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和田川帶着一連,回到陣地,冒着日軍的炮火,迅速統計部隊傷亡情況。
當看到一連竟然陣亡了三十一人、重傷五人、輕傷十人後,那一下子呆住了。
這還只是抵擋兩個小隊日軍的進攻,竟然就在短短的半個小時裡,一連差不多損失了一半。他王富貴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沒有經歷這樣大的傷亡。
“王副營長,連長,敵人又要上來了。”這時,趴在一邊的戰壕裡觀察日軍動向的一班長孫虎,急切地回過頭來,大聲喊道。
王富貴這時也顧不上難過,他迅速抽出腰間的手槍,啪的一下將子彈上膛,大聲說道:“準備戰鬥。”
青木大佐這次可是下了狠心,將手裡的兩個中隊,全部派出,分別向馬劍峰的一連和三連陣地發起猛攻。
原來,長野右一郎接到青木的報告後,心裡一驚,他沒想到支那軍隊竟然這樣神速,搶在他的前面,佔領了西溝子。
於是嚴令青木迅速掃清當面之敵,並迅速向西溝子發起攻擊,同時,他派副聯隊長森山太郎,率領龜田大隊,增援青木。
聽到森山太郎已帶着一個步兵大隊和炮兵大隊,向這邊趕來,青木像被打了一劑強心針似的,立即振奮起來,把手裡的兩個中隊,投入了攻擊。
王富貴趴在戰壕裡,擡頭一看,見到幾百個日軍,這時已衝到了離一連和三連陣地四百米的地方,照例日軍的迫擊炮和重機槍,又開始吼叫起來。
隨着日軍數挺重機槍和迫擊炮的肆虐,一連和三連的陣地,又陷入在一片硝煙之中。
不過,經過了剛纔的戰鬥,一連和三連的官兵,對日軍強大的火力和鬼子兵精準的槍法,有了切身感受。這時看到日軍的迫擊炮彈如雨落下,九二式重機槍的子彈,如狂風般掃過,都靜靜地蹲在戰壕裡。
四百米的距離,除非槍法特別好的士兵和特務排的那幾個狙擊手,纔可能打中目標,另外就是營裡的幾挺重機槍,可以發揮威力。
分配在一連和三連陣地上的成風他們,這時已開始舉槍對遠處的日軍進行獵殺,不過,就算槍槍咬肉,也只有六支槍,面對向陣地上飛快衝來的數百日軍,其傷亡幾乎省略不計。
而佈置在一連和二連背後的四挺重機槍,在剛纔的戰鬥中,按照營長馬劍峰的命令,並沒有冒然開火暴露目標,這次會不會突然開火,王富貴也沒有把握。
好在這時佈置在二連陣地後面山頭上的炮排,開始對敵人的重機槍和迫擊炮進行轟擊。
不過,在打了一個基數的炮彈後,因爲無法轉移,只得和日軍的迫擊炮和步兵炮對射起來。
舉着望遠鏡觀察的青木大佐,看到支那軍隊的那兩門迫擊炮,被迫和他的炮兵中隊對射起來,臉上露出獰笑。
支那軍隊僅憑兩門迫擊炮,就想和他的炮兵中隊對抗,那不是找死是什麼。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支那軍隊佈置在山頭的那兩門迫擊炮,就會被炸成廢鐵了。
沒有了重火力,那些支那軍人,還能擋住自己的進攻?
