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至島岸,只見那島小得可憐,其長不及一里,寬更不及十丈,形狀卻實在像個葫蘆。
玉面神婆第一個躍上島來,回目四顧全島光禿禿地寸草不生,不見任何生命的氣息。
芮瑋、簡懷萱、呼哈娜、葉青相繼上島,芮瑋度量形勢,問道:‘蔣老前輩,這島以前
有人住過嗎?’玉面神婆嗯了一聲,遙望海天,似在沈思。
沉默一刻,芮瑋忍不住又道:‘據晚輩猜測,縱然有人居住此地,也不會住得長久。’
玉面神婆收回目光,說道:‘怎生見得?’
芮瑋道:‘要想住得長久,首先要解決食物與食水的問題,食物海中有魚還可以解決,
至於食水,這小島一目瞭然,哪有產水之處?’
玉面神婆微微頷首道:‘我也這麼疑惑,但是胡一刀的師父卻終老此處。’
頓了一頓,嘆了口氣:‘莫非胡一刀騙人?’
芮瑋問道:‘是胡一刀親口說他師父終老此地嗎?’
玉面神婆道;‘四十五年前,華山武會後,胡一刀確實說過,他師父住在葫蘆島,當時
他說話的神情十分真摯,就是此時想來,我也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可是目前看來,此處怎
會有人長住此地?’
葉青她們三人滿懷希望的來到島上,豈知這芝麻小島竟無淡水,船上存水無多,眼看數
日內再不添水,真要活活渴死,一一萎靡的坐倒地上,芮瑋和玉面神婆在說什麼沒人去聽。
芮瑋道:‘晚輩聽前輩與歐陽老先生談話中屢次說到華山武會,這華山武會四字從未聽
說,其中情由前輩能見告否?’
玉面神婆嘆道:‘華山武會是早年的名詞,你當然不知,就是目今江湖上知道的人也很
少,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太陽漸升,曬在身上有點灼熱的感覺,葉青三人覺到疲倦,竟不怕太陽曬黑皮膚,索性
睡在岩石地上。
其實月來漂流海上,她們三位嬌滴滴的美人皮膚早已曬黑,雖說女美天性,但在這
惡劣的境遇中誰還講究。
芮瑋見她們三人睡倒,也真想躺在地上,到底睡在地上是比睡在漂盪的船上舒服的多,
然而這刻一樁武林的軼事深深吸引着他,聚精會神的傾聽。
玉面神婆道:‘華山武會前無先例,後也無繼,只有前一輩的武林高手知道,一般武林
人物雖也聽說過華山武會四字,但事不關已懶得有人去打聽……’
芮瑋插口道:‘武會是武林中最轟動的事情,怎會沒有人去打聽?’
玉面神婆道:‘這華山武會與一般武林中好像登臺唱戲的武會不大相同,沒有看戲的觀
衆,也沒有一一登臺的演員,只有五人聚會一處,而這五人僅因其中一人興趣所致,招集起
來,他的意思互相磋摩武學,並無渲染爭天下第一之意,是故這件事以後雖然傳到江湖上,
也只是說說並不知真相。’
‘四十五年前一個仲夏之夜,我接到一封短箋,上面寫道:“端陽午時,聚會華山西峰
,恭請蒞臨,具名胡一刀三字。”’
芮瑋隨口說:‘是胡一刀召集的?’
玉面神婆點了點頭:‘這麼一張短箋本請不動我離開天山,天山與華山遙距千里,我哪
會有興致巴巴趕去,但是那胡一刀三字日日縈迴腦海,到了第五日我忍不住這三字吸引還是
去了……’
芮瑋不由道:‘爲什麼啊?’
玉面神婆道:‘因爲當時胡一刀的名氣大噪江湖武林道,屢聞傳說他的刀法無敵天下,
我心想去見見憑什麼無敵天下。’
芮瑋道:‘這以前前輩沒有見過胡一刀?’
