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戈被關進看守所的時候,濟公也悄悄跟了過去。?.要按濟公的意思,直接把吳戈給劫了就是了,那兒來那麼多顧忌?神仙也許對道德還有點敬畏之心,但對法律他們可是從來不感冒的。不過吳戈高低不同意濟公的想法——他還用濟公來劫?他想走誰攔得住?吳戈的考慮是不能再讓媽媽爲他擔心,所以,在他有本事把父母親友都安頓進仙界之前,這個世界的規則(至少是部分規則)他還是要守的。
但是他還是給媽媽打了個電話——以他目前的修爲,穿物術、隱身術、初級小搬運術……要拿回自己的手機還是小事一樁——說他要陪孫悟空師傅去探訪一位武林前輩。時間不好說,總得要個幾天吧?媽媽抱怨了幾句,但還是答應了。估計是因爲考慮到這段時間有人找自己兒子的碴兒,出去避幾天也是好事。
按吳戈的想法,這事兒他有理,不怕警察不放他,大不了多等幾天。但是他的這種想法遭到牢友的一致嘲諷。牢友的說法是:他再有理也已經進來了,想警察放他,怎麼着也得塞點紅包啥的。不然,就在這裡繼續呆吧。超期羈押又不是什麼新鮮事,關你幾個月人家還是找得出理由的。最多就是先把你放了,過兩天找個由頭再抓。吳戈起初不信,但被關了四、五天無人問津之後,他也不由得信了。這期間,他還瞅空子溜出去兩回,主要目的是看看是不是還有人去早點攤搗亂。再後來,有個瞭解他案情、有同情心的看守私下給他透風,說他得罪的是本市最大的黑社會頭子,人家政府、公安都有關係,不判他刑是不會罷休的。家裡要有什麼關係趕緊找,有話要往家裡捎他可以幫忙。
判刑吳戈不怕。他現在的穿物術,純鋼圍牆大概有點難穿,一般監獄的圍牆穿起來都嫌沒什麼挑戰。但只要他越獄,就一定會遭通緝。就算“緝”不到他,也會讓媽媽整天擔驚受怕,這纔是吳戈最不能接受的。吳戈得知這個消息後怒火難平,生平第一次實實在在起了殺心——趁晚上穿出看守所,把何老大和他的一衆“關係”統統幹掉,看他們還琢磨判他刑。反正他現在被關在看守所,有過硬的不在現場證明。而且這事說起來也是爲民除害,沒什麼道德顧慮。
正在吳戈考慮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第七天,有人來提他了。
“咋,想好怎麼對付我了?”
吳戈大大咧咧地說。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他可從小就是個老實、懂禮的孩子,而且一貫……混得很差。這讓他養成了謹小慎微的好習慣。不過現在時過境遷了。他現在是個仙,有實力,而且由於經歷了種種不公正,心裡有一股暴戾之氣。
押送的年輕警察愣了一下。
“知道你功夫好,不過警告你別跟警察叫板。敢跟警察叫板就是跟整個國家爲敵。”
他厲聲說。
吳戈“哼”了一聲。不知道年輕警察聽見沒有,但接下來的過程中兩人都沒說話。
在辦公室等待吳戈的正是武勇。
“幹得不錯。大快人心啊小夥子。”武勇打量着吳戈,滿面春風地說。
吳戈沒理他。由於有先入之見,他總覺得武勇笑得有點假。
武勇愉快地搓搓手,走到桌邊,拿起一張表格看看,然後打開抽屜。
“嗯?”
武勇眼睛睜大了。他疑惑地看着值班員,問:
“不是有把扳手還有手機嗎?怎麼沒了?”
值班員趕緊過來,往抽屜裡一望。
“不是在這兒嗎?”
他同樣疑惑地看着武勇說。
“哦。”
武勇摸摸後腦勺,直犯嘀咕:“我老得這麼快嗎?”
空氣中浮動着兩道軌跡,從吳戈的腰間和上衣口袋直通抽屜。當然,大家都知道……“只有精通望氣之人才看得到。”
武勇把扳手從塑料袋裡拿出來,再次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番。然後,他拿着這些東西向吳戈走來。
“小夥子,上回你可是對我撒了謊啊。練雜技?我看你練的是武功。”他把東西遞給吳戈,然後等吳戈紮好皮帶,親手把扳手替他插在腰間。
“練吧,好好練。”他親熱地摟住吳戈的肩膀,帶着他往外走,一直走到派出所外面。
“不過,社會很複雜啊,你可得小心點。我能幫上的,跟我打招呼。”
最後,他搡了吳戈後背一把,樂呵呵地說:“行,走吧。你沒事了。”
吳戈看着武勇走進派出所的背影,感覺……很古怪。一方面,他覺得這事兒肯定沒完。他推測是黑社會覺得判他刑不解恨,想讓他出來以後再黑了他。不過這個他倒並不怕就是了,他巴不得能再有機會狠揍那幫人渣呢;但另一方面,跟剛纔見到武勇時的第一印象不同,他覺得這個中年警察對自己的善意不象是僞裝的——他可是達到六感互通境界的仙,那個警察那麼高興,完全是發自內心的。這一點他相當有把握。
武勇當然高興,準確地說是“樂。”老黃按他出的主意去跟劉隊彙報。起初,劉隊並不相信這事兒就能鬧大,認爲老黃是膽小怕事。當然,劉隊訓斥黃所長使用的是“工作上缺乏開拓精神”這樣很“文”的詞兒。不過,兩天後網上真的出現了有關此事的帖子。雖說帖子的名稱是《令人歎爲觀止的街頭鬥毆》,並沒有一個字談到司法不公,但還是把劉隊嚇了一跳。此後他就把主要精力用在了想辦法刪帖上。黃所長再向他“請教”辦案方略的時候,他終於不情不願地說了句:“這事兒早點了了算了……怎麼處理你看着辦。”
老黃樂滋滋地回來,又跟武勇商量。不過雖說有劉隊“怎麼處理你看着辦”這句話,但顯然他們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處理。最後,還是決定和稀泥,把這事說成是雙方的誤會。何老大那邊的幾個給個無關痛癢的警告,至於吳戈這邊麼,武警官說:“……就別處理了。人家畢竟佔理,就算是給個最輕的處罰,人家要是不服,又跟你槓上了,事又不好辦。”老黃正在興頭上,也覺得這麼辦合適,畢竟劉隊也說過“早點了了算了。”橫生枝節沒必要。
就這樣,吳戈不清不楚蹲了一個禮拜號子,又莫名其妙被放出來,什麼說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