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到了一個混亂不堪的年代,天下武林,小人當道。所謂“一代新人換舊人”,但凡是在江湖上混的人,都要追名逐利,一代不如一代,卑鄙無恥,無法無天。唯有名震天下,東、南、西、北四大門派纔算得上是名正言順的正義之師。北有唯我獨尊的鐵劍門,南有神聖莊嚴的少林寺,西有俠肝義膽的天山派,東有至高無上的九龍城。四大門派在武林之中德高望重,其中以九龍城勢力最爲龐大,富可敵國。
天山派所在之處,甚爲美觀。大殿周圍羣山疊起,雲霧繚繞,風和日麗,山清水秀。春暖花開,金色燦爛的陽光斜射着大殿和羣山,使得遍地生機勃勃,春意盎然。掌門段正雄一身正氣,劍法如神,其妻肖雨蝶爲他生下一子,將近一歲,名爲段曉鋒。夫妻二人深居簡出,與世無爭,其師弟歐陽一劍卻不甘平淡,時常居心叵測。
北方鐵劍門屹立神劍山頂,直聳雲霄,懸崖峭壁之間老樹盤根,綠葉成蔭,一條蜿蜒盤旋的石階如長蛇由頂至底,令人歎爲觀止。山腳是一條大河,由一座獨孔大橋連接兩端。掌門首握天是一個狼子野心、貪得無厭之徒,其霹靂神劍劍法獨步天下,恨不能早日獨攬大權,一統武林,只可惜礙於九龍城雄霸一方,因而久久不敢輕舉妄動。
此刻神劍山上殺聲四起,氣勢磅礴,原來是數以千計的鐵劍門弟子穿着清一色的綠色長袍,頭扎白巾,手提白光閃爍的鐵劍,井然有序的練習着鐵劍門的家傳劍法。在他們的練功場之上,前方無人之處便是一座方形高臺,臺上十六支大旗迎風飄揚,色彩各異。正中立着一方以數十柄鐵劍爲背景的寶座,那是首握天的位置。
突然,一名白衣中年秀士,背插鐵劍,快如閃電,斜躺着身子從衆人頭頂激射而過,瞬間立於寶座之前。定眼一看,此人濃眉大眼,鼻高嘴寬,長了一摞小鬍子,倒有幾分威嚴。他頭插一支劍釵,雙手佈滿老繭,此人正是掌門首握天!
衆弟子見狀,立刻抽劍拄地,齊跪下去,咆哮道:“恭迎掌門,掌門輕功絕頂,武功蓋世,天下武林,唯您獨尊!望掌門早日統領江湖,徒兒等願爲掌門出生入死,粉身碎骨,萬死不辭!”個個鄭重其事,勢在必行。
首握天聽着令人賞心悅耳的馬屁,心裡飄飄欲仙,輕抹了一下鬍子,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首握天能有你們這班忠心耿耿的徒弟,真是倍感欣慰!放心吧,本座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待我奪得天下,到時候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衆人心花怒放,異口同聲:“掌門英明神武,弟子等願誓死效忠掌門!”首握天揮袖坐於寶座之上,意氣風發,道:“你們接着練劍吧,霹靂神劍劍法出神入化,你們才懂一點皮毛而已,用心練!”“是!”說罷衆人繼續操練,熱血沸騰,劍聲悅耳。
首握天春風得意,對自己的弟子信心滿滿。這時一名黑衣少年從大殿之外趕了進來,只見他神氣活現,英姿颯爽,跪於首握天的面前,拉開嗓門道:“徒兒常笑雲參見師父!”
首握天忙站起身,扶起愛徒,問道:“笑雲,這段時日你潛入九龍城臥底,是否打探到什麼風吹草動?快快道來,爲師正等着你的好消息!”
常笑雲心潮澎湃,道:“師父,天大的好消息啊!徒兒連衣服都未及時更換就跑來通知您。九龍城主端木正道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決定十日之後退隱江湖,從此不再踏入武林半步!真是匪夷所思,我看他武功高深莫測,一定是走火入魔,腦袋瓜有毛病了!呵呵呵呵!”
首握天莫名其妙,道:“這怎麼可能?他好好的城主不做,退隱江湖去幹什麼?爲師深知此人雄心萬丈,怎會輕易放棄眼前的一切?”
常笑雲道:“端木正道迷戀武學,如癡如醉,對城中之事已毫無興趣,他的絕技《萬象歸一大法》,已達爐火純青之境地,極有可能想要追尋更加高尚的境界,昇天成仙。”
首握天不禁一聲驚歎,道:“端木正道的實力的確無可非議,不過成仙,那是異想天開吧?世上真有神仙?呼風喚雨,騰雲駕霧,無所不能?呵呵,癡人說夢!如果他走了,九龍城怎麼辦?”
常笑雲嘲諷道:“端木老賊竟然決定將城主之位傳給他的女兒端木玲瓏,他女兒現在才年滿五歲,身邊有乾坤二老協助打理,從此九龍城的勢力便大打折扣!”
首握天又坐了下來,眉飛色舞,道:“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作爲?這乾坤二老跟着城主闖蕩江湖打江山十餘載,勞苦功高,城主之位竟然沒有他們的份兒?此次端木老賊歸隱山林,乾坤二老也必然痛心疾首,力不從心,好,太好了!”
常笑雲忙問道:“那師父打算怎麼做?”眼神充滿期待。
首握天一掌拍於座邊的石雕上,認真道:“天山派與少林寺很少參與武林爭鬥,此次我鐵劍門一定要乘勢出擊,一統天下,了卻我多年的心願!”轉眼望向常笑雲,道:“你速去傳幾位師叔前往內堂,本座要與他們協商對策,這次一定要一舉成功!”
“是,師父!徒兒早已在九龍城安插了殺手,只要他端木正道稍有不慎,定然要他死無全屍!”常笑雲陰陰一笑。
首握天仰天長笑,此次大好時機千載難逢,興奮不已。天下武林幾十年來一直兵荒馬亂,民不聊生,首握天不折手段也要登上盟主的寶座,即便卑鄙無恥,他也在所不惜!
九龍城,一座繁華的都城。城主的宮殿甚是雄偉壯觀,坐落於一個水波粼粼的小湖邊,依山傍水,湖光山色,亭臺樓閣,花紅柳綠,美不勝收。最顯眼的是一座五層金色高塔,九條栩栩如生的巨龍纏繞在高塔周圍,全部注視着塔頂的一顆龍珠。大門前的大道兩邊樹木林立,枝繁葉茂,三四十人身披黃金甲,手持長銀槍,站做兩排,盡忠職守。
九龍大殿,八扇門之間站着十六名守衛,手持彎刀,目光如炬。之內十六根腰粗紅色石柱頂着兩丈之高的房樑,石柱間掛着十六隻火盆,燃燒着照亮了整個大殿。中間鋪着紅地毯,直通城主的九龍寶座,實乃富麗堂皇,高貴典雅。
此時城主端木正道正抱着他的女兒與十四名部下進了大殿,八扇大門隨即關閉。城主抱着女兒坐於寶座之上,其餘十四人則鞠躬行禮,大聲直呼:“城主萬歲!”
城主端木正道已經人到中年,身穿龍袍,頭戴九龍金冠,雙眼正氣凜然,人高馬大,成熟穩重,九龍城主名不虛傳。他五歲的女兒端木玲瓏目光迥異,甜美可人,眼神中透露出剛毅。
在其他十四人當中,大腹便便的兩位大鬍子便是輔佐城主的乾坤二老,歐明日與歐明月。其餘十二位有七女五男,分別是三位使者與九大護法。使者皆爲女性,分別穿着紅綠藍三色長裙,風華正茂,到有幾分姿色,名曰:明珠使者,寶珠使者,玉珠使者。九大護法五男四女,高矮一致,手持刀、劍、棍、鞭、錘等各類兵器,皆穿金黃盔甲,寓意九龍尊者,名曰: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衆人都顯得有些無奈,雖然極力反對端木正道退出九龍城,但還是留不住。
端木正道義正詞嚴,道:“此次本座召集諸位前來,實有要事相商!”
衆人齊跪了下來,如雷貫耳大聲吼道:“請城主三思而後行啊,城中基業正值發展階段,不能沒有城主您老啊!”
端木正道心意已決,道:“九龍城自百餘年前先祖創立以來,在諸位的大力協助之下,日漸興盛,獨領風騷。想到本座年事已高,已無心再掌管龍城,敬請諒解。本座一生之中歷經坎坷無數,是以看淡紅塵,心如止水,對於武學卻是尤爲癡迷。最高境界,成仙之道,便是本座所向往的。所謂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城主之位,便交由我女兒玲瓏接管吧!待我女兒長大成人,由她帶領大家,齊心協力,一統武林!至於本座,從此之後便會銷聲匿跡,就有勞各位了。”
乾坤二老面面相覷,雖然萬分不捨,但也無可奈何。
九位護法議論紛紛,勸阻道:“城主萬萬不可啊,我等屬下忠心耿耿,早已把城主當成了我們的再生父母,請城主不要拋下我們啊!
嫵媚動人的紅衫女,護花使者明珠也是竭力勸道:“羣龍無首隻會叫我龍城軍心渙散。公主她年幼稚嫩,雖有二老助陣,但畢竟能夠力挽狂瀾,稱霸天下的還是城主您老人家!城主,您若是走了,周圍虎視眈眈的小人恐怕會乘虛而入啊!“雖然她的語氣有點過激,但也不無道理,衆人連連稱是,乾坤二老齊道:“請城主三思!”說罷衆人朝他一齊跪下,磕頭挽留,大聲疾呼:“請城主三思!”
端木正道堅決地道:“你們這是做什麼?九龍城無敵於天下,誰敢輕舉妄動,本座要他死無葬身之地!”端木玲瓏從他懷中掙脫,哀求道:“爹爹,我求求你,不要走啊,不要離開女兒!你答應過逝去的母親,要好好照顧孩兒的!”
端木正道又道:“九龍城的勢力與地位早已根深蒂固,沒有人敢胡作非爲。本座心意已決,大家無須再勸,這幾日便會離開龍城。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本座要去尋找那些神通廣大的世外高人,和他們一起研究武學,直到能夠長生不老,昇天成仙!”
三位使者中的老二,一名身着綠衣的清秀女子,潤花使者寶珠莫名其妙的站了出來,目露兇光,徑直朝端木正道走去,衆人疑惑不解,道:“寶珠,你想幹什麼?”
寶珠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上西天吧!端木老賊,你去死吧!”
說罷她的袖中便露出一把二尺尖刀,怒視着端木正道,騰身飛向了毫無防備的城主。看她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一刀捅穿端木的心臟,以解心頭之恨。端木正道毫不畏懼,鎮定自若,眼神中卻顯出一絲愧疚。
乾坤二老大吃一驚,瞬間飛身擋上前去,怒道:“你不是寶珠!”話音剛落,二老張開單臂,在寶珠還未刺到之前,便一人打出一掌,“砰”兩道巨浪勢如破竹,將那假扮寶珠之人吸了過來,再將失重的她隔空朝着一根石柱狠狠地掀了過去,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倒着身體給摔得筋脈盡斷,全身骨折,鮮血淋漓。手中的尖刀“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也被她的血染成了紅色。那人從石柱上緩緩的滑落在地,已然奄奄一息。
衆人圍在這女子之間,歐明月毫無同情之心,呵斥道:“何方歹徒,膽大包天,竟然膽敢行刺我們聖主?可惡至極,簡直死不足惜!”
那女子目露兇光,斜視着端木正道,微弱的語氣如寒風凜冽:“爹,娘,女兒對不起你們,女兒不能親手剁了端木老賊爲你們報仇雪恨了,蒼天無眼啊!”
大使者明珠與三使者玉珠憂心忡忡,忙問道:“你不是寶珠,那寶珠她人在哪兒?你把她怎麼了,快說!否則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端木正道忙下命令道:“風雨雷電四位護法速去尋找寶珠蹤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屬下遵命!”四名女子迅速離去,風馳電掣。而當端木正道抱着嚇得雙眼緊閉的玲瓏來到那女子跟前時,她已經死了,總算在仇恨中得以解脫。
金護法上前解開了她的人皮面具,衆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嚇一跳,原來是名相貌極醜的年輕女子,滿目瘡痍,被火燒焦過,還淌着紫紅的血水,嚇得端木玲瓏渾身發抖,毛骨悚然,忙從爹爹身上掙脫,跑到寶座之後不敢出來。端木正道見了此人,心神不寧,哀嘆一聲,道:“原來是她!”
歐明日好奇地問道:“城主認識此人?”端木正道眉頭一皺,道:“其實說來罪該萬死的人應該是我啊,這女子名叫劉欣雨,原本是備受父母疼愛的千金,兩年前只因我練功走火入魔,途經她家之時,錯手殺了她全家,她的燒傷全是因爲我當時逼出體內的真氣所致,如今找上門來取我性命,本座還未來得及向她贖罪,她就......來人啊,將她好生安葬了!”
“是,聖主!”兩名屬下將女屍擡了下去。今日發生此事,端木正道更是厭倦了塵世中的恩怨情仇,一心想要退隱。
端木玲瓏神色恍惚,心有所思:我是否要重操舊業,和我父親一樣,成爲一個殺人成性、雙手沾滿血腥的罪惡屠夫?不,我不想,但是又有什麼辦法?父親走了,把一切都交給了我,我能置之不理麼?母親,您怎麼那麼早就離開了女兒去了天堂?您知不知道我是多麼的不幸啊!求求您的在天之靈,保佑女兒一帆風順吧,九龍城,一定要因我而精彩!