玉面神婆搖搖頭:‘不但我沒見過,就是另外到會的幾人也沒有見過,這原因是胡一刀
當時新近崛起江湖,我與另外三個卻早已江湖知名,也就因從沒見過的緣故,吸引咱們各從
遠處趕去赴會。’
芮瑋心想:‘蔣老前輩與另外三人豈止江湖知名,一定當時名震一方,胡一刀爲後起之
輩,當然想邀請他們鬥鬥。’
玉面神婆道:‘一路上我心中總覺得不值趕去,暗忖自己武功獨樹一幟,豈可爲了後輩
一紙相召就應命而去,未免大分。’
‘數次想折道而回,但那無敵天下的刀法如同一個香餌吊住我,舍之不去,終於在端什
當日清晨來到華山西麓。’
‘登峰時心忖:倘若胡一刀徒負虛名,那真冤了千里之行,又想假使胡一刀當真無敵天
下,武會中敗在他的手下,自己又當如何?’
‘登上西峰只見平廣的峰頂上搭好一座高高的大草棚,草棚下端坐一位五十餘歲的老者
,我不識他,以爲亦是到會者之一,暗道:胡一刀此人準備的滿周到,早已在此建座大棚,
存心好好較量一番了。’
‘走進草棚,那端坐老者起立相迎,一經自我介紹才知他就是胡一刀,卻沒想到胡一刀
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我起先尚以爲胡一刀頂多二三十歲,少年揚名的後生,哪知年齡比我
還大上十來歲。’
‘其後相繼來了“海龍王”歐陽龍年,“黃山大俠”陳一公……’
芮瑋道:‘黃山大俠可是江湖聞名“聖手如來”藥王爺的師兄?’
‘哦,你也知道黃山大俠是藥王爺的師兄?’
‘我聽藥王爺說過他師父黃山野叟,有位師兄武功甚高,盡得其師真傳,而且名震江湖
,譽稱大俠。’
玉面神婆嘆了口氣道:‘陳一公確可當得大俠之稱,他成名時藥王爺還不被人知,之後
藥王爺憑了醫術才名噪江湖,卻不知何故將他師兄毒死,這件事一直懸疑江湖,認爲藥王爺將
師兄毒死真是大大不該之舉。’
芮瑋知道其中原由,想起他們師兄弟倆人各服毒藥相拚,觸摸懷中的扁鵲神篇,不由也
嘆了口氣。
玉面神婆道:‘陳一公的名氣當時比我可高多了,我見他來到,心想既然他也被請來,
自己這一行就不冤枉了。’
‘最後來的一人,名氣亦在老身之上,是“中州神劍”劉忠柱……’
‘啊,是我大師伯!’
玉面神婆道:‘什麼!你的大師伯是中州神劍?’
芮瑋應到:‘不錯,晚輩的師伯正是劉忠柱,但晚輩並不知大師伯的俠號是中州神劍。’
玉面神婆嘆道:‘難怪你不知,你大師伯早年行道江湖,博得中州神劍的俠號,但在華
山武會後,他對天下宣稱棄中州神劍四字不用,以後再無人如此稱他。’
芮瑋道:‘大師伯爲什麼棄去中州神劍的稱號?’
玉面神婆微微搖頭,低聲嘆道:‘華山武會中,他敗在胡一刀八招刀法中,自以爲不敢
再稱中州神劍之稱,故而棄之不用!’
話聲一頓,望望芮瑋,又道:‘未想到你的師伯竟會是中州神劍,我一生最服兩人,一
位是“黃山大俠”陳一公,另一位就是你師伯,我從不收徒,其後收劉育芷爲徒,就是因爲
劉育芷是你大師伯的後裔之故。’
玉面神婆並不問芮瑋的師父是誰,要知道玉面神婆十分自負,終身除了陳一公、劉忠柱
兩人外再不服另外一個,當然懶得去問芮瑋的師父是誰,雖然她看出芮瑋的武功不錯。
芮瑋聽到劉育芷的名字,心裡黯然一嘆,本想說大師伯並無後裔,因大師伯的妻子產一
女嬰夭折後跟着死去,大師伯便再無娶妻生子,劉育芷又怎會是大師伯的後裔?但他竟無法
說出劉育芷三字,彷佛說到她心裡就會難過。
玉面神婆問道:‘你不舒服麼?’
芮瑋慌道:‘沒……沒有……’
玉面神婆感到芮瑋的神情有點奇怪,自不會知道這奇怪的神情,因提到自己徒兒劉育芷
的緣故。
玉面神婆擡頭看着上空的太陽,下意識的用手搧了搧涼,這時太陽並未當頭,以她的功
力並不在乎這點熱力。
芮瑋道:‘大師伯到後,武會可開始了?’
