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藥廬之中,李燃刀給師父講了這些日子的過往,當然一些關鍵處省去沒說,不過仍然讓這位丹師驚訝的如墜雲霧中。
成就了四大超級勢力的門主,掌大陸權力之牛角,再迎娶古鼎山門主之女,一肩託兩大修仙門派,這番身份轉變實在太過巨大,百草道人縱然見慣了世面,然而有一種無所適從之感。
李燃刀問起師父關於另一個九轉蓮華體修者的消息。
百草道人皺眉沉思,點頭說道:“我隱約記得公茂丹師提過一次,在一次偶然中見過那樣的修者,時日太久了,不過九轉蓮華體並非一般,他應該還能記得吧。”
親自修書綁在銀鷹腿上,給公茂丹師送去詳詢此事。
幾人等着回信,就此在百草藥廬住下。素素體味着山間清靜與詳和,看着自己的愛人與師父親情融洽,其樂融融,心境也受影響,自覺從未有過如此平安喜樂。
一天百草道人正在整理草藥,靈藥受天災影響,藥性失去大半,枯黃中稍有些萎縮。百草道人愁眉不展,凌若虛清晨溪邊垂釣方回,悠然而入,見百草道人模樣不禁失笑,搖頭建議道:“百草道友,大陸靈氣稀薄,很難有好藥生長,何不將藥廬搬過我們古仙門那裡,天然絕地另外時空,萬頃田野靈藥無數,煉製靈丹若有缺少,我們古仙門所有弟子都會鼎力相助……”
“這……”
百草道人眼睛緩緩亮了。
以前不願依附於大門派,就是怕失去獨立煉丹的〖自〗由。而古仙門可是自己徒弟的門派。
最重要的,天然絕地中靈氣遠遠濃於大陸,靈藥確實繁茂無比啊。
李燃刀與素素攜手從草廬中走出,嘻嘻笑道:“凌門主,打的好算盤啊,就這樣被你輕而易舉挖到一位名震大陸的丹師去。”
凌若虛與百草道人相視而笑,不理李燃刀。知道他是一個甩手掌櫃,兩人自行坐下細細商議去了。
李燃刀看着這一幕心中喜慰,長吁了一口氣。命運的軌跡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發展着,若是師父搬到古仙門中,安全無虞。那麼前世那場重劍門的追殺還會存在嗎?
看來又一場災劫消彌於無形了。
前一世的所有遺憾終於全都逆轉,李燃刀心中的豪氣緩緩燃起,整個身心都放鬆下來,衝旁邊的素素微微一笑,低下聲音悄然說道:“素素,那些瑣事讓他們聊吧,咱們去溪邊,我記得那裡有一艄漁船來着,琴曲藉着清風流水聽着才更有韻味,我們泛舟江上。還想再聽你彈一曲《劍仙風暴》呢。”
素素嫣然而笑。
溪中水流徐緩,小船悠悠盪漾,李燃刀枕着清波仰望天上浮雲,耳邊聽着旖旎婉約中時而豪氣激盪的古曲,心思悠悠飛遠。
清曲柔波。一顆心格外的清晰,猛然覺察到自己最近心態的異樣,一下子有所警惕,慢慢梳理心中的思緒,眼眉皺在一起。人生突然沒有了壓力,渾身輕飄飄的。這些日子沉湎於享樂之中,修行都懈怠了下來。
“這種放任的、隨其自然的心性纔是正常人生,還是我最近已經遠離道心,偏離了那種精堅不契,追求無止境的修行大道?是這樣與素素從此笑聚山林,盡享山水,將所有親人團聚一處任天倫之樂,還是繼續追求那種艱難險阻,漫無盡頭的仙之極境?”
心中突然矛盾難解。
自己以前那麼拼命修行的目的還不是爲了親人團聚,這回全都團聚了,自己還要那麼拼命嗎?但是修行慣性讓李燃刀也意識到,這種懈怠的情緒恐怕是道心蛀蟲,時日久了會毀了自己的根基。
素素一曲彈畢,就勢坐在李燃刀身邊,眼中愛溢橫陳,輕輕撫摸他的頭髮,柔柔問道:“燃刀,在想什麼?”
李燃刀睜開眼睛,用力將頭腦中的這些思緒甩掉,慢慢坐起張開雙臂將素素擁在懷中,享受不盡的甜香與柔軟,一時心都化了,方纔那些糾結暫時拋到了腦後。
滿眼****中,誰還願意重歷腥風血雨,但是若沒有各種艱難險阻,平安富貴中又怎會成就劍仙?
不過在這樣的溫柔面前,李燃刀還是有些把持不定精堅的心性了。
微微笑道:“我在想,你一天最多要獎勵我幾次纔好。”
素素臉紅紅地啐道:“大色狼。”
李燃刀哈哈大笑。
百草嶺中再過月餘的平靜日子,李燃刀並沒有修行,修行方向上的糾結讓他心緒有些不寧,無法選擇,他想放任心性體驗一下到底哪一條道路纔是自己要走的。
這一天銀鷹終於從山外飛回,百草道人振臂讓銀鷹停在胳膊上,急切地將公茂丹師的回信從銀鷹腿上取下,看了片刻,微微皺眉。
衆人全都聚在這間草廬中。
凌若虛有些忍耐不住了,焦急催問道:“百草道友,如何?”
