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最擅長的是什麼,最讓人膽寒的是什麼,不是劍術,而是其誅心的手段。
將一些細節無限的放大,然後半真半假誇張的訴說出來,讓對手心生疑慮,卻又覺得有理有據,從而導致心神大亂。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死在展白誅心下的高手,不知道凡幾。
這一次,無疑輪到面前的五名萬花苑的供奉了。
身爲供奉,自然是早已遠離了日常事務的處理,腦子的反應確實會遲緩一些。隱於幕後,潛心修行,因爲少與人交手,說身體略顯僵硬,也無可厚非。展白所言的這兩種情況,確實存在,但對於玄修來說,這種負面影響卻未必有他說的駭人。
只可惜,事情的真相往往會被假象甚至是謊言所掩蓋,衆口鑠金下,只要不是意志極爲強大之人,都會產生動搖。
就比如眼前的五位,安逸的退休生活,早已經吞噬掉了她們以往的雄心以及堅強的意志,如此一來,被展白的一番誅心之言所趁,也就不意外了。
“但凡修爲高深之人,往往會過分的迷信自己的力量。卻是忘了,真正的力量,卻並非他們狹隘認知的拳頭,還包括腦筋。”展白沒有理會五人,繼續說道。
“小子,誇誇其談人人都會。按照你的說法,貌似老身幾個倒是危險的很了,只是不知你憑什麼如此說?需知,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陰謀手段,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年齡最長的供奉咬牙切齒的怒吼道。
“哦,看來你似乎並不服?”展白斜眼望去,笑容很是意味深長。
“想比於吹大氣,老身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呵。”展白輕笑,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好似在惋惜。
“你們怎麼也算是太古境的強者,難道就沒有發現身後的不同麼?”展白指了指對方的身後。
“嗯?”年齡最長的供奉心頭一驚,神念鋪設而開,這才陡然發覺,不知何時,自己五人竟然被人包圍了。
情況變得越發有趣了。
五名萬花苑的供奉,將展白兩人包圍,而在她們的身後,卻又被數百人包圍。
分別是劍獄山莊的三百餘名內門弟子,楊門將府的百名子弟還有……宏文院的三十四名院生。
“就憑他們?”年長的供奉不屑的望着外圍的數百之衆,不屑一顧道,只是話音未落,臉色卻是大變,“這些人是你早就佈置下的?”
之前,她們七姐妹看似竭盡全力的圍殺宏文院的院生,不過還是耳聞六路的知道,有三方勢力並沒有參與過來,而是冷眼旁觀。
之前,她們以爲這些人只是心生膽怯,可現在看來,顯然並非如此,至少不全是如此。
“我佈置了兩方人馬,至於宏文院?如此機會,如果他們都不懂得抓住的話,那就太讓人失望了。”展白沒有否認。
“那又如何?人數再多也不過是羣烏合之衆。”年長的供奉神色陰晴不定道。
此時,她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
一方面,爲眼前這個男子算無遺策以及環環相扣的計謀所心折。另外一方面,卻是不以爲然。
此人確實足智多謀,聰慧若狐,可那又如何,如果他以爲憑這些大多不過太始境的小輩,就能成事,簡直就是太幼稚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展白輕笑一聲,語氣陡然一變,“衆弟子聽令。”
“在!”
“百人成隊,各尋一對手,施展無意劍典。”展白厲喝一聲。
“是!”
異口同聲中,三百名內門弟子,當即有序的分成三隊,原地施展無意劍典。
一開始尚不覺得如何,但很快,就有三名供奉感覺到了一種如坐鍼氈的刺痛。
“這是……劍意!”
