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白將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跟母親講了一遍。
雖然說的簡單,很多細節都被一筆帶過,但展夫人卻依然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不敢想,若這六個侍女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結果會是如何?
想到這,展夫人就恨不得將這六個吃裡扒外的侍女千刀萬剮。
“母親息怒,所謂人誰無錯,能夠及時回頭,也算她們良知未泯。再者說,兒子也已經答應放她們一馬了,還希望母親成全,不要陷孩兒於不義之中。”感受到母親濃濃的殺意,展白急忙勸說道。
此話一出,展白明顯感受到六道感激的目光。
“哎!!!”展夫人望着兒子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子還是太過善良了啊。需知,這裡可是鉅鹿,太過良善可是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只不過,現在她又如何忍心讓兒子失望呢。
“也罷。爾等也不用跟着回去了,這就離開吧。”展夫人實在是不願再看這六個侍女一眼,擺了擺手。
“主母的不殺之恩,奴婢銘記於心。奴婢們自知罪孽深重,萬死莫贖,只求後半生能夠做牛做馬侍奉在主母……還有少主身邊。”綠兒哭得像個淚人一般,卻是不肯離去。
雖然,展白完成了自己的承諾,並說服了展夫人放她們一條活路,只是這天大地大,若是離開展家,她們又有什麼去處。
沒有了展家的庇護,即便她們太玄境的修爲不算低,但也將面對無法預料的兇險。
“賤婢,你好大的膽,竟然還要得寸進尺。”展夫人大怒,真當老孃是個大善人了麼?
“奴婢不敢。”綠兒急忙伏地,不住的以頭叩地,不一會,額頭已經沾滿了鮮血,可就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們麼?”展夫人這次是真的起了殺心,實在沒有想到,這六個賤婢竟然如此無賴,已經在挑戰她忍耐的極限了。
“母親,要不……將她們調到我身邊聽用吧。”展白似乎有些不忍道。
“不行。”展夫人卻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六個賤婢心懷叵測,她怎麼可能放心的安排在兒子的身邊呢。
“母親,你聽我說。孩兒現在行動不便,憐兒又看不到,所以身邊總要有人伺候着。與其回到家,另行安排,誰又能肯定就是忠心耿耿之輩呢。反倒是這六位姑娘,經此一事,也算是相熟之人,更容易信任一些。”展白在一旁勸說道。
其實,他也是臨時起意,對於綠兒六女倒也並非真的信任,只是覺得自己有能力掌控而已。
“這……”展夫人果然有些遲疑了。
兒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想想這六個賤婢可是自己的貼身侍女,都被人收買了,誰知整個展家還有多少這樣的存在,與其另外安排服侍兒子的僕役,倒不如將此六女收下。
“你們都聽到了。我兒宅心仁厚,既然願意收留你們,我也就不多說了。”猶豫了一番之後,展夫人還是點頭同意了,“你們可願意?”
“奴婢們願意。”綠兒六女哪敢有絲毫的猶豫,當即對展白千恩萬謝。
“不過,爲了我兒的安全着想,卻要給你們下個禁制。”展夫人話音一轉,手掌一翻,手心中便出現了六枚紅色的藥丸。
看到那紅色的藥丸,六女不禁花容失色,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噬魂蠱丹,想必就不用我介紹其用處了吧?”展夫人冷聲道。
“噬魂蠱丹,天賜展脈只有家主才能掌控的毒藥。以血爲引,可化噬魂蠱蟲,食之可寄生於魂魄之中,但生異心,瞬間便會神魂俱滅。”綠兒顫抖的回道。
“嗯,那你們可願服食?”展夫人雖是發問,可那語氣卻絲毫沒有要徵求的意思。
“奴婢……願意。”綠兒六女緊咬嘴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白兒,這六枚噬魂蠱丹就交給你了,你需要在每一顆藥丸上滴下自己的鮮血,然後給她們服食,就可保她們永不生出異心了。”展夫人轉頭,語氣立時變得和暖,將噬魂蠱丹送到展白手中的同時,也詳細的解釋了這噬魂蠱丹的妙用。
原來,這噬魂蠱丹乃是一種控制人的毒藥。
以展白爲例,只要他將自己的鮮血滴入藥丸之上,便激活了藥丸內的噬魂蠱蟲,再將此藥丸餵給六女食用後,蠱蟲便會寄生於她們的靈魂之中。以展白的鮮血爲引,一旦六女對展白生出異心,蠱蟲就會立時發作,將六女的魂魄撕碎吞噬,可謂惡毒至極。
也正是這個原因,此藥丸不管是成品還是製作方法,一直都由家主一人掌控。展夫人作爲家主夫人,身上自然也是備有幾顆的,沒想到,現在卻是用在了綠兒六女的身上。
從母親的手中接過藥丸,展白略一猶豫,突然拉過身邊的妻子,不等她反應過來,便擠破了她的指尖,讓流出的殷紅鮮血滴落在六枚藥丸之上。
“白兒,你……”展夫人大驚,怎麼也沒有想到,展白竟然會將這個機會讓給念憐兒,心中雖很是不滿,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雖看不起念憐兒,但名義上,依然是自己的兒媳婦,爲了兒子的面子,她也無法當場責罵。
“母親,放心好了。孩兒雖然行動不便,修爲也低,但若是自保的話還是很有信心的。反而是憐兒,她更需要有人保護照顧,如此,也免去了我的後顧之憂。”展白笑着回道。
“你……罷了,藥丸反正給你了,如何處置,當然由你喜歡了。”展夫人無奈的苦笑。也就是展白,若是展良垣的話,可不會如此好說話。但話又說回來,誰讓自己虧欠兒子這麼多呢?
