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三洲,出雲帝國。
風起雲涌,用來形容此時的出雲帝國,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事情的導火索來自帝國下轄的柳元郡。
數十年前,柳元郡節度府因爲權力相爭,原節度使趙玄睿重傷,心灰意冷下帶着老僕歸隱,最終老死異鄉。至於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兒子們,更是死得死,亡得亡,就只剩下了趙銘傳一人。
按照帝國的規矩,趙銘傳自動的繼承爵位,成爲新任的節度使。
不過經此一役,節度府的根基近乎破碎,實力大爲削弱下,新任節度使不僅將大半個柳元郡的利益劃了出去。自己更是成爲天邪宗扶持的傀儡,直到幾年前,被仇人上門所殺。
於是,這個傀儡般的節度之位,自然要傳承給其獨子,趙尋佑。
可惜,趙尋佑不過幾歲的孩童,何德何能統治這大片的土地,即便身後有其祖母在輔佐。
於是,在大片土地以及利益的趨勢下,周邊三郡的節度使便起了覬覦之心。若不是三者在唾手可得的利益分配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說不得,現在柳元郡早就不復存在了。
既然有分歧,那就談判好了。
經過長達數年艱苦的談判後,三郡的節度使終於在蛋糕的瓜分上取得了一致。於是一紙流於表面的討伐文書,就被這三位節度使遞交進了出雲府的皇宮。然後不等君王的旨意,便一同出兵十萬有餘,兵分三路,浩浩蕩蕩的殺進了柳元郡。
一路之上,柳元郡的抵抗很是微弱,不過區區數天,大片的土地就落入三位節度使的手中,可就在捷報頻頻之際,來自皇宮的旨意,終於明旨公告天下了。
君王的旨意很嚴肅,甚至字裡行間都透着憤怒。
諸侯分封一向都是天子纔有的權力,一切私相授受甚至是武力侵吞都是不被認可的。
旨意中先是大肆討伐了那三名節度使的不臣舉動,緊接着便是那位坐於高堂之上君王的決定。
帝國皇室聯合三十六位權貴以及宏文院、楊門將府兩大宗門,組成了一支三萬人的軍隊,打着調停的名義,直奔柳元而去。
這個旨意頓時引發了整個帝國的不安,不乏有人從中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當然,未必有人會將皇室的這番舉動跟柳元郡境內的一座山聯繫在一起,更多的是認爲,皇室連同一干權貴以及帝國的兩大宗門,這是要做那黃雀,準備合力吞下柳元郡了。
正是在這層層陰謀以及大幅的軍隊調動中,不出幾天,原本並不爲人關注的柳元郡,頓時吸引了整個出雲帝國的注意,甚至就連臨近的幾個國家,也紛紛將目光投注在了這裡。
有些別有用心者,甚至已經做好了在這場動盪中撈取好處的準備。
一時間,柳元郡內就陳兵數十萬,有不甘心就此退兵的三郡節度的力量,有帝國皇室、權貴以及宗門的力量,更有數之不清想要渾水摸魚的散修,甚至不乏其他國家的探子。
而此時,作爲柳元郡首府的柳州,此時更是草木皆兵,氣氛緊張到了極致。
沒有了孫兒的後顧之憂,藍姬拖着老邁的身體,強打起精神,開始調兵遣將,但凡能夠用到的力量全部集中了起來,甚至散盡家財,大肆的招募散修,在權力以及財富的吸引下,短時間內,竟然也積聚起了上萬人的軍隊,厲兵秣馬的一副破釜沉舟之勢。
