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林大會,不離不棄(八)



但無名草身懷雄渾功力之時,定然是所向無敵、絕世超羣,這些不足爲奇的小小伎倆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雕蟲小技。武林大會即將來臨,歐陽一劍必會造訪,到時報仇雪恨,指日可待了。

歐明月終日花天酒地,與江湖羣雄交往甚深,想象武林盟主之位,神聖之極,若己能勝任,到時呼風喚雨,實在志得意滿,便是死而無憾!欲奪取盟主之心日漸強烈,是歐明日所遠遠不及的。不過此次大會,天下武林,羣雄輩出,到底誰能獨步江湖,卻也不得而知。

話說黑風三煞爲赴龍城武林大會,數日以來未收到無名草暗中傳信,如今更是馬不停蹄。中原人士見他們個個奇裝異服、凶神惡煞,盡皆遠而避之,不敢接近。因此他們更是趾高氣昂,對於中原武林的英雄豪傑,毫不畏懼。

歐陽一劍舊傷未愈,爲了確保自身安全,他便與諸多門派的掌門結伴而行。一路上他們有說有笑,歐陽一劍仍不忘在別人面前自吹自擂,擡高自身地位,到時候讓他這個天下第一君子也有一幫支持者,或許還有機會當上武林盟主。他與明珠濃情蜜意,到時她便是盟主夫人,好事成雙,完美至極。有了明珠的鼎力相助,成功的機率自然大增,不由得信心十足。

不知不覺的,武林大會便緊鑼密鼓地便要召開了。初夏時節,天氣略顯悶熱,人心難免浮躁,參加大會的各路羣雄們一大早便成羣結隊地聚於了九龍城中最大的九龍廣場上,人人心情急迫,拭目以待。不管誰做武林盟主,他們都是冷眼旁觀,只要按時上交了稅收,保住自己的門第,不對自己構成威脅,也就放任自流,隨遇而安。

廣場之上賓客盈門,人如潮涌;美女如雲,帥哥成羣,紛紛入座。其中,有的自命不凡的掌門不甘被埋沒,自告奮勇,在別人面前大言惶惶,不知廉恥;有的自認懷才不遇,在人羣之中班門弄斧,以此方式擴大威名,利用時機招收弟子;更有慕名而來的婚嫁媒子,招搖撞騙,說什麼某某大家閨秀仰慕某某大俠,還請會後一敘,直至口乾舌燥,卻是無人上當;也有販賣跌打創傷藥酒的郎中四處吆喝叫賣自己的獨門配方;還有身懷絕技的隱士高人,一意想與九龍城的高手一絕高低,爭奪盟主之位。個個都是有備而來,無不顯得氣宇軒昂,使得九龍城數百萬子民歡呼雀躍,爲他們的輝煌偉業吶喊助威,空前熱鬧,瘋狂之極。

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黑風三煞,實可謂招搖過市。他們每到一處,不是“哇哇”大叫,便是搖頭晃腦,動作古怪,面目猙獰,嚇得旁邊衆人紛紛後退。柳一花得意一笑,道:“大哥,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一見我們便給嚇得屁滾尿流,原來他們也不過如此啊!”銀劍光理直氣壯道:“我們可是鼎鼎大名的黑風三煞,當然人人都要敬畏幾分,誰敢招惹我們,他不是自找苦吃麼?大哥傷勢已經恢復,此次大會定能一舉拿下盟主之位,讓他們另眼相看!到時我們可就發啦,金錢,美女,哈哈哈哈,享用不盡啊,誰他媽還敢不聽我們的?”

張三霸揮舞着自己的左臂,凡是身邊擋路者,他便張牙舞爪,嚇得那些人抱頭便散了開去。三人長驅直入,從比肩繼踵的萬餘人之間直奔到了廣場主持大會的前臺之下。前臺周圍皆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他們個個恃才傲物,竟然對三煞的到來也是面不改色,眉梢高翹,狂傲之態依然如故。

歐陽一劍也站於前排,手中提劍,滿面陰笑,似乎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他陡然間看到黑風三煞近在咫尺,不禁大驚失色,想到當初設下陷阱沒有置之死地,今日到此惹是生非,勢必是我的心腹大患!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招惹黑風三煞,連忙垂下頭去,與幾個掌門交頭接耳,接着便走到了另一邊去。中間空出來的位置,立刻便給後面的人佔據,黑風三煞也就沒有發覺,瞪眼怒視前臺之上。