果然如青木所料,不到十分鐘,孫思勇的兩門迫擊炮,就被日軍猛烈的炮火摧毀了,伴着那兩迫擊炮消失的,還有炮排的十四個士兵。
就是孫思勇,胳膊也被炸飛的彈片,生生削去一塊肉,不是兩個炮排的士兵冒死揹着他跑下陣地,說不定他就英勇殉國了。
馬劍峰一直舉着望遠鏡,注視着一連和三連的戰況,就是孫路跑來悲憤報告,說炮排的炮,被鬼子的炮火摧毀,孫思勇負傷時,他的表情也沒有一絲異動。
看看已衝到了離支那軍隊陣地前不到一百米,那些端着槍進攻的日軍,紛紛直起腰來,邊不停地往山坡上射擊,邊瘋狂地往上衝。
王富貴看到日軍離陣地不到一百米了,急得大喊一聲打,就返身趴在戰壕裡向日軍不停射擊。陣地上僅剩的兩挺輕機槍,也跟着憤怒地響起來,幾個衝在前面的鬼子,如被割的稻草一般,紛紛倒下。
不過,跟在後面的日軍,卻是沒有一絲畏懼,反而臉上涌起兇悍的神情,兩眼發出野獸般的光芒,向着一連三連的陣地猛撲上去。
青木看到自己的士兵,已衝到離對方陣地不到五十米了,一種勝券在握的欣喜,涌上了心頭。
就是這時,透過望遠鏡,看到支那軍陣地的上方,突然吐出幾道火舌,颳起了一陣金屬風暴,大日本忠勇的士兵,如同被狂風掃蕩的落葉一般,不是被打得飛了出去,就是猛然倒下。
對面的支那軍,竟然還隱藏有重機槍。
青木睜着不敢相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幾挺重機槍酣暢地吐出奪命的彈鏈。
這個時候,他的士兵,可都站直了身子,正勇敢地向上衝呢。
這哪是進攻啊,簡單就是在送死嘛。青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鬼子負責火力壓制的重機槍和迫擊炮,正在集中精力壓制守軍的火力,哪曾想,對方竟然在陣地上佈置了重機槍,等到回過神來,那些負責進攻山坡的日軍,早已被對方突然冒出的重機槍火力打得七零八落。
王富貴聽到背後自己的重機槍突然開火,那些正衝得起勁的鬼子兵,如同洶涌的海浪,遇到堅實的礁石,轉眼就被輾得粉碎,立即興奮地大喝一聲,“跟我上!”
一連的戰士被機槍連的火力支援振奮了,看到副營長勇猛地衝了下去,紛紛端着槍,跳出戰壕,向已露退意的鬼子衝了下去。
盛江看到一連發起反衝鋒,也毫不猶豫地帶着三連,如猛虎般衝了下去,和被自己的重機槍打得慘不忍睹的日軍攪在一起。
那些佈置火力壓制的鬼子重機槍和擲彈筒,看到雙方已混戰在一起,根本無法射擊,正準備集中火力,對付中國軍隊的重機槍時,不斷後退的日軍,已向他們退來。
其間不時有機槍手,擲彈筒手和迫擊炮手被不知何處飛來的子彈擊中,這些重機槍往往打了不幾槍,就啞了火。
看到敗局已定,鬼子中隊長只得不甘心地下達撤退命令。
田石頭一直在尋找擊斃那個揮着指揮刀的鬼子軍官,這時終於找到了開槍的機會,他沉穩地扣住板機。
那個鬼子中隊長剛下達撤退命令,只覺得胸部一疼,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胸部,赫然出現一個大血洞,然後感到渾身的力氣迅速消散,他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青木沒想到眼看自己的士兵,就要衝上去時,對方竟然突然冒出四挺重機槍,把他的部隊打得七零八散,不得不狼狽地退了上來。
他氣得將腳一跺。
對面上坡上的指揮官也太陰了,竟然在迫擊炮被摧毀時,也不暴露他的重機槍,最後讓自己判斷失誤,不得不慘敗而回。
不過,得到聽到自己的一箇中隊長,竟然玉碎,兩個中隊的士兵,回來不到三分之一時,他更是氣得差點吐了血。
自己一個齊編滿員的大隊,在這個小小的山谷,損失了差不多一半的兵力,竟然沒能攻下對方的陣地,他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將是聯隊長什麼樣的處罰?
馬劍峰的日子也不好過,日軍剛退下去,部隊的傷亡,就報上來了,一連包括重傷員在內,已不足五十人了,三連好了點,也損失三分之一以上,正在馬劍峰不知怎麼對付鬼子下一輪進攻時,朱團長帶着團主力終於趕到了。
聽到馬劍峰悲憤地報告二營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後,朱團長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劍峰,你們二營打得不錯,把陣地交給一營,你帶着兄弟們下去休息吧。”
“是,團長。”馬劍峰強忍悲痛,向朱團長敬了一個軍禮,帶着他的二營,擡着受傷和犧牲的兄弟,默默地走下了陣地。
在二營兄弟的背後,隨着朱團長的一聲敬禮,二四九團一營三營的官兵,一臉肅穆,用最標準的軍禮,目送二營的兄弟,緩緩地向後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