衆人已然無話可說,多餘的奉勸只會自討沒趣。端木正道也是對乾坤二老信任之極,他轉過身去,背對大家,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道:“今天就到這裡了,大家都退下吧!”
乾坤二老與大家垂頭喪氣,道:“是!”隨即退了下去。
端木正道望向自己的九龍寶座,語重心長地道:“女兒,出來吧!這裡只有爹和你了,你不要害怕。”端木玲瓏伸出頭來,左顧右盼,畏畏縮縮的把自己挪了出來。
她撲到了爹的懷裡,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爹,既然您決心離去,女兒也不強留,只是您走了以後,一定要經常回來看我哦!九龍城人多勢衆,我怕我沒辦法管好他呀!爹,您這叫女兒怎麼辦?不過我一定還是會竭盡所能的!”
端木正道聽了這番話,甚是欣慰,又將可愛的女兒抱了起來,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鬍子扎得她好癢。他笑道:“我的好女兒,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人在江湖,成者爲王,你是我的女兒,就得天下無雙,雖然有乾坤二老助陣,但你也決不能疏忽大意,知人知面不知心,做任何事情都要謹小慎微,要明白,現在九龍城乃至整個天下,你就是王!”
端木玲瓏輕輕地點了點頭,道:“爹爹的一番話,孩兒銘記在心。您這一離去,一路長途跋涉,也要保重自己,孩兒祝願爹爹的夢想能夠早日實現,然後回來與女兒團聚。”
端木正道心思縝密,他可不會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留在這裡受人欺負,其實他早有準備,認真說道:“玲瓏,作爲九龍城的王者,擁有一身絕世武功那是理所當然。現在你的武功低微,功力尚淺,爹要帶你到密室,將我的畢生絕學和一半功力傳授於你,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但那也是逼不得已。”
端木玲瓏答應道:“一切遵從爹爹安排!”雖然端木正道爲了尋找成仙之法而棄女兒不顧、置龍城不理,顯得很自私,但父女情深,玲瓏也知道父親已是功成名就,已然不將紅塵俗世放在心上,自己命中註定是他女兒,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她只得坦然面對,勇敢接受。
端木正道抱着女兒沿着一條密道,穿過三扇自動開啓的石門,此地竟然就是那座高塔之內。他們來到了一座巨龍石雕之前,只見那石雕威武雄壯,橫眉怒目,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石雕之上刻着一張青色牌匾,上面寫着“龍塚”兩個大字。端木正道從袖中拿出一把在黑暗中金光閃閃,在光亮中卻無異樣的神奇鑰匙,插進了那頭巨龍的右眼之內,接着整座石雕也竟然發出閃閃金光,“咔嚓”一聲,巨龍從中一分爲二,立刻出現了一個方形的石洞。石洞之內的牆壁凹凸不平,其間鑲嵌着一顆顆如同鵝卵石般的珍珠玉石,閃爍着耀眼的光點,五顏六色,沿向前方,呈蜿蜒盤旋之狀,真似一條璀璨奪目的項鍊,美輪美奐。到了石洞口,面前的景觀更是令人拍案叫絕,那是一個巨大的巢穴,周圍的石壁都是形態各異的鐘乳石形成,色彩鮮豔,其間白霧繚繞,仙氣瀰漫,實可謂之龍潭虎穴。洞口有一座金鎖橋,向上高聳,如一條金龍在雲海中翻滾,兩邊拉扯吊橋主體的竟是四根碗口粗的黃金鎖鏈,之間鑲嵌着琳琅滿目的珍珠翡翠,就連橋面的數百步臺階也是由玉石鋪成,金碧輝煌,富麗高貴。橋底十餘丈是一條地下暗涌,水流潺潺,微波盪漾,之內奇魚怪蝦,數不勝數,來回晃動,好不歡快。橋的另一端是一座獨立高聳的巨大乳石柱平臺,定眼一看,平臺上有一座造型如同墳墓的半透明水晶室,水晶玻璃映襯着斑駁陸離的光芒,顯得神秘莫測。
端木玲瓏驚訝萬分,問道:“爹,這裡是天堂嗎?你怎麼從來都沒有帶我來過這裡?”
端木正道回道:“這裡是我潛心修煉武學的禁地,也是安放你母親的聖地,除了本座,任何人不得入內,如有違令,碎屍萬段!”
端木玲瓏驚叫了一聲,道:“那麼嚴重,那女兒進去了豈不也?爹,我不去。”雙手捂住臉,悄悄地欣賞着眼前美景。
端木正道笑了笑道:“女兒不久就是一城之主,不用害怕,何況你還從沒見過你母親的遺容,她就在水晶室裡。”
二人進入水晶室,室內左邊立着數十面玉石壁,之上刻着稀奇古怪的文字與圖案,皆是高深莫測的神功心法。中間躺着一條青面獠牙、粗壯修長的黃色蛟龍,圍在了一口玲瓏剔透的水晶棺旁,不過它雙目緊閉,已然香消玉殞。水晶棺由五朵盛開的翡翠花瓣包裹着,充滿了神奇色彩。
端木玲瓏激動不已,大驚失色,問道:“爹爹,那是什麼怪物?它怎麼會在母親的旁邊趴着?我的母親就在那裡面麼?讓我去看看她吧!”
端木正道神色憂鬱傷感,黯然銷魂,似乎又勾起了一些悲傷往事。他輕聲道:“那是一條真龍,不過已經死了幾百年了,永遠也不會甦醒,它是世間神物,體內的寒氣能夠保住你母親的遺容永世長存,加上水晶棺百毒不侵,雖然你母親去世幾年了,現在卻仍舊能夠完好如初,你去看看吧!”
端木玲瓏忙走上前去,揮袖掃開層層霧氣,看着水晶棺裡的睡美人,心想:她就是我娘?真美啊,不愧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可惜您把我生下來以後就離開了人世,我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她輕輕地道:“娘,孩兒第一次見到您,不知該是歡喜還是悲傷,我好想你!您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們父女倆平安大吉,事事如意,孩兒給您磕頭了。”說着便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端木正道也上前含情脈脈的注視着妻子,道:“好女兒,你娘她會保佑我們的,”轉身望向玉石壁,接道:“玲瓏,你過來。這些玉石壁上都刻着天下間極爲高深的武功心法,你一定要刻苦專研,練就一身好本事。而我們端木家的絕技,《萬象歸一大法》,也絕對不是浪得虛名,有着開天闢地的威力,接着我就傳授給你。”
端木玲瓏堅強不屈,道:“爹,無論什麼痛楚,孩兒都能承受,您儘管來吧!”
端木正道從口袋中拿出一粒藥丸,喂入玲瓏口中,道:“這是定心丸,可以緩解我待會兒傳功時的強勁內力,能讓你減輕壓力,我的乖女兒,可憐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端木玲瓏爽快的答道:“爹,我不苦,父親授命於女兒,女兒會毫不猶豫的去完成使命的,我準備好了。”
“好!”說罷端木正道坐了下來,揮動雙掌,氣運丹田,掌心各一團烈焰席捲起了滾滾煙塵,連水晶室外橋下河中的小魚小蝦們都被這韌勁給嚇得慌不擇路,四處逃竄,恆河沙數,亂作一團。
端木正道的身體在冒煙,他的雙掌緩緩的向女兒移動,“嗖”的一聲,掌力一收,如雷霆萬鈞之勢,將嬌小瘦弱的玲瓏吸上了頭頂。端木玲瓏在父親頭頂倒立着,懸於半空,頓覺頭昏腦脹,目昏眼花,髮夾脫落,長又黑的頭髮垂了下來,在風中飄動,叫她睜不開眼。她的樣子很難受,咬牙切齒,鼓足勇氣堅持到底。
端木正道狂吼一聲,道:“女兒,撐住啊!”只見他髮絲亂舞,全身光浪起伏,直至所有能量聚集於雙掌,再向頭頂猛力擊出,兩道火紅的真氣直接灌輸進了端木玲瓏的身體。端木玲瓏痛不欲生的尖叫了一聲:“啊!”一個弱不禁風的五歲小女孩,一個天真爛漫的千金之軀,怎能承受如此巨大的能量入侵?她感覺就像體內有無數滾燙的魔蟲在翻箱倒櫃,難受之極。而端木正道的臉色也很難看,他緊閉着雙眼,魚尾紋顯得越來越濃厚,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此次他使出了空前深厚的功力,連地板都被層層氣浪給震裂了。
半個時辰之後,端木正道收回雙掌,強大的氣流隨他雙掌合併而消失。端木玲瓏從空中緩緩飄落下來,似一位純潔可愛的天使。端木正道睜開雙眼一看,大吃一驚,“啊”的一聲長嘆,無奈地道:“怎麼會這樣?”端木玲瓏自己卻覺得神清氣爽,擁有了一身雄厚的內力,大喜若狂,她疑惑的道:“爹,怎麼了?”
原來端木玲瓏承受不了如此強大內力的衝擊,一頭烏黑的長髮竟然成了雪白一片。端木正道將女兒摟入懷中,痛苦的道:“玲瓏,爹對不起你啊!”他伸手輕輕地拂過玲瓏額邊的白髮,憐憫之極。端木玲瓏把頭髮拉到身前一看,只見潔白無瑕,頓時心如刀割,雙眼閃爍着淚花,模糊地望着水晶室,光彩照人,目迷五色,她沒有哭,堅強的忍受住了這樣的不幸,傷心無用,路本是自己選的,就一定要走到最後!
端木正道哽咽着,低沉的道:“女兒,都怪爹不好,爹自私,爹貪婪,爹不該讓女兒這麼小就肩挑如此重擔的!但是九龍城是我們端木家的心血,我不想拱手送人啊!你放心,等我找到成仙之法,我一定會回來的。既然有真龍的存在,就一定會有更多的奇蹟,所以我要去尋找,女兒啊,望你體諒,我真沒有想到會把你弄成這個樣子,對不起!”
端木玲瓏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點小小的改變算得了什麼?不過就是頭髮換了個顏色,也許這樣女兒長大以後還更漂亮了呢!所以說爹這不能怪您,天意如此,不是書中有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既然女兒要繼承宏偉事業,任命一城之主,哪怕是鞠躬盡瘁也是理所應當的了。爹儘管放心吧,孩兒一定不負所托,讓我們端木世家,我們九龍城,如日中天,雄霸天下!”
端木正道真沒想到女兒會如此寬宏大量,海闊天空,胸懷大志,倍感欣慰,作爲一個父親,心裡的內疚與虧欠就更加的濃重,但他也無法挽回,自己心意已決,事已至此,也無須悲傷,道:“不愧是我端木正道的女兒,爹引以爲傲!爹真的敬佩你以大局爲重的無所畏懼的精神,女兒肯爲了我們端木世家,爲了九龍城付出,爹實在是感激不盡!”
眼看端木正道像是要給女兒下跪,真是不可思議。乖巧懂事的小玲瓏自是不敢接受,連忙扶住爹的手臂,道:“爹爹別這樣,女兒承受不起,要遭天譴的。這些都是女兒應該完成的使命,天意難違,爹爹不必自責。”
端木正道與女兒再次來到水晶棺之前,父女倆都沉默不語,若有所思,似乎有着對棺中美人無盡的思念。巨龍傲視前方,威風凜凜。
端木玲瓏體內灌入太多真氣,需要調養,便去了養生殿休息。而端木正道正行至九龍大殿門口,便有一名金甲騎士前來稟報:“啓稟聖主,鐵劍門掌門首握天橫行霸道,在我城門口招惹是非,還請聖主定奪!”
端木正道氣也不喘,“這傢伙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說罷一揮衣袖,撒手出了門去。
二老與五大護法在城門之前站作一排,後面是整齊的數百名黃金甲衛士,手持利刃,迎面相對。首握天武功絕頂,九龍城興師動衆也不足爲怪。首握天面對這些人,依然不動聲色,只當旁若無人,目空一切。他狂吼道:“端木正道,老朋友來了怎麼也不迎接一下呀?你們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針鋒相對?無禮之極!是毫不把我首握天放在眼裡啊?端木老頭,別像個縮頭烏龜躲在裡面不敢出來!”
乾坤二老呵斥道:“大膽,竟敢對我們聖主如此無禮!”端木正道早已來到衆人之前,怒火中燒,但人多勢衆,也不能失了一城之主的顏面,他也就忍住了,揮了揮手,乾坤二老也收斂了許多。衆人如雷貫耳,大吼道:“恭迎聖主!”威震八方,首握天見這氣勢,臉色鐵青了許多,心裡是羨慕嫉妒恨。
端木正道微微一笑,心想首握天是趁火打劫不成?難道他練成了什麼絕世神功?我過些天便要浪跡天涯,九龍城一定不能有個散失。於是謹慎的道:“聞名天下的劍神首握天怎麼會有雅興來我九龍城做客啊?真是失敬失敬,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向來各守其土。爲何今日出言不遜,狂妄挑釁,難道你不明白什麼叫做以卵擊石,自尋死路嗎?”
