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刀與蕭聽風進入膠着的角力狀態。
兩道身影在海撥高度上交錯前行,時而李燃刀更進一步,時而蕭聽風又反超了回來,到後來二人均筋疲力盡,但是卻斗的興致盎然。蕭聽風心中對這位小師弟也情不自禁深深佩服。
遠山中的蕭白易與方子炎二人卻看的心中七上八下,忐忑起伏。
僅是一名之間,李燃刀成則皆大歡喜,退一步就全是遺憾。但是那個蕭聽風確實極爲優秀,實力驚人,一身風步應用妙到毫巔,若說李燃刀最終能不能贏下來,誰也說不準。
而這種起伏不定的懸疑卻是最讓人心焦的。
風子炎苦笑着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師尊,無論如何,燃刀已經很努力了,他已經做的很出色了。”
蕭白易也緩緩點頭。
攀登到這樣的高度,幾乎所有人都慢了下來。李燃刀與蕭聽風二人氣喘吁吁,互不相讓,但是在龐大的劍陣威壓下,也感覺力不從心,走上一步要歇片刻方纔能再挪動一步。
夜幕漸漸又籠罩到這座山峰上。
李燃刀眼看着蕭聽風又行兩步將他落在後邊,心中一股豪氣緩緩上涌,他本性中就有一股不服輸的性格,咬緊牙關,呀地一聲低喊,雙肩晃動,再向前快速邁上兩步,突然就感覺沉重的壓力增加許多,雙膝再也承受不住,砰地一聲坐在地上狂喘着粗氣。
畢竟他才初入精元境十重功力,而前後那些人,哪一個不是在這個境界浸淫了好多年,功力比他紮實太多。
情不自禁苦笑,看來確實是累的不輕,欲速皆不達,既然坐下了,就勢歇一歇吧。
仰身向後邊的青石靠去,雙手無力自然下垂,嗤地一聲,手突然被山石下一株堅硬的矮小植物狠狠地紮了一下,手掌頓時一片血淋淋的。
“呀!”
李燃刀呼疼低喊,趕緊將手收回,不知是什麼植物如此扎人,藉着夜色向山石下看去,兩株形如干枯木棍一樣的矮草,上邊分出無數個分叉,直愣愣地向上挺着。
矮草上,一道淡淡的金屬光澤一閃而沒。
“咦?”
李燃刀看到這裡眼眉一下子皺緊,他頭腦中彷彿記得這株矮草的資料,深思下去又感覺有些記不太清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攥緊了草杆用力向上一撥,草下的山石簌簌響動,晃了晃,竟然沒有撥起來。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突然想起了這株草的名字,“這、這不是凝金草嗎?根系韌若金屬,可以深深扎入某種金屬含量豐富的礦石中汲取能量,依靠金之能量成熟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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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燃刀清楚記得,前一世中,在一幽深的山谷,素素親手採摘了數十株凝金草,用鼎爐提煉出幾縷纖細的金屬絲爲他編織成精巧的手鍊。
素素說,那是姻緣鏈,帶在他的手腕上,系在她的心中。兩個人的心從此永遠聯結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李燃刀的心突然深深刺痛,狠狠地抽搐到一處。
這一世愛人一定還在古鼎山呢吧,想起素素的音容笑貌,想起愛人頑皮狡黠,卻又柔情如水的笑容,李燃刀又痛又憐,雙眸凝望遙遠的夜空,彷彿看到了愛人那雙會說話一般的眼睛。
“素素,等我將父親營救出來,我一定會去找你,這一世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傷痛,將往昔的回憶狠狠地壓在心底,李燃刀悄然將左手背到一邊,將手腕上的奪金令隱藏在身後,右手則小心翼翼地抽出腰間那柄小劍,左右尋視,濃霧中的確一個人不見,慢慢地將小劍探到了凝金草上邊。
啪地一聲,小劍與凝金草吸附到一起。
眨眼之間,那株低矮的小草就扭曲抽搐到一起,失去所有光澤,所有的精華能量飛速地向小劍裡邊流逝進去,喀地一聲輕響,凝金草斷裂成數段,灰樸樸的跌落到地上。
李燃刀心酸中微喜。
他這一路爬山,光顧着看着前方山石一路向上,卻沒有留意到許多植株中悄然隱藏的這種凝金草。
每一株凝金草中都蘊含着微弱的靈力金屬成分,雖然不多,但是這一路上山,誰知道這樣的凝金草到底有多少株呢。
用小劍將第二株凝金草也吞噬了,李燃刀將小劍小心翼翼地收入腰中,從手腕上的奪金令看去,蕭聽風已經領先他丈餘高度,停在那裡不動,顯然也累的不輕。
李燃刀咬緊牙關從地上站起,掙扎前行,這一次他卻不是爲了同蕭聽風爭,而是要再上一段高度,繼續尋找凝金草。
上方一方山石下,黑黝黝地一片,山風吹過,嘩啦啦地葉子響動。
李燃刀心動,不知那片植株中還能否尋到那種富含靈金能量的植物。
雙手抓緊了一方山石,雙臂較勁,腳下用力一蹬,再上前一步,艱難地向上挪動。
蕭聽風正大口大口地喘息,從奪金令中看到李燃刀的動作恨恨地跺腳,毅然咬緊牙關向上爬去。
他絕不要再輸給這位師弟,這次攀山大比,他一定要將李燃刀贏下來。
殊不知李燃刀現在根本就沒有注意他的高度,李燃刀眼中,只有上方的那枚山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李燃刀終於爬到了那裡,在低矮的植株中尋找,果然再被他尋到三株凝金草。
李燃刀大喜,將左手背到背後,讓玄金令看不到他右手的動作,右手緩緩將小劍抽出,向凝金草吸附過去。
靈金珍罕難求,每一枚都貴的驚人,凝金草中靈金含量低微,卻聊勝於無。這種草原本生於西北之地,玄機山這裡位於大陸東南,這種草理應難尋,誰能想到,三十三金劍峰中卻頗多此物。
想來山中佈下的金劍大陣爲這種靈草提供了適合的生長環境了吧,卻沒有想到就此成就了李燃刀。
將這三株凝金草用小劍吸噬淨盡,明顯能感覺小劍中的光華又亮了一絲,李燃刀心中歡喜雀躍,擡頭向上,夜幕中黑黝黝的看不清楚,掙扎而起,咬着牙再次向前一步一步挪去。
蕭聽風又驚怒又想笑,他們二人離前邊第九名還差的遠,後邊的第十二名離他們也差着好些距離,在劍陣威壓中都比拼了這麼長時間,誰不累的不行,真不明白李燃刀從哪裡來的拼命精神。
“你就是再拼命,還不一樣追不上第九名?”
