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鮑府”的木匾並無古樸滄桑之意,想來並非年代久遠之物。
風赴懷望着木匾上二字,筆力剛勁,有板有眼又偏偏恢弘大氣,那刻字之人想必是剛正不阿,恩怨分明之輩。
駱亞良見風赴懷對那木匾駐足觀望,稱職的解釋道:“此乃太傅親筆所刻,太傅身爲齊國第一劍客,武藝絕頂,這區區兩個字可是內含深刻的劍理。”
風赴懷點點頭,贊同道:“齊叔牙,晉孟斌,正巫教首拿命拼;秦醫緩,楚子玉,三清不及太行令。鮑前輩早已是名震江湖,風某自然知曉。”
不過他心裡仍有一句未說的是,“不過鮑叔牙的武功比起管仲怕是仍有不如,‘正巫教首拿命拼’此句更是荒謬,那吳士奇或許離八脈傳奇境界僅有一步之遙了!”
駱亞良聽罷笑道:“原來風兄也知道一些江湖事,看來風兄身上此劍並非飾劍?”
周人好劍,故一些並非江湖中人又不懂武功的士人亦時常佩劍,此乃飾劍。
想不到,一代劍魔龍日月的嘔心絕唱——困龍,原來竟一直被駱亞良當成了飾劍……
若是被早已入土上百年的龍日月聽見,怕是會從地底一躍而出,將這位駱公子親自煉成一柄真正的飾劍,並取名“劍人”……
鮑府門外守着的是一名青衣家丁,風赴懷纔剛走上前去,這名家丁便大聲喝道:“什麼人?”
風赴懷拱手道:“在下有要事轉告鮑前輩,煩請兄臺稟報一聲。”
相比“太傅”,風赴懷仍是更習慣江湖中人的稱謂,故稱其爲“鮑前輩”。
青衣家丁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風赴懷,見其衣着並不華麗甚至沾滿灰塵,懷裡還抱着一隻雞,頓時蠻橫道:“哼!我家老爺貴爲太傅,可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快走快走!”
說罷還不屑的笑道:“也不知哪裡來的鄉人,提着一隻雞就想見太傅!”
小晨聽見頓時不滿的“嚶”了一聲,來到臨淄之後它的身份一降再降,好歹午時在逆旅它還是隻“神雞”,到這兒更變爲“雞”了。
風赴懷暗自皺眉,再道:“在下的確有要事拜見鮑前輩,閣下還是通報一聲爲好。”
青衣家丁雙眼一瞪,“你這不知哪裡來的鄉人,再不快滾老子一棍打死你!”說罷將手中木棍舉起,作勢欲打。
此時駱亞良從風赴懷身後走上前,隱隱擋在二人中間沉聲道:“你是鮑府家丁?爲何之前從未見過你?”
“你又是何人?”青衣家丁見他衣着華麗稍稍收斂了一些氣焰,但仍是囂張的道,“與一個鄉人同行想必也不是什麼公子,總之今日只要老子看守這府門你們
就休想進去!”
駱亞良聞言詫異道:“你不認識我?”
青衣家丁嗤笑一聲,“老子難不成還要認識這臨淄所有的鄉……哎喲!”
青衣家丁鄙夷的笑容還未褪去,只聽“啪”的一聲,駱亞良一巴掌將他最後的“人”字硬生生打了回去。
“你敢打我?!”青衣家丁捂着臉怒道,“你可知我是府上的什麼人!”
“啪!”駱亞良二話不說反手再一個耳光將青衣家丁打翻在地,接着跳起照着他臉上又是一腳……
趁着青衣家丁在地上尚未起身,只見駱亞良手腳朝他身上胡亂招呼,自己竟也捱了幾棍,兩人就這麼在地上扭打在一起……小晨在風赴懷懷中不停的“嚶嚶”加油。
風赴懷在一旁簡直看傻了,“喂!駱公子你可是大周天高手!這樣毫無章法的如同一個市井無賴般打架真的好麼……”
不過風赴懷心底倒不由對這位駱公子再次生出一些好感,此人方纔顯是擔心“不懂武功”又“略瘦”的風赴懷吃虧,這才擋在他身前,對付那青衣家丁又未以武藝壓人,而是“出其不意”才佔得先機……
“駱兄……駱兄!”風赴懷連忙拉住駱亞良,“別打了,暈過去了……”
駱亞良聞言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塵土,“奶奶的,這小子還真有勁兒,打得哥哥我拳頭都疼了。”
風赴懷無語道:“駱兄,先不說這個……想必你也是這內城之中的公子,家中長輩與太傅必同朝爲官,你這二話不說就將其府中家丁打暈真的沒問題麼……?”
