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井上是伊良部島的有名的神醫,這在伊良部島是衆所皆知的。山村井上的醫術除了繼承山村家族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伊良部島的獨有的方法之外,他年輕的時候遠渡重洋,在西海岸的大明朝進修過將近三年的中醫。回到伊良部島後,山村井上屢次將即將踏入鬼門關的島民拉了回來,頗受島民的愛戴。
山村井上在七年前的時候,突然宣佈不再給伊良部島的島民看病,自己也偷偷在幽蘭谷隱居。他原本花心血經營的山村藥鋪也給了自己的兒子山村道夫。
幽蘭谷在伊良部島的最北方的一座小小的附屬島嶼上面。這座島離伊良部島的本島大概10海里,雖說不遠,但如果沒有駕船經驗豐富的船伕以及牢固的船隻的話,想要達到這座小島嶼也是非常的男的。
更何況,幽蘭谷所在的這座小島嶼四處充滿了瘴氣,對這座島嶼不熟悉的生人即便是上了岸,也會被漫天的瘴氣給毒死的。
偏巧,柳生三郎、熊惆以及櫻子三人當中,櫻子對這座島非常的熟悉,而且櫻子的駕船的技術也是一流。
三人按照熊惆的吩咐,飽飽的吃了一頓,然後又美美的睡了一覺。臨近傍晚的時候,三人準備出門之時,也沒有看到松本次郎回家。櫻子擔心松本次郎回來後見不到她會貿然找伊藤賀算賬,便在偏方內放了一張小紙條,將自己的行蹤告訴松本次郎。
等一切辦得妥當了之後,三人才淋着夜色悄悄地往伊良部島的最北方遁去。
這一路倒也平靜,並沒有什麼阻礙。三人非常輕鬆便到了伊良部島的最北方。櫻子很熟練的找到了船隻,隨後三人上船,慢慢地往幽蘭谷劃去。
到了幽蘭谷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
櫻子很熟悉的將柳生三郎和熊惆帶到了山村井上隱居的地方——幽蘭谷的海月小築。
空山寂寂,冷月如勾。寒星懸浮於天幕之上,彷彿點點光斑,如同棋佈。夜色中的山谷,本來是悽清幽冷的,好像荒蕪人煙的隔壁,但是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地面上花團錦簇,樹木蔥蘢,整個空氣中,盪漾着花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兩股香氣交織在一起,令人如癡如醉。
忽而,一聲鳥唳劃破了夜色中寂寥的山谷,憑空多了一點生氣。這時候,天邊的盡頭飛來無數鳥羣,寒鴉萬點,絡繹不絕。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谷,整個世界彷彿由地域變成了天堂,原來,山谷之中,絕壁之下,竟然有着無數低矮的瓦房,連成一片屋海,仿若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幽蘭谷是很美的,它的美,美在在兩山之間的低凹處,如同橋,連接着兩側的峰巒。峰巒雖然不高,但剛好將幽蘭谷給遮掩住。若非熟悉的人,是很難簡單輕易找到幽蘭谷所在何處的。
山村井上好像早就知道有不速之客要來了一樣,老早便起牀備好了茶水,將茶桌茶几全部露天放在屋前,靜靜地等到這不速之客的來臨。
櫻子還沒有說明來意,山村井上便微笑着道:“來都來了,喝口茶再說。”
三人分別坐下來。山村井上左手拿着一杯茶,輕輕的品嚐了一口,道:“我這茶雖然不是什麼名茶,但是是非常好喝的,三位不妨試試?”
三人相顧無言,將茶水端起,都喝了一口。
山村井上先生對着櫻子道:“櫻子,我不是告訴你以後別來幽蘭谷的嗎?你爲什麼又來了?”
櫻子愁眉苦臉地道:“老師,學生這次前來是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山村井上似乎猜到了櫻子想要問的問題,一口拒絕道:“若是你想問醫術方面的,老師都已經盡數交給你了。若是你想問其他的,老師是不會告訴你的。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
“爲什麼?”櫻子兩眼閃爍着淚花,問道。
山村井上並沒有回答櫻子的話,而是將目光望向了柳生三郎,道:“柳生君,松本太郎君不是讓你以後別來伊良部島的嗎?你爲什麼又來了?”
柳生三郎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唯獨將幫助青龍主人尋找流星錐一事略去不提。
山村井上得知松本太郎已經離世後,頓時不停地嘆氣,目光也瞬間迷茫。
櫻子道:“老師,求你告訴我一些事情吧!我父親,還有我母親,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死的?”