首握天陰陰一笑,對於城主的一番話是充耳不聞,道:“我聽說你最近身心疲憊,厭倦武林爭鬥,即將退出江湖,我不相信,特意前來探個究竟,傳言不會是真的吧?”
乾坤二老激動不已,怒吼道:“胡說八道!”歐明日接道:“你是危言聳聽!”而歐明月更是有些按耐不住,罵道:“首握天,你這個王八蛋,休想一手遮天,吃屎吧你!”
首握天怒目相視,道:“敢罵我?找死啊你?”說罷右手一捲,雙指合併,猛力運氣,一道三尺長的劍氣無中生有,然後再如孔雀開屏般化作數十道劍氣,形成一條劍蛇盤旋舞動,行蹤不定,席捲着沙石急速刺向了二老。端木正道瞬間移至劍氣之尖端,眼神閃爍之光芒與劍氣相差不過毫釐,同樣的盤旋扭動,如龍捲蛇行。劍氣的威力逐漸減弱,端木正道趁勢發力,將劍氣吸向了城牆的一端。只聽“轟隆”一陣巨響,威力仍是驚世駭俗,三丈高的城牆給炸開了一道巨大缺口,缺口邊緣劍氣的劃痕依然清晰可見,可見其劍法出神入化。
劍氣剛被化解,氣勢洶洶的首握天接踵而至,雙掌猛力打出,氣焰雄渾。端木正道硬接來掌,“砰”的一聲,振聾發聵,兩人之間一圈光浪席捲而開,方圓數丈之內頓時炸開了花,煙塵滾滾,城門前幾棵腰粗大樹也被震得四分五裂,拔地而起,在空中翻了幾個圈才落下地來。而數百名金甲戰士也竟然大聲驚呼,給氣焰逼退甚遠。唯有乾坤二老依然堅如磐石,巋然屹立。
端木正道與首握天就像兩塊相斥的磁鐵一樣,各自向後退了數丈,雙腳在地面石板上烙下深深的印痕。“當”的一聲,首握天的劍脫落墜地,插入石縫,左右迴盪。他順勢握住劍柄,好不容易站住雙腳。只聽他“哇”的一聲,嘴裡射出一支鮮紅血箭,已然身負內傷。而端木正道卻是泰然自若,微微一笑,彷彿並未拼盡全力,越戰越勇。
首握天心虛了,吞吞吐吐的道:“不愧是九龍城的城主,武功果然名不虛傳,我首握天佩服!不過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端木正道,咱們後會有期!”說着提劍而起,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五位護法手忙腳亂的衝上前去,提起兵器,吼道:“給我追!”正欲帶領兵馬窮追猛打,端木正道低沉的叫道:“別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他終於憋不住體內的熱毒,“噗”一道鮮血噴灑而出,只覺頭暈目眩,差點倒地,幸虧乾坤二老左右上前扶住了他,吼道:“城主,你怎麼了?”
片刻間,二老與端木蹲坐於大堂之內,二老爲他推功運氣,治療內傷。端木正道傳了大半的功力給玲瓏,元氣大損,與血氣方剛的首握天相比,自是遜色不少。剛纔硬撐沒事,也是爲了不失九龍城的尊嚴。二位使者,九大護法,端木玲瓏皆已來到大堂,衆人見到玲瓏發白如雪,大吃一驚,但又不敢胡思亂想,城主療傷在即,不可多言。
待得乾坤二老收掌,歐明日拿出毛巾,爲他擦了擦汗,歐明月則安心的道:“城主傷勢並無大礙,神功護體,調養數日便可康復。”大家總算鬆了口氣,心裡頓時舒坦許多。
端木玲瓏上前扶住爹的手臂,道:“爹,您沒事女兒就放心了。那個首握天,真是不自量力,等女兒做了城主,一定砍下他的腦袋,以懈我九龍城心頭之恨!”玲瓏瞪大了雙眼,就像要吃人的惡魔,凶神惡煞。周圍人更是詫異,小小年紀,就如此心狠手辣,也不枉繼承城主之位了。
端木正道無話可說,似乎這是女兒的宿命。而好奇大膽的歐明月則開口問話了:“城主武功深不可測,怎會被那首握天傷到心脈呢?大小姐的頭髮突然全白,難道您將自己的功力傳給了她?”衆人“啊”的一聲驚歎,簡直難以置信。
歐明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多嘴。
端木正道冷冷的道:“本座確已將半身的功力傳給了玲瓏,將來九龍城的一切都要由她打理,若沒有一身高強的武功,又怎能勝任?這首握天怎麼會知道我即將退隱的事?只怕城中必然埋有他鐵劍門不少眼線,你們一定要將奸細揪出來,嚴懲不貸!我九龍城天下無敵,豈會怕他區區一個鐵劍門,女兒的城主交接儀式,照舊如日舉行!”
護花使者明珠與潤花使者玉珠齊走上前,明珠說話之時面色嫵媚,總讓人覺得有種挑逗之意,語氣嬌柔,一般男人都受不了。明珠道:“啓稟城主,淘花使者寶珠的屍體在湖邊已經找到了,身上全是巨大的劍力所傷,定是鐵劍門的人下的毒手。聖主,鐵劍門與我們屢次作對,此次更是明目張膽的前來挑釁,我們可不能一忍再忍了啊!”玉珠也急道:“是啊,二姐的仇,我們一定要報!”她倒爽快實在的多。
端木正道心存疑慮,道:“首握天身負內傷,鐵劍門現在也不敢再猖狂,大家不必驚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剷除鐵劍門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女兒去完成吧,待我女兒羽翼豐滿之時,讓她帶你們到神劍山去殺個落花流水,叫首握天身敗名裂,一敗塗地,然後再將他大卸八塊,拿去喂狗!”
“是,聖主!”大家似乎有些不滿,畢竟端木玲瓏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都覺得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日深夜,首握天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神劍山上,是常笑雲扶他進房療傷的,常笑雲將他扶上了牀,問道:“師父,您沒什麼大礙吧?怎麼隻身一人夜闖龍城啊,也不叫上我。”
首握天輕輕地咳了幾下,道:“我沒事,倒是那端木老賊,傷的重多了,他好像功力大不如前,難道當神仙,要把功力給廢了?哈哈哈…今天真是痛快,到九龍城一展身手,讓他們瞧瞧老子的厲害!”
常笑雲也隨之附和着笑了起來,這時一名文靜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面帶傷感和憂慮,忙坐到牀邊,緊握住首握天的手,道:“夫君,你沒事吧,傷到哪兒沒有,讓我看看。我叫了兩個丫環熬了雞湯一會就端上來。還疼嗎?”
出人意料的是,面對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首握天竟勃然大怒地將她推了開去,她重重地摔倒在地,顯出一臉的無奈。常笑雲叫了一聲:“師父!師孃!”但他又不敢輕舉妄動,夫妻之間的事,少管爲妙,不然那隻會自討苦吃。
首握天側目而視,問道:“王玉梅,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爛貨,這幾天都死到哪兒去了?是不是找別的男人借種去了?你這個賤女人,信不信我一掌劈碎你的腦袋?”
王玉梅忍受不了這樣的辱罵,淚水淹沒了她的臉。她忙解釋道:“夫君哪,你誤會我了,我對你的心,絕對是死心塌地。這幾天我和你的世交宋遠橋的夫人一起去天山求神拜觀音了!玉梅對不起你,沒有了生育的能力,宋夫人給了我一些靈丹妙藥,是從神醫何時了那裡買來的,說吃了準管用,一定會喜得貴子的。”
首握天鬼哭狼嚎道:“就你那身體,吃什麼藥都沒用,賤女人,信不信我殺了你!”由於太過惱怒,觸及傷口,首握天又咳了起來,常笑雲忙上前扶住他,替他抹胸捶背,道:“師父,別動怒,傷勢要緊。”
首握天長嘆一聲,望着常笑雲,道:“要是你是我親兒子,那該多好啊!”常笑雲其實求之不得,但老奸巨猾、自私自利的首握天卻從來都沒有說要認他做自己的乾兒子。
王玉梅若有所思,心想:找神醫也沒有辦法治好我的不孕不育,一定要想個萬全之計,我首家不能無後。宋夫人與我情同姐妹,她的雙胞胎女兒本是千金之軀,抱一個給我做我的骨肉也沒什麼不可,你情我願,了了我
想做母親的心願,也讓夫君不再罵我恨我沒有生育。過些日子假裝懷孕,來個偷龍轉鳳,神不知鬼不覺,將宋夫人的一個女兒認作我的,宋遠橋通情達理,一定會同意的。事已至此,我也只有認命了。想到這裡,她抽咽着出了門去。
首握天的心堅決如鐵,道:“我一定要當上武林盟主!”
數日之後。
端木正道拋下女兒與九龍城不顧,迫不及待遨遊天下,尋仙而去。
九龍城城主登基大典即將開始,數千名教衆身着黃金甲,整整齊齊地站在了九龍城內的一個大廣場上,舉世矚目,全城戒備。廣場正前方的平臺之上站着乾坤二老、二位使者和九大護法,臺前三百餘人皆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皆臣服於城主。而乖巧懂事的端木玲瓏則坐在了延石階而上足有一丈之高的九龍寶座之上,身披龍袍,潔白的頭髮在風中輕輕搖曳,神氣活現,盛氣凌人。
臺下人山人海,金燦燦的一片,眼看端木玲瓏白髮如雪,小巧玲瓏,皆是議論紛紛,各抒己見,滔滔不絕,沸反盈天。
“咚咚咚”、“嗡嗡嗡”鑼鼓聲如雷貫耳,號角聲振聾發聵,衆人立刻停止了喧譁,將目光轉移到了臺上,看着眼前的小丫頭,皆心生疑問,她能掌此重任嗎?大家拭目以待。乾坤二老一人手裡拿着一隻金色的盒子,齊步走上前臺,雙目來回掃蕩,嚴肅莊重。待鑼聲號角聲停下之後,空氣中就只剩下枯風呼嘯的沉悶之聲了。
歐明日以最深厚的傳音之術大吼道:“九龍之城,唯我獨尊!”臺下之人也迴應道:“雄霸天下,一統武林!”乾坤二老微微一笑,端木玲瓏曾經也見過這場面,不足爲奇,因而面不改色。
歐明日接着說道:“各位同僚,原九龍聖尊端木正道因遇仙人指路,遂便尋仙而去,尋找昇天之法,迴歸之期不能斷定。九龍城不可一日無主,端木正道已下聖令,九龍城主由端木玲瓏即日起正式接任。由於她現在年紀尚淺,由我二人暫時協助城主管理九龍城。交接儀式開始,衆人下跪。”
“恭迎城主,願新任聖主福如東海,壽與天齊,號令天下,一統武林!”數千人聲若波濤洶涌,激情澎湃,其跪下之勢如滾滾巨浪,一浪高過一浪,不過他們是否心服口服,這也難說。
明珠在陣陣鑼鼓之聲中將九龍金冠戴在了端木玲瓏的頭上,金光閃閃,都蓋過了雪白的頭髮。乾坤二老跪在了端木玲瓏的寶座之前,各自打開了手裡的盒子,是一把明亮的藍水晶製成的鑰匙,和一塊條狀的耀眼鑽石令牌。二老將盒子遞給了端木玲瓏,道:“聖主請接令牌與鑰匙。”端木玲瓏接過令牌和鑰匙,莞爾一笑,道:“二位長老請起吧!”
乾坤二老站直了身,歐明日倒是心甘情願地點了點頭,歐明月臉上的肌肉卻抽動了一下,有些不悅。
端木玲瓏望着臺下幾千名俯首爲奴的人,高高在上,心中覺得真是威風,嬌柔地吼道:“各位九龍城的子民們,今日本座能登上九龍城城主之位,實感榮幸,還得多謝大家的支持!從今以後,就讓我們齊心協力,一舉奪得天下!本座一定會不負所托,完成神聖使命,將我們九龍城發揚光大!”
