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行何事?”柳恨男柳眉倒豎,面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因爲金玉的恭敬而輕鬆。
“在下前日失竊了一件祖傳秘物,經查實爲江洋大盜神開王所爲,今日在此碰巧遇上此賊,此賊已經被金某暴斃,金某如今正在盤問他的弟子,意欲查詢出一些蛛絲馬跡。”
“你這樣騎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就是你所說的盤問嗎?”柳恨男臉上的表情愈加嚴厲。
“金某實在無意與玉女教爲敵,柳大俠還是請便吧!”
“你不是我玉女教的敵人,但是卻犯了我玉女教的大忌!”柳恨男幾乎是咬着牙根恨聲道。
金玉的手慢慢地伸向了自己的刀柄:“不知道柳大俠所指何事?”
“壞蛋,你快把那小妹妹放開!”柳恨男身邊的那小女孩早已按捺不住,身形一展,如一團旋風一樣射了過來,風聲中可以瞥見有一點寒星一樣的劍光。
金玉嚇了一跳,才待抽刀迎着那團旋風一劈,那團旋風早已飛射了回去——那小女孩幾乎在空中不借力的情況下伸出一隻手,一把勾起已經凍僵的紫晶兒,將她帶回了柳恨男身邊。
金玉勃然變色道:“柳大俠,此女乃金某失竊之物件的關鍵證人,你不能帶走她!”
柳恨男冷冷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不但要帶她走,還要帶你走!”
“還要帶我走?”金玉一時愕然,不知柳恨男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這時那小女孩怒視着他道:“我師父的意思是要帶你的人頭走!”
“帶我的人頭走?哈哈!”金玉狂笑一聲,手中刀陡地跳出了一股藍色的電流,滋滋縈繞着刀身顫動。
“電斬刀?”柳恨男冷哼一聲,手中不知何時也多了一枝劍,劍身上縈繞着一圈一指來長的桔黃色火焰,火焰同電光剛好相對。
“受死吧!”金玉狂吼一聲,手中的電光刀一揮,一股強勁的電光劃出一道半弧直撞向那柳恨男。
人影相繼翻飛出廟外。
最先翻飛出去的當然是那師徒倆,那小女孩翻飛出去時還沒忘了帶上紫晶兒。
隨後翻飛出去的人影則是金玉。
金玉號稱是夜魔,其武功當然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比的,甚至他已經不能算是武林中人,他也不屑於與武林中人爭鬥,哪怕是少林、武當的掌門人,在他眼裡都是凡人。
他和他們是不同的,因爲他是“得道之人”,換句話說,他已經修成了“半仙”,是玄門中人,他所練的功當然也是玄功。武林高手和玄門高手爭鬥,無異於拿着大刀長矛的古人和駕着坦克飛機的現代人爭鬥!
但可惜的是,他這回的對手也是玄門中人,而且看起來比他更高明。
剛纔那位小姑娘只是從他眼皮底下帶走了紫晶兒,而沒有要他的命,如果要他的命的話,他可能也已經沒命了。因爲他的反應根本就不及那小姑娘。
當然,如果他知道那位小姑娘就是日後名震江湖的明月仙子唐菁兒,他也就不會那麼掉以輕心了,他甚至會爲自己感到慶幸,慶幸唐菁兒沒有殺了他。
但是柳恨男卻沒有徒弟的心慈手軟。
她現在站在半空中,手中的劍依然縈繞着那一簇明亮的桔黃色火焰,火焰似乎比先前更盛。她不動聲色地俯瞰着站在她身前地面上的金玉。
兩個人的目光中都迸出了殺機。
金玉在做出最後一搏之際仍然想要挽回局面,因爲能不動武那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他刀上的電光似乎暗淡了一些,他衝着空中大叫道:“柳大俠,你把那小女孩交給我,我把麒麟寶盒上的寶藏與你平分!”