只見臺上金龍寶座之

後,大旗飄揚,龍飛鳳舞,旗下數十名彪形大漢敲鑼打鼓,聲動山河,氣勢如虹。乾坤二老身着華麗金袍,春風得意,大搖大擺地來到臺上,舉目仰望,但見人山人海,沸沸揚揚,只覺自己身處萬人之上,居高臨下,心中不由得飄飄然。九位護法相繼上臺,站於二老身後,個個意氣風發,盡忠職守。明珠與三使者玉珠分立二老兩邊,容光煥發,目光如炬。明珠東張西望,正自尋找心中愛郎歐陽一劍所在何處;玉珠卻是滿腹狐疑,心中暗道:“今日城主不能親臨,爲何二老還無動於衷,顯得若無其事呢?”原來她還一直不知二老已經代替端木玲瓏登上城主之位,還以爲城主練功到了緊要關頭,竟命人將神龍塔封得密不透風,暫由二老主持大局罷了。於是又鎮定下來,冷冷地望着臺下衆人。

歐明日手舉武林盟主令牌,鑼鼓之聲戛然而止,臺下頓時鴉雀無聲。只聽得風聲呼嘯,颳得大旗“嘩嘩”作響。他提高嗓門,使出傳音之功,如雷貫耳地大聲吼道:“天下武林,唯我獨尊!盟主之位,能者居之!承蒙江湖上各路英雄好漢、俠客武士,不遠千里前來我九龍城參加武林大會,我乾坤二老今日在這裡向大家道謝了。上任盟主首握天名不副實,沽名釣譽,已然慘敗於我們之手,命喪黃泉,最有資格取而代之者,捨我其誰?如今盟主令牌在手,即可號令天下,統治武林。不過,我二老也深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今日形形色色、強弱高低的都到齊了,定有心不甘服者前來挑戰!誰的武功高,誰就可以稱霸武林,得到天下,我乾坤二老樂意奉陪,就請久未露面的世外高人上臺指教吧!”他最後一句說“世外高人”,顯然是不把臺下一干人等放在眼裡,一來擡高了自己神聖的、不可侵犯的地位,二來又將天下羣雄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突然人羣中一名中年矮個子大喝道:“首握天盟主並無退位之意,你們強搶了令牌,殺了武林至尊,這與殺人越貨的土匪強盜有何區別?若是你們做上了盟主之位,天下英雄豈不成了賊鼠一窩?哪還有什麼仁慈俠義之說?你們城主端木玲瓏不出來解釋清楚,叫你們兩個老頭子在臺上哇哇大叫,怎可讓人信服?今日大會,爲何她不上臺主持?”

“是啊,我們可不願由一個強盜盟主帶領着!”“說到最佳人選,少林三聖僧不可不提!”“三聖僧淡泊名利,武林盟主非我掌門莫屬!”“都他媽的瞎扯淡,老子纔是最佳人選!”“放屁,你爺爺老子我才配做武林盟主!”有些妒賢嫉能的小人故意從中作梗,卻不敢上臺正面挑戰,掀起臺下一片譁然,人聲鼎沸,猶如山洪海嘯,一時難以平靜。臺上之人臉色大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待羣雄安靜下來,再做定奪。

歐明月疾言厲色,道:“就請心不甘服者上臺出招比劃,不要鬼鬼祟祟故意挑撥離間!大丈夫光明磊落,有膽的就上來和老子一較高低!”

黑風三煞已然蠢蠢欲動,張三霸摩拳擦掌,大喝道:“我黑風三煞張三霸,從未領教乾坤二老的武功,今日特來比試比試!”語氣狂傲無已,面色自信之極,全然不將臺上之人放在眼裡,頗有一股霸王之氣。銀劍光與柳一花也是陰陰一笑,得意之極。臺下衆人相顧駭然,均想這三人古里古怪,定是什麼邪門歪道,武功也一定非同小可,於是周圍人紛紛靜立不動,欲坐山觀虎鬥。

歐明日一聽“黑風三煞”,腦海之中立刻回想,似有一點印象。想了會兒,恍然大悟,十八年前黑風四煞在天山之下濫殺無辜、荼毒生靈,此等窮兇極惡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今日竟敢前來中原參加武林大會?定是有備無患,可得小心提防。於是冷冷地道:“素聞黑風三煞十八年前作惡多端,殺人無數,罪大惡極,當年爲了躲避天山派的追擊,已成喪家之犬藏於深山野林之中不敢復出,今日一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一個個獐頭鼠目,兇惡猙獰!”他如此直