蕭聽風再次恨恨地跺腳,李燃刀既然拼,那麼就陪着他拼一回好了,金劍弟子無不傲骨天成,就沒有一個會主動認輸的。
再爬上了三丈,李燃刀終於爬到了一方凸出的山石下,一下子驚喜,這裡竟然密密地生長着好大一片凝金草,粗粗數去怕不有數十株。在夜風中,凝金草直愣愣地搖曳着,就如不會打彎的狼尾巴,又醜陋又扎人。
李燃刀幾乎是撲了過去,撥出小劍貪婪地吸取着凝金草中的能量。
一大片凝金草讓李燃刀忙活了好一陣。
蕭聽風從手腕上的奪金令中看出,李燃刀坐在山石下再也不動,情不自禁長吁了一口氣。
“哼,這個小冤家,終於也有熬不住的時候。”
身體也軟軟地依偎在山石上,這一番拼盡潛力掙扎,蕭聽風也累的幾盡虛脫,飛速地調息,一點一點地回覆氣力。
李燃刀終於將這一大片凝金草完全吸噬掉,整片植株全部變成灰樸樸的顏色失去生機。將現場收拾乾淨,讓別人看不出蛛絲馬跡,李燃刀方纔放下心,靠在山石上,左手背到背後,右手持小劍凝聚心神,嗡地一聲,元神飛入小劍之中。
灰濛濛的一片洪荒天地,遠處,一道如流雲般的光華隱隱閃動。
李燃刀輕車熟路地飛過去站在老地方,一道淡金色的秘紋嗖地一聲穿透他的元神震盪着飛遠。
剎那間渾身舒爽,李燃刀感覺這麼兩天來拼盡潛力上山的疲乏一下子減輕了許多,整個人都更加神采奕奕,情不自禁大喜。
要說精神力天賦,李燃刀絕沒有,他的一切修行資質都中庸而普通,但是,他有小劍,他通過讓小劍進化,可以進化自己的元神,這也算李燃刀獨一無二的“精神天賦”吧。
那道秘紋穿過元神飛遠,李燃刀趕緊看去,清晰見到,小劍秘紋此刻已經長出完整的五道波峰波谷,五道玄奇而美妙的波動充滿了一種天地的靈韻,是那樣動人。
李燃刀再次大喜。
“成了,終於成了。秘紋進化到如此,我終於可以悟透五分劍意,終於可以讓自己的劍意力量再次實現一次質的蛻變!”
李燃刀任憑秘紋一遍又一遍地從元神中穿梭而過,五道波峰波谷不斷震盪,讓元神緩慢變強,那道玄而又玄的波動深深烙印進生命最深處,一念動,劍意生。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秘紋穿透元神時再無感覺了,嗡地一聲,元神從小劍中退出回到自己的眉心,睜開雙眼,漫漫黑夜在眼中都充滿了靈動質感。
五分劍意在心中緩緩流淌,李燃刀從地上站了起來,心中一片空明,秘紋劍意流淌進身體中,一下子感應到了天地的力量,彷彿吸上一口氣,都能從天地中汲取能量爲已用一般強大。
雙肩一晃向前邁去,李燃刀再次前行。
蕭聽風依在青石上抓緊一切時間調息,體內能量慢慢地重新流回體內,氣力逐漸增加,同時眼睛時刻不停地盯着腕上的奪金令,突然見到李燃刀再次動了,緩緩向他趕超過來。
蕭聽風嘴脣緊抿微笑起來,他就知道李燃刀是拼命三朗,一經回覆氣力不會放過同他拼命的機會。
“好,燃刀師弟,你要拼命,師兄就陪你!”
腰肢輕扭,蕭聽風頂着龐大的劍陣威壓轉身前行,艱難邁出一步,下意識地向手腕上看去,而這一剎那蕭聽風就將眼睛瞪圓了,大喘着粗氣回不過神來。
李燃刀的速度簡直增加了不止一倍,在奪金令中,蕭聽風眼睜睜地看着李燃刀的那個灰點呈一條直線一般,以他難以匹敵的速度徑直越了過去,一路前行。
那般速度放在平時絕不快,就如一個人閒庭信步,但是,在如此高度,如此劍陣威壓下,這樣的速度卻顯的太驚人了。
蕭聽風是一步一步地爬,而李燃刀卻是直接從他身邊就走了過去,走的義無返顧,不一會的工夫,就將他超過數丈的距離,蕭聽風再也無法追趕。
“他、他是怎麼做到的?”
蕭聽風的臉都白了,噗地一口氣泄了去,就感覺再無鬥志,彷彿再邁上一步都困難,渾身骨節都疼痛不堪,一跤摔倒在地用力喘着粗氣,再向奪金令上看去,渾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