百草道人將書信遞向凌若虛,微微嘆了一口氣:“唉,公茂丹師所瞭解的也很有限,他僅記得,當年那個求他診病之人是個海修,名叫季布奇而以,關於那個海修更詳細的消息當年他就瞭解不多,這麼多年過去更是記之不清了。”
凌若虛與李燃刀傳看了書信,同時愕然,轉頭相視:“海修?”
線索太少了,冥海之大,尋一個人豈不就如大海撈針,不過不管如何,這是能幫到那個元嬰門主的唯一希望了。
李燃刀心中卻突然狠狠地悸動,多日來的糾結全都浮入腦海,雙拳慢慢攥緊。
冥海之大無邊無際,生命之輝煌燦爛難以想像,裡邊的大妖無計其數,丹升如海,嬰變僅是下中層修者,還有太多合道期、度虛期的上仙隱居,那是一個遠高於雲秦大陸的修行世界。
在那樣的世界中,李燃刀這點修行算的了什麼,現在自滿豈不是爲時太早。
想起與元嬰的那個約定。
他融合了元嬰的精血,已有章皇族的血統,元嬰囑其此事不要告知凌若虛衆人,又囑其有機會了到章族族中看望,並幫取一些物事。
元嬰以古仙門門主之位相托,李燃刀才能最終與素素在一起,那個約定李燃刀既然承諾了,就必須要去完成的。
再加上尋找那個海修,看來冥海誓必一行。
看着身邊的嬌妻,李燃刀心中絲絲疼痛,他突然隱隱意識到,逃避艱難的修行之路放鬆心性恐怕是錯誤的,若沒有更強的實力,眼前的這些快樂真的能長久嗎?
夜深了,盤膝坐於草廬沉息入定,元神從身體裡飄飛出來,嗡地一聲進入小劍之中。這些天過後,終於再次痛下決心修行。
元神進入小劍〖中〗央的那團流雲之中,愕然發現,小劍中的劍意秘紋長至十重波峰波谷,那道秘紋竟然就那樣消失了,以玄奇的波動方式化入外邊的流雲中。
小劍吸噬了太多的靈力金屬,中間的那團流雲進化到數丈方圓,李燃刀的元神愕然站在流雲〖中〗央仰望“星空”流雲之外,有一個無有止境的虛濛濛天地。幾條淺綠色絲線波動,就如春蠶吐出的綠絲,隱隱的在虛空中顯出形跡。
“那就是天地玄奧嗎?十重劍意之後我慧心開悟,心眼竟然可以看見法則玄奧的形態了?”
心中隱隱激動。
以前僅是憑劍意感應天地玄奧,而現在則是親眼看見。
能看的清晰的,就三四條離的近的絲線而以,再遠還有,卻無論如何看不清了。李燃刀知道,虛空之中的那樣一條波動就是一條玄奧,將天地玄奧感悟於心在劍術中應用出來,那纔是真正的劍仙之道。
想起冥海中的艱難,李燃刀在心中緩緩驅逐懈怠的情緒,心念集中,暗喊一聲:“凝。”
一條几近完美的劍意秘紋從淡青色的元神中飛出,向虛空中最近的一條絲線上射去,嗖地一聲,劍意秘紋附於那條淺綠色波動裡邊。
一下子感覺頭腦清明。
通過劍意秘紋附體綠色絲線,感應遙遠虛空中那條綠色波動裡邊的震盪,從而感悟天地玄奧。
心中玄玄的波動讓李燃刀的神魂處於一種幾近空靈的狀態。
整整一夜的修行,那絲波動就沒有停止,漸漸的,彷彿那條絲線一點一點印在了生命之中,精晰的如斧鑿刀刻,再也不會忘記。
一夜平靜修行。
天亮了,元神呼地回到身體中,緩緩睜開眼,又一天的清晨,鳥鳴山幽,空山中清爽之氣從窗櫺中吹了進來。李燃刀一個魚躍從牀上站起,回想這一夜的感悟,自覺收穫良多,心裡邊滿是歡喜,頭腦中仍然想着那條玄奧絲線的軌跡,下意識地擡腳向外走去。
嗖地一聲,不知如何,一步就從屋子最裡閃到門邊,身法玄奇的幾近鬼魅。李燃刀自己都嚇一跳,趕緊擡手護住臉,砰地一聲將門撞開,就這樣一下子從裡邊跌了出來。
擡頭就見素素站在院中回頭訝然地看向他。
李燃刀都有些懵了。
“怎麼回事?方纔我做了什麼,不就是將昨夜感悟到的那絲波動無意識地融進身法之中了嗎?”
想到這裡突然激靈靈一喜。
“對,就是那絲新悟到的波動,竟然如此神奇?天地的法則力量果然非人所能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