臺下都沒多大的反應,在舉步維艱的擁擠人羣中,突然射出來十幾個手持利劍的黑衣人,目露兇光,殺氣騰騰,在天空之中連聲喝道:“小小年紀,還未斷奶,九龍城城主之位怎麼能交由你這麼個白毛丫頭來擔任?百年基業就要毀在你們這些鼠目寸光的傻逼手裡了!要她做城主,我呸,還不如交給老子做!”這些匪徒,口氣到還不小。
“是啊,我們不服!”這十幾個人並未受到臺下之人的阻攔,越顯猖狂,利劍在一步步逼近,由劍氣劃空而起的呼嘯之聲,顯得鋒利無比。乾坤二老頓覺不對,立刻起身射上前去。
歐明日已經看出來了,他們全是鐵劍門的人。歐明日怒喝道:“鐵劍門來的奸細,今日你們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這十幾名劍士的利劍直逼向了端木玲瓏,但二老卻擋在了前面。臺下衆人開始亂了起來,二老的掌力又快又準,“噹噹”三名黑衣人的劍被震爲碎渣,胸口一股鮮血灑向天空,映紅一片。乾坤二老力大無窮,隨着幾聲慘烈的尖叫,接着五六名黑衣人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二老從身體中間一分爲二,穿腸破肚,慘不忍睹。
數十塊血淋淋、殘缺的肢體散落在了地上,不禁讓鐵劍門的殺手毛骨悚然。但他們別無選擇,趁着空隙,繞過二老直刺端木玲瓏。九護法、二使者拔出兵刃攔在了前面。頓時衆人打作一團,黑衣人個個出手狠辣,招招要人性命。帶頭的一名高個子抽劍掃起地面上的石板,“砰砰”幾道煙霧擋住了使者和護法的視線。高個子瞪向了寶座上的小丫頭,陰陰一笑,舉劍向她猛刺了過去,他以爲自己萬無一失了。
臺下的觀衆個個目瞪口呆,也不知道這小城主功夫怎麼樣。端木玲瓏目光一閃,傲視着這個來勢洶洶之人,罵道:“找死!”說罷她只是稍微的運了運氣,伸出嫩白的小手,朝他輕輕一掃,“砰”的一聲,一道一丈多寬的環浪騰起了層層煙雲蕩向了高個子。高個子的劍先是朝自己彎扭了方向,他萬萬沒有想到此丫頭內力竟如此深厚,毫無防備,頓覺劇痛無比,“啊”的一聲慘叫,被氣浪震爲碎塊,腸子,肝臟,腦漿撒了一地,血雨紛飛,悽慘無比。臺下衆人不禁大吃一驚,歎爲觀止,對於新城主的嶄露頭角,他們無可厚非。
乾坤二老見城主輕而易舉的便殺了那名最強的殺手,心裡也就踏實了。眼見身後衝上二人正欲偷襲,身子一斜,一人一腳,將那二人踢了十丈之高,如兩個皮球向人羣中落下。下屬們爲了表露忠心,都爭先恐後的要大顯身手,在二人落至衆人頭頂之時數十人抽出兵刃,亂刀亂劍的在那二人身上猛砍,血水四溢,尖叫不斷,慘絕人寰,大夥卻是痛快淋漓,將那二人碎屍萬段了。
這羣刺客本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此刻只剩下了三名黑衣人,見九龍城高手如雲,立刻從褲袋裡拿出一瓶藥水,怒吼道:“端木玲瓏,乾坤二老,你們去死吧,大不了同歸於盡!”說罷他們扔掉手中劍,視死如歸,喝下了那瓶劇毒無比的藥水。
乾坤二老大吃一驚,道:“化屍水?大家散開,他們已是三個毒人,凡接觸者皆會化爲血水而死!”話剛說完,兩名毒人便向乾坤二老撲了過來,另一個則撲向端木玲瓏。
乾坤二老立刻隔空運氣,望着那兩個皮開肉綻之人,心中甚是緊張,沒想到鐵劍門的人如此歹毒。二老一起發掌,“砰砰”兩個毒人被震飛,在空中打着轉給倒翻着身子撞在了圍牆上。兩人痛苦哀嚎,滿地打滾,血水成了綠色從爛肉裡滲透出來。有一個毒人難忍劇痛,忙從地上撿起一柄利劍,一劍捅進自己胸膛,綠色的血水噴在了一棵柳樹上,柳樹竟冒着青煙,“嗤嗤”作響,枝葉盡爛,腿粗的樹幹即刻乾枯。兩個毒人不一會便成了兩攤綠水,黑衣服也成了醬汁,冒着熱氣,散發出難聞的臭味,好是噁心,衆人都避而遠之。
而撲向端木玲瓏的那個毒人,剛剛纔跨出一步,便被小玲瓏一掌掃出了廣場,似離弦之箭射向了後山上的一方巨石,染成了綠色的一片。
殺手們被清理得一乾二淨,衆人望着那兩攤綠水,奸笑着罵他們死有餘辜。端木玲瓏走下寶座,站在了平臺上,乾坤二老,二位使者,九大護法都圍了上來,關切的道:“聖主,你沒事吧?讓聖主受驚了!”大家一同跪了下來,端木玲瓏柔聲道:“本座無恙,大家快起來吧!”
廣場上數千人頓時心生敬仰,都規矩的跪了下來,對端木玲瓏恭敬地道:“聖主武功蓋世,天下無雙,屬下們佩服得五體投地,聖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端木玲瓏微微一笑,看來高高在上的感覺是挺不錯的,做城主未必不好。她大吼道;“諸位請起!”
“報!”突然從大門口衝進一名金甲騎士,飛奔着跪在了端木玲瓏的臺前,一氣不喘的道:“啓稟聖主,鐵劍門掌門首握天今日召集了各大門派,在神劍山舉行了武林大會,少林三聖僧已經交出了盟主令牌,首握天獨當一面,力敗八大門派,最後登上了武林盟主之位。屬下八百里急傳,事關重大,特來稟報。”端木玲瓏道:“退下吧!”那人便低頭而去。
端木玲瓏心中甚是不悅,眼神中冒出了仇恨的火花。她望向乾坤二老,問道:“二老,我們該怎麼辦?首握天趁人之危,真是卑鄙無恥,竟還瞞着我們九龍城!“二老“哼”了一聲,歐明月怒吼道:“那三大聖僧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把盟主令牌交給他?不把我九龍城放在眼裡?”歐明日道:“首握天故意派殺手來我城中拖延時間,好召開武林大會,他是仗着自己沒有強敵上他神劍山,還一定給了三聖僧什麼好處,那三聖僧對於盟主之銜也並不在意,居然沒有向我們發出英雄帖,實在是太可惡了!”歐明月道:“讓我等帶上兵馬,衝上神劍山去,殺他個人仰馬翻,片甲不留!”
歐明日則冷靜地道:“此事當慎重考慮,鐵劍門以鑄造兵器爲產業,實力不可小視,加上他已是武林盟主,他有令牌在手,掌握着整個武林的生殺大權,勢力必然暴增!我們不可莽撞行事,城主剛剛登位,年紀尚淺,許多事情都還不熟悉,小不忍則亂大謀,既然端木正道要我們輔佐少主得天下,那就等到時機成熟之時,我們再殺他個措手不及,一舉滅了鐵劍門,讓城主登上盟主之位!”
端木玲瓏沉思片刻,還是覺得歐明日的話有道理,道:“好,就按乾長老的意思去做吧,量他鐵劍門現在也不敢招惹我九龍城!從今往後,本座一定會讓自己成爲天下無敵的武功高手,他鐵劍門與我九龍城勢不兩立,本座一定會在神劍山上取下首握天狗頭!”話音堅決如鐵,信誓旦旦。
幾千名下屬也齊聲吼道:“誓取首握天狗頭,屬下等願爲聖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番振奮人心的話讓端木玲瓏倍感欣慰,她在想:爹,女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首握天陰險地實現了他的夢想,雖然有些不光彩,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倒是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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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發生的大事還真不少,天山腳下的一座城市,一場血光之災即將到來。城中大街小巷,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可以看出,天山派絕對是少有人招惹是非的,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百姓安居樂業,共享太平。
突然之間,西街大門口迎風站出了四個相貌恐怖猙獰,樣子凶神惡煞之人。說是人,還不如說是幾隻山裡的野獸。他們的打扮都很稀奇古怪,一定不是中原人士,而且貌似武功高強,深不可測。
第一個人肌肉結實,光頭大臉,眼睛一大一小,鼻子上穿着銀環,樣子極醜。他身穿一件黑色單布大褂子,手中提着一把血跡斑斑的鐵板斧,瞪大了雙眼,一看便是惡漢。
第二個人是個中年美婦,頭頂插着像是柳葉紮成的一朵花冠,丹鳳眼,嘴角有顆痣,身材高挑,身穿綠裙,右邊長腿半露,腿上還紋了一隻蠍子,性感妖豔。她手中拿着一把如同鷹爪的銀色長鉤,望着幾個小孩眉來眼去,嫵媚妖嬈,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好貨色。
第三個男子一看便知他是愛財如命,渾身上下吊着閃爍的金銀珠寶首飾,連耳朵上都吊着一串項鍊,左右搖晃,甚是耀眼。他個頭不高,小眼尖鼻,細嘴猴腮。身上就穿着金銀珠寶,手裡拿着一把三尺長的青銅大鉗子,面帶奸笑,洋洋得意,看樣子他是要劫財了。
第四個人也是一名男子,此人一定是個好色的變態魔,頭髮就像雞冠似的立成一股,金黃髮亮,像坨屎一樣難看。他一雙小眼眨呀眨的,伸出大舌頭在嘴邊搖甩,雙手不停的在身上撓動,一臉的淫笑,讓人見了就噁心,他身穿黃袍,沒帶武器。
光頭老大望着街上行人,如同鬼哭狼嚎,張大了嘴尖叫道:“黑風四煞今日光臨此地,前方之人,擋我者死,有錢者死,年幼者死,貌美者死,總而言之,凡是有條命的,就都他媽的得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人發出了可以讓空氣中的蒼蠅粉身碎骨的笑聲,可見他們的內力之深厚。大街上悠閒自得的人們一聽是惡貫滿盈的黑風四煞之後,立刻臉色大變,人心惶惶。“快逃命啊!”“惡魔來了!”婦女們尖叫了起來,男人們擁作了一團,街上所有的人都開始東奔西撞,混亂不堪,兩邊的酒樓、飯店、錢莊、藥鋪、衣坊等立刻便關上了門。
黑風四煞是從西域而來的四大惡人,他們個個身懷絕學,其名號在西土是街知巷聞,無不讓人聞風喪膽。老大張三霸,是個殺人成性,只把別人的性命當做畜生對待,人人稱之邪惡的屠夫。有人曾經說他是“頭上無發,殺人精光”。老二柳一花,相貌溫順柔美,其實心如蛇蠍,對小孩子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下手的機會,而且經過她手的孩子會死的很慘。究其原因,原來她曾經身爲別人妻子,卻因爲不孕不育而險些被浸豬籠。她奮起反抗,殺了丈夫一家八十七口,發誓要殺盡天下小孩子,以解心頭不快。人們稱她是“柳樹枝上一朵花,小孩頭上一把抓”。老三吳文化,愛盡天下財,恨透有錢人,曾經殺過三十四家富貴家族一千八百二十八條人命,此人是要錢不要命。老四銀劍光,是一個浪蕩淫邪的大惡魔,他不論美醜,老少通吃。究其原因,原來曾經被老婆出賣,老婆找了好幾個男人偷情作樂,他卻險些被老婆與姦夫合謀毒死。還好他謹小慎微,倖免於難,之後竟將他們幾個姦夫與老婆剁成了肉醬扔到馬路邊人多的地方喂狗,以警世人。現在他對這種女人是恨之入骨,見一個就將其先奸後殺,然後剁了喂狗。
只見張三霸舉起了手中的鐵板斧,一斧下去,便劈飛了一個老頭的雙腿,“咚”的一聲,那老頭腿下沒了支撐點,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鮮血長流,尖叫道:“饒命啊英雄!”張三霸怒罵道:“逃命都這麼慢,留下雙腿有何用?明明知道老子是大惡人,還他媽叫我英雄,你真該死!”說着又朝他腦袋橫掃一斧頭,一分爲二,那老頭頃刻斃命。四人在街上殺人如切瓜剁菜,頓時之間血流成河,腥味撲鼻,慘絕人寰。柳一花的銀鉤端掉了數十個小孩的腦袋,血水噴紅了她的臉;吳文化一腳將一個比他還高大的漢子踹上了高空,手中大鉗“咔嚓”一聲,那漢子一陣慘叫,肚子給捅了一個大洞,腸子甩甩,整個人被一分爲二攤在了地上,吳文化從半截屍體的口袋裡拿出一個錢袋,陰陰一笑;銀劍光見街上美女都跑光了,火冒三丈,大罵道:“他媽的,女人都死哪去了?”順手扭斷了兩個正朝他身後逃跑的兩個人的脖子,一招致命。
正當他們興高采烈的將要殺入正城之時,一小隊官兵騎着馬,提着刀迅速地趕了過來,攔住了黑風四煞。帶頭的差官看着滿地的碎屍,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他舉起鋼刀,望着四煞,道:“大膽惡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大街上濫殺無辜!你們簡直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兄弟們,給我把他們拿……啊!”他話未說完,張三霸的斧頭便猛劈了下來,“嗤----”一股巨大的鮮血噴溼了差官的衣服,他沒有被砍到,他的黑馬反而後腿一蹬,整個馬頭給削了下來,直截了當,還未尖叫,便落在了地上,冒着熱氣,還一抖一抖。差官和馬身一同倒在了地上,他被嚇得渾身發抖,滿頭大汗,甚至還尿溼了褲子。其他的官兵也是大驚失色,驚叫一聲,一動不動,呆若木雞。
張三霸衝着他們惡吼道:“你們再不滾,下場比這匹馬慘十倍!”這四大惡人,可說是言出必行,官府的人他們會手下留情,因爲他們不想一入中原便成通緝犯,殺幾個老百姓算不了什麼。官府與他們互不干涉,各謀其利。那樣他們入土中原武林的路才能一帆風順,如願以償。
地上的那名差官立刻打了兩個滾站直了身,跳上了另一個騎馬小卒的背後,心驚膽戰的道:“我們快走!”“駕!”這羣官兵此時的狼狽狀,便如那驚弓之鳥,給嚇破了膽。
四大惡人又繼續爲非作歹,弄得滿城腥風血雨,橫屍遍野,生靈塗炭。
這次血洗事件立刻傳遍了天山上下,甚至轟動武林。一日之內上天山求助的人是絡繹不絕,多年不問世事的天山派掌門段正雄得知此事後,心中極爲憤慨,決定持劍下山,殲滅惡人,替天行道。段正雄寶刀未老,不帶一兵一卒,看來明日有一場惡戰將要爆發了。
次日,天氣陰沉,風聲呼嘯。經過昨天的血洗事件之後,鄰近的幾條大街都已是人去樓空,大部分人一夜之間銷聲匿跡,不知去向。街上陰風陣陣,殺氣騰騰,只見沙葉紛飛,幾隻打着轉的竹筐在草堆裡來回滾動,偶爾數扇門窗被風吹得撞到了牆上,“啪啪”作響。黑風四煞站在滾滾煙塵之中,找不到一個活口,鬱悶不已,依然趾高氣昂。
張三霸怒視着周圍的一舉一動,舉起手中鐵板斧,喝道:“這些傢伙一定是躲天山上去了,看來今日段正雄必然下山對付我們。這招‘引蛇出洞’果然有效,待會一定要小心提防,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滅了天山派,我們就稱霸一方了!大家分頭去找,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是!”四人分散開來,各自走入了一條街道之內,他們自命不凡,天山派掌門也絲毫不放在眼裡。
老三吳文化提着大鐵鉗,一腳踢開了一家當鋪的門,肆無忌憚地在鋪內翻箱倒櫃,結果發現裡面居然什麼都沒有。他氣急敗壞地出了當鋪,大罵道:“媽那個巴子,連櫃檯都搬走了,操,可惡!”話一說完,他一鉗下去,“砰”的一聲,大門上的牌匾給捅的稀巴爛。
他眼睛一晃,三丈之外居然站着一個人影,吳文化立刻轉過身去,仔細一瞧,一個背上挎劍的三十出頭的英俊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身穿白袍,一身浩然正氣,正是段正雄。
吳文化並不認識段正雄,他也沒料到此人正是段正雄,驚喜萬分,大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啊,還好有一個墊背的,否則今日我將空手而歸了!”
