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鋒面上雖然露出不滿的神色,不過風赴懷的話語卻是正中他下懷。
風赴懷這“愣頭青”顯然是打算替徐三堅辯解了,說得愈多嬴鋒愈有理由將他一併拿下,甚至當場擊殺!
風赴懷道:“兩位前輩明見,徐三堅這兩日來被小子以獨門手法封住氣海,根本使不出內力,若說他在此時出來犯案於理不合,此其一。”
華之絕恨極了風赴懷,聽罷指着他“義正言辭”的道:“這家人家均是尋常不懂武功之人,以徐三堅的體格完全不需要內力,況且徐三堅陰險狡詐,焉知他這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風赴懷撇了她一眼,道:“在下所指乃是如今蒲城人來人往高手如雲,且如今尚未完全天黑,他沒有內力,若中途被人發現豈不是自掘墳墓?方纔華姑娘自己也說了徐三堅狡詐如狐,一個聰明之人豈會在如此時期又是不能使出內力的情況下至自身於險境?”
華之絕頓時語塞,不過猶自強詞奪理道:“或許他飢渴難耐,所以冒險一搏呢?”
風赴懷看着華之絕心中一陣厭惡,此刻他很想說一句,“不知華姑娘飢渴難耐之時會不會連性命都不要冒險一搏……?”
只是此時屋裡屋外對徐三堅都充滿了先入爲主的看法,這華之絕又是武林名門正派華山派弟子,若此時對她出言不遜只會令衆人情緒更加難以控制,因此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風赴懷沒有繼續糾纏,而是道:“徐三堅右掌爲了救這位劉萍萍姑娘而受傷,至今未愈,試問他又如何在手掌受傷,沒有內力的情況下將人的喉骨以指力捏碎?此其二!”嬴鋒與宋黎進來之後已有人將現場的情況說與他們聽了。
嬴鋒的弟子,那位下午被風赴懷一掌震退十數步的李榮景嗤笑一聲,道:“原來手上包塊布就叫作受傷,徐三堅會爲了救人而受傷?你問問此處有人信嗎?”
宋黎卻看出些端倪,向鮑齊劍問道:“齊劍賢侄似乎是與他們一同來到蒲城的?”
鮑齊劍雖然也認爲此事乃徐三堅所爲,不過仍是實話實說道:“稟宋師叔,齊劍與盧驍師兄可以作證,風霸天的確封住了徐三堅的內力,而徐三堅亦確是爲了救劉姑娘右手手掌被劍所傷。”
李榮景頓時啞口無言,眼見連盧驍與鮑齊劍都出來作證,人羣頓時響起一陣嘈雜之聲,衆人紛紛開始與相熟之人交頭接耳。
此時嬴鋒雙眼微眯緊盯鮑齊劍,道:“你確定徐三堅內力被封?”
鮑齊劍目光毫不畏懼,道:“晚輩確定!”
陡然間嬴鋒向前斜滑出一步,一掌直向徐三堅的面部打去,在場之人包括風赴懷均想不到嬴鋒作爲一個武林前輩,前一刻還說得好好的,後一刻卻突然發難。
幸好徐三堅這種場面經歷過多次,也唯有他在旁人說話之時時刻保持着警惕,這才能夠來得及提勁運氣,與嬴鋒對了一掌。
待風赴懷反應過來,正要上前幫忙,嬴鋒拍出一掌之後隨之向後轉了兩圈,又回到了方纔站立的位置,並未繼續追擊。
嬴鋒淡淡的笑道:“這就是你說的他內力被封?”
原來他在進來之時已然看出徐三堅內力乃是自由運轉的,並未被人封住,因此表面上他是突然向徐三堅發難,實則卻是意指風赴懷幾人說謊!
衆人瞧見徐三堅內力根本就運轉自如,頓時像炸了鍋般,“幸好華山派嬴前輩在此,否則又要被這廝騙過去!”
“殺了淫賊和他的同黨!”
風赴懷深吸一口氣發力道:“徐三堅乃是因爲看見命案慘狀心中痛苦導致走火入魔,這才衝破氣海束縛,若非在下在此,他如今怕是已走火入魔而死了!”
風赴懷這句話中蘊含着內力,聲音瞬間迴響在衆人耳中,並且由於他內力及其精純,讓人感覺他的內力深厚空靈,猶如江海之水連綿不絕。
武林中以強者爲尊,眼見嬴鋒來到之後氣勢隱而不發卻瞬間得到大家的支持,風赴懷亦稍露鋒芒,唯有這般衆人才會真正將自己之語聽進去。
嬴鋒眼底閃過一絲訝色,“看來這小子還真有幾分功力,不過今日之事你再難洗脫干係!”
嬴鋒不緊不慢的道,“方纔你說徐三堅內力被封,如今顯而易見徐三堅內力運轉如常。你又說徐三堅右手手掌受傷,可是依老夫所見,他右手包紮的繃帶上隱隱滲出紅色,分明是他捏碎兩個無辜之人喉骨時發力所致,你與這徐三堅顯然就是一丘之貉!”