玉面神婆收回目光,說道:‘開始了,你大師伯一到,胡一刀四方一抱拳,很得意地說
:“胡某何等榮幸,請得四位大駕,當今武林拭目以看,唯君四人堪稱翹楚,後學初出茅蘆
,尚請不吝指教。”’
‘他這一番話聽得咱們心中頗感舒適,見他自稱後學,心想此人倒頗客謙,其實胡一刀
的年齡皆在咱們之上,比四人中最大的黃山大俠尚高出十歲,雖然新近成名亦不該自稱後學了。’
‘武會很和善的開始,當真的在磋摩武技,第一場是我與胡一刀鬥,胡一刀以一柄單刀
一路刀法在第一千招勝我。’
‘我雖然敗了,卻敗得心服口服,沒有話說,只是內心有陣說不出的難過,那天我一日
沒有說一句話,另外一場是劉忠柱與歐陽龍年,雖然不分勝負,戰到一千來招,我卻一招也
沒心去看。’
‘第二日第一場胡一刀與歐陽龍年鬥,結果胡一刀以那柄單刀、那路刀法,在第一千招
得勝。’
‘看到歐陽龍年也敗了,難過的心才稍減,第二場是我與黃山大俠鬥,戰到一千來招,
黃山大俠擺手稱和,我知道再戰下去就要輸了,黃山大俠有意讓我,內心十分感激他,其後
劉忠柱與我鬥了一場,也是讓我稱和,迄今我服他倆人的原因也就在此。’
‘胡一刀每日頭一場必是他鬥,第三日以那路刀法在一千招又勝劉忠柱,至此咱們都感
到奇怪了,爲何連勝三場都在第一千招上勝,不多一招,不少一招,莫非是他故意如此,其
實不用一千招就可得勝?’
‘想到實有這個可能時,第四日密切注意他與黃山大俠鬥,黃山大俠爲人謙沖,在四人
當中,不可否認的以他武功最高,但他總不願明着勝咱們。’
‘心想胡一刀要是再勝黃山大俠,這天下第一的稱號無形中就屬於他的了,只見胡一刀
一千招中從容對付,但在第一千招上,黃山大俠忽然敗了。’
‘黃山大俠自稱敗得口服心服,咱們卻看出胡一刀不用一千招就可勝黃山大俠,也就
是說不用一千招就可勝咱們三人。’
‘華山武會結束,到會四人彼此間不分勝負,卻每人輸了胡一刀,歐陽龍年那老兒武功
與我不分軒輊,但我敢斷定真功夫,一定輸給黃山大俠與劉忠柱。’
‘這老兒麪皮真厚,自以爲能與咱們三人戰個平手,除了胡一刀後,假以時日不難勝過
我與黃山大俠、劉忠柱,於是出言煽動,想聯合咱們三人圍殺胡一刀。他說胡一刀不夠光明
磊落,胡一刀連勝四大高手,不免有點狂妄起來,很不客氣的反問:“你不服氣嗎,胡某什
麼地方不光明磊落?”’
‘歐陽龍年說胡一刀既然邀請咱們來磋摩武技就該坦誠以對,不應藏私,不將武學精華
展出。’
‘於是指出不止一千招能勝的話,他的意思是要煽動我們四人,咱們曉得,可是內心也
覺胡一刀不該不展露絕學,否則好像有意將咱們邀來,一一挫敗。’
‘要是胡一刀當時將那路連勝四人的刀法盡力施展一番也還罷了,紛爭不至於鬧起,胡
一刀卻傲然地說道:“本來胡某就不用一千招能勝四位,看在四位已是成名露臉的人物,不
到一千招就勝,未免不給面子了。”’
‘這麼一說激怒咱們,尤其我第一個耐不住,說道:“好啊!既然如此,請胡大俠不吝
指教啊!”’