段正雄拔劍備戰,劍聲悅耳,怒道:“如此貪財之人,禽獸不如,殺人越貨,無法無天,今日我段正雄定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吳文化無所畏懼,心想殺了段正雄還能立下大功呢,陰陰一笑。只見段正雄的劍颳起了數道光浪,舉劍,踢腳,飛身,整個人與劍配合的天衣無縫,橫轉着刺向了吳文化,如春燕掠水,飄逸自然,劍光刺眼。橫看過去,劍光掠影,如同萬花齊放,五彩繽紛,快如閃電,令人眼花繚亂,堪稱一絕!吳文化呆呆的盯着模糊不清的人與劍,手足無措,驚訝無比地道:“這是什麼劍法,我怎麼從來沒有看到過?”
吳文化的話一說完,段正雄的劍便已開始在他那鑲金裹銀的身體上切割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一條又一條的傷痕,一股又一股的鮮血,讓吳文化痛不欲生,哇哇大叫。一顆顆的金銀珠寶散落在了地上,都已被血染紅了一片。吳文化驚叫道:“我殺了你!”他將大鉗朝着段正雄的脖子猛掃過去,段正雄立刻收劍,旋轉着飛過吳文化的頭頂,劍尖指地,如蜻蜓點水,身輕如燕,恰到好處的翻身躍到了吳的背後,猛力一腳踢出,“啊!”吳文化被踢飛了三丈之遠,趴在地上,翻來覆去。那把大鉗被震飛到了一根門柱上,插了進去,“噹噹”的幾聲迴響,好是驚心動魄的一個危險場面。
吳文化要死不活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斜眉歪眼的盯着段正雄,道:“王八蛋,今日你敢擋老子財路,老子一定要活剝了你,不用等我大哥他們來,你已經死無全屍了!”
段正雄站於一丈之外,劍指吳文化,雙眼冷冷的看着他,道:“我會將你們一網打盡的,你儘管放馬過來,像你這種十惡不赦的大惡之徒,簡直死有餘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日我段正雄若不滅了你,就枉爲天山派掌門!”說罷他便抽劍出擊,以破敵殺生式猛力出擊,也是致命一擊。
吳文化見旁邊屋檐下有一輛一丈之長的木板推車,立刻跑步上前,握住車把,“嗚嗤”一聲,整輛木板車席捲着雜草亂石,在空中打着轉砸向了段正雄。段立刻變換招式,金雞獨立,飛身而起,對準了木板車的中心一劍劃過。“砰砰”聲不絕於耳,木板車四散開來,飛天遁地;劍聲呼嘯,鋒利無比。兩個車輪連同輪軸被段一劍反掃回去,“嗡嗡”作響。段正雄似離弦之箭緊隨車輪,劍尖指向吳文化。吳文化見車輪來襲,立刻倒地翻身接過,緊握輪軸,舉起便往前砸去。車輪極速旋轉,掃得煙塵滾滾。段見勢不妙,立刻收劍,將劍橫跨胸前,“追星趕月!”只見他雙腳挪了幾步,利劍閃爍着白光在他的身前飛舞,來去自如,彷如活物,劍氣破天斬地,炸聲四起。他飛身來到吳文化的跟前,利劍也毫無規則的在他身邊舞動,令吳文化目不暇接,眼花繚亂,來不及用車輪抵擋,又是“砰砰”幾聲炸響,利劍捲入車輪,只見車輪和輪軸給削爲了碎片。隨着吳文化“啊”的一聲慘叫,胸口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利劍也從胸口飛出,好大一個血窟窿。
段正雄眨眼之間接劍轉身立在了一丈之外,收劍,劍入鞘,劍聲迴盪,悅耳動聽。
吳文化渾身發抖,嘴角流出血來,橫身躺在了地上,兩眼翻白,直盯着地上的金銀珠寶,雙手狠狠地抓住了一串,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頃刻斃命。
段正雄殺瞭如此一個連死都要與錢財陪葬的惡人,實在是痛快淋漓。四大惡人僅僅出去了一個小角色,他還要斬草除根。正欲離開前去尋找三惡,他們卻已經來到面前。
三人來到了吳文化的跟前,張三霸兩眼發光,咬牙切齒的望着段正雄,手中鐵板斧在狂風吹刮之下呼呼作響,他的樣子就像是地獄裡索命的魔鬼,恐怖之極。
柳一花與銀劍光扶起了吳文化,大聲吼道:“老三!大哥,他死了,他死了!”柳一花與銀劍光的臉色也很難看,對段正雄是切齒痛恨。
張三霸撕心裂肺地吼道:“段正雄,你這個雜種,竟然敢和我黑風四煞作對,還殺了我三弟!今日我張三霸不將你大卸八塊,我他媽的就枉爲老三的大哥!”
他話一說完,右腳朝地上猛力一跺,“咔咔”聲響,腳下的石板破裂開來,他將鐵板斧向前方地面猛力一抽,“砰砰!”前方地面的石板依次炸開,捲起層層煙雲,一道弧形的氣浪直逼向了段正雄,威力無窮,顯示出其內力極深。
段正雄連忙後退,雙眼一驚,忙道:“出鞘!”雙指一抽,利劍飛身而出,他穩紮馬步,雙手握劍,使出十層內力,真氣凝聚在寶劍之巔,劍尖搖曳,隨風橫掃,猶如雷霆萬鈞,勢不可擋。劍氣蓋過了人影,與斧浪相撞,“轟隆”巨響,兩人之間瘋狂爆炸,沙石滾天,方圓數丈之內一米寬的石板全部成了碎塊。段正雄身後的小麪攤的幾張桌子、凳子、帳篷也給衝擊波震碎,騰飛上天。張三霸身後的柳一花與銀劍光抱着吳文化的屍體退避三舍,靜觀其變。
段正雄後退了兩步,而張三霸卻是穩如泰山,面不改色。段正雄收掌提氣,不由得大吃一驚,問道:“沒想到你這惡人居然會‘玄陰心法’,不知是學於何人之手?簡直禍害天下!張三霸,你們四個早已是罪惡滔天,人神共憤,今日取你們性命,休怪我段正雄劍下無情,天下已經容不得你們!”
張三霸舉起斧頭,怒道:“廢話少說,殺了你之後,天山派就是我們的了!”他又一次衝向了段正雄,柳一花也舉起手中利爪,銀劍光拔出了木柱中的大鉗子,一起向段正雄惡魔般撲去。段立刻起身,拔出寶劍與之惡鬥起來。
只見天空之中極速地飛馳着如同神仙般的四名高手,寒光四射,劍影迷人,人影無蹤。天山劍法的確是又快又準,精妙絕倫,一柄劍能綽綽有餘地在空中抵擋着斧、爪、鉗,四人穿梭過的房頂火花四濺,炸聲震耳,氣焰高漲,煙硝滾滾,壯觀場面震撼人心。
四人在空中飛馳,不一會兒便飛身戰到了由羣山圍繞的一條清澈小河河面之上,“砰砰”聲起,一道道水柱像春筍一樣直聳上天,與姿態各異的羣山構成了一幅稀世畫卷。鋪天蓋地的水花與電光石火交織相錯,更是美不勝收。
四人突然又如飛鳥橫掠過小河水面,正當段正雄翻身立在一座石峰上的片刻之間,張三霸猛力一掌打向了腹背受敵的段正雄。段驚叫一聲硬接來掌,二人都全力以赴,張三霸居高臨下,略佔優勢。兩人掌心相對,光芒四射,段正雄腳下十丈高的石峰頓時便開了花,碎石亂竄,射入河裡,蕩起層層巨浪,振起道道水柱。石峰給炸得只剩丈餘,二人單掌相對,段正雄立在石峰上,張三霸定在空中,掌心之間還閃爍着火光,二人皆動彈不得,誰稍一收力,便會粉身碎骨。
銀劍光眼看如此,忙收起大鉗,吼道:“大哥,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從河對面射了過來,一掌拍出,將內力輸送到了張三霸的體內,讓他如虎添翼。“啪啪”聲響,段正雄的雙腳陷入了石縫,越陷越深,連續幾聲爛炸,剩餘的石峰節節裂開,向四周散落。段正雄橫眉冷對,左手緊握寶劍,再猛然提氣,又一次擋住了二人的合力攻擊。此刻以一敵二,都不相上下,漲紅了臉,巋然不動,就像一座雕塑。
而柳一花則狡猾多了,陰陰一笑,舉起利爪,尖叫道:“嚐嚐我的‘幽靈血爪’,哈哈哈哈哈!”趁虛而入,朝着段正雄的後背猛力抓去,利爪插入其骨骼,鮮血淋漓。柳一花正欲將其撕裂之際,段正雄痛苦地慘叫一聲:“啊,卑鄙下流,暗箭傷人!”說罷他左手奮力舉起利劍,生死關頭朝着張三霸的右臂猛力一砍,“嗤”,張三霸的胳膊肘在噴血,一條堅硬如鐵的手臂就這麼活生生的給削落在了亂石堆中。張三霸鬼哭狼嚎,連同銀劍光被一同震飛落到了三丈之外的小河中,頃刻間,清澈的河水都被血染紅了一片。張三霸垂死掙扎,鮮血還在狂噴。
段正雄渾身一震,利爪連同一塊巴掌大的血肉給震了開去,柳一花也被他的深厚內力給震退數丈之遠。她看着利爪上的人肉,奸笑道:“哈哈哈,段正雄,你背上少了塊肉,滋味很不好受吧!我看你還怎麼跟我們鬥!”
段正雄忍住劇痛,冷冷的道:“你大哥也好不到哪去!”
柳一花見大哥與四弟還在河裡掙扎,身負重傷,立刻收緊笑容,俯身栽了下去,雙手提起二人,吃力地掠過河面,停在了對岸。柳一花忙用藥膏和絲巾替張三霸止血,她雙眼泛着淚花,憐惜的道:“大哥,你怎麼樣了?傷的不輕啊!”
張三霸左手裡的鐵板斧落在了地上右臂已斷,其痛楚猶如蛇蟲鑽心,汗流浹背,語不成音,道:“我一定要殺了他!啊,痛死我了,段正雄……你這個雜種!”
段正雄背上少了塊肉,也是血流不止,劇痛無比,他已無力再戰,走爲上策,提劍飛身消失在了羣峰衆石之間。此次大戰兩敗俱傷,都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段正雄上了天山總壇,門口七八名弟子立刻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他,吼道:“快來人啊,掌門受傷了!”大門內立即出來了十幾名白衣弟子,其中帶頭的是段正雄的師弟歐陽一劍。他手中提劍,不胖不瘦,眉細眼粗,手腳麻利。當他看到師兄慘受重傷的表情,先是一驚,再是嘴角輕輕抽了一下,然後又假裝正經,尖聲道:“快扶掌門進去療傷,要用我們藥房最好的靈芝、人蔘!”“是!”說罷四名劍客便小心翼翼的將段正雄扶進了內堂。
歐陽一劍慢條斯理的走了進來,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內心似乎正自幸災樂禍。段正雄赤裸着上半身躺於牀上,一位大夫已爲他敷上了金創藥,他痛不欲生地驚叫一聲雙手緊緊地抓住棉被,火紅的臉上已是大汗淋漓,大夫爲他包紮好了傷口,不禁長嘆一聲,道:“掌門要好好休養些時日。”
門口又進來一名女子,正是他的妻子肖玉蝶,身穿白紗長裙,眉清目秀。她忐忑不安地衝入人羣中,坐在牀弦邊,緊握住了段正雄的雙手,淚流滿面,哽咽道:“相公,你受傷了?沒想到黑風四煞竟如此厲害,相公,告訴我他們在什麼地方,讓我帶領大家去殺了他們,替你報仇!”