駱亞良聞言詫異的望了風赴懷一眼,“這小子剛剛不是說了麼,他不認識我。”
風赴懷聽罷不由對其佩服不已,此人真是思維敏捷,或許他方纔不以武藝壓人,只是不想露出武功路數而泄露身份罷了……這份腹黑若被恆山掌門曹敬看見說不定會破例收他爲弟子……
風赴懷望着周圍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羣低聲道:“駱兄,咱們還不走?”
駱亞良淡定的望着鮑府內十餘位提着棍棒奪門而出的家丁道:“只怕晚了……風兄你抱好‘神雞’躲遠些。”
“何人膽敢在鮑府門前撒野?!”衆多家丁魚貫而出後,其中一人喝道。
只見駱亞良上前一步拱手道:“原來是姜管家!”
“駱公子?”姜管家一眼看去已年過半百,“不知駱公子這是何意?”
駱亞良恨恨的道:“此人竟敢冒充鮑府家丁,意圖對駱某不軌,在下已將其拿下,姜管家還需好好審問纔是。”
風赴懷聽罷看了看地上的青衣家丁,頓時恍然大悟,“難怪駱兄要將此人
打暈,眼下如何說豈不全憑駱兄一張嘴……?”
姜管家命人將青衣家丁擡進府中,皺眉道:“駱公子,此人乃是在下家中侄兒,怎的會是冒充?今日之事還需駱公子給個說法。”
難怪此人如此囂張,原來竟是鮑府管家的侄兒。觀這姜管家對駱公子的態度並無卑躬屈膝,顯然於府內頗受鮑叔牙倚重。
“哦?”駱亞良眼眉一擡,“原來是姜管家的侄兒?駱某方纔倒多有失言了,不然讓駱某舅父替其主持個公道?不過駱某舅父曾言太傅向來忠正耿直,嫉惡如仇,最恨沒有禮數之人……”
“駱公子!”姜管家急忙道,“今日之事想必是個誤會,賓大人身爲大司理,公務繁忙,此等小事還是不麻煩賓大人了。”
原來駱亞良舅父竟是掌管齊國刑律的大司理,人稱“桓管五傑”之一的賓須無!
姜管家再道:“不知駱公子今日到府有何要事?”這分明是要岔開話題了。
駱亞良微微一笑亦不再糾纏,道:“駱某的確有事拜訪鮑伯父。”
姜管家道:“老爺不巧今日不在府中,不知可否告知在下轉告老爺?”
駱亞良回頭望了望風赴懷,見風赴懷微微搖頭,便道:“也沒什麼要緊事,既然如此駱某便改日再訪,告辭!”
姜管家深深的看了一眼駱亞良,又似不經意間撇了眼風赴懷,拱手道:“駱公子告辭!”說罷帶着衆家丁返回府中。
人羣散去,風赴懷與駱亞良並肩而行,風赴懷低聲道:“駱兄可是看出有何不妥?”
駱亞良點點頭亦低聲道:“鮑伯父爲人正直,其府中家丁斷不會如此橫行囂張,除非……”
風赴懷眼神一凝,道:“除非有人不想訪客見到鮑前輩!想必方纔駱兄亦是有意將事鬧大?”
“不錯!”駱亞良沉聲道,“管相十餘日前驟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近日城內更是謠言四起,言管相已遭不測。舅父這些日子一直拜見鮑伯父又均未見其人,因此交待哥哥我找機會試探一番。今日一試,果然透着古怪。”
風赴懷聞言沉吟道,“究竟是誰在散佈謠言?難道就是那幕後之人?”
“風兄,你說什麼?”
“哦,沒什麼”風赴懷揶揄道,“原來今日並非駱兄幫我,應是在下替駱兄製造了機會纔對。”
駱亞良“嘿嘿”笑道:“一回事,一回事……還是閭樓之事要緊,風兄,你看……不如咱們這便……”
“嚶!”小晨聽罷老氣橫秋的點頭鳴叫一聲,自從駱亞良暴打對它不敬的青衣家丁開始,它便對其好感大增,此刻竟有些主動請戰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