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宮,太極廣場。
平日裡太極廣場上多是一些香客,以及部分純陽宮弟子切磋演武的地方,但近日因爲一張山河社稷圖,踏入太極廣場的別派武林人士倒是多了起來。
“諸位俠士,沖虛師叔的確已經不在純陽宮中,諸位執意闖入,只怕是有違我純陽宮的規矩吧?”
今日太極廣場之上,雲集數百中原俠士,欲入純陽宮搜尋君東臨蹤跡,公審山河社稷圖一事,逼犯之勢,不言自明!
素天白身爲道門掌教、純陽宮掌門李忘生的二弟子,平日裡代師教授門下弟子武藝道論,溫柔耐心的態度頗受純陽宮弟子愛戴,但如今面臨正法庭進逼山門之舉,語氣中亦添冰冷之意。
“規矩?純陽宮有什麼規矩?山河社稷圖乃是武林至寶,應當歸整個共有,豈能讓君東臨一人拿去?難道藏匿你們純陽宮門下之人,便是你們中原道門總支的規矩嗎?”
“是啦是啦,只怕是你們純陽宮想要獨吞山河社稷圖之中的寶藏,纔會將包庇君東臨的吧?”
“沒錯!當年劍魔·謝雲流叛逃純陽,在武林中傷及多人,純陽宮也未曾全力捉拿,縱容門人之事,純陽宮做的還算少嗎?”
三人之口便可成虎,更何況正法庭數百俠士在此吵鬧?一時間各種難聽的揣測全部說了出來。
素天白帶領玉虛一脈弟子攔阻羣俠,雖常年修道,心性不比常人,卻也難以無視有辱師門的言論。
“列位,沖虛師叔的確已經不在純陽宮中,幾日來也有俠士前往沖虛師叔的居所去查探過,若是你們再這樣無理取鬧下去,休要怪純陽宮不講情面了!”
素天白一聲沉喝,身旁十餘名玉虛一脈弟子亦齊聲同喝,一時間每個純陽弟子身上都散發出沖天劍意,令逼問的正法庭羣俠亦感到有些驚懼!
“哦?純陽宮名爲中原道門總支,就是這樣用名門大派之名來欺壓我等的嗎?”
忽聞一陣馨香撲鼻,隨着漫天花雨,一個調侃笑聲從正法庭羣俠之中傳來,素天白定睛看去——四名身穿白色紗衣,婀娜多姿的美貌侍女爲其開路,一名風度翩翩,手執紙扇的白衣公子緩步走上前來。
“庸人自主遍鴻哀,罪途何言熒惑災。長空皓日終有盡,月落固有暗星來。”
眼見來人儀態不凡,又語帶譏諷之意,素天白不敢大意:“在下玉虛真人弟子素天白,未請教公子是何來歷?”
白衣公子輕搖紙扇,輕佻眼神掃過素天白身旁幾名青澀的純陽宮女弟子,惹得這些女弟子粉臉通紅,怒目而視,才大笑道。
“在下德廣北辰·衣如墨,出身儒門,如今受建寧王殿下相邀,忝爲正法庭執法令一職。”
聽聞建寧王之名,素天白便隱隱感到一陣頭痛——近日純陽麻煩不斷,便是因爲那位建寧王殿下。
但素天白毫不退讓:“在下身在純陽宮二十餘年,卻從未聽聞中原武林還有正法庭這樣一個組織,請閣下爲我解惑。”
衣如墨輕笑一聲道:“道長身爲修道之人,也不能不顧紅塵之事啊,武林風雲變幻,建寧王殿下在意山河社稷圖之事,又不忍武林風波混亂,這才號召天下羣俠,成立正法庭,以正中原武林之法度!”
素天白心中暗道:自建寧王出現在純陽宮開始,純陽宮上下便麻煩不斷,若說這正法庭是爲正武林法度而成立,自己說什麼也是不信的,更何況眼前羣俠之中良莠不齊,這衣如墨看起來也是一個浪蕩公子。
“如何?還要阻攔我們嗎?”
面對衣如墨挑釁一般的笑容,素天白緊握住的拳頭早已因爲用力過度而骨節發白,但他卻只能拼命的壓制住胸中的怒火——一旦身爲李忘生二弟子的他,向正法庭羣俠出手,定會惹出武林中一片罵聲。
“正法庭雖是建寧王建立,但搜尋純陽宮事大,爲何不見建寧王親臨呢?”
正在僵持之時,素天白聽見背後傳來一個清朗聲音,轉身看去,頓覺救星到來——正是從論劍峰剛剛趕到的雲行舟。
“雲少俠!”
雲行舟笑着衝素天白點了點頭,示意其不用擔心,然後又看向了正凝視自己的衣如墨。
“在下凡塵曉夢·雲行舟,見過諸位正法庭的俠士。”
衣如墨稍稍收起了臉上的輕佻笑容,對雲行舟道:“原來閣下便是最近江湖上風頭正盛的雲行舟少俠,在下儒門衣如墨,也是正法庭執法令…建寧王殿下此刻有要事處理,並沒有來到純陽。”
“既然建寧王殿下不在,雲行舟認爲,搜尋之事不如暫緩如何?若是諸位有人觸動了純陽宮的底限,恐怕也只有建寧王殿下才能承擔起這個責任吧?”
