白雖名義上貴爲少主,但打心眼裡,乙燕根本就瞧不上他,相比於尊貴的身世,她更看重力量。
“呵呵。”對於乙燕如此低劣的激將法,展白只是微微一笑,瀟灑的將左手背於身後,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你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欺負我修爲盡廢而已,若是你我同等修爲,敗你何須第二招。”
“好一個何須第二招,少主的狂妄,屬下甘拜下風。”高傲入斯,乙燕几乎瞬間就被引爆了怒火,一個在太易境初階都能走火入魔的廢物,還敢如此口出狂言,今日若是不好好的教訓一番,不知日後又會給主母招惹什麼麻煩呢。
想到這,乙燕已經暗下決心,今天就好好讓這位少爺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日後也好懂得夾着尾巴做人,莫生事端。
“你不信?”展白斜了乙燕一眼。
“打過才知道。”乙燕終於失去了最後的耐心,鏘的拔出了腰間的寶劍。
那是一柄細如鍼芒的三尺青虹,與其說劍,更不如用刺形容更爲妥當,可它偏偏是劍,而非刺。
“刺繡劍。”展白有些訝異,這把劍趙銘傳的記憶中就有關於它的信息,算得上是節度府中少有的名器,雖未生靈智,但因爲受到無盡血氣的洗禮,已經沾染了不弱的煞氣。
這種煞氣一旦催發,甚至會輕易的侵襲對方的神智,讓其不自覺間心生怯意,十分的本領也發揮不出半數,死在這柄劍下的高手,不知凡幾。卻沒想到,它竟然會到了乙燕的手中。
看來,這乙燕即便是在九品刑車衛中,地位也是不凡啊。
展白暗自思忖,但臉上卻是毫無懼色,因爲他已經感覺到,對面的乙燕雖然抽出了刺繡劍,但自身的修爲卻壓制到了築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