‘說來慚愧,我明知歐陽龍年有意鬧事卻無法剋制,比起黃山大俠、劉忠柱兩人僅僅眉
頭一皺,涵養差的多了,我舉起兵刃向胡一刀攻去。’
‘胡一刀這番不客氣了,刀法一展在第五招便將我敗下陣來,這一來顏面盡失,要是傳
到江湖上,胡一刀五招上擊敗天山玉面仙女,哦,那時我並不老並非也叫玉面神婆……’
芮瑋笑了笑,心想:‘當然不會也叫玉面神婆,三十來歲稱做神婆,現在怕要稱做玉面
神老婆婆,這多難聽。’
又想:‘她年輕時被稱仙女,實在有道理,迄今看來她的顏面仍在四十左右,與她年齡
太不相符,若非有仙家駐顏之道,實難臻至。’
玉面神婆接道:‘五招能勝我,恁誰也不相信,可是事實俱在,當時我傷心得哭了起來
,真丟人,那麼大我還是第一次哭在衆人面前。’
‘歐陽龍年有意氣我道:“大姑娘哭什麼,少爺替你報仇。”’
‘呸,他想替我報仇,也不照照鏡子,自以爲多了不起……’
芮瑋想笑沒敢笑出來,心道:‘玉面神婆這番說話渾然忘了年紀,跟少女的口氣一般。’
玉面神婆道:‘結果他沒多點僥倖,第五招不但敗了,而且被胡一刀一刀劈在屁股上,
跌了個大馬扒。’
‘到底歐陽龍年是個成名的一派宗師,胡一刀不應這般給他個難堪,劉忠柱不平道:
“胡大俠,你也來劈我一刀吧!”’
‘劉忠柱確實比我與歐陽龍年身手高,但在第七招上被胡一刀擊敗,雖未出醜已夠劉忠
柱傷心的了,黃山大俠見劉忠柱敗了,一聲不響,舉劍攻去,胡一刀狂笑道:“你們就是一
齊上,胡某也不怕。”’
‘他這麼一說更引起咱們的不滿,只見黃山大俠鬥到第七招也敗了,歐陽龍年乘風起浪
道:“咱們一起上啊!”’
‘我對胡一刀不滿到極點,歐陽龍年一上,我也毫不考慮跟上,才鬥一招,黃山大俠道
:“住手,住手,不要壞了自家的名氣。”’
‘我見黃山大俠、劉忠柱不上手,想到以二敵一太丟人了,無意再鬥,黃山大俠一說,
我急忙後退,但歐陽龍年有意不退,胡一刀好似很看不順眼他,一刀又將他劈倒,而且掛了
彩。’
‘這下激怒黃山大俠,說道:“胡大俠這就是你的不對,你邀咱們來參加武會,原來以
武會友,咱們不遠千里趕到,總是一番盛情,但你殺傷歐陽兄什麼意思?”’
‘歐陽龍年乘機撒賴道:“姓胡的,你狠什麼,有種一刀將我劈死,黃大俠、劉大俠,
我的後事交給你們啦。”’
‘劉忠柱也怒道:“歐陽兄,你放心,他決不敢殺你,縱然如此,咱們定要和他理論。”’
‘胡一刀連勝四大高手,得意已極,而且每人都擋不住他八招刀法,更是得意,笑道:
“就算胡某不對,你們一起上吧,試試看能不能走完八招海淵刀法,倘若八招不敗咱們再說。”’
‘黃山大俠見他不講道理,硬要炫耀他的刀法,很是生氣道:“你的刀法,固然厲害,
可惜內力不足,不要說四人連手鬥你,只要劉大俠與我連手就可勝你。”’
‘胡一刀不相信黃山大俠的話,大笑道:“不錯,我內力確實不足,更不如你們四
人,但要說二人連手就可勝我,胡某不但不信,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是夢想!”劉忠柱與黃山大
俠看法相同,頗有自信道:“倘若我與黃兄僥倖勝了你,如何?”’