段正雄深愛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道:“不要去,那張三霸的內力深不可測,雖然我斬掉了他一條手臂,但是仍不可掉以輕心,其老三已經被我殺死,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弟子聽令,一定要加強防備,大敵當前,切不可疏忽大意,他們一定很快就會來我天山派!”
“是,掌門!”衆人紛紛離去。歐陽一劍自告奮勇的道:“掌門師兄,不如讓我帶幾名弟子下山前去打探打探,如果發現他們的蹤跡,也好及時向你稟報!”歐陽一劍提起手中長劍,陰險的雙眼閃着邪光,似乎有什麼陰謀詭計,樣子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歐陽一劍也是一個追名逐利之人,野心勃勃,他早已厭倦寄人籬下的生活,想要一手遮天。
段正雄點了點頭,道:“好吧,師弟,萬事小心!”歐陽一劍胸有成竹的道:“掌門放心吧!”說着便退下,帶領了六名弟子下了山去,彷彿十萬火急。天山派各個部門千餘名弟子也加強了防備,隨時應戰。此刻已是夕陽西下,火紅的雲朵像是在燃燒,一望無際的羣山在暗淡的光線映襯下顯得格外妖嬈,色彩各異,神秘莫測。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瞬息萬變,令人難測。
段正雄微弱地喘着氣息,見肖玉蝶淚如雨下,於是伸出手輕輕地爲她擦去臉上的淚水,道:“玉蝶,不必爲我擔心,我的傷勢並無大礙,調養幾日就好了,你就別難過了。我們的孩子曉鋒呢?他纔剛滿一歲,你怎麼不去照顧他呀?”肖玉蝶道:“他睡着了,你就安心地養傷吧!”肖玉蝶側夜未眠,寸步不離地守候在了他的身邊。
歐陽一劍帶着十幾名弟子下山之後,一夜未歸,這一夜,顯得好平靜,平靜得可怕。在暫時的風平浪靜之後,或許就是狂風暴雨的突然來襲,其危險勢必不可估量。
次日天明,太陽含羞地從層層薄雲之中,崇山峻嶺之間冒了出來,萬丈光芒照射大地,真是風和日麗。
歐陽一劍風塵僕僕,在天山腳下的黃沙大道上策馬揚鞭,狂奔而來。他的身後只跟了三個人,那另外的三個人去哪了呢?那三個人身穿白衣長袍,頭戴黑色小斗笠,遮住了面孔,顯得甚是詭異。歐陽一劍容光煥發,看來他是有什麼陰謀要得逞了,陰陰一笑,心想:掌門之位是我的了!
四人騎馬繞過了幾個山頭,終於趕到天山總壇大門口。歐陽一劍衝着門口八名目光詫異的弟子,喝道:“快開門,我有至關重要的情報向掌門彙報!”八名弟子心裡很疑惑,那三個人實在是破綻百出,第一身材參差不齊,第二他們連本派提劍的姿勢也大相徑庭,一時之間猶豫不決,道:“這…”
歐陽一劍心急口快,大聲震道:“怎麼,連二師叔都敢懷疑麼?嗯?你們讓我遲傳一步,萬一有什麼閃失,你們有十個腦袋也擔當不起!這可關係到我天山派的生死存亡!”
“是,師叔請進!”幾人連忙打開沉重的銅門,歐陽一劍跳下馬來,揮了揮手,冷冷的望向背後三人,低沉地喊道:“走!”說罷四人連忙進了門,直奔大殿內堂。
四人穿過大殿,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了段正雄的臥房門外,門口又有四名弟子把守着,嚴陣以待。
歐陽一劍沉着冷靜地道:“掌門師兄,我經過一夜查探,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請掌門允許讓我到室內向你細細道來,事關重大,千萬馬虎不得!”
裡面傳來了段正雄低沉的聲音:“師弟,進來吧!”歐陽一劍對四名看守道:“你們都退下吧,吃過早飯,整裝待令,隨時候命。”“是!”四人疑惑的離去,他身後的三人抽動了一下斗笠,嘴角露出一絲陰笑。
歐陽一劍推開了門,一本正經地走了進去,看他的表情,也是憂
慮中帶着幾分喜悅,陰險狡詐之極。
此刻段正雄仍然臥牀不起,而且是趴在牀上,後背傷勢太重,不能躺下,否則會壓到傷口。肖玉蝶已經前去爲他熬藥,煮粥,無微不至。歐陽一劍在他的牀弦邊跪了下來,似乎是在對他懺悔,又似乎是在對一個死人磕頭致哀。他真誠地道:“叩見掌門師兄,師兄一切安好?”話雖如此,實則恨不得他的病情加重,自己就好謀權篡位。
段正雄輕聲道:“起來吧,師弟,我沒事。”他看了看歐陽一劍身後三名弟子,長嘆一聲,接道:“昨晚你一夜未歸,我都還有些擔心你,現在平安無事我也就舒坦多了。你們不是七劍下天山麼?爲什麼只回來你們四個?莫非其他人遭遇不測?他們三個沒事吧,怎麼還戴着斗笠?”
段正雄與歐陽一劍是十幾年的師兄弟,情深意重,只是他們師傅一直偏袒段正雄,還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他,一直懷恨在心,早就想越俎代庖了。段正雄又問道:“師弟,不是有要事相告嗎?快快道來。”此刻他也有些焦慮不安了。
歐陽一劍的眼神中露出一股冰冷的殺氣,斜視了身後三人一眼,再面朝段正雄,故意擋住他的視線,道:“師兄,黑風三煞他們……”段正雄瞪大雙眼,道:“發生了什麼事?”
歐陽一劍身後三人立刻衝上前來帶頭的那個身強體壯,左手持劍,狂吼道:“這事情就是,我張三霸已經來到了你段正雄的跟前,現在便要將你大卸八塊,哈哈哈哈哈!段正雄,你沒想到吧,你去死吧!”說罷三人一齊扔掉了頭上的斗笠,果然是黑風三煞!張三霸舉起利劍,還沒等段正雄轉過身,便狠狠地一劍捅入了段正雄的包紮之處,鮮血直噴。
段正雄“啊”的一聲慘叫,生不如死,雙目大睜,怒視着心狠手辣的歐陽一劍,悽然道:“師弟,沒想到你竟然出賣我?出賣天山派?啊……”三個對段正雄恨入骨髓的惡徒在其血肉之軀上連捅了數十劍,使其穿胸裂骨,血肉模糊,命喪黃泉。黑風三煞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只因報仇心切。
歐陽一劍並不覺得這很殘忍,死人的事見慣不驚,大不了將他的屍體風光大葬,陰陰一笑,道:“哈哈哈……師兄,很難受吧?是,我是出賣了你,可我也有苦衷啊!這天山派掌門之位本來就該是我的,你憑什麼跟我搶?看看你把天山派搞成什麼樣了?與世隔絕,每況愈下,以前的宏圖偉略都他媽因爲你而停滯不前,你配做掌門嗎?從小到大師父就是那麼偏心,論武功學識,我哪裡比你差?是,我是狼子野心,但是如果沒有野心,我們遲早會滅亡的!現在好了,你死了,而且死於黑風三煞之手,我這招借刀殺人夠毒吧?這掌門之位就名正言順的歸我了,哈哈哈哈哈……”
張三霸目露兇光,道:“段正雄,你殺我三弟,斷我手臂,此仇不報我豈會甘心?被人出賣的滋味很不好受吧?而且是你最信任的人,我們和他做了筆交易,只要能殺了你,我可以不顧一切,而他爲的就是這掌門之位,哈哈哈哈!”
四張醜惡之極的面孔直盯着死不瞑目的段正雄,三煞還不求知足地在他身上亂砍着。
歐陽一劍有些不耐煩了,忙拉開三人,道:“他已經死了,不要再砍了,收手吧!”歐陽一劍從段正雄枕頭底下拿出掌門令牌,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奸笑道:“哈哈哈哈哈,我終於要做掌門了!”轉眼看三煞沒注意,見機行事,“嗤”的一聲,他拔出劍來,跑到門口,狠狠地往自己的腹部捅了一劍,鮮紅的血直噴出來,叫他痛楚萬分。歐陽一劍繃緊了臉,將血水抹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推開門,裝成一副可憐樣,大吼道:“快來人啊,掌門遇害了!”
原來狡猾的歐陽一劍用的是一石三鳥之計,他與三煞協定計劃,引狼入室殺了段正雄,再施苦肉計將所有的罪行全部栽到三煞的頭上,自己推脫的一乾二淨,而且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做,即便三煞說出真相,也沒有人相信他們。
黑風三煞也料到會有此遭,但爲了報仇,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柳一花罵道:“你這個畜生!”說罷三人正欲動手,而去廚房熬粥的肖玉蝶也正好趕了過來,揹着小孩,端着熱騰騰的粥,聽到歐陽一劍的話,彷如晴天霹靂,心頭一震,“哐當”一聲,整碗粥落在了地上。她背上的孩子段曉鋒被嚇哭了,哇哇大叫,眼神充滿了恐懼。
肖玉蝶拔出腰間長劍,怒吼道:“兇手在哪兒?快滾出來!”還沒等她衝進房間,那扇木門便“砰”的一聲給一道氣焰震得粉碎。歐陽一劍失魂落魄地捂着傷口,衝到她面前,微顫道:“掌門夫人,是黑風三煞他們來了!”當肖玉蝶看到牀上躺着的是一具快要四分五裂的屍體的時候,不僅悲痛欲絕,淚流滿面,尖叫一聲:“相公!”她極度憤怒的望着黑方三煞,似乎要與他們玉石俱焚。
柳一花開始有些緊張了,畢竟天山派人多勢衆,高手如雲。她問道:“大哥,大敵當前,我們該怎麼辦?”銀劍光冷冷道:“一定要殺了歐陽一劍那個雜種!”
張三霸心高氣傲,道:“怕什麼?大不了我們今天把天山給踏平了!”三人舉起手中利劍,破窗而出,面不改色地望着周邊重重包圍的天山弟子,看來今天又要大開殺戒了。
歐陽一劍先走爲上,衝入了人羣之中,躲到了一個安全地帶。而銀劍光卻是指望着怒氣勃發的肖玉蝶流口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色心又起,尖叫道:“大哥,二姐,那段正雄的夫人就交給我吧!瞧她那楚楚動人的樣子,我的心都已經被他勾走了,哈哈哈……”
肖玉蝶仇視着心懷不軌的銀劍光,提了提背上的段曉鋒,飛身舞劍,與銀劍光大戰起來。“噹噹……”二人在走廊間晃來晃去,劍氣不時地穿破門窗,旁邊的石柱轉眼間也留下了無數劍痕。兩劍摩擦在了一起,火花四濺。二人對立相視,銀劍光陰陰一笑,左手摸了一下頭頂那像坨屎一樣的頭髮,看來他是勝券在握了,尖聲道:“小娘子,武功不錯嘛!劍法實在高明,搞得我手忙腳亂,只是力度還差了一點。”說罷他便橫劍向上一抽,“當”,他的劍挑開了肖玉蝶的劍,自己再向前轉身一斜,左手輕輕地在她的臉上無恥地摸了一下,收手之後還聞了聞,感覺十分享受,放浪不羈。
肖玉蝶簡直怒不可遏,立刻踢腳,在石柱上連蹬幾下,躍過銀劍光的頭頂,狠狠地踢在他頭上,連續七八次,“奪命鴛鴦腿”,踢得銀劍光的頭是青一塊紫一塊,腫了幾個包,立起的黃髮被踢扁了,整個人趴在了地上,雙手按住的石板都開了口。肖玉蝶罵道:“無恥之徒!”