自此,毫無玄修的念憐兒便有了六個太玄境高手的服侍以及保護,這也讓展白放心了不少。
待綠兒六女將噬魂蠱丹服下,展夫人也沒再理會,而是親自推着展白的輪椅,到了自己的書房之內。
“你們幾個好好的服侍念……憐兒姑娘。”從展夫人留下的這句話不難聽出,打心裡,她還是無法接受念憐兒這個兒媳婦。
“母親,有事麼?”被推到書房的展白,剛剛問出口,卻是驚訝的發現,此時的展夫人已是熱淚盈眶。
“母親,你……”
“沒什麼,娘只是因爲高興。”展夫人哭哭笑笑。
展白當即會意了,看來是喜極而泣,至於原因,當然是自己那一聲“母親”了。
之前展夫人爲了不讓展白受到波及,不顧自身安危的走出馬車,讓展白頗爲感動,順理成章之下,就脫口叫出了“母親”。只不過,當時的情況,展夫人無暇他顧,直到現在,所有的事都塵埃落定,纔有機會慢慢的品味兒子認可自己所帶來的幸福。
“孩兒不孝,讓母親……”展白眼睛也有些溼潤,母子間的心結,到了現在算是徹底打開了。
……
“母親,孩兒觀此次攔截之人,必定有心事縝密之輩所操控。可是母親剛纔爲何不詢問綠兒她們一番呢?”傾訴了一番母子之情後,展白爲了不讓母親過分傷懷,故意轉換話題。
“哎,娘已經知道是誰在幕後操縱了,又何必畫蛇添足呢?”說起此事,展夫人不禁嘆息一聲。
“母親的意思是,即便有綠兒她們做人證,也起不到絲毫作用麼?”展白立時聽出了母親的言外之意。
“呵呵,白兒果然聰慧過人。剛纔你訴說的雖然簡單,可能夠憑藉幾句話,就策反了那六個賤婢,娘就知道,你身上藏了不少的秘密。”展夫人呵呵一笑,反倒讓展白有些不自在。
“白兒剛纔也說了,那人心思極爲縝密,未成事先謀敗,如此一來,怎麼可能留下把柄。那六個賤婢雖是人證,但她們畢竟是我的貼身侍女,到時候,那人大可惡人先告狀,說娘故意污衊。如此一來,根本沒有辦法治他的罪。”展夫人語氣一變,很是嚴肅道。
“難道那人也是展家子弟?”展白此問,不過是爲了確定心裡的懷疑而已。
展夫人點了點頭,“不僅如此,其在展家的地位,甚至僅次於你的父親。而且平日裡溫和待人,很是收攏了不少家族子弟的支持。”
如此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一個沒有弱點的僞君子,心思又極爲縝密,確實是極爲難纏的角色。由此也不難看出,自己的父母在天賜展脈遠遠還沒有達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啊。
“好了,不說這些腌臢之事了,娘將你叫來,其實是想聽你說說過往之事的。”展夫人展顏一笑,溺愛的捧起了展白的臉頰,聲音卻陡然變得格外陰沉,“我天賜展脈向來恩怨分明,有恩的自然要加倍相報,但有仇的,也絕對不會姑息。”
在展白認同了自己母親身份後,展夫人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兒子這些年所受的磨難了。
望着母親那熱切的眼神,展白有些失神,有些感動,沉吟了一會後,方纔開口,只是……
“母親,您是在可憐孩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