‘胡一刀毫不考慮道:“你們要胡某做什麼,胡某就答應什麼。”他以爲八招就能勝黃
山大俠與劉忠柱,決不可能輸了,卻不知武功一道,招式雖然重要,深厚的內力卻是致勝的
重要因素。’
‘歐陽龍年看準這點,大叫道:“你要輸了,橫刀自刎,有種敢這樣承諾麼?”這招激
將法一激成功,胡一刀慨然應道:“好的,胡某輸了立即自刎。”’
‘這番相鬥,與前幾次相鬥迥不相同,黃山大俠、劉忠柱前兩次與胡一刀鬥,純是本着
磋摩武技的原則,點到即收,如今兩人連手勢在必贏,各個盡展全力,只見他兩人出招穩若
泰山,一招一式無不用上十二分的真力。’
‘果然不錯,胡一刀雖然刀法精妙無比,吃虧在內力不足,無法攻進黃山大俠與劉忠柱
的招式內。’
‘但要是一人和胡一刀鬥還是要敗,因這種全力的凝重的守勢,守不長久,胡一刀只要
遊鬥,待得敵方內力耗盡大半,再一進攻,勢必攻進,擊敗敵手。’
‘然而兩人連手,一個攻一個守,胡一刀攻哪一個,被攻的人便改攻爲守,另一人易守
爲攻,如此互相攻守爲用,百招下來,胡一刀被攻的手忙腳亂,無法平心靜氣的打下去了。’
‘黃山大俠乘胡一刀氣浮,攻勢不凌厲時,一劍擊落他的單刀,只見胡一刀臉色頓時煞
白,站在原地一語不發。黃山大俠與劉忠柱雖然勝了,並未顯出絲毫得意的神色,因這是靠
兩人才勝他,要是任何一人和他鬥,決然要敗。’
‘歐陽龍年乘勢打落水狗,冷笑道:“裝傻嗎,捨不得一刀抹脖子是不是,怕死就不要
徒逞口舌之快。”他話剛說完,胡一刀倏地拾起刀來,我還以爲要殺歐陽龍年,哪知胡一刀
竟真的一刀向勁子割去。’
‘眼看當今第一高手要死在一句豪語中,黃山大俠突的一劍擋住那刀,說道:“一句話
就把命送掉,何苦?”’
‘劉忠柱勸道:“你傷了歐陽兄,向他賠個禮算了,咱們赴會原是要見見轟動江湖的英
雄,你要是自刎傳到江湖上還以爲咱們將你逼死,希望爲咱們着想,不要意氣用事。”’
‘這番說詞,不直接勸他停止自刎的舉動,卻令得胡一刀不得不放下刀來,嘆道:“對
,我向歐陽兄賠禮。”’
‘歐陽龍年哪肯就此罷了,嚷道:“不成,不成,不自殺可以,既答應要你做什麼就做
什麼,我有條件,否則要把此事張揚出去,看你胡一刀還有臉在江湖上混嗎?”’
‘江湖義氣言出必行,胡一刀雖然早就對歐陽龍年起了惡感,不得不低聲下氣道:“什
麼條件?”’
‘歐陽龍年要他將那連勝咱們的八招刀法傳出,我一聽這主意不錯,一旁加油道:“對
,說出八招刀法的秘訣,咱們就算了,決不把這裡的事張揚出去。”’
‘其實誰願意將這裡的事張揚出去,難道說咱們輸了胡一刀的事有臉嗎,憑兩人連手才
勝還光彩嗎?但是胡一刀言而不行,傳到江湖上,就會笑他是個怕死鬼,胡一刀要想在江湖
上混,非說出八招刀法的秘訣不可了。’
‘胡一刀忽然大笑起來,笑聲中說道:“你們要我死還不容易麼?”說着舉刀閃電向勁
脖砍去。’
‘黃山大俠雖然攔的快,胡一刀已然砍入自己脖子中一寸深,鮮血直流,黃山大俠頗曉
醫術,急忙替他上藥止傷,包紮傷口,才保他一命。’
‘胡一刀還要自刎,劉忠柱搶去那把刀,很生氣的對我與歐陽龍年說:“虧你們還是一
派宗師,覬覦人家的武功,丟不丟人?”’