一名被劍意鎖定的供奉大驚失色。
無意劍典,原本就是展白結合了劍典、秘典甚至是劍意所創,讓其越發的接近劍的本質。
宗門內的弟子,修行無意劍典的過程,其實就是追求劍的本質。
天賦、悟性、勤奮甚至加上一些機緣,未必就不能激發出無意劍典中的劍意。
意境,如此稀罕之物,別說尋常之人,就是很多名聲在外的高人,苦苦追尋而不可得,偏偏在劍獄山莊內,卻有不少人修出了意境,最大的原因,便是這本神奇的劍典。
當然,有人通過修煉無意劍典,領悟創造了專屬於自己的劍意,比如楚遲的拙之劍意。也有人,領悟的卻是無意劍典中所隱含的劍意,再比如顏修兒的獨孤劍意。
而此處的這三百名劍獄山莊的內門弟子,雖然沒有領悟到劍意,但卻通過自己的天賦以及勤奮,卻是已經隱約觸摸到了劍典之中所隱含的劍意了。
就像宏文院那三十六名院生聯合起來便能催生出民義一樣。
現在這三百名內門弟子所做的,就是百人成隊,聯合起來後,徹底的將劍意激發出來,並達到實戰的地步。
百人成意,所有人的修爲更是彙集一處,在數量上也堪堪達到了太古境的地步。
如此一來,三百名內門弟子,就相當於三個擁有了劍意的太古境強者。
無意劍典的這一神奇特性,其實從一開始,展白就知道了,卻是對任何人都沒有說,直到不久前,爲了策劃這場戰事,纔不得不拿了出來。
經過層層篩選,數千名的內門弟子,符合展白要求的也不過就五百多人,展白從中又篩選出四百人,經過短暫的指點後,便秘密的讓他們連同另外六百名內門弟子,以散修的身份,前往柳州,加入到了藍姬的麾下。
好在數場大戰下來,這批被展白選中的內門弟子,倒也沒有辜負了他的期望,僅僅戰死了百餘人。
被擁有劍意的太古境強者鎖定,感覺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只見那三名被劍意鎖定的供奉,神色陰晴不定下,再也顧不得展白兄弟兩人,無不轉身陷入全心戒備之中。
“你看,現在你們已經有三人被徹底的限制住了。”展白並沒有立即下令動手,反而微笑的對那年長的供奉笑道。
“那……那又如何,我們還有兩人,想要殺你們倆,一樣不難做到。”年長的供奉已經有些色厲內荏了。
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她所能掌控的範圍。
“是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宏文院應該有一招叫畫地爲牢,以民義使來,想必暫時的困住一人,應該不難吧?”展白說話間,臉頰卻是轉向了那三十四名宏文院的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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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閣下但有所需,我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定要封住一人。”說話的赫然是剛纔算是被展白所救的院生。
“很感謝。”展白點了點頭。
另外一邊,年長的供奉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
“好了,你看,現在你又少了一個人。而我這邊,除了我們兩個外,還有一張底牌。”展白說話間,指了指楊門將府的百人。
這一次展白故意沒有說出楊門將府這百十人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可正因爲如此,才更加的讓對方心生顧忌。
“你……您到底是誰?”此時,這年長的供奉語氣已經矮了一截,甚至無意中已經用上了尊稱。
“在下展白。”展白一改之前敵對的態度,竟然向着年長的供奉躬身施禮。
“展白?你是劍獄山莊的宗主。”年長的供奉倒也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你劍獄山莊跟我萬花苑可是戰略同盟的關係,你這樣做,就不怕……”
“呵呵,前輩,想必你應該能猜出,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吧。既然如此,再說這些話還有什麼意義?”展白不以爲然的打斷道,“人總是親疏有別的,蝶衣是我的朋友,而你們……呵呵。”
“好了,事已至此,咱麼不妨打開窗子說亮話。”展白話音一轉,“我無意殺人,而且也很討厭殺人。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阻止你們上山。只要你們不上山,一切都好說。”
“不讓我們上山?”年長的供奉眼眸之中精光一閃而逝。
展白看似無意中的一句話,透露的信息實在太多了。
難道,大師姐她們有危險?
如此荒誕的念頭,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變故後,現在卻是讓這位供奉不得不重視起來。
蝶衣此女城府如此之深,既然她能邀請來展白對付自己,誰又敢說不會邀請其他人對付大師姐呢?
“呵呵,也不怕告訴你們。其實,自始至終,這一切都不過是蝶衣設下的陷阱而已。至於其他的,還恕在下不能多說了。”展白再次爆出了一記猛料。
一切都是陷阱?
是指展白的出現,還是……整個圍繞廬山所發生的種種?
年長的供奉此時越發的懷疑,尤其是展白那高深莫測的神情,更是讓她心慌意亂起來。
好大的一盤棋啊!!
想到某種可能,年長的供奉都差點驚呼出聲。
“不行,必須趕快上山告訴大師姐,希望一切不要太晚。”
年長的供奉,心思浮動,仔細思索着脫身之計,卻是絲毫沒有發現,展白跟展良垣兩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她的身前。
“殺!”
展白嘴脣輕顫,以傳音入密之術突然對身後的展良垣說道。
“神通,唯劍。特效,唯劍!”
“黃天當道,槍之一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