對峙中的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三大節度使未必有勇氣跟帝國的皇室作對,可歷經數年籌劃,不知耗費了多少財力、精力,讓他們就此乖乖的退兵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柳元郡是拿不到了,爲了挽回損失,自然要大加劫掠一番了。爲此,三大節度使的軍隊所過之處,可謂血流成河,不管是城鎮還是一些小的宗門,無不被一一踏平。在軍隊有計劃的劫掠下,柳元郡的廣闊大地近乎被刮地三尺,數之不清的財物甚至是奴隸被源源不斷的運回各自的郡落。
終於,三大節度使的貪婪無度以及殘忍引來了激烈的反抗。
先是凡俗之民,接着是一些零散的玄修,再接着便是沒有自保之力的小型宗門,如同星星之火般,迅速的蔓延,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達燎原之勢。這些力量未必能夠對抗三大節度使的軍隊,卻能騷擾的他們煩不勝煩。
終於,被激怒的三大節度使的軍隊出於報復,變得更加血腥,從上而下,幾乎所有人心裡都埋下了一個相同的條令,一旦遇到任何玄修,格殺勿論。
仇恨的種子一旦發芽,便會如病毒般蔓延,直到無法控制。
終於,在三大節度使軍隊肆無忌憚、不問青紅皁白的報復下,錯殺便成了必然。
一些化整爲零的皇室、權貴甚至是宗門小隊,紛紛被屠的消息,成爲了事態迅速惡化的導火索。
就在雙方焦頭爛額的互相扯皮之後際,耐不住寂寞的藍姬出手了。
一場漂亮的伏擊戰,從上午直接殺到了下午,集中所有力量於此一役的藍姬,帶領着上萬軍隊,將一支節度使的千人精英軍隊全殲。
不過,藍姬的損失也是不小,她所帶領之人,雖十倍於敵,但畢竟大部分都是臨時招募的烏合之衆,一對一的單挑或許不落於人,可個人的勇武在千人甚至萬人的大戰中,卻是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一戰之下,藍姬所部折損慘重,由開始的萬人之衆,一下子縮減到不及兩千人。
在面對暴怒下的三大節度使的追殺下,最終不得不如同過街老鼠一般,左跳又躥,甚至連柳州城都棄之不顧了。
不過,藍姬殘部看似毫無目的的亂竄,可若是仔細研究的話,不難發現,他們距離柳元郡內的一座名山卻是越發的近了。
……
天祚府,因爲距離柳元郡很近的緣故,皇室聯軍便將帥帳設在這裡,臨時徵用了親王府。
此時擔任此次皇室聯軍統帥的赫然是當朝的太子,司徒羽林。
在這裡不得不詳細說一下此次皇室聯軍的組成。
作爲帝國名義上的統治者,皇室此次行動中不僅派出了一萬的精銳禁軍,太子司徒羽林更是親自統領了一部人數多達百人的內侍供奉。
內侍自然就是太監了,而供奉之名,一來說明這些人對於皇室都是忠心耿耿之輩。另外也不難看出,這些人無一不是修爲精湛之輩。
就比如現在,太子的身後,就有兩名不陰不陽的老太監時刻的跟隨左右,他們的身份正是這支內侍供奉的都督。
除了皇室,三十六大位高權重的權貴也各自遣派了一名心腹家臣,這些家臣除了明面上共同組建了近兩萬人的家將聯軍外,更掌控着一支人數不多,卻是精銳強大的力量。
最後就是宏文院以及楊門將府兩大宗門了。
宏文院此次派遣的人也不少,除了近千人的弟子外,就只有三十六名院生所組成的謀士團了,而這支謀士團爲首的赫然是一名教授級別的夫子。
至於楊門將府,這一次卻並沒有臨時派人,只有一名宗門弟子帶來一封書信,在抵達天祚府後,就一頭扎進了地下城,第二天,便拉出了上百人的宗門子弟。
此時,在親王府中,太子司徒羽林坐於首位,其下,三十六名權貴的家臣分立左右,再接下來便是代表着宏文院的那名夫子以及楊門將府此次行動的全權代理人楊嘯天。
如果展白在此的話,不難發現,這個楊嘯天赫然是當年地下城綠林的扛把子,當然他的實際身份則是楊門將府的嫡系子弟。
