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究竟什麼是修羅?
據說其是天龍八部之一,意爲無端正。但其力量卻足以與佛對抗。據說又一次修羅欲殺帝釋天,若非西天佛祖出面以無上佛法將其擊退,迫得其藏身於一蓮藕之內。但這一次雖然失敗,修羅的心卻未死,他誓言終有一日會回來的。而也正是因爲那一場鏖戰,死傷的修羅還有天將都需要一條輪迴之路讓自己轉生,便由此而生出了修羅道。
段痕走進門,出現在其視線中的卻是一片讓他也感到心寒的場面,殘垣斷壁、血流成河、哀鴻遍野,雖然聞不到這裡的血腥氣,但卻依舊讓人作嘔,而且這裡的氣氛更是讓人壓抑,他吸口氣都彷彿覺得裡面摻雜着靈魂的碎片。想到這,段痕已經彎腰吐了起來。他想撐着門,支撐自己的身體,但他卻發現那扇門居然消失了。
“這裡是入口,你走進之後這裡就成了出口。”他想起了修羅心的話,不禁苦笑一聲,卻邁步向前走去。門已經不在這裡,等在這裡就只能等死。
但是門不在這裡,又能在什麼地方?
他的腳只踏了一步,卻發現自己踏入了一片血池,血池的顏色卻不是紅的,而是金色與黑色的混合。金色是神的血,輝煌如金,黑色是修羅的血,漆黑如夜。但無論什麼樣的血若是親身浸泡到其中都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很冷,而且很噁心。
段痕繼續向前走着,這裡對於他來說其實也沒什麼,比這裡更噁心的環境他也曾經生存下來過。而且從這血池裡一路走來段痕竟然覺得自己肩頭上的傷居然好了很多。他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但這感覺卻的確奇妙。
“大哥,你感覺到了嗎?”聲音從一個段痕無法察覺的地方傳出來,段痕聽不到,但有人可以。
“恩,居然有一個人可以走到這裡來,而且經過那血池非但沒有被其腐蝕卻居然能從中吸取力量,想不到除了我們四個之外居然還有人可以。”
“不,他不是人,只有我們的體質才能做到這種事,若是他也可以,除非他和我們是同一類。”
“但是,除了我們族中只有我們三個倖存了下來之外,還有誰可以呢?”
“你難道忘了嗎?我們還有一個未出生便已經死去的弟弟,他命中註定是修羅,就算輪迴千百次也是修羅。”
“我的弟弟,我忽然想羅睺了。他是我們四個之中最有希望活下來的,但卻爲了我們三個放棄了生命。但那個叛徒,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就算是我們的兄弟,背叛也是死罪。”
“恩,我也不會。但現在,我們該來迎接我們的弟弟了。”
他們的弟弟,他們說的人一定是段痕。但段痕卻怎麼會是他們的弟弟?
終於,段痕走出了血池,但在他面前卻是一座骨頭堆積成的小山,但這其中卻好像沒有一根是屬於人的,卻好像是屬於野獸的。段痕看到這一對骸骨,心頭卻不知名的涌出一股傷感,不是兔死狐悲,而是同病相憐。
“那是所有死去修羅士兵的骸骨,他們全都是勇士,是我們的英雄。”一個人繞過這小山,這人身上披着鎧甲,鎧甲不甚厚重但卻很堅韌,腳下一雙雲藕薄底快靴。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但他的長相卻不像。
看着這人的臉,段痕卻好像看到了十年之後的自己,他忽然發現自己也那個人竟長得如此相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你是誰?”段痕當然想知道這個問題,雖然這是一個老土的不能再老土的問題,但有時這種直截了當的表達方式卻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你的哥哥,”那人回答:“先別驚訝,讓我告訴你一件事,你是修羅這一點從你可以在血池中吸收力量就足以肯定。那血是修羅的血和天神的血混合而成,但修羅的血天生就充斥着一股戰意,他最終降服和天神的血,兩者完美的融合。但想不到融合之後那血居然成了可以幫我們療傷的修羅藥。都忘了自己我介紹,我是修羅之二,羅騫陀,也是你二哥,兄弟都叫我羅天。”
“我是你大哥,婆雅稚,可以叫我儒帥。”另一個走了出來,這人羽扇綸巾,卻又一股不輸易先生的氣韻。
“我知道這很難相信……”羅天開口,但話說一半段痕卻搶到:“我信,因爲你們沒理由騙我。”
羅天道:“但是我不懂,爲什麼你會來這裡。”
段痕道:“因爲我要參悟修羅劍道。”
“爲什麼?”儒帥問,他的聲音也很儒雅,“如果真的可以,我不希望你學這修羅道。修羅之境不人不鬼,無仙無佛。爲天地所不容,你確定嗎?”