他說到後面語速越來越快,同樣蘊含了絲絲內力在內。
嬴鋒早就看出徐三堅內力紊亂,確實像是走火入魔,不過他一直等到現在才猝起發難,在衆人面前試出徐三堅內力是可以運轉的並未被封,乃是因爲太行劍派深入人心,而盧驍與鮑齊劍又出言證明。
如此一來衆人不但不信風赴懷所說徐三堅內力被封之言,甚至連徐三堅右手受傷都不再相信了,端的是陰險毒辣,三言兩語幾乎令風赴懷與恆山派名聲盡毀。
不單如此,衆人對盧驍與鮑齊劍所言亦生了懷疑,一個應對不好甚至連他二人也要被殃及池魚,看來下午之事他當真遷怒到了二人身上。
風赴懷正待再言,徐三堅一閃身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只聽他道:“好一個名門正派華山派,我徐三堅本不屑向你們解釋什麼,只不過今日事關公子聲名,徐某不得不請你們看一看,在下手掌究竟是否受傷!”
說罷,他揚起右手,緩緩將帶血的繃帶解開,繃帶粘在傷口處,解開時將部分已經結痂的地方又重新撕開!
衆人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徐三堅卻面不改色,直到將繃帶全部解開。
原本已經逐漸好轉的傷口隨着這一撕又再傷上加傷,衆人只見他手掌上有兩條清晰可見的傷痕,兩道傷痕之間的距離正好是一個劍身的寬度,明顯是徒手用力握住劍身方能留下,如今兩道傷痕又再度鮮血淋漓。
“徐兄!”風赴懷連忙從懷中拿出子毓留給他的那瓶藥粉替他灑上,劉萍萍拿出一條絲巾給他包紮好。
屋內外衆人見到這一幕紛紛沉默,聯想起風赴懷所說他
乃是爲了救劉萍萍而受傷,頓時有人猜想到當時徐三堅爲了救人情急之下不惜冒着右手被廢的危險徒手抓住鋒利長劍的場景。
嬴鋒見此皺眉,道:“徐三堅禍害江湖,這點乃是之前多人親眼所見!右手受傷又能說明什麼,大家別忘了,他還有位武功高強的公子呢。”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接着道:“看他們如此維護對方,說不定今日之事他們誰也脫不了干係!風霸天,以你的功力捏碎一個人的喉骨應該不是很困難吧?”
風赴懷面色一變,嬴鋒此語豈不是說這姦殺案乃是自己與徐三堅共同犯下?!
風赴懷的右手雖也受傷,可是他的身體自小在玄武玉的滋養下恢復力驚人,原本子毓認爲要一個月才能好的傷勢這才幾日便明顯好轉,以他如今的狀態用右手捏碎一個人的喉骨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嬴鋒不久前才與風赴懷在傳舍之外見過面,自然知曉今日之事與風赴懷沒有絲毫關係,他此言才終於說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是否能夠抓住徐三堅爲武林除害他根本不關心,他要的只是一口咬定徐三堅,然後將風赴懷拉下水,如此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宋黎見此適時說道:“嬴兄,沒有證據之言還是少說爲好,霸天賢侄乃是恆山派高足,豈會幹如此荒謬之事。”
嬴鋒咄咄逼人道:“宋兄號稱火眼判官,此話言之有理,不過此人自己說是恆山派弟子,宋兄可有證據證明此人就真是恆山派弟子?!”
“這……”宋黎頓時啞口無言,他只知道曹敬收了個關門弟子確實姓風,不過還真沒見過風赴懷。
他與曹敬關係不錯,此時見今日之事再難挽回,於是向風赴懷使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爲了徐三堅把自己搭進去,其實他心底同樣先入爲主的認爲徐三堅只不過是個十惡不赦的淫賊罷了,哪怕今日之事的確不是他所爲,可是這十餘年來有不少人親眼看見他從案發現場逃離。
好在風赴懷這時早已成熟了不少,他明白此刻絕對不能憤怒,相反唯有冷靜方能想出對策。
他從頭到尾重新思索了一遍,今日之事確實對徐三堅非常不利,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只剩下證明自己是可以信任的,如此才能贏取時間找到真兇,於是他道:“若在下能夠證明確乃恆山弟子,兩位前輩是否能答應給小子幾日時間,小子必定找出真兇,以證清白!”
嬴鋒好整以暇的說道:“你且說說看。”
此時屋外人羣已越聚越多,有些是來參加賞寶大會的,有些是蒲城的居民,遠處似乎兵士也已經往此處而來。
風赴懷頓了頓,下定決心後他朗聲說道:“在下本名並非風霸天。”
“哦,原來連名字都是假的,那他之前說的話便更信不得了!”李榮景嘲笑道。
風赴懷並不搭理他,而是繼續說道:“在下本就是蒲城之人,姓風名赴懷,家父正是太行劍派風孟斌!韓爺爺,你身體還是那般硬朗!”
最後這一句他卻是對人羣中一位不懂武功的蒲城老者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