“這個女人當真該死,她難道還嫌不亂麼!”太子司徒羽林望着手中剛剛探得的消息,憤怒的一掌拍在身前的矮几之上。
金石打造的矮几竟然承受不住這一掌,咔嚓聲中,碎裂倒地。
“殿下息怒。其實換位思考,也不難理解,無論如何,這柳元郡都是趙家祖上傳下來的。而且聽說藍姬此女心情堅韌,做出這種破釜沉舟之事,實在是不難理解。”下方,一名權貴的家臣毫不在意道。
全天下看來,這次皇室出兵是爲了平復柳元之亂,不過,實際上是怎麼回事,又有幾個人知。
這招瞞天過海之計端的精妙,將全天下人都玩的提溜轉。
柳元亂不亂的,他們根本不在乎,之所以將三萬大軍撒入柳元郡,不過是混淆視聽而已,至於真正的目的……
“可是不論怎麼說,這柳元郡總歸是在我出雲帝國的治下,若是在這麼鬧下去,怕是真的會民不聊生啊。”司徒羽林作爲帝國儲君,雖然深知此次出兵的目的,但心裡還是很不好受。望着下方這些權貴家臣的嘴臉更是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一羣貪婪無度之徒,簡直就是趴帝國身上的吸血鬼,待我登基,必定要逐步削去這些權貴門閥的力量,否則的話,時日一長,只會讓帝國日漸虛弱。
心裡下着決定,不過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表示,反而淡淡的笑了起來。
“罷了,事有主次之分。待正事辦完,再回頭料理這柳元郡吧。”司徒羽林話音一轉,“這天祚府當真是繁華之地啊,本宮瞧着比之出雲府也是不遑多讓。自從幾十年前,洛綰姑姑代替逝去的墨林王叔成爲府主後,據說,每一年上繳朝廷的賦稅都是有增無減。今日得見,才知洛綰姑姑這理財的手段當真是極爲了得啊。”
“哈哈,殿下所言非虛。這幾天,咱們可算是將天祚府逛了個遍,當真是處處透着新奇,讓人樂不思蜀啊。”下面有家臣不無讚歎道。
“嘿嘿,誠仁兄怕是被那花滿樓的姑娘迷的樂不思蜀吧。我可是聽說,就在昨天晚上,你可是一擲千金,端得豪爽啊。”
一說到這個話題,三十六名權貴的家臣頓時嬉鬧了起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無盡的回味之意。逛青樓,在他們來說,更像是一樁風流雅事,自然沒有不可說的道理。
倒是那宏文院的夫子以及楊嘯天面帶愁容,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些來自出雲府的權貴家臣,只看到了天祚府的繁華,就連坐在最上首的太子,也以爲這天祚府的繁華都是洛綰公主之功勞,可實際上真是如此麼?
洛綰這些年名義上是天祚府的府主,可實際上,權勢最重的早已經是這些人口中被稱作煙花之地的花滿樓了。
只是畏於劍獄山莊的勢力,兩人並沒有說破。
“呵呵,好了。諸位這些天想必也都有了很好的休息,那麼,接下來,咱們是不是可以出兵了。待正事辦完後,本宮必然在此天祚府大宴三天,一切花銷,皆由內府所出。”司徒羽林微微壓了下手,讓下面衆人息聲後,說道。
嘩啦!!!!
三十六位權貴的家臣,當即收起之前嬉笑的表情,神色一肅,整齊的站了起來。
“喏!!!”
“好,今日就算了,諸位各自準備一番,待得明日子時,咱們便連夜悄然出發。一路之上,必須令行禁止,嚴禁喧譁,更不得節外生枝,嚴格保密。”司徒羽林站了起來,豪氣萬丈道。
“喏!!”
衆人齊聲稱是。
就在司徒羽林揮手,準備遣散衆人時,突然那一直沉默寡言的宏文院夫子兩步走上前來。
“殿下,老朽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