段痕道:“若你真的是我大哥,請幫幫我。”
儒帥道:“我當然可以幫你,而且你本身就是修羅,要入修羅道根本不難,但我能從你體內感覺得出一股力量,很奇怪,彷彿處在兩個極端,這兩股力量已經在你體內達成平衡,若是再有外
力介入,也許你會承受不住。”
“但你們一定不會不管我的,對嗎?”段痕已經吃定了這兩個人,因爲他們是兄弟。
羅天道:“我會幫你,讓你成爲至強的修羅。因爲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你先出去,等一下我會告訴你怎麼做。”善修羅的耐心當然沒有耗盡,但是他知道如果人傑在這裡他就會分心。但他不知道,此時他說這句話的一剎那,烏虺卻已向段痕出手。他身上的上已經完全復原。此時他手中並指,同時刺向段痕眉心的胸口,這兩個地方都是要命之處,這也正是烏虺的目的。
但烏虺也許太天真的,此時他是背對着善修羅,而善修羅已在此刻出手,一手扼住舍烏虺的咽喉,一手伸向他的後心。他方纔對人傑說話爲的就是讓烏虺以爲自己放鬆了警惕,他纔好出手。這一次他確信自己可以逃出烏虺的心臟。
但是,他錯了。
烏虺的心臟不在右邊,居然也不在左邊。
而此時烏虺陡然轉身,左手扼住啥修羅咽喉,右手卻已經掏向他的心口!
烏虺並不天真,他當然知道善修羅在那一瞬間出現的破綻完全是故意的,而且他更知道,如果不殺了這個人自己絕沒有可能殺死段痕。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是誰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去死吧。”
烏虺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扼斷了善修羅的咽喉。
段痕此時又回到血池之中,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卻是將全身都浸泡在血池裡直沒過頂。但奇怪的是他在裡面居然還可以呼吸,並非呼吸外界之氣,而是自胸中自生出的一股清氣,清氣入頂而遊走周身,吐出時帶出體內濁氣,同時另一股清氣已隨之而生,如此循環往復,段痕在血池了卻不覺得憋悶。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第一步。
“咱們這個弟弟還不錯,只可惜,他始終是人身,如果他是一個真正的修羅,在你我手裡調教個三五年,定能成爲一員虎將。”羅天說着手卻在自己的鎧甲上撫摸了起來。
儒帥道:“可惜的是,你我只能在這裡苟且偷安,一旦到了外面,你我體內修羅之氣耗盡,便是大限之時了。”
羅天道:“那一戰你我鈞上了氣海,無法聚氣,只能不斷地從這血池之中吸收修羅之力維生,但這血池力量雖然龐大卻也不是無限,遲早有一天也會幹的。”
儒帥道:“所以你我的時間不多了,你我無法完成的事,就只有託付給他了。”
“憑他,能夠殺得了毗摩質多那個叛徒嗎?”羅天並不是質疑段痕的實力,而是因爲他了解段痕與那個人的差距。毗摩質多是他們四兄弟中最勇武好鬥的一個,其實力更在能被稱作翻天覆地的羅睺之上。當年與帝釋天一戰若不是毗摩質多臨陣倒戈,他們也未必會敗。
儒帥卻道:“並不是殺了他,而是用他將毗摩質多引來此地,到時你我還有他三人聯手,未必不是他的對手,只要將其制服,你我就可以借他的身體重新孕育,用不得三五年定能恢復往日元氣,到時再找帝釋天一較高下。”
羅天向血池看了一眼,問:“難道他的身體不可以嗎?”
儒帥搖了搖頭:“他的修羅之力已經不再精純,對你我有害無益。況且,他畢竟是我們的兄弟。”
“因爲你還記得我是你兄弟,我幫你。”段痕不知何時竟已從血池中走了出來,身上原本還沾着血污卻不知怎麼的就憑空消失了,不只是在空氣中蒸發還是被他吸入體內。但可以判斷的是段痕此時已經與之前不同了,絕對不同。
“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接下來纔是真正的難關。想要變身修羅,除了有足夠的修羅之力外還要擁有和修羅一樣的體質。現在,去那山頂打坐,感受依舊存在於其中的修羅衆的靈魂,感受他們的律動,讓自己的身體與他們合拍,然後同化。”儒帥看到段痕卻不顯得驚奇,也沒有因爲方纔的話而感到有一絲愧疚,只是冷靜的告訴段痕接下來該怎麼做。處變不驚,處驚不變,也許這正是修羅的心。
段痕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且他真正關心的也不是這兩個人相認不到一天的哥哥,而是自己何時才能真正大仇得報。
烏虺的手依舊鎖在善修羅的喉嚨上,另一隻手已經探入其心口,勢必要將他的心臟挖出。“不,”烏虺忽然想到:“我現在卻想看看你究竟長什麼樣子。”他已經去摘善修羅的帽子,但他將那帽子褪下去的時候,善修羅的身體卻隨即化成一股黑煙在半空遊蕩。
“看來真的是被你小看了。”他的聲音是從烏虺身後傳來,但烏虺轉過頭去的時候,他手中那件黑色斗篷竟已將他整個人僅僅纏住。這斗篷竟也不是件死物,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他的身體,那黑煙則是他的靈魂。
斗篷越裹越緊,人傑在這裡甚至已經能聽到烏虺骨頭碎裂的聲音。
斗篷幾
乎已經向烏虺整個人包裹起來,黑煙也隨之竄會斗篷。善修羅依舊是善修羅,但烏虺卻已經是一灘爛泥。
“這小子沒有心臟,倒真是件棘手的事,不能夠殺他。”善修羅嘆了口氣,又轉過頭,道:“若想這些人身形不滅,便要在他見到空氣的一瞬間使其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這事原本不可能,但對你來說卻不難,只要你將鴻蒙紫氣注入他體內,他就能夠不滅而且更能轉生。但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裡判斷出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你的父親。”
“啊!”人傑還未來得及點頭,卻大呼出聲!
