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九月十五,曹丕之妻甄氏於漫天晚霞之際誕下一子。曹操大喜,取名曹睿。
甄宓側躺在塌上,額角還留有被汗水浸溼的秀髮,她目光溫柔的看向一邊的曹丕和曹丕懷中的兒子,渾身散發着母性光輝。
曹丕不是第一次抱孩子,以前他就抱過曹沖和曹節,可沒有一次如現在這般緊張、無措。懷裡小貓大小的粉嫩糰子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粉團軟軟的小手還抓着他的衣襟。曹丕略略動了□子,讓小傢伙睡得更舒服一點。看着小傢伙甜美純真的睡顏,一絲絲暖意和愉悅涌上心頭。
“宓兒,辛苦你了。”曹丕低聲寬慰甄宓,手上輕輕拍撫着兒子的後背。
甄宓撲哧一笑,被眼前曹丕這副奶爸的形象逗笑了。聽到夫君喚自己‘宓兒’,心裡甜蜜無比:“能爲夫君生兒育女,宓兒很開心。”她懷孕後從丁瑤那吃了不少好東西,雖然剛剛生完孩子,絕色的姿容卻不減分毫,而更添了一分嫵媚。
曹丕又待了一會,見甄宓有些疲憊,就將兒子輕輕放在甄宓身邊,又命人好好照看,纔出門離去。外面還有不少事情需要他處理呢。
甄宓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兒子的小手,一顆心也似乎化作了水。她嫁給曹丕之後就已經發現,想要如同公婆那般恩愛親密似乎不大可能了。曹丕待她很好,可不是那種炙熱的愛意,也許更多的是一種責任罷了。
甄宓總是覺得自家夫君猜不透、摸不着,這種患得患失的情感幾乎折磨了她一年多。直到她懷孕,擁有了曹丕的血脈,她才隱隱覺得曹丕看她的目光中親密溫暖了許多。甄宓是個聰慧的女子,尤其知道了曹家的不凡,她不再奢望曹丕的愛情,能被曹丕放在心上便好……
丁瑤和曹操也很高興,不管怎麼說曹睿都是他們的嫡長孫。丁瑤抱着曹睿,發現這隻小包子長得更偏向曹丕,只一雙杏眼隨了甄宓,總之很萌很漂亮的小傢伙。
曹操看了眼前來道賀的衆多賓客,滿面紅光的宣佈另一事:將吳侯孫權之妹‘孫尚香’賜婚於屯田都尉董祀。
來賀賓客一片譁然,孫權好歹以前也是一大諸侯,曹操居然將其妹嫁給了董祀?一些老臣開始陰謀論了,曹操這樣做是爲了打壓孫權還是爲了擡舉董祀?
曹家其他人一臉平靜,倒是曹彰有些意外。他現在一沾‘孫’字就敏感的要命,最近他派人查遍了江東孫家,也沒找到叫孫仁的。
曹彰最近很不爽,他再傻也明白‘孫仁’是假名了,隨之而來的是鬱悶和氣憤。你孫仁突然闖入我曹彰的世界,還讓我染上了短袖龍陽,結果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不說,現在連名字都是假的!這種鬱悶的心情一直持續了好幾天,不過今天聽到孫尚香的名字,曹彰覺得他應該去見見這位孫家小姐,說不定能有更多關於‘孫仁’的蛛絲馬跡。
正打算見見孫尚香的曹彰不知道,他心心念唸的心上人此刻情緒正無比低落。
孫尚香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她已經坐了將近一個時辰了。她以爲能淡定面對自己的政治婚姻,可當聽到賜婚的旨意後卻仍酸澀抑鬱。
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塊圓潤的玉石,這是曹彰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孫尚香視線模糊了,晶瑩溼潤的淚水劃過臉龐滴在了玉石之上。嫁給誰對她並不重要,她早就對家族死心,也不在乎曹家對孫家的打壓,曹操沒有趕盡殺絕不是嗎?
“小姐,曹三公子求見。”侍女如雲走過來輕輕道。
手心一抖,玉石落在柔軟的地毯上,孫尚香含淚的美眸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認出我了嗎?他還想着我嗎?’心若亂麻的她重新將玉石撿了起來,卻見上面多出了一道劃痕,孫尚香心中一痛,搖了搖頭:“讓他回去吧,我不想見他。”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註定不可能了。
“小姐……您還是見見吧!”如雲眉頭一皺,語氣有些生硬。她是孫權派來監視孫尚香的,自然記得孫權的交代——以前以孫家爲重!這曹彰乃是魏王嫡子,以後沒準也是一位王爺,怎可輕易得罪?
“你!”孫尚香柳眉一豎,眼中閃過一絲煞氣,若不是爲了家族她何以至此?若不是爲了家族她早砍了這個女人!
