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是展白在殘虛之地時,興之所至下創出的一式劍法,當初更多的只是好玩,並沒有多少的實用性,卻沒想到今天卻成就了逆轉之勢。
燕回一式,能使佩劍在空中劃出長虹的軌跡,出其不意的從敵人的背後攻擊。當然,如果遇到強大的對手,憑藉戰鬥意識,想要避讓並不困難,只可惜,那麻桿男子的神智被仙家寶器所侵,一心只存殺戮,倒是成就了燕回的威名。
“啪、啪……”
一陣清亮的掌聲打破寧靜,展白循聲望去,眼神不由閃過一抹精光。
只見在他身後不過數丈的地方,赫然站着一腰懸長劍的藍衣書生,裝扮跟傅滿樓極像,但氣質上卻是大爲迥異。
傅滿樓不論何時,給人的感覺都是如沐春風般的儒雅,可眼前的這藍衣書生,卻更像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俊朗的外表線條多了些陰柔,但不論眼神還是習慣性翹起的嘴角,卻又充滿了桀驁不馴。
“很精彩,你的劍術很不錯。”藍衣書生揹着手,走向展白。
“剛纔是你?”展白答非所問,幾乎下意識的,手中的長劍平舉,直指對方。
“不錯。”藍衣書生笑道。
“你我有仇?”望着不斷走向自己的藍衣書生,展白心悸之感,越發的強盛。
“沒仇,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而已。”藍衣青年輕笑道,還不忘捻起手指,做了一小撮的手勢。
“考驗?”展白早就猜到了這種答案,可讓他憤怒的是對方此時的態度。
彷彿之前的生死相搏,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道家常小菜而已。滿意了,不會太過在意,而不滿意,也不會往心裡去。
只是一個考驗,麻桿男子七人,付出了兩死三傷的慘痛代價,可這一切,甚至無法博得這藍衣書生多看一眼。
展白此時的心中不住的泛起冷意,之前因爲傅滿樓,而對這宏文院不錯的感官,銷聲匿跡。看來這些自詡正派人士,跟殘虛之地出現的那些黑衣人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又或者說,凡俗之人,在這些修仙之人的眼中,真的只是一羣可有可無的螻蟻。
那種對命運的不忿,轉眼之間,就在展白的心中消逝。經歷了種種,他早已經不是單純的少年,不管這些修仙之人對凡人是何看法,又關自己何事,現在的自己,追求的不也是這些人所信仰的道麼?
展白陰晴不定的神色,全部看在藍衣少年的眼中,但他卻沒有絲毫的表示,就那麼沉默的看着展白。
想要成爲自己的伴讀,可不僅僅要有高深的武藝,心性也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他連這一關都過不去,那日後也是不堪大用。
“我通過考驗了麼?”良久,展白重重舒了一口氣,心情重歸平靜。
“現在……通過了。”藍衣書生笑了,這次是真正開懷的大笑,面前這個人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或許……我並不適合你。”誰也沒有想到展白竟會說出如此的話。
對普通的武者來說,能夠成爲宏文院院生的伴讀,無疑是件值得榮耀之事,可現在,展白竟然委婉的拒絕了藍衣書生。
“呵,莫非你也要設置考驗,選取主人不成?”藍衣書生並沒有生氣,只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妖異,上翹的嘴脣竟然帶着些許的殘忍之感。
“有何不可。”展白理所應當的說道。
“這倒是有意思,不妨說來聽聽。”藍衣書生饒有興致的說道。
鏘!!!!
嗡!!!!
誰也沒有想到,之前還有問有答的兩人,毫無徵兆的出手。
藍衣書生固然起的是偷襲的心思,腰間的長劍,鏘然出鞘,游龍出水般化作一抹青虹。
與之幾乎心有靈犀的,展白手中的長劍同時遞出,五指幻化點撥,在身前撒下大片的劍光,如同蛇信般吞吐不定,讓人防不勝防。
乒鈴乓啷!!!
展白遞出的三尺青峰,節節碎裂,最後只剩下可憐的劍柄鉤在五指之間,而脖頸之上則扎着一抹青虹。
殷紅的獻血順着青虹,緩緩流淌,最後向下灑落。
“你很聰明,你的劍法也很聰明。但我很不喜歡被人忤逆,尤其是自以爲是的人,你懂?”藍衣書生傲然的立於展白身前,手握青虹寶劍,盯着展白,冷笑連連。
展白麪色蒼白,脖子上的涼意讓整個頭皮發麻,從未有現在這般,距離死亡那麼的近,近到他甚至能聞到鮮血凝固的腐臭。讓他更心冷的不是受傷,而是雙方力量上巨大的差距。
展白猜到了藍衣書生的猝然發難,也做出了最佳的應對策略,手中的長劍更是幾乎劃出了完美的弧度,若是平時,他絕對自信,自己會笑到最後。可一切的算計、手段,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窒息的力量,輕易的絞碎了自己所有的努力。
同屬劍術,藍衣書生手中的劍,沒有過多的花俏,卻多了種特別的氣質,就彷彿富翁之於乞丐、國王之於奴隸,那是一種高度上的睥睨天下。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藍衣書生意有所指的說完,手中青虹劍入鞘,掛於腰間。“跟我走,從即日起,你就是我的伴讀。記住我的名字,柳承影。”
展白望着滿地長劍的碎片,也不知想了些什麼,眼神突然變得空洞無神,默默的跟了上去。
等兩人遠遠離開,傅滿樓才緩緩的現身,望着不遠處狼藉的戰場,眉心幾乎擰成了川字,良久掛上了滿嘴的苦澀,“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哎,叫你多管閒事,擦屁股吧。”
向承影師弟推薦伴讀的是他,爲了幫助承影師弟考驗伴讀,從相熟的教授那借調七名實力不錯伴讀的也是他。而現在,眼前的七名伴讀兩死三傷,尤其是那麻桿男子,能夠得到廢品寶器,可見頗受那教授的重視……
頓時間,傅滿樓只感覺一個腦袋兩個大。
“你們幾個,帶上屍體跟我去見文教授吧。”傅滿樓對着那倖存下來的幾人,低聲說完,這才轉身離開了。
柳承影的住處位於整個山谷的西側,四周很是荒涼,幾乎看不到其他的住戶,不過,這裡的環境卻是極好,兩間的茅舍外栽滿了梨樹,此時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幽然的花香,沁人心脾,一陣微風吹過,都能捲起無盡的花瓣,紛紛灑灑間,書寫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除了梨樹,在茅屋的右邊更流淌着一條數丈寬的小河,河水清澈見底,能清晰的看到一條條小魚徜徉在卵石與水草之間。
“梨花舞飛雪,泛舟酌春風。晚來聽夜雨,潤物細無聲。”觀此美景,展白禁不住的暢懷賦詩,若能在這裡終老,也不枉此生了。
“哼。”走在前面的柳承影冷笑一聲,對於展白這舶來品,顯得不屑一顧。
“以後你就住在偏房。”柳承影打斷了展白美好的yy。
“哦,伴讀都做些什麼?”展白回過神來問道,這裡的伴讀可不僅僅是陪太子讀書,更多的是履行一個家丁甚至打手的角色。所以,裡面的一些規矩,展白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很簡單,隨叫隨到。”柳承影臉上露出怪異的微笑,說完推開正室的房門。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入正室一步。書房在正室與偏房的中間,有時間你可以去多讀些書。還有,以後儘量別作詩了,你那移花接木來的舶來品,很爛。”正室內傳來柳承影的聲音,不等展白迴應,房門嘭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