烏虺此刻居然已經復原,他的手已經抓向段痕心口!此時善修羅與他的距離在兩丈開外,但烏虺與段痕的距離卻不過三尺。方纔他雖然被擠成爛泥卻爲失去意識,他的身體一直在向段痕蠕動。原本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無法逃開善修羅的洞察,但善修羅千不該萬不該在那時開口說話,說話就會有聲音,他的聲音剛巧蓋過了烏虺的聲音。此際烏虺出手,善修羅萬來不及阻止!
嘭!
段痕依舊安然無恙,但烏虺卻被震飛三丈,身子摔在地上,又成了一灘爛泥。
“修羅心,想不到短短三天他已經修成了修羅心。現在我不必擔心他了,這人傷不了他的身體,沒有人能傷害到他的身體。”
“怎麼會這樣?”人傑很想知道各種玄妙。
善修羅道:“他所去乃是修羅之境,所爲乃是修羅劍道。如今他已經修成了修羅之心,那麼他的身體自然會被修羅之力保護。”
人傑還是不懂,但他不會再問,因爲他知道善修羅不會回答。
烏虺此時已經站了起來,傷雖然很重,但他卻依舊能夠很快的復原。因爲他體內的那一根龍骨和他特殊的體質。他又走到段痕面前,這一次他幾乎將自己所有的修爲都灌注在一指之尖。鋒芒自古不可擋,更何況其中還有無限的恨!
“感受到了嗎?”羅天眼見段痕緊閉的雙眸一道紅光閃過,他便知道,此時的段痕已經進化成爲了修羅。他的身體還有他的靈魂,都已經與他是同類。
段痕睜開眼,活動了一下手腳,微微點頭,道:“恩。”
儒帥也道:“想不到短短三天,你就能讓自己化身成爲修羅,練成修羅心。你可以走了,只是別忘了一件事,如果遇到毗摩質多,將他帶到這裡。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實力的差距,但我知道你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修羅界自古只有一個言而無信之徒,我不希望你是第二個。”
段痕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下來:“我幫你不因爲你們是我所謂兄長,是因爲你們肯幫我,我幫回你們,自此我們就不互相欠了。”
儒帥微聲笑道:“無論如何,只要你答應,我就放心了。”
羅天信手一畫,半空隨即浮現一個圓環,但圓環內外,卻是不可見的世界。
“這就是回去的路,進去吧。”
段痕還沒來得及點頭卻已被羅天一手丟進那圓環。段痕消失,圓環也隨之消失。
“回來了,三天,原本我以爲你還要晚一天才能回來了。”修羅心一直在這裡等着段痕,而且除了這個地方他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段痕道:“現在我已經是修羅,還需要我做什麼?”
修羅心卻道:“這個不急,你可知道自己剛纔去的是什麼地方?”
段痕道:“難道不是我的心裡?”
修羅心冷笑一聲,道:“如果是你的心,那裡又怎麼會有你不認識的人存在。讓我告訴你好了,你所去的地方被稱作修羅場,是當年帝釋天率領天衆與修羅道爭雄之處。那一戰修羅衆慘敗,天衆卻也是慘勝,若非一個叛徒臨陣倒戈……”
“毗摩質多。”段痕記住了這個名字,而且會永遠記住。
修羅心點了點頭,道:“沒錯,但有件事你不知道。”
段痕本來想問什麼事,但最終卻是問:“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修羅心道:“現在和你還沒有關係,但很快就會有了。帝釋天那一戰雖然得勝,但對於修羅仍是心有餘悸。如果你真的練成這修羅劍道,那麼你就會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修羅,他一定不會放過你,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憑你根本無法和天界對抗,除了死你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段痕卻道:“只要能夠報仇,死又有何懼。”
修羅心道:“若你真的想報仇,那麼接下來你要做的事就是先殺了我。我是你心中沉睡的修羅,只有死能讓我復甦。”
段痕不知從何處一抓,居然將星傑信手抽出。
“別驚訝,那是我給你的。”修羅心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中竟也多出了一柄劍,一柄與星傑一般無二的劍。
“出手吧。”修羅心前一刻還在微笑,此時他的臉上竟多了一分令人可怕的冷漠。
他的劍同樣冷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