雲行舟此言一出,指明在場正法庭羣俠並無做主之人,同時也借純陽宮中原道門總支的威名警示羣俠,正法庭羣俠雖然一陣譁然,但卻都生出了猶豫神色。
“據我所知,雲行舟少俠並非純陽宮門人,難道身爲中原道門總支的純陽宮,如今反倒要讓外人插手做主了嗎?”
衣如墨挑釁反擊,素天白等純陽宮弟子皆氣憤不已,唯獨雲行舟一人面含笑意,不爲所動。
“雲行舟少俠乃是我純陽宮的貴客,他方纔所說的話,便是我純陽宮的意思,若是有人不服,便來試試俺手中的‘玄極真武’吧!”
太極廣場後方,高聳入雲的兩儀門內傳來一聲聲若洪鐘的怒喝,隨即一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重劍從天而降,落地驚起一片塵埃,也使得正法庭羣俠膽戰心驚!
再定神,五道傲然身影自兩儀門內踏出,正是以玉虛真人李忘生爲首的純陽五子!
雖然方纔出手震懾衆人的只有金虛真人卓鳳鳴一人,但其餘四名道門先天均面含怒氣,凜然道威是在警示着在場每一個正法庭的俠士——純陽宮內,不容外人放肆!
見此情形,衣如墨面色一沉:“純陽五子親臨,是決意自恃純陽宮威名來欺壓我正法庭,不讓我等搜尋純陽宮了?”
“無量天尊!”
只聽李忘生輕揚拂塵,高宣道號:“純陽宮乃道門清修之地,不可枉染塵世喧囂,沖虛師弟已經不在純陽宮中,諸位要強闖純陽宮亦不是不可,若是有三教名宿聯名,貧道自然不會阻攔。”
“哦?玉虛真人所言當真?”
聽完了李忘生的話,衣如墨不怒反喜,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笑容。
天競峰,疏樓。
“哈,沒想到許久沒有踏足江湖,我們兩人也會被一個毛頭小子嗆聲啊。”
櫻花樹下,夕酩與景翎兩人對坐品茗,回想起日月崖下正邪定戰一事,景翎不由得自嘲一笑。
“好友莫非真的覺得,那位玄影非非只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嗎?”
夕酩將手中的翠玉水煙管放在石桌上,端着清茶卻久久沒有品味。
“武林雖大,後起之秀層出不窮,但也只有那人,纔有這般的能耐啊…藉助浩氣盟與惡人谷之間的緊張局勢,讓我們無法直接插手此事,哈哈…真是有趣之極!”
見夕酩獨自發笑,景翎嘴角也浮起了一絲微笑:“曾經的他,雖不在江湖,也能攪得江湖一片血雨腥風,更何況如今他已身在江湖呢?看好友這般笑容,定是難忍疏樓之中的寂寞了吧?”
“誒,疏樓寂寞,也好過江湖風波,”夕酩搖了搖頭,吹了吹杯中清茶,“但清茶雖好,若無沸水,也難成一壺好茶啊。”
景翎會意一笑,拂去了落在頭頂的一片粉色櫻瓣。
“既是有人好茶相邀,你我二人也該爲他煮上一壺上好的滾沸泉水了。”
純陽宮,太極廣場。
純陽五子一同現身,正法庭羣俠無不驚訝,無不畏懼,就連素天白等一衆純陽宮弟子,亦感覺人心振奮——除過武林大事以及一年一度的純陽道論大會,即便是純陽宮門下弟子,也未曾見過這五位總掌純陽宮的師長同時現身,只是少了君東臨,純陽宮弟子們總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貧道的話,自然當真,只要正法庭有三教名宿口諭,想要搜查純陽宮,貧道絕不阻攔。”
雲行舟在見到衣如墨臉上那一絲得意笑容時,便感覺事情不妥,但自己並非純陽宮門人,且此刻身爲中原道門掌教,純陽宮掌門的李忘生在此,也輪不到他來攔阻。
卻見李忘生話音方落,太極廣場上空驚現五彩祥雲,仙樂嫋嫋,三道先天身影攜佛道儒三教聖光,自半空翩然落下,穩穩落在了純陽五子面前!
“佛法修心,平天下因果!”
“道法養骨,衡乾坤恩怨!”
“儒法治世,正世道善惡!”
莊 嚴佛號,清聖道語,清雅儒音,聲音朗朗,直穿雲霄,正是三教並三光,三光合一法,正法庭三教法執同現純陽宮!
只見霞光散去,中年佛者雙手合十,揹負古銅法劍,一身赤紅僧袍如火如焰;另一蒼老道者滿頭銀霜,兩縷壽眉隨風而蕩,蒼老神態下難掩不世道威;再觀清雅儒者手執法卷,鳳目微渺不閉,眼角微光直觀入人心底!
雖神態不一,年齡看似各異,但云行舟卻從眼前三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測度的驚世修爲。
再看純陽五子,均面露難看錶情,雲行舟頓時明白——此三人一定是李倓所請來的三教名宿了!
“正法庭三教法執在此,今日定要找尋出君東臨的下落!”
極極極極極!正法庭逼上純陽宮,三教法執同時現身,身在論劍峰的君東臨又將如何脫身?雲行舟是否能再行緩兵之計?令純陽五子亦感到爲難的正法庭三教法執究竟是何身份?正邪交鋒一朝論定,夕酩與景翎討論的“他”究竟是誰?玄影非非的真正身份又是什麼?一切緊張精彩的劇情,盡在劍俠布袋戲第三卷《劍俠龍虎紀之龍圖爭霸》第二十三章——聲威壓道統 北辰撼紫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