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鋒感嘆:“魔種第一,究竟是多麼可怕的人物!”
第一劍翔道:“他究竟有多可怕不得而知,只是可以肯定一點,他是一個不會死的怪物。不管多麼重的傷對他來說都不足以致命。”
含鋒道:“若真是如此,他便可以無懼的戰鬥。若是無懼,該懼的就是對手了。”他將那個“懼”字說得分外的重,因爲他懂得能做到真正的無懼對於一個戰士來說是多麼可貴。
第一劍翔道:“嗯,的確。”
含鋒又道:“只是如果真如師父所言,他只是無懼,那麼他便不該無敵。”的確,無懼只是比對手多了幾分勝算,但距離無敵卻還有一段距離。
第一劍翔道:“雖不是無敵,但距離無敵也已經不遠。但他的確曾經有一個對手,一個本可殺掉他的對手,但最終他卻在那人的劍下逃生,只是自那日之後天下就再沒人見過罪魔,是以你這人間魔尊,根本連罪魔是誰都不知道。”
含鋒追問道:“他的那個對手是誰?”
第一劍翔道:“另一個不會死的人。”
不會死?當然,當然有不會死的人,不然他爲什麼活着。
陰險勉強站起身來,卻似無法理解方纔究竟發生了什麼,等他想明白的時候卻只是自嘲的笑了一聲,卻該是在笑自己居然會如此的自作聰明,居然不懂的什麼是前車之鑑。
月憐兒卻在一旁連連拍手,稱讚道:“果然不愧是第十四暗的合作伙伴,被罪哥哥傷的這麼重居然還能站起來,你真不簡單哦。”
陰險想要說話,可是剛一開口便開始咳血,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月憐兒掩口咯咯一笑,道:“原來你也是在硬撐啊,真是難爲你了。不過你現在站起來又有什麼用呢,再被傷一次,然後讓自己死的更痛苦一點?”
陰險平復體內洶涌的傷勢,反問道:“你知道他胸膛的傷是誰留給他的嗎?”
月憐兒道:“不知道,那又如何。”
陰險慘笑道:“那你就不知道我爲什麼刺出這一劍。”
“天行武者。”第一劍翔道:“曾經重創罪魔的人,便是這位一切武道的始祖。”
含鋒猛然記起,九星連珠那一場戰役之中,這位天行武者已被作爲祭品,此刻只怕連骨灰都已不在,“師父所言的天行武者我曾見過,但他卻早已離世,師父如何說他是不會死的人?”
第一劍翔笑道:“何爲道?不生不滅的真理爲之道,他是武道之源,武道仍在,他如何會死。我想他只是希望世人看到自己已死,這樣他就可以再多逍遙幾年。道本自在,道本逍遙。”
含鋒又問道:“既然這天行武者真的如此厲害,爲何不直接除了罪魔,也好一了百了。”
第一劍翔道:“因爲罪魔也是不死之軀,但天行武者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生門,而那時的他所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便是等,等到一把可以降服罪魔的兵器出現。”
含鋒問道:“他等到了?”
第一劍翔道:“嗯,而且我想你應該知道那件兵器是什麼。”
含鋒大悟道:“星傑。”
“不錯,正是星傑。”第一劍翔說道:“星傑劍雖然不能控制人心,但那上面的劍舍利卻可以。雖然那時星傑尚未現世,但天行武者卻已經語言到這一切,他在罪魔背心留下一道永遠都無法磨滅的傷痕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星傑神兵從這裡插進去。”
陰險又道:“雖然我的這把劍並非真正的星傑,但星傑能做到的事我這把劍也一樣可以做到,而且我這魔心舍利比起那所謂的劍舍利要更具神效,要操縱一個區區罪魔簡直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話到這裡月憐兒已經笑不出了,因爲他已感覺到一股攝人的凶氣朝自己靠近,那原本只對自己唯命是從的罪魔竟在頃刻之間變爲旁人的傀儡,失去這一張王牌,她已註定離死不遠了。所以爲了可以多活片刻,她治好跟着陰險還有那張原本屬於自己的王牌一同回到留榭香居,也許是在想事情到了那裡,會有轉機吧。
“那感覺,消失了。”的確,當罪魔成爲陰險的傀儡時,他已連基本的盜殺妄淫都已忘記,傀儡無心,他怎麼可能還會有心?