如雲驚得後退兩步,可仍故作鎮定的威脅道:“小姐莫忘了此行的目的,一切都是爲了家族啊!”
孫尚香將拳頭攥的咯咯直響,最終還是緩緩放下了。‘最後一次了……’孫尚香閉上眼睛對自己說道,她終於對孫權完全死心了……
正廳內,曹彰負手而立,靜候着孫尚香的到來。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轉身拱手:“曹彰打擾孫小姐了。”
“……”寂靜。
曹彰愣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居然出現在眼前!孫仁=孫尚香?!他細細打量孫尚香,對方憔悴的面容讓他心中原本的一絲憤懣消散了。
“阿仁!”曹彰張開雙臂,臉上掛起了一抹深情的微笑,將撲進來大哭的孫尚香抱住。原來他喜歡的一直是女人,原來他的阿仁就是孫家小姐……一切全部明瞭了。
如雲站在遠處捂住了嘴,她不可思議的看着孫尚香撲到了曹彰懷裡。再看看曹彰憐愛深情的眼神,哪還有不明白的?想起孫權的囑託,如雲臉上掛起一抹興奮,這曹三公子的地位可要比什麼董祀強太多了啊!
“三公子,你可要幫幫我們小姐,小姐她已經被王爺賜婚給董大人了啊!”如雲迫不及待的尖叫出聲,提醒曹彰趕緊回去求旨。
此時孫尚香也臉紅紅的從曹彰懷裡出來了,不過聽到如雲的話卻臉色一變,卻沒有求曹彰什麼。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和曹彰在一起的,既如此,又何苦爲難自己愛的人?
曹彰身爲曹操三子,自然不是什麼意氣用事的人,他眼神微眯,心思一轉就將目前的局勢想了個通透。自家父親哥哥們肯定都知道孫尚香就是孫仁,卻故意不說!曹彰心裡一氣,也有些委屈,孃親也不管管老爹,淨欺負他!
安撫的摸了摸孫尚香的小手,曹彰衝着如雲皺眉呵斥:“你好大的膽子,本少爺和你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我父王既已下旨豈可再改?!”
曹彰的威勢讓如雲嚇得後退幾步,她沒想到曹彰竟然會不買她的帳!如雲不甘心的尖叫:“既然如此三公子還是請回吧,我家小姐跟您是不可能的!”
曹彰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只見銀光一閃,伴隨着如雲的一聲慘叫,一截染血的舌頭掉在了地上,“聒噪!”要不是這是孫尚香的地方,他早就一劍殺了這個刁奴。
如雲唔着滿是獻血的嘴,不停在地上翻滾,看向曹彰的目光中帶着怨毒和恐懼。曹彰也沒理她,憐惜的撫了撫孫尚香的秀髮:“香香,你願意嫁給我嗎?只是……怕要委屈你了。”
孫尚香被‘香香’兩個字弄得渾身一麻,聽到曹彰的求婚更是淚如雨下。她明白委屈的含義,不過她早就不在乎了,擺脫孫尚香這個名字或許讓她活的更輕鬆一些。被淚水染滿臉龐的孫尚香只能連連點頭,從今往後她就不再爲孫家而活了!……
“孃親,老爹,這是你們未來兒媳婦。”曹彰拉着有些羞澀卻仍毫不退縮的孫尚香面見父母,只要得到丁瑤和曹操的認可,孫尚香就算是曹家的媳婦了。
“孫尚香見過王爺、王妃。”孫尚香對曹操和丁瑤行了禮,臉上也有些忐忑,眼前的夫妻是曹彰的父母,萬一他們不喜歡自己怎麼辦?
丁瑤細細打量孫尚香,眼前這個英姿俏麗的美女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梟姬’?她有些感慨,自家三兒這是把劉大耳的老婆搶了啊,不過,搶得好!丁瑤其實挺喜歡孫尚香的,自強直爽,這是東漢版花木蘭啊。
見孫尚香有些不好意思,丁瑤露出親切的笑臉,拉過有些無措的小姑娘:“彰兒,以後要好好待人家。”從袖口裡褪下一串紫水晶手鍊,丁瑤親自給孫尚香戴上當作見面禮。
曹彰臉上露出傻笑,在家裡孃親的話語權高於一切啊。他傻笑着應着,還不忘剝削自家老爹:“老爹,見面禮呢?”
“你個臭小子!”曹操笑罵一句,從懷裡摸出一對龍鳳呈祥的暖玉玉佩遞給曹彰,“以後和你媳婦好好過日子。”他對孫尚香也挺滿意的,再說重要的是自己兒子喜歡不是嗎?
曹操沉吟了一下:“子文,你們的婚事可能要在等些日子了……”他和丁瑤也希望曹彰能光明正大的娶孫尚香,不過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等他把孫權和劉備剩下的勢力都收拾了,到時候恢復孫尚香的身份,讓曹彰娶孫家之女也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一切由父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