銀劍光疼痛難忍,從地上爬了起來,陰陽怪氣的叫了幾聲,摸了一下自己的頭,對肖玉蝶是破口大罵:“臭娘們兒,你他媽來真的?好你個潑婦,老子對你不客氣了!”說罷舌頭一甩,使出十層內力向肖玉蝶衝了過去。肖玉蝶冷靜應戰,劍光掠影,劈碎了幾個大花盆,煙塵滾滾,戰鬥甚是激烈,讓人不敢靠近。而她背上的孩子也似乎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動不動,幸虧母親隔擋到位,竟沒讓他受半點傷害。時間緊迫,肖玉蝶也來不及放下孩子,一心只想殺了這幫惡徒。
而張三霸此刻卻被十五名天山一等劍客圍得水泄不通,十五人齊吼道:“天山劍陣!”說罷利劍前後夾擊,左右相攻,使得張三霸腹背受敵,難以破陣。正當張三霸將要彈劍飛身,脫離險境的一剎那,頭頂又被七名劍客的利劍罩住,寒光閃閃,咄咄逼人。七名劍客大吼道:“天羅地網,萬劍齊發!”張三霸是擅長用斧頭的,現在這變幻無窮的劍陣搞得他是頭暈腦脹,目昏眼花,他一怒之下,喝道:“我管你什麼網,啊!”說罷渾身一旋,利劍繞過腳跟,雙腿倒翻向上猛踢,似電光石火,快速無比。頭頂七名劍客順勢收劍,齊道:“斗轉星移!”說罷他們故意做出一副將要攻擊張三霸的假象,迷惑了他的雙眼,實際上是聲東擊西,讓他防不勝防。地面八名劍客飛過頭頂七名劍客,排着順序在張三霸的上、中、下三路猛力劃過,利劍在他的身上留下數道傷口,而他的注意力卻還在那七名劍客身上。片刻之後,張三霸回過神來,眼看自己遍體鱗傷,隱隱作痛,不禁勃然大怒,看來要發狠了。
張三霸目露兇光,扔掉了手中的利劍,強忍疼痛,道:“蠱惑人心的雕蟲小技,讓你們嚐嚐真正的神功的厲害!‘玄陰真功’!”他伸出左掌,單掌運氣,“砰砰”一掌打出,掌心之間一團閃着電光的陰毒之氣一下子籠罩了這十五名劍客。劍客們一陣慘叫,穿腸破肚,被強大的氣流震得四分五裂,鮮血染紅了天空,無一倖免。圍牆旁的八口大水缸同時也炸裂開來,水柱噴溼了數十名劍客的衣服。張三霸收掌望向衆人,邪惡的眼神讓周圍的劍客都望而卻步。
而柳一花嫵媚一笑,一劍刺入了一名弟子的胸膛,將劍向一根石柱射去,連人帶劍,給插在了石柱的半中央,石穿肉爛,劍客一命嗚呼。又兩名劍客見她如此兇殘,立刻舉劍上前,柳一花斜視一眼,伸出雙爪,“幽靈血爪”,在那兩名劍客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雙爪便已插入了他們的後腦勺。柳一花眨眼一閃,只見兩名劍客的前額噴出一股血水,利劍落在了地上,兩眼翻白,命喪黃泉。“幽靈血爪”果真是惡毒之極,她忽聽到肖玉蝶背上孩子的哭聲,立刻飛身上前,奸笑道:“哈哈哈……小乖乖,我來了,別哭了!”她那血還未乾的雙手,伸向了不知所措的段曉鋒。
歐陽一劍大驚失色,忙吼道:“快保護夫人,快保護夫人啊!”而他卻急忙揮手,兩名劍客將他扶進了大堂。歐陽一劍就這麼逃之夭夭了,他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張三霸怒視着遠去的歐陽一劍,罵道:“混蛋,別走!”說罷他便欲追上前去,但天山派人多勢衆,眨眼之間又圍上了四十幾名劍客,個個披肝瀝膽,視死如歸。可張三霸卻一拳一個,兩腳四雙,那些人的劍簡直不堪一擊,“咔嚓”一聲便給折成兩段。而劍客被擊中者,不是被折斷了腰,就是碎了頭,兇殘之極,死相恐怖,扣人心絃,天山派此次恐怕是劫數難逃了。大戰還在持續,烏煙瘴氣,搞得昏天黑地。
此刻柳一花從肖玉蝶背後,一抓扯下了小孩。只見段曉峰淚水橫溢,眼眶微紅,痛哭失聲,傷心難受,楚楚可憐。凡是常人見了他的樣子,恐怕都於心不忍,只會輕輕地拭去他的眼淚,細心地呵護他,不讓他收絲毫傷害。而柳一花剛看到他的樣子,心裡也是一怔,好乖巧的孩子。可像她這種絕情絕意的惡婦豈會心慈手軟?正欲使出血爪,肖玉蝶一劍挑開她的雙手,孩子飛了起來,肖又搶回了孩子,怒斥道:“你還我孩子!毒婦,你連這可憐的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難道你沒有過年少無知,脆弱無力的幼兒時期嗎?你知不知道做母親的感受?這樣對待孩子,簡直喪盡天良!你也是女人,難道一點仁慈之心都沒有嗎?毒婦!”
柳一花被罵的啞口無聲,她是理屈詞窮,無言以對了。
肖玉蝶正欲動手,背後的銀劍光一腳掃飛了六名天山弟子,乘虛而入,一劍刺穿了肖玉蝶的腹部,血染紅了劍刃。肖玉蝶“啊”的一聲驚叫,張開了嘴,一口鮮血噴在了柳一花的臉上。肖玉蝶絕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手裡的劍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她使出了最後的一點力氣,道:“對不起,兒啊,娘不能……不能保護你了!”
見肖玉蝶將要倒地,柳一花又搶過孩子,她看着肖玉蝶那張悽慘的面孔,血珠從自己的臉上滾落到了孩子的臉上,再看看懷中天使般的孩子,她的心都碎了,沒有再下狠手。肖玉蝶倒在了地上,就這麼悲慘的離開了人世。
銀劍光賊眉鼠目地看着柳一花,問道:“怎麼,二姐,難道你心軟了,下不了手?”舉起手中利劍,想要動手。
柳一花將孩子捆在了背上,瞅了一眼銀劍光,道:“留着他,對我們有用,待會要是衝不出去,可拿他做人質。”說罷她一爪掃過兩名刺上來的天山劍客,翻身躍到了張三霸的跟前,銀劍光也飛身來到此地,三人站作一排,齊心協力,一致對敵。地上橫屍滿目,血如泉涌。
圍在三煞跟前的數十名天山弟子再次出劍,正欲羣起而攻之,忽聽得大殿之外千里傳音,迴天響地:“你們三個混賬東西,殺了我的女兒女婿,實在死不足惜。老夫輕功蓋世,沒想到還是來遲了一步!”說畢一個道士裝扮的青衣老人躍過圍牆,穿過幾座房子,定身立在大殿的頂端。此人滿臉鬍鬚,額間佈滿皺紋,頭髮花白,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青色的鼻子。此人正是肖玉蝶的父親,人稱“青鼻真人”的肖青山,他修煉的“飄渺神掌”,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獨門絕學。
天山弟子立刻讓出大道,齊道:“拜見‘青鼻真人’!請您一定爲我們主持公道啊!”肖青山舉起雙掌,一陣狂舞,騰飛而起,朝着三煞連掌打出,快若電光石火,他同時大聲道:“黑風三煞你們作惡多端,今日我青鼻真人定要爲死去的亡魂報仇雪恨,今日就讓你們嚐嚐我‘飄渺神掌’的厲害!““砰砰砰……”數十道若隱若現的光束從肖青山的雙掌發出,狂轟濫炸,直逼三煞。張三霸心驚肉跳,道:“快閃開!”當三人飛身而起之時,地面已是沙石滿天,煙硝滾滾,讓人目不暇接,分不清東南西北。
三煞身後不遠立着一座高聳的石雕,是一柄三丈之高的巨劍,足有腰粗。張三霸衝上前去,伸出左臂,“隆隆”一陣巨響,巨劍被他從石縫中連根拔起,運足了十層內力,道:“‘青鼻真人’練功走火入魔我早有耳聞,今日有我張三霸在此,鹿死誰手,還是一個未知數!今天我就滅了你天山派,殺光你們這些不怕死的傻逼!”說罷他將十幾噸重的巨劍從直立卷爲橫擺,席捲着狂風插向了肖青山,氣衝霄漢。
肖青山看到張三霸掌心之間冒着一團陰毒之氣,驚歎道:“‘玄陰真功’?!”張三霸狂笑道:“你沒想到吧?你以爲老子會怕你?”肖青山拼盡全力,以雙掌接住巨劍,“砰!”劍柱之上卷着層層巨浪,“咔咔”的一陣響聲之後,張三霸的雙腳被震得踏入了石板之內,足有一尺之深。肖青山居高臨下,略佔上風。
柳一花與銀劍光見勢不妙,銀劍光一聲大吼:“大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柳一花則抱起小孩擋住周圍的天山劍客,威脅道:“誰敢靠近,我就殺了他!”
銀劍光與張三霸合二人之力,將巨劍直推向了肖青山。強大的氣流席捲着層層沙石,使得三丈之外的人不敢靠近。
肖青山頓時面紅耳赤,張大了嘴驚叫一聲“啊!”他被逼的節節後退,一直被二人推入了大堂之內,門前兩邊的牆都被震塌,轟隆巨響,煙塵四起。肖青山被一直推到了天山派開山老祖的石像上,石像烈炸開來,他已無可奈何,竟被巨劍的劍刃磨斷了雙腿,一分爲二!肖青山口噴鮮血,身負重傷,大聲尖叫,疼痛難忍。
巨劍也給三人合一的力量震爲碎塊,柳一花背上的孩子也給餘力震暈過去,腦袋搭在柳的肩膀上,樣子可愛至極。
張三霸狂笑起來,肖青山雙手捂着斷裂的腿,撕心裂肺地哀叫着,連忙點穴止血,但還是止不住傷痛。張三霸得意的看着肖青山,道:“臭老頭兒,你也不過如此嘛!壞我好事,你去死吧!”
張三霸正欲動手,眼前方圓三丈之內突然冒起了幾股乳白色的煙雲,柳一花忙叫道:“此煙有毒!”三人立刻退出大堂,一名紫衫蒙面女子從煙雲之中扶起肖青山,叫了一聲:“師兄!”眨眼之間射出大堂,衝着黑風三煞怒罵道:“三個狗賊,嚐嚐我毒仙子的‘仙人掌’!”此“仙人掌”非彼仙人掌,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獨門暗器高手毒仙子,她一掌撒下密密麻麻的尖針利刺,籠罩住了三煞。
三煞迅速散開,尖針利刺紮了一地,毒仙子見肖青山血流不止,立刻飛身離去,似一縷青煙。而張三霸也因剛纔用力過猛,突然舊傷復發,右臂包紮之處滲出血來。轉眼間他們身前又圍上來一百餘名天山弟子,其中幾人冷冷的道:“這下你們插翅難飛了!”柳一花見形勢不妙,對張三霸道:“大哥,我們不能再纏鬥下去了,否則精疲力竭,危及性命啊!”柳一花與銀劍光目露兇光,嚇得衆天山劍客不敢輕舉妄動。
“嗯!”張三霸明智地點點頭,三人騰身而起,隨風亂舞,嚇得衆弟子胡蹦亂跳。他們從數百人的頭頂一掠而過,消失在了山崖邊的幾棵大樹之間,無影無蹤。
“窮寇莫追,天山派傷勢慘重,掌門遇害,事關重大,我們一定要衆志成城,不能再讓敵人乘虛而入!”話雖如此,但他們是發自肺腑,還是貪生怕死那就很難說了。
而歐陽一劍此刻療過傷之後,卻獨自一人待在內務室,他居然換上了掌門的衣服,戴上了掌門的頭飾,手裡還握着掌門的令牌,眉開眼笑,得意忘形。當上這個掌門,那可是用無數條性命換來的,是他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出賣了段正雄,出賣了天山派,也出賣了自己,而他卻毫無悔過之意。
黑風三煞片刻之後便又回到了天山下的那座城市,闖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柳一花扶着張三霸走入一座茅廬,銀劍光則推着吳文化的屍體和三人的兵器,也趕了過來。
銀劍光得意的衝着僵硬的吳文化道:“三哥,你就放心去吧,我們已經爲你報仇了!”
疲憊不堪的柳一花蹲着身子爲傷痕累累的張三霸包紮了傷口,關心的道:“大哥,你身上的傷口都不算太深,還好未傷及肺腑,並無大礙,調養一段時間就可痊癒。”
張三霸靠在一根柱子上,氣喘吁吁,三弟大仇得報,他也就心安理得了,不過大仇雖報,卻又添新恨,對歐陽一劍是恨之入骨了,他說道:“我一定饒不了歐陽一劍那雜種!”
柳一花坐在了一張破牀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接下背後早已不省人事的小孩,將其小心的放在了牀上,忽見其肩膀上竟有一塊形狀奇特的胎記,那胎記就像是一顆龍頭!柳一花驚叫道:“真是世間罕有啊,這孩子的肩膀上居然長出一塊和龍頭相似的胎記,難不成是真龍天子?將來一定大有作爲!可憐的孩子,你可別死了啊,你是老孃不殺的第一個孩子,從今往後,我柳一花可就是你的娘了,今後一定好好栽培你,老孃若是把你帶大成人,將來可要好好報答我。”
張三霸大吃一驚,笑道:“二妹,你也有心軟下不了手的時候啊?今日我們在天山派殺人如麻,心裡頭可是痛快了,你也毫不留情,這孩子是誰啊?能讓二妹這樣的毒婦手下留情?”柳一花輕輕地撫摸着段曉鋒的頭,愛不釋手。
此刻銀劍光拿着斧、爪、鉗走了進來,將斧頭遞給了張三霸,利爪扔向柳一花,冷冷地道:“那孩子是段正雄的孽種,剛纔二姐拿他做人質,確實起了不小的作用。可二姐將他留下來,我就不知道她又有什麼企圖了。”
柳一花接過利爪,正用溼布給小孩擦拭臉上的血,自己也往臉上擦了擦,望着銀劍光不說話,心裡有些不爽。
張三霸怒道:“二妹,這是真的嗎?我恨不得將他段正雄家所有的人碎屍萬段,你居然把他的狗雜種留在身邊?二妹,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我們四個跋山涉水,不遠千里來到中原,爲的是奪得天下,報復武林,可是沒想到天外有天,是我低估他們了。你留下這雜種豈不是養虎遺患?”