第一劍翔也微微點頭,道:“的確。”
含鋒道:“爲什麼會這樣?”
第一劍翔道:“兩種可能,一是他自己將那感受收起;二則是他被旁人馴服,已失去了本心。若是第一種還好,但若是第二種可能,那麼事情就難辦了。”
“爲什麼?”含鋒不解,因爲他無論一個人多麼強大,成爲傀儡之後再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戰鬥時,他的實力怎麼也都會打些折扣。
第一劍翔卻道:“如果他的本心還在,那麼他的慾望就無非是那四種,這至少還可以控制。但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麼他的慾望就會因其操縱者的意願而改變,那時他的慾望就無法控制,而罪魔一切罪惡的根源,卻全都是來自於慾望。而且戰鬥早就已經成爲他的一種本能,即使完全失去意識,他的戰力也不會有絲毫衰減。”
話很簡單,卻說得含鋒心頭一寒,他幾乎已經想象得到有朝一日,自己和這怪物交起手來,死的會有多麼難看。
第一劍翔站起身來,道:“看來我們得走一趟了。”
含鋒道:“是去證實一下,他的意識究竟還屬不屬於自己?”
第一劍翔淡淡一笑,道:“原本我以爲你在我面前會一直裝出一副混沌懵懂的樣子。”
含鋒道:“至少我也會聰明一兩次。”
血色冰原上
早已人去茶涼,沒有了絲毫生機的荒原更顯得寂寥蒼冷。第一劍翔與含鋒很快的就找到了陰險與罪魔戰鬥過的地方,那裡的痕跡依舊清晰,清晰到第一劍翔可以透過這痕跡看到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他能看到的,含鋒同樣可以看到,只是看得沒有哪兒清晰,而這也僅僅是因爲他對罪魔這個人物還不夠了解。
“看來是第二種可能。”第一劍翔雖然不願相信,但事實已擺在眼前。這就是現實最爲殘酷霸道的一點,你可以不知道也可以不去相信,但卻偏偏不能去否認。
含鋒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第一劍翔卻道:“接下來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去做,因爲那件事不是我們辦得了的。”
含鋒詫異道:“這是什麼意思?”
第一劍翔道:“就是這個意思,我們回去吧,順便指點你幾招劍法。”
含鋒也不知再說些什麼纔好,就如他的問題一樣,因爲他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些什麼,或者他接下來能做些什麼。當他們來到這裡看到這一片戰場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猜到事情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也幾乎能夠預見事情將會發展到哪一步。
也許他們還不知道免戰牌即將被開啓,但他們卻知道一個能夠操縱罪魔的人能夠產生多麼可怕的力量。他們知道,但他們無能爲力。
竹,方竹。
這裡居然有一片方竹林。
傳說很早以前有一個書生愛上一個少女,卻不知道這少女原來是當地員外的女兒。當這書生去員外家提親的時候,員外卻給了他一根竹竿,告訴他,只要他能將這竹竿捏成方形,他便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原本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世上就是有那麼多不可能的人能夠做成那麼多不可能的事。
他真的做到了,可是當他做到的時候,那少女已經成了別人的新娘。世事無常,有些時候,有些人有些事,是註定會錯過的,即便再快也追不回這流逝的過往。
後來這書生聽人說這女子在婚後並不開心,最後鬱鬱而終。書生來到女子墓前,種下了這根方竹,他死在了女子墓前,但這方竹卻活在了這裡,生根發芽,開枝散葉。
傳說未必是真的,但這方竹卻是真的存在。也許正是因爲這一個悽美的傳說,因爲這對愛情忠貞無比的象徵,他們選擇在這裡隱居。
短短几天的時間,南宮涵掌勺的手藝的確進步了不少,所以莫陽現在看上去已經有些微微發胖,她總是一邊吃着盤裡美食一變埋怨:“都怪你,我都胖了。”每次她說這話的時候南宮涵都會說:“只要你還沒有胖到三百斤,我就能抱得動你。”
這時已是黃昏,這時,她又開始埋怨,笑着埋怨。
吃飽了,莫陽便倚在牀頭,看着南宮涵在井旁洗着碗,她很幸福的在笑。只是她好像看不出南宮涵背對着她的心事。
他始終沒有忘記出離心與小和尚對他所說的事情,他也還記得這件事究竟有多麼嚴重。只是他也記得自己答應了莫陽,要給她安靜的生活。
就是現在這樣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那麼簡單,簡單的讓人覺得那麼幸福。這是莫陽想要的生活,渴望的生活,爲了這樣的生活莫陽已經盼了半生。爲了這樣的女子,南宮涵如何捨得辜負。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南宮涵又想起了這句詩,不禁搖頭苦笑了一聲。
莫陽一直注視着南宮涵的背影,她當然也看到了他這一個動作。
“你怎麼了?”莫陽從身後環抱着南宮涵的腰,雖然這樣洗起碗來不是很方便,但南宮涵卻還是喜歡這樣的感覺。只是被莫陽這一問,他卻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着回答:“沒事,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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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陽卻道:“我看得出,自從來了這裡之後你就一直藏着心事。能和我說說嗎?”