言不諱,已然將黑風三煞壓至邪惡的一方。

銀劍光雙眼色咪咪地打量着臺上嫵媚的明珠與玉珠,心中慾望盪漾不止,對於歐明日的一席話他是充耳不聞;柳一花聽罷已是怒氣勃發,眉頭緊皺,目露兇光,尖聲尖氣地道:“別仗着自己人多勢衆,就他媽口出無禮之語當衆侮辱老子們仨!有種去掉架子,與老孃我真槍實彈幹上一場!你媽那個巴子,老孃好久沒有殺人了!”

張三霸相顧四周,大多數的中原俠士已對他們產生反感,此等惡人,來到衆多所謂的名門正派之前,豈不是自尋死路?三人的氣勢頓時一落千丈,成了人神共憤的極端人物,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張三霸也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心想:縱然我有蓋世神功,但面對這成千上萬的一流高手,我三人肯定不能大獲全勝,定要出奇制勝方可顧全大局,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敵衆我寡,豈不是大難臨頭?他於是對柳一花道:“稍安勿躁,咱們一定要沉得住氣!先讓其他人上去探出他們的招式和路數,我們再見縫插針,爲時不晚,武林盟主,我志在必得!”

柳一花收住腳步,“哼”了一聲,又退後兩步,見旁邊的銀劍光浪蕩不羈,揮手猛力拍了他一個響頭,“啪”的一聲,怒道:“四弟,正經一點!”

銀劍光無所畏懼,雙手在身上不停撓動,叫臺上明珠與玉珠頓覺渾身不自在,垂下頭去,心中暗罵:無恥之徒,小心我把你閹了,真讓人覺得噁心!”

衆人見黑風三煞此時不敢輕舉妄動,又有人開口了,是從左邊前臺之下傳來,原來是華山派掌門關廉明,他說道:“我們八大門派推舉天山派掌門,天下第一傑出君子,歐陽一劍,上臺與二老一決高下!論品行、武功,最有資格與二老比武論劍的別無他選,就請天山掌門歐陽一劍挺身而出吧!”

黑風三煞一聽“歐陽一劍”四個字,心中怒火猛然劇增,齊吼道:“歐陽一劍,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烏龜王八蛋,有種滾出來,我黑風三煞定然叫你死無全屍!”

衆人聽過他們這般惡語中傷,個個大爲不滿,紛紛吼道:“哪裡來的蠻橫惡棍啊,膽敢出口傷人?不要妄自尊大,否則我們一道攻上,你們三個絕對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

柳一花冷冷一笑,諷刺道:“以多欺少,還算什麼名門正派,英雄俠士?操你媽的祖宗十八代!”

剛纔那說話之人被柳一花罵得狗血淋頭,有氣不敢出,一言不發,怒火將臉漲得通紅。歐陽一劍左右思量,真是冤家路窄,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他便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從劍拔弩張的人羣之中昂首闊步來到黑風三煞面前,衝着三人指手畫腳地道:“黑風三煞,你們惡貫滿盈,喪盡天良,十八年前殺我掌門師兄,害得天山上下惶惶不可終日,此仇不報非君子,今日我歐陽一劍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段,爲民除害!”

張三霸怒氣更盛,自己沒找他算賬,他倒先聲奪人了,他是仗着拔刀相助的各路羣雄,纔敢與我們正面交鋒。張三霸已然知道自己的聲譽地位吃了大虧,只有贏得人心,方可挽回餘地,於是反脣相譏:“歐陽一劍,你這個冠冕堂皇的僞君子,你他媽的狼心狗肺,欺師滅祖,殺害掌門師兄,奪得掌門之位!當年你與我三人約定協議,帶我三人上山,說什麼只要幫我們報仇,我們就得助你當上掌門。任由我三人手刃段正雄,事過之後卻假仁假義,揮劍自殘,將所有罪行推到我三人身上,於是你就越俎代庖,想置我們於死地,毀屍滅證,掩蓋你禽獸不如的罪行。可是你萬萬沒有想到,我們黑風三煞福大命大,躲過該劫。今日我們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揭穿你的本來面目,讓大家知道你是一個多麼無恥之尤的畜生!各位英雄,如此卑鄙小人,江湖豈能容納?應該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他越說越是激憤,不將歐陽一劍置於孤地,他誓不罷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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