柳一花心裡真的不捨得傷害這天使般可愛的孩子,也許這就是名門之後與生俱來的靈性。她忙解釋道:“大哥,你別動怒,你聽我說,這孩子確實與衆不同,單是看他肩上龍頭形狀的胎記就知道他是萬中無一,將來是可造之材啊,對我們大有好處,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他一定是個武學奇才,爲我們所用這不是如虎添翼嗎?歐陽一劍卑鄙陰險,竟敢戲弄我們,我們也可以利用這小孩,以牙還牙,揭穿他的無恥行徑,要他名譽掃地,成爲一個流浪街頭的喪家之犬!就說歐陽一劍是這孩子的殺家仇人,讓這孩子幫我們對付天山派!我們拿下天山派,再養精蓄銳,入土中原,稱霸武林!”
張三霸得意地笑了起來,眼神中有種強烈的慾望,他抽了一下斧頭,道:“那樣當然再好不過了,但只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萬一這孩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枉費心機?更有可能會被他反咬一口……”
銀劍光悶悶不樂地道:“怎麼不是個女的啊?將來長大了也可以讓我爽一下,哎,真可惜呀!”他將一根稻草含在嘴裡,滿臉的不快,眼睛還時不時移到柳一花半露的大腿上。
柳一花目光如炬,瞪了銀劍光一眼,道:“色狼!”然後她又把孩子抱在了懷裡,接着道:“這孩子這麼小,他是一無所知。我們就把他說成是老三的孩子,名字就叫吳……”她看到銀劍光嘴裡的稻草,突發奇想,道:“就叫無名草吧!老三也姓吳,我們就說老三夫妻倆被歐陽一劍所殺,只因我們敵不過天山派,只好捨命將孩子救走,他肯定會深信不疑。到時候大哥就是他大伯,我就是他二孃,老四就是他四叔,他對我們惟命是從,縱然是讓他去死他也會奮不顧身!他也就頂替了老三的位子,成了我們的一員。大哥,四弟,那時他只會找歐陽一劍報仇,這樣一來有了一個爲我們出生入死的人,豈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她甜甜一笑,吻了一下段曉鋒的額頭,看來是真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了。
銀劍光陰陰一笑,道:“最可怕的人,就是不要命的人,大哥,此乃妙計啊!這小子非比尋常,是個練武的料子,只是等到他長大成人,學得一身好本事爲我們辦事之時,那已是何年何月了啊?二姐,這樣子恐怕不妥吧?”
張三霸冷冷地道:“也不是不可,此次我張三霸右臂已斷,況且身負重傷,主要原因還是在於我的神功尚未練成。要等傷勢恢復,練成神功,恐怕還得花個十年八年的,要想拿下中原,招攬人才也是非常必要的。不過這孩子的衣食起居,我可不管。他的父親乃一代宗師,相信他也必定是個練武奇才,將來一定派的上用場。”張三霸目空一切,對人世只有仇恨,對這孩子雖手下留情,但對他的生活卻漠不關心。
“嗯,大哥你就放心吧!”柳一花點了點頭,見孩子睜開了眼睛,不禁喜上眉梢,笑道:“他的眼睛好大,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帥小子!”只見他的眼神仍然處於恐慌之中。
銀劍光站起身來,拿起鉗子,道:“大哥,二姐,你們都餓了吧?我去弄些吃的來,順便搞些衣服銀兩。”
“快去快回!”張三霸說道,銀劍光伸出右手整理了一下頭頂那塊像坨屎一樣的頭髮,點了點頭,揮了揮大鉗,昂首闊步地前去姦淫擄掠了。柳一花抱着可愛的孩子揮來揮去,嘴裡嘰咕着什麼,逗得他哈哈大笑,自己也不亦樂乎。
此刻銀劍光突然又從外面退了進來,愁眉苦臉地望向張三霸。張三霸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天山派的人來了?”
門口又走進一個身穿金袍的中年人,清風吹拂,長髮直飄,英姿颯爽,正氣凜然,原來是九龍城前任城主端木正道。
張三霸的心又一次沉重起來,他認識端木正道,曾經還交過手,自知不是其對手,急道:“九龍城主端木正道?!”
“不好,快走!”話剛說完,端木正道罵道:“你們幾個畜生,殺了整條街一百多條人命,我端木正道今日遇見,又豈會袖手旁觀?不除掉你們幾個,簡直後患無窮!”只見他的雙掌似蛇舞龍飛般揮動,雙掌之間冒出一團閃動的光球,“萬象歸一大法”!“轟隆”一聲巨響,柳一花抱起孩子想跑,銀劍光也瞪大了雙眼,欲尋機逃生,但都已來不及了。
光球分散開來,數條流動的光焰在草廬之內交織盤旋,猶如咆哮的猛龍,整座草廬化爲烏有,三大惡人驚叫着連同小孩被震飛百丈之遠,幸虧柳一花保護及時,才讓孩子倖免於難。“快走!”他們雖然傷上加傷,但爲了逃命,迅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身草屑,也顧不上打理,承受着劇痛,轉身提過兵器,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端木正道沒想這麼輕而易舉的一掌便打得幾個惡人落荒而逃,心裡已經明白,他們必是受到天山派的阻擊,受了重傷,不然不會敗得這麼慘。他不會乘人之危,雖然是幾個惡人,但是自己也不想再多添麻煩,逃跑了也就罷了,畢竟現在的重心不是爲民除害,這早就與自己無關了。於是飛身朝着城外的密林深處飛去,風馳電掣,快速無比。
黑風三煞此次中了“萬象歸一大法”,雪上加霜,連走路都東倒西歪。三煞捂着傷痛之處,約摸一個時辰之後,便來到了羣山圍繞的紫煙山上,山上有間獵人居住的小房子,他們便進了屋子。柳一花忍痛也要保護好孩子,還好他安然無恙,憐惜的抱着滿臉泥土的孩子,這時他又一次昏暈過去。
紫煙山高聳入雲,小房子處於山頂的邊緣,從窗口可以看到,紫煙山風景秀麗,迷人心扉。白霧銀霜,紫煙青霞;孤峰獨石,繁花盛木;青鳥蝴蝶,斜流飛瀑,真是美不勝收。小房子處在清晰可見的紫煙山之巔,讓人頓覺一覽衆山小,心中大是愉悅。然而誰要是在山腳,卻是擡頭不見山何處,只緣身在此山中,紫煙山真是一處天下少有的人間仙境。
小房子前有一口水池,以供使用,檐下還堆着大堆木柴。房子內只有兩室一廳一廚,茅房在外面,倒都乾乾淨淨,塵土未染。廚房與內柴米油鹽樣樣具備,還掛着許多野獸的燻肉。大廳之內除了一張桌子,四張凳子,大致也都沒什麼其他東西。只是牆上掛着弓箭,寒光微閃,略爲顯眼。周圍人跡罕至,除了獵人偶爾晚上會在此過夜,倒也十分安全。
“哇哇……”無名草突然醒了過來,嚎啕大哭,柳一花不停地哄,不停地逗,忙道:“我的乖兒子啊,你別哭了,娘這不是在你的身邊嗎?你哭哭啼啼的,還算是男人嗎?”越說越氣,自己的傷都還未治療,突然嚇唬他道:“別哭了,再哭我就把你給吃了!”誰知適得其反,無名草的哭聲只是停頓了一下,瞪了她一眼,哭的更是一塌糊塗,讓人頭疼。
張三霸與銀劍光此刻正蹲坐在牀上,相互推功運氣,調息養傷,此刻可不能分神。張三霸心裡非常不舒服,有個孩子吵吵鬧鬧,立刻收掌,道:“二妹,你傷的最輕,把這孩子抱出去吧,叫他別吵了!他鬧得我們心神不寧,人神不能合一,萬一出了差錯,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可得聚精會神的運功啊!”張三霸摸了一下傷口,疼痛難忍,登時咬牙切齒。
銀劍光也提了提氣,道:“是啊,二姐,那小子大概是餓了吧?給他弄點吃的,你去看一下廚房有什麼好東西,反正大哥與我也餓了,就麻煩二姐了!”張三霸也點點頭。
柳一花抱起小孩,道:“來,我的心肝寶貝你餓了我就去給你弄吃的。大哥、四弟你們稍等片刻,我弄好了飯菜就叫你們。”說罷她便嫋嫋婷婷地走入了廚房。
銀劍光看着二姐那苗條的身材,性感的美腿,居然流出口水,當真是垂涎欲滴。張三霸見他一副色迷心竅的樣子,喝道:“四弟,瞅什麼呢?又想女人了吧,難不成對你二姐有那不三不四的想法?可要知道你二姐是頭要命的母老虎!”
銀劍光連忙搖頭,否認道:“大哥,你又笑我了?我怎麼敢對二姐有那心思?即使有我也只能心裡想想啊,那不是存心想找死嗎?二姐這樣的國色天香,看幾眼我就滿足了。”
張三霸一嘆,道:“是啊,你二姐挺不容易的,懷不上孩子竟然差點給丈夫拿去村子裡浸豬籠,要不是狠下心來殺了那全村的人,恐怕她也活不到現在了,那些人死有餘辜!”
銀劍光微微點了點頭,道:“大哥,你不也一樣苦嗎?曾經被你最信任的師父出賣,差點做了替罪羔羊,哎,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啊,世人都認爲我們十惡不赦,他們更可恥!”
張三霸氣運丹田,冷冷地道:“我們被世人稱作無惡不作的惡魔,但誰又能體會我們的苦衷?他們如果不死,我們就必遭他們殺死,現在也是一樣,誰都想殺了我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這一切都是天意難違!”
銀劍光的眼眶泛着淚花,道:“可惜三哥就這樣離開了我們,他的一生也是悽苦,曾經處處受人欺辱,如今遭遇不測,我們少了一個夥伴,真的可惜啊。”
不一會,一桌飯菜便準備好了。柳一花抱着孩子,手裡端着一碗粥,坐在桌前細心地喂着無名草。張三霸與銀劍光大口大口地吃着香噴噴的飯,皆道:“廚藝真棒,真好吃!”
突然,屋外傳來了一個粗漢子哼的山歌之聲,得意洋洋,看來他是滿載而歸了。張三霸與銀劍光相視一眼,放下碗筷,提高警惕。那人進了屋來,背上扛着一隻花斑肥鹿,手拿弓箭,傻不拉幾地盯着黑風三煞,立刻停止唱歌,呆成了木頭。
獵人看到他們,一個青面獠牙,獨臂肌肉結實,目露兇光;一個牛頭鼠面,造型怪異,頓時便給嚇得坐了一屁股,驚慌失措地道:“你們…你們都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張三霸一開口就像是要吃人,道:“這個地方屬於我們了,你要想活命,就放下鹿子,立刻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他狠狠地瞪着那個獵人,似乎不出手就能嚇死他。
“是……”那獵人給嚇破了膽,扔下肩上的獵物,轉身便三步並作兩步,狂奔了出去。
銀劍光問道:“大哥,你爲什麼把他放走了?萬一他暴露我們的行蹤,我們可就凶多吉少了。”
張三霸道:“那獵人與我們素昧平生,他除非活的不耐煩了,自找麻煩,我想他不會這麼做的。”
銀劍光不敢相信,笑了笑,道:“大哥,你也心軟了?”張三霸一愣,也覺莫名其妙,平時的心狠手辣怎麼沒有了?
而柳一花卻趁他們說話之際,早就追了出去,外面還是傳來了“啊”的一聲尖叫,是那獵人的聲音,看來他還是沒能逃出魔爪,被柳一花殺了。柳一花拿着滴血的利爪,還讓無名草這麼小就見識殺人,還是她最狠,二話沒說,坐到桌前又喂孩子吃飯。
張三霸望着柳一花,眼神怪怪的,似乎想責備她,可又開不了口,假裝不知道,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柳一花冷冷地道:“我把那個獵人殺了。”張三霸與銀劍光大吃一驚,張三霸心想:你饒了那個雜種一命,我沒跟你計較;我放了個獵人,你竟把他給殺了,你還真不識擡舉啊!柳一花見他如此不快,忙道:“大哥,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況且這獵人加上三弟的屍體剛好湊成一對,就當做是無名草的父母,這樣妥善的多。明天我下山把老三的屍體弄回來,將他好生安葬了。這樣的話,假裝無名草的母親的名字也得取一個,就叫四弟以前妻子的名字李小翠吧。”
銀劍光聽了之後,火冒三丈,道:“別跟我提起那個賤人,要不是她移情別戀,貪慕虛榮,如今我也不至於落魄到這個地步!二姐,你是知道的,那個賤人居然想和他的野漢子一起毒死我,啊,我恨不得再剁她千刀萬刀,賤人!”
柳一花忙點頭,道:“好,我不提了,我不提了!那取什麼名字呢?我才疏學淺,大哥,還是你說吧。”張三霸眉開眼笑,道:“這有什麼難的?看你端着個碗,就叫送碗吧!”銀劍光不禁笑了起來,宋婉,好啊,這名字取得不錯,二姐,你給我們送碗水來,孩子他娘就叫宋婉,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三人捧腹大笑,活在一個痛苦與邪惡交織的世界裡,還從未笑的這麼開心。
就這樣,原本是天山派掌門之子段曉鋒,改頭換面成爲無名草,在三大惡人的哺育下逐漸成長,繼承了他們的惡習,雖然受盡了苦頭,但也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卻都是兇狠毒辣的招式。唯有內心,竟是無比的強大,熱血沸騰,在三煞的灌輸指導下,無名草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從小就一心想着殺人償命,報仇雪恨。
此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