‘我聽劉大俠這麼說,想想實地不對,不由低下頭來,歐陽龍年卻不知恥,嚷道:“拿
死嚇人嗎,非傳不可,不然,胡一刀有得你瞧的。”’
‘黃山大俠怒道:“歐陽兄,你敢再逼迫胡兄,就是跟黃某過不去,有什麼花樣,向黃
某耍好了。”’
‘劉忠柱也道:“你敢毀謗胡兄的名譽,劉忠柱跟你走着瞧。”’
‘他兩人這麼一說,歐陽龍年變成縮頭烏龜啦,他可沒種同他倆人鬥,胡一刀不成,自
己更不成啦。’
‘胡一刀十分感激黃山大俠、劉忠柱的維護,嘆道:“非是胡某不肯說出八招刀法的秘
訣,是傳我刀法那人說過,不準傳給江湖上任何人,胡某發誓不傳,否則背誓,你們要我做
別的事,胡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黃山大俠道:“這話再也不要說了,誰也不要你做什麼,說來丟人,咱們是你手下敗
將,哪敢再要求什麼,只有不要臉的人才好意思要求。”’
‘這話明着罵歐陽龍年,歐陽龍年裝着沒聽見,此人老奸巨滑,曉得再說不中聽的話,
會惹起衆人的忿怒。’
‘劉忠柱心中佩服胡一刀的八招刀法,問他師父是誰,想去見見。’
‘胡一刀說傳他刀法的人姓什名什,自己也不知道,他怕咱們不信,說出得刀法的經過。’
‘原來胡一刀得到刀法的經過不過五年前的事,五年前一位無名老人到他堡中求住,第
二天忽然生了重病,一住就是半年,半年中胡一刀竭誠招待,湯水藥物服待的十分周到,無
名老人病好了,謝他的恩情,傳他八本刀譜,就是八招刀法的練習法門。’
‘胡一刀照刀譜練,五年有成,練成後不免技癢,到江湖上向各家討教,哪知那刀法厲
害無比,從無一人能走上三招。’
‘後來沒有人敢再跟他領教,要知一個人所向無敵,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是件很不舒
服的事,於是他多方打聽,知道咱們四人的名頭,下柬相邀。’
‘咱們也早知此人,但想不到無人能敵的刀法,他不過才練了五年,要是胡一刀沒練這
套刀法只是江湖上二流的貨色,一個二流武師四十多了,而去練一套刀法,五年後,竟能擊敗
武林中的四大宗師,實是一大奇蹟。’
‘而造成這奇蹟的因素,僅是無名老人的八本刀譜,要是那位無名老人要多傳他一點武
功,豈非更加不得了。’
‘咱們知道胡一刀得刀法的經過後,更渴望見見那位無名老人,我一再問胡一刀老人去
了何處?’
‘胡一刀起先訥訥不語,顯是不願意說,後來黃山大俠忍不住也問道:“可能找到麼?
要是能找到,黃某也要見見此等高人!”’
‘黃山大俠這麼一說,他是胡一刀的救命恩人,不好意思不說啦,胡一刀先說道:“據
無名老人對我說,這八本刀譜還不過是普通刀法……”’
‘咱們異口同聲道:“普通刀法?”’
‘乖乖不得了,打敗咱們的武功竟是普通刀法,那什麼武功纔不普通?’
‘只聽胡一刀接着說道:“無名老人說:他真正的武功是一本玄龜集上面學的,這玄龜
集上的功夫,只要會了一種就能橫掃武林!”’
‘聽到這話,不由咱們齊都嚥下羨慕的口水,心想自己能見到那本玄龜集,只要翻看一
遍,死而無憾。’
‘於是不等胡一刀再說話,我催道:“快說,無名老人哪裡去了?”’
‘胡一刀臉色嚴肅道:“我告訴你們無名老人的住處,但你們要發個誓,等我說完話後
接受我的條件。”’
‘黃山大俠沈吟一會,穩重道:“什麼條件?”’
‘胡一刀道:“這條件決不難,黃山大俠,我要出什麼難條件,教胡某五馬分屍,不得
好死。”’
‘黃山大俠慨然道:“好,我發誓!”’
‘咱們都發了毒誓,胡一刀才又道:“無名老人說了玄龜集,見我無動於衷,笑首說,
等你八本刀譜練成,就想要看看玄龜集,而且那想看之心,十分迫切,能令你寢不安枕,食
不知味……”’
‘這話確實不錯,胡一刀告訴咱們無名老人的住處後,四十五年來我無一日不想去找無
名老人,每當想及玄龜集上的功夫,當真寢不安枕,食不知味。’
‘胡一刀說,他聽了無名老人的話,一笑置之,因他實在不相信無名老人病得快要死的
身體會什麼了不得的功夫,依他說,本來連八本刀譜也瞧不上眼。’
‘但無名老人仍向他道:“當有一天你想見我時,就來葫蘆島,”這葫蘆島就是咱們現
在所處的葫蘆島……’說到這裡,玉面神婆憩下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