南宮涵手裡還拿着一個碗,但他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我不想說,因爲我知道我一旦說出來,你一定會讓我離開你去做這件事。”
莫陽道:“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去?”她到底是希望南宮涵去還是不去?
南宮涵道:“因爲我不想再離開你。”
莫陽道:“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會喜歡上你嗎?不會因爲你救了我,而是因爲你在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在我最骯髒的時候依舊肯對拔刀相助,而且在知道我欺騙你之後也不加絲毫埋怨,更幫我挽救了我的族人。”頓了一下,莫陽又說:“我喜歡的是那個肯爲了別人兩肋插刀的英雄南宮涵,不是現在這個只會煮飯刷碗的南宮涵。”
南宮涵淡淡笑了一聲,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陪着你。”
莫陽卻道:“等你做完這件事,再回來陪我吧。”語調不知爲了,冷的近乎無情,但卻又加了一句:“我等你。”柔情,如水。
他真的走了,當他的背影距離那道凝望着他的目光越來越遠的時候,他卻能感覺到那目光已變作一條無形的線將自己拴住,無論自己去到什麼地方她都會如影隨形。莫陽這次沒有選擇還南宮涵一起,而是選擇了留在這裡等待,因爲她篤信,南宮涵一定可以回來。
剛剛離開這裡,剛剛離開莫陽的視線,出離心卻已與小和尚等在那裡,就如莫陽相信南宮涵會回來一樣,他們也相信南宮涵一定不會就此隱居。
三人見面之後話不多說便去往了另一個地方。
那裡,卻還是那片血色冰原。
“你知道爲什麼這裡的冰是紅色的嗎?”出離心問卻又自答:“因爲這冰裡藏着一個人的血。”
小和尚接道:“原本這裡生存着一個人,但現在看來那個人已經走了。”
南宮涵卻要比他們兩個直截了當:“我不是來聽你麼講故事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出離心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事情嗎?”
南宮涵點頭,道:“記得。
”
出離心道:“那你還記得我的身份嗎?”
南宮涵點頭,卻不說話。
出離心又道:“那你可知道佛有三心?”
南宮涵這此卻連頭都懶得點了。
出離心道:“但是有一個人,他卻吸收了一顆佛心,若非如此,他也帶不走這裡這個人。”
小和尚道:“他們帶走這個人的目的只有一個,用他來開啓五方之地的大門,釋放其中封印着的邪魔異獸,並將其招爲己用。”
南宮涵道:“被封印在那裡的東西又豈是如此輕易就能被收服的。”
出離心道:“原本不可能,但如果有一個人擁有了他心通和天眼通的本領,再加上一把能夠操控心智的劍,那麼這一切就都有可能。”
南宮涵道:“需要我去阻止他們?”
小和尚道:“非也,而且現在的你也不具備這樣的實力,我們是要你隨我二人修行,等到他們已經完全可以操縱那些異獸邪魔之時再出手。”
“爲什麼?”南宮涵問。
出離心回答:“很簡單,如果那些東西暴動起來,一百個你也不夠看的,但如果他們完全喪失了心智,只懂得聽命於一個人或者一件物事的時候,要對付他們豈非容易很多。”
南宮涵道“那你憑什麼認爲他們一定可以做到?萬一他們失敗了,你的計劃不久全亂了。”
出離心道:“不會的。試想一個人如果可以戰敗世俗心,可以駕馭暗星傑,可以操縱罪魔成爲其傀儡,那還有什麼是這個人辦不到的。而且,他還有一個不亞於他的幫手。”原本這些事情該讓他變得憂心忡忡,但他將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臉上居然帶着難以隱藏的笑意,難道佛心就真的這麼難以揣摩?