“我不要寶藏,我只要你的頭!”柳恨男的聲音從風雪中傳來。
金玉此時仍然認爲柳恨男是想分他一杯羹,所謂要他的頭不過是戲謔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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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賊,你再不走,我師父就真要你的腦袋了!”小唐菁兒的聲音遠遠地從另一邊傳來。
“不就是要趕走金某,你們好獨吞寶藏嗎?”金玉判斷清了形勢,手中刀一揮,一道強勁的電光再次從刀中迸出,疾撞向立在半空中的柳恨男。
柳恨男手中劍的火焰也陡然暴漲,揮出一道火牆反推而至……
電光與火焰碰在一起迸發出一股異常強大而炫目的光,這光亮映得漫天的大雪似乎都變成了透明色。
金玉此刻使出的這一招叫“迎春花開十里閃”,融合他了畢生所有的絕學,乃是以全身所有的鬥氣催發而出,它仿若大地回春,一朵迎春花在平地爆開,形成一個巨大的電光漩渦,從平地一直捲到高空,任你武功多高,都逃不過這致命的一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迎春花開十里閃”不過是將三丈方圓內的積雪捲上了高空,雪花和電光交織,煞是好看,平添了一分美景,但是對於敵人,卻是絲毫也沒有損傷。
因爲柳恨男已經躍上了更高的空中,遠遠地脫離開了漩渦所及,同時她的劍也揮出了畢生絕學:只見她劍上的火焰陡然增強了一百倍,仿若一條巨大的火龍從天而降,這火龍呼嘯着圍繞着金玉轉了三圈,最後當空擊下,直貫顱頂……
“轟!”平地上彷彿爆裂開了一個巨大的霹靂雷(這是古代用在軍事上的一種巨型炸彈,一般用來爆破敵人的城牆用,威力無比),火光夾雜着雪花以及雪花覆蓋下的泥土石塊漫空飛灑,好不壯觀……
小唐菁兒可能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巨大的爆炸,聽過這麼爆響的聲音,也不禁嚇得捂住了耳朵,同時將頭埋進雪裡——因爲那些爆炸的碎片幾乎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實際上她距離爆炸中心尚有十來丈遠。
“好了,起來吧。”師父溫柔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
小唐菁兒擡起頭,才發現師父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自己身邊。
小唐菁兒仍然戰戰兢兢地盯着那爆炸中心道:“師父,他……死了嗎?”
柳恨男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他死了。”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回家?”
“嗯,回家。”
柳恨男的目光落到了小唐菁兒緊緊護着的紫晶兒身上,眉頭不由皺了皺。
小唐菁兒看着已經凍成了一個冰疙瘩的紫晶兒道:“師父,這個小妹妹好可憐,剛纔我已經向她的體內輸入了明月玄火功,護住了她的心脈,可是我的功力太淺,無法融化她身上的冰……她會死嗎?”
“你用明月玄火功護住了她的心脈,她不會死了。”
“師父,咱們把她帶回去,讓她做我的小師妹好不好?”
柳恨男審視着凍在冰疙瘩中的紫晶兒,眉宇間露出一絲憂慮:“此女身上煞氣極重,若收留她,日後難保不會成爲我們玉女教的心腹之患……不過人之性情,亦可通過後天教習培養,或可改變……”
小唐菁兒並不知道師父的心事,只是託着下巴傻楞楞道:“師父,讓她做我的小師妹,好不好呀?
柳恨男注意地看了小唐菁兒一眼,忽然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道:“你已經有了一個李師姐了,還不滿足嗎?”
“人家老是做師妹,多沒意思,人家也想做師姐了,師父,你就答應了吧?”
“好,我答應了你,誰叫你是我最鍾愛的徒兒呢?”柳恨男說着,如蔥的手指尖忽然逸出一點火光,接着擴散開來,成了一團火球,罩到了三人頭上——她這次逸出的火球同殺死金玉的火龍完全不同,這一次,她施展出的不過是一種火遁術。
紫晶兒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溫暖、蓋着錦裘被緞的大牀上,大牀邊坐着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的一雙眼睛清純得如同晨露,同時又透着親切、友善和關懷,讓人彷彿見到最親的人——比如自己的媽媽或者姐姐。
她打有記憶起就不知道自己的媽媽長什麼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姐妹,如果有,那應該同這位大姐姐一樣。這就是此晶兒對唐菁兒的最初印象,也是一直深埋在心裡、抹也抹不去的印象。
“小妹妹,你醒了?你餓嗎?你要不要我給你拿東西吃?”唐菁兒見到紫晶兒醒來,臉上綻開得如怒放的鮮花。
紫晶兒的眼裡卻閃過一絲驚慌和不安,彷彿一隻剛剛擺脫了惡狼追擊、仍驚魂未定的小鹿。
“小妹妹,別害怕,欺負你的壞人已經被我師父打死了,這裡是西蜀山撫琴臺,沒有人來欺負你,你大可以放心。”
“西蜀山撫琴臺?”紫晶兒眼裡閃着迷惑不解的光。
蜀中之地她和師父神開王也不知來過多少次,雖然蜀中名山很多,如峨眉山、青城山,還有據說是仙劍派修仙得道的蜀山,但卻從未聽說過有什麼西蜀山。
於是她擡起迷濛的眼睛,怯生生地問道:“姐姐,這西蜀山在哪裡呀,是有很多道士的蜀山嗎?”
唐菁兒微笑道:“這裡是西蜀山,不是蜀山,也沒有道士,只有我和師父、師姐三個人。”
“我不明白。”紫晶兒搖搖頭。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那個壞蛋爲什麼要欺負你?”
“我叫紫晶兒,那個壞蛋叫夜魔,他打死了我師父,還要逼我說出麒麟……”紫晶兒說到這兒忽然掩住了嘴,她記起了師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