山村井上猛猛地喝了一口茶,嘆口氣道:“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父親還是遇害了。”
山村井上搖了搖頭,沉思不語。
熊惆等得不耐煩了,問道:“山村先生,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山村井上道:“其實我也並沒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當年我曾經立過誓言,不會將那件事情說出去的,否則不得好死......”
“哪件事情?”熊惆問道。
“櫻子她娘死的事情。”山村井上嘆口氣道,“當年在場的人都立過誓言的,此生就將這件事攔在肚子裡了,不會跟任何人提起。當時都以爲這樣就沒事了。其後的十多年來,也的確是沒事了。但不想,現在松本太郎君還是遭遇不測了。”
“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哇?老師——”櫻子哭着問道。
“櫻子,不是爲師不告訴你,是爲師真的不能說啊!”山村井上道。
“老師,爲什麼不能跟我說呢?難道我娘該死的嗎?”
“不是!如果我說了,死的不光只有我一個人,恐怕整個伊良部島的島民都得遭受空前絕後的滅頂之災。”
“滅頂之災?”
“滅頂之災?”
“滅頂之災?”
柳生三郎、熊惆、櫻子,三人幾乎同時說出了“滅頂之災”,三個人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山村井上。
山村井上嘆口氣,道:“當年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好嗎?爲師求你們了。”
“可是,不光我娘死的不明不白,現在我爹也死的不明不白。老師,難道我爹和我娘,真要蒙受不白之冤嗎?”櫻子問道。
山村井上畢竟是醫生,醫者父母心,面對生死,他雖然看的比較開,但是面對蒙冤的生離死別,他還是始終無法看透的。
山村井上站起來,來回走動了多次,在站住,道:“這件事的確非同小可,你們三個答應我,不可打草驚蛇,也不可草率行事。還有就是知道後,最好迅速將它忘記,不要再查下去。若是再查下去的話,你們一定不能傷及無辜。”
柳生三郎、熊惆、櫻子三人點頭稱是。
山村井上進房間取出了一幅畫軸,將它放在茶几上。
山村井上道:“事情還得從這幅畫說起。這幅畫,是一幅充滿了詛咒的畫!是一幅殺人的畫!”
柳生三郎問道:“莫非,它就是櫻子她孃的那副畫?”
山村井上點了點頭,道:“是的!但是它並不是松本太郎告訴你的一樣,它上面上面都沒有,就是一張白紙。”
山村井上言罷,將畫軸打開,正如山村井上所言,畫上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柳生三郎驚問道:“爲什麼這麼一副什麼都沒有的畫,那些老女人都要搶着看呢?它是怎麼帶有詛咒的?”
山村井上道:“沒想到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就省去不提了吧,我來說說你們應該不知道的。”山村井上言及此處長長地嘆了口氣。
“當年伊藤賀帶着人硬是要將你娘去血祭,沒想到進祭壇的人只活下了你娘和伊藤賀。而且伊藤賀還是你娘救下來的。本來你娘是伊藤賀的救命恩人,他該感激纔對。但不想,伊藤賀清醒了之後,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一口咬定你娘是妖女,會妖法!他聚集了全島的島民,公開主持審判大會,想要再一次把你娘送進祭壇血祭。”
“你爹怎麼允許你娘再一次被他們折騰?第一次,你娘也算是僥倖逃生、大難不死了。第二次,肯定是必死無疑了。你爹爲了讓你娘不再被伊藤賀這幫人糾纏,便想帶着你和你娘離開出伊良部島。本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的,但不想,就在你娘即將離開伊良部島的時候,出了亂子。”
“天衣無縫的縝密計劃被你二叔松本次郎給出賣了。”山村井上言及此處,嘆息道,“其實這也怪不了你二叔。他也是無心的。”
“我二叔爲什麼會出賣我爹和我娘呢?”櫻子急問道。
山村井上道:“因爲伊藤賀的女兒伊藤美子。你二叔與伊藤美子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早地就私定終身了。但這被伊藤賀反對。松本次郎在一次無意間將你爹孃的出走計劃說給了伊藤美子聽。伊藤美子以爲將這些事告訴給伊藤賀,討好後伊藤賀她便能和松本次郎長相廝守了。但事情往往不是這樣發展的。”
“伊藤賀的人將你爹孃給截了下來後,他不但沒有答應松本次郎和伊藤美子長相廝守,反而還將伊藤美子軟禁起來。你二叔多次想要去營救你爹孃和伊藤美子,都未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