南宮涵對此卻似不甚關心,他只關心自己需要做什麼,多久可以做完,因爲他他很着急,急着回到他來的地方,那片方竹的竹林。
“既然你說要指點我修行,那你打算讓我修行些什麼?”南宮涵的聲音,迫切的異乎尋常,記憶中他只爲一件事這麼着急過,就是他的族人被冰封之時。
出離心道:“我所會的,不過是神足通與宿命通,但如果你要學這些根本沒有絲毫意義,所以我什麼也教不了你。”
南宮涵的視線轉向小和尚,小和尚卻也抻了個懶腰,道:“我早就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你還要我教你什麼?”
南宮涵竟有些憤怒,喝道:“你們是不是在耍我,說要我修行,要我幫你們,到頭來卻什麼也教不了我。我走了,以後你們的事和我無關!”他本就不想來,現在自然更想走。
出離心卻道:“不忙,我們的確教不了你什麼,但有一個地方有一個人卻能夠教你一些很有用的東西。”
“什麼地方?誰?”南宮涵的聲音早已失去了溫柔,現在變得更是蠻橫。
出離心道:“普度慈航,佛。”
“普度慈航?”南宮涵冷笑一聲,道:“又是那個地方?”
出離心卻道:“非也,前一次你所見到的普度慈航不過是你心中幻影,這一次我們要帶你去的,是真真正正的普度慈航。”
留榭香居之中,代天卻只有退步的份。原本這裡的霸者,原本代天巡狩的傳奇,但在這兩個人面前,卻連大聲出氣都要先在心裡盤算一下。不是因爲自己無能,而是這兩個人實在可怕,也許前一秒還在對你笑,但後一秒卻能讓你身首異處。
他們並非笑裡藏刀,因爲他們不要對誰隱藏什麼,只要他們想,無論是誰的生死在他們眼中都不過螻蟻浮萍。
陰險將已經奄奄一息的月憐兒丟到第十四暗懷中,但第十四暗顯然對這個曾經的夥伴沒什麼興趣,但他對此刻站在陰險身後的人卻頗有興致。
“想不到這次你還有意外的戰利品,而且居然是他。”第十四暗當然認得罪魔,畢竟他們是同類,而且是同根。
陰險道:“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第十四暗道:“原本我還在打算如果連那個傢伙一起放出來可如何是好,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陰險看了眼身後表情癡傻的罪魔,問道:“你認爲他能對付得了自在天魔?”
第十四暗搖頭,道:“原本也許可以,但現在根本不可能。”
陰險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天魔已經今非昔比?”
第十四暗道:“那個只有黑暗纔可以生存下去的地方對他來說卻是難得的樂土,想不到無居然會犯下一個如此巨大的錯誤。”瞥了眼立在一旁的代天,不由哼了一聲,似在責怪他爲何要使用五方封印來封印天魔。
被這目光射來,代天的面上泛起的不是無辜,而是畏懼。第十四暗要殺一個人不會管你是對是錯,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要了你的命,這就是權力,
——只屬於強者的權力。
凝視了代天幾秒鐘,第十四暗不屑的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代天如獲大赦般的喘了口氣,整個身體一下子軟了下來。
“你不覺得那個人很危險嗎?”陰險雲一般的飄到第十四暗身邊,聲音異常的陰險。
第十四暗道:“你說的是那個傢伙?”
代天道:“我只是覺得,一個能夠代天授命的人,絕不會這麼窩囊,更不會甘心永遠屈居人下。”
第十四暗問道:“那你覺得,他該是怎樣的一個人?”
代天道:“不知道,但我總感覺他今天很奇怪。所以,不管他是怎麼樣的人,都已不能再留。”
第十四暗微微點了點頭,道:“那你就去辦吧,我還要將月憐兒變成魔之祭品的模樣。”
當陰險在轉念間出現在代天面前的時候,代天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句話可以理解爲不是陰險要見代天,而是代天要見陰險,只是這一點,陰險似乎並未察覺,直到發生接下來的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