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您打算往明洲添多少兵馬?看地圖,南明洲可真不小,沒有十萬八萬的大軍,怕平定不了。”
“大西洋艦隊的力量要增加一倍,派八艘‘新大陸’級過去,還要派一批工匠去澳門。”
“陸軍呢?”
“陸軍是要長駐的,比較麻煩,陸虎和王陸飛的意思都是從軍中招募志願兵,爭取能招滿五萬人組成三個師。另外,寶音還建議招一些皈依天道的蒙古人去組建新大陸騎兵。”
“還要運馬過去?”
“不,不是。新大陸現在出產好馬了,從歐羅巴和大食引進的種,安達盧西亞馬、大食馬和夏爾馬。前兩種是戰馬,後一種是耕馬。”
大明宮中,陳德興、黃智深二人的談話還在繼續,談話的地點卻轉到了用膳的大福殿。在大福殿二樓的一間餐廳裡面,這時候已經擺上了個圓臺面,上面是幾樣冷菜熱炒,中間還有一個羊肉火鍋翻騰着白浪似的水花,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餐廳裡面的伺候人兒,就是楊婆兒一個。雖然是熟透了的婦人,但是卻風韻不減當年。她到底是打小練武的身子,又沒有生過孩子,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是身材沒有一點走樣。這會兒正端着壺法蘭西來的香檳葡萄酒,站在兩人身後,看到誰的酒杯空了,就殷勤地倒酒。
法蘭西的葡萄酒是僅次於白女奴、香料和棉布的大明第四大進口商品,也是歐羅巴出口大明的最大宗商品(白女奴雖然多是歐羅巴種,但卻是天方教國家的出口商品),極受大明官僚、富商的歡迎reads;。陳德興也非常喜歡喝這種度數較低葡萄酒,也時常會讓臣子一起陪他喝酒吃飯。
大明宮廷裡面的規矩不大,皇上請人吃個飯也不算什麼“賜宴”。吃什麼也沒有規定,尋常的家常便飯就可以了。大臣甚至可以和皇帝坐在一張席面上,在一個盤子裡面夾菜。也正由於請客吃飯的禮儀規矩少了。有幸陪皇帝吃飯的臣子也就多了。一般情況下,陳德興的午飯都會和臣子共用。晚飯則是和家人共享。
現在是正午,正是吃午飯的時候。黃智深爲了辭相和出任新大陸總統的事情,同陳德興討論了一個上午。到了午飯的時候,兩人還在邊吃邊聊。談話的內容,還是和明洲有關。
大明的殖民政策,大約就是邊征服、邊掠奪、邊開發——這個過程和歷史上歐羅巴人的殖民擴張一樣,這是一個以戰養戰還有收益的事業,征服、掠奪、開發。是大把大把往自己國家運金銀的。
同時殖民擴張又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在一輪征服、掠奪、開發之後,再去征服更多的地盤,掠奪更多的財富,進行更多的開發建設。畢竟一口吃成個胖子是不現實的,這可不是造上幾百艘大木船,一次運個幾萬大兵就能征服一塊大陸的。在一片空曠無人的大陸上,幾萬軍隊的後勤,根本就是個無解的難題。
所以只能是小部隊探路,然後建立據點,同時渾水摸魚。不擇手段去攫取財富,擴大地盤,奴役當地土著。等到有了一定的基礎。可以爲更多的軍隊提供後勤支援,也拿出了足以讓國內各派勢力心動的大蛋糕(金銀好多的說),再進一步擴大侵略就沒有問題了。
現在殖民明洲的第一階段已經基本完成,效果遠比想象中更好。也是時候開展第二階段的侵略擴張——把明洲大陸一口吞下了!
“三個師五萬人,估計還會有幾千騎兵。”陳德興抿了一口葡萄酒,思索着道:“那麼多兵一次派過去是不可能的,也要分期分批,三年內全部到位吧。”
“這些人往後還回大明嗎?”
“不回來了,”陳德興一笑。“只要在新大陸幹滿五年就給他們發白妹、黑奴、莊園。讓他們在新大陸諸國當貴族!”
新大陸會有很多封國,都是反動封建國。自然要有人當貴族了。要沒有貴族,國君就沒有基礎。如果讓一堆莊園主搞議會,很容易就會搞成北明十五州聯盟,要是那樣就大大不妙了。
“起碼五萬貴族,那黑奴得多少?”黃智深皺眉問。
“五十萬總要的!”陳德興心算了下,“大軍在三年內陸續到位,滿五年就分配……八年得弄五十萬黑奴,不對,算上國有黑奴得有六十萬!”
“沒有八年,兩年後能開始大規模販運就不錯了。”黃智深搖頭,“平均下來一年要販運十萬人!起碼得有70艘‘新大陸’級跑大西洋航線。”
一年運十萬黑奴實在有些多了!一艘“新大陸”級頂天也就裝五百個黑奴,十萬人得二百趟。考慮到走“大三角貿易線”和裝船和卸載的時間,一趟來回沒有四個月是不行的,一艘“新大陸”級一年也就跑三趟,二百趟的運輸量起碼要七十艘“新大陸”級。
“新大陸”級可不是普通的福船,那是大明海軍最大最強的主力艦,整個大明海軍現役的“新大陸”級都沒有過三十五艘reads;。幾年之內,怎麼可能將多達七十艘的“新大陸”級投入大西洋?
而且,“新大陸”級是飛剪式軟帆船,操縱起來非常複雜,比開福船難多了。眼下只有專業的大明海軍官兵才玩的轉,那些沒有經過海軍訓練的水手上了“新大陸”級肯定不知道怎麼開——這個時空華夏的大航海時代開始還不到十年,絕大部分的商船船頭都是大航海時代以前的人物,跟着老船頭口耳相授學的本事,別說開“新大陸”級,就是離開海岸線遠航都有點懸,一不小心就迷航。
所以現在跨太平洋的航線還被大明海軍壟斷着,都是北洋艦隊的“新大陸”級在跑。黃智深家是海商豪門,自然知道這些事情。他們黃家也曾經組織過福船遠航新大陸,順着北太平洋暖流過去的,四艘福船沉了一艘到了三艘。但是卻回不來,因爲回程要走赤道附近的航線,距離太遠,情況又複雜,三艘福船的船頭都不敢幹。於是這三條福船現在就在跑金山——銀山航線。
“用福船也可,”陳德興搖頭道,“福船過太平洋雖然有點難度,但是繞過黑非洲的航線已經快打通了。只要小西洋上的作戰結束,福船就可以大量過去了。小西洋的洋流是沿着非洲東海岸南行的,繞過非洲南部以後又有北上的洋流。現在南洋艦隊和大西洋艦隊已經在非洲東西兩岸設置了一些據點,可以爲艦隊提供補給。到時候就讓海軍帶着福船過去。而且大西洋上的航行比較容易,跨洋的航線短,風向也比較有規律,不容易迷航。”
大西洋上是高緯度刮西風,低緯度刮東風,只要掌握了緯度航海技術就能玩的轉了。不過大西洋上的風浪可比太平洋大多了,雖然不容易迷航,但是卻容易沉船。親身體驗過大西洋航海的羅馬大公教會和熱那亞共和國駐大明大使紅衣主教多利亞對此可是感受頗深的。
就在陳德興和黃智深共進午餐的同時,舟山沈家門碼頭,一艘船身修長,高桅低舷的飛剪式戰艦靠上泊位,船帆和船身都飽經風雨,船艏的藍底日月旗也已經破爛不堪。當船靠上碼頭,水手們頓時發出了最大的歡呼聲。
他們是第一批完成環球航行的水手!而且在海外遊蕩了數年,他們終於回到了魂牽夢繞的祖國。
三個人率先步下踏板,領頭的是一身儒服的大航海家,大探險家文天祥,他打量着繁華的沈家門港,感慨道:“快八年了!八年一夢,噩夢成真……”
“文先生,您是說噩夢成真?”紅衣大主教喬凡尼.多利亞現在已經能說一口流利的江西口音的漢語了。他緊跟着文天祥下了船,接着則是威尼斯共和國大使皮耶託.葛登尼哥。
兩個意大利人和文天祥一樣,臉色慘白,人也有些消瘦,腳步虛浮,站在地面上還有些暈暈乎乎。哪怕是來自號稱海洋共和國的熱那亞和威尼斯的多利亞和葛登尼哥,也都已經受夠了彷彿永遠不會有盡頭的船上生活。
“噩夢般的航行已經結束了,文先生,我想去江都的航程不會再那麼顛簸和漫長了吧?”皮耶託.葛登尼哥也用漢語說着。“如果那樣,我寧願走着去江都。”
文天祥看着這處屬於大明海軍的碼頭上高懸的日月國旗,長嘆一聲:“那就走着去吧,走去江都約莫有一個月就能到呢。”
“還要走一個月,真是一個遼闊的國家啊!”皮耶託.葛登尼哥抒發着心中的感慨,在海上漂了快十個月,目睹了一個無比遼闊而且非常荒蠻的大陸。來自威尼斯的皮耶託.葛登尼哥終於對遼闊這個詞有了正確的理解。威尼斯太小了,意大利太小了,地中海也遠遠稱不上遼闊。就在威尼斯人爲了地中海上的一點商業利益斤斤計較的時候,賽里斯人已經快把整個世界都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