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破天,柳遺名,還有程咬金駭然之際,定神一看,原來那人正是陳惜月。
只見她手持 ‘仙女劍’攔在程破天身前,背衝着程破天低聲道:“程大哥。你快走,這裡有我擋着。”
程破天萬萬沒有想到緊要關頭陳惜月竟然挺身而出,一時又是激動,又是驚愕。
霍昱怒目圓睜道:“程大人,你這是要造反嗎?!”
程咬金忙道:“這…”
不等程咬金第二個字說出,霍昱一揮手間,程府四周瞬時閃出無數弓兵手,個個拉弓搭箭,箭頭直指程破天一行人。原來這些人一直隱伏在程府四周。
程咬金萬萬沒有想到皇上此次竟然會如此勞師動衆,大動干戈,顯然是做好了動真格兒的準備。程咬金不禁一怔,心想:“想不到我追隨皇上這麼多年,氈前馬後,唯命是從,到頭來竟然還抵不上一個吳天凡。雖然皇上乃是聖明之君,但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真是不假。”
霍昱厲聲道:“程大人,我數到三。若是到時大人還執迷不悟,就別怪下官不客氣了。一…”
程破天擡頭看了看自己的伯父。程咬金此時表情又是尷尬,又是痛苦,又是懊惱。
“二…”
陳惜月急道:“你還不快走?”
程破天感動道:“陳姑娘…”
“走啊!”
程破天一時也不知所措。其實憑他的輕功,若是施展開‘懸空步’,想要逃走也並非不可能。但他此時若是就這麼走了,必定會連累程咬金,陳惜月,和柳遺名一夥人,尤其是程咬金一家人。
“三…”
眼看霍昱就要下令放箭了,柳遺名突然拔劍閃入人羣中。陳惜月看到柳遺名,欣喜不已,忙叫道:“柳大哥-”
但不等她話音落地,只見柳遺名一個搶身,跟着左手向前一伸,已經扣住陳惜月右手手腕。陳惜月猝不及防,當下只覺右手手腕一酸,跟着‘仙女劍’已被柳遺名奪了過去。這一變化都出乎衆人意料之外。霍昱一時也呆了。
只見柳遺名轉身抱拳向霍昱道:“霍大人,這位姑娘適才多有不是,只不過因爲救人心切,還望大人海涵,放她一馬。”
“這…”霍昱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
柳遺名衝程破天道:“程兄,正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管人是不是程兄殺的,事情畢竟跟程兄脫不開干係。何況我相信程兄也不會爲了一己之安危而陷程大人於不忠,更不會置武林安危於不顧。”
陳惜月盯着柳遺名道:“柳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程大人這次出了事,還不是-”
但程破天突然打斷她道:“柳兄說得好。”隨即程破天邁步上前道:“霍大人,吳將軍雖非在下所殺,但如今人證已死,在下只怕再怎麼說皇上也不會相信。”
霍昱哼了一聲,並不答話。
程破天繼續道:“在下可以同大人回去,但所有事情確實與我伯父和我這兩位朋友無關,還望皇上可以明察,不要爲難他們。”
霍昱這時只盼順利完成皇上交給自己的任務。何況他也知道皇上只是想要爲吳天凡報仇,以解心頭之恨,並無真的要動程咬金之意。此刻他聽程破天提出這些要求,雖有討價還價之意,難免心中不滿,但也不願和他再費口舌,當即道:“皇上明察秋毫,乃是自古以來少有的仁君。盧國公又是二十四大功臣之一,皇上視之爲左膀右臂,自然不會爲難。至於這位姑娘適才所爲,本官暫可視其爲救人心切,一時糊塗,不予追究。”
程破天道:“多謝大人。”隨即便將雙手伸出。
霍昱擺手示意了一下,跟着剛纔兩個被陳惜月踢倒的士兵便上前將程破天雙手捆綁了起來。
陳惜月剛想上前,突然只覺得左後肩一酸,跟着整個人渾身便跟釘在了地上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程破天轉過身,先是看了看程咬金,道:“伯父,侄兒剛與伯父團聚,也沒來得及孝敬你老人家,還望伯父多多包涵。”
程咬金邁步上前,雙手抓住程破天的肩膀,聲音顫抖着道:“破天,伯父本想好好替你父親照看你來的,卻不料… 老夫絕非貪生怕死,只不過…”說着將臉轉了過去。
程破天道:“伯父千萬不要自責。侄兒知道伯父心裡擔憂的是整個武林的安危。侄兒能認你這樣的大英雄做自己的伯父,死而無憾了。”
程咬金道:“你快不要這樣說。過幾天等皇上的氣消了些,老夫一定上朝爲你求情。或許皇上最終會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饒你死罪的。”
霍昱這時已經上馬,手握繮繩道:“將死囚程破天押往大理寺。”
程破天回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陳惜月。陳惜月被柳遺名點了穴道,不光身體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來了。但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卻是注視着程破天。就當兩個人雙目交接的那一剎那,程破天突然只覺得自己渾身一暖。他之前內心一直暗藏着的種種愁悶和醋意彷彿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遺名避開程破天的眼神,道:“程兄,在下這麼做也是爲了顧全大局,還望程兄能夠理解。”
程破天搖了搖頭,道:“柳兄何出此言?柳兄深明大義,相信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我只拜託你一件事,那就是希望柳兄一定要好好照顧陳姑娘。”說着,程破天望了陳惜月最後一眼,跟着便轉過了身去。
這時霍昱一聲令下,大隊人馬押着程破天朝大理寺方向駛去。
待程破天一行人走遠之後,柳遺名忙轉身爲陳惜月解開穴道,然後道:“惜月,我剛纔也是萬不得已。你千萬要明白我的苦衷。就算你真能救得了程兄,到時候一但皇上知道了,不光你我要遭殃,還會連累程大人一家人。咱們這次的計劃也會付之東流。我相信程兄是寧死也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你說呢?”
陳惜月一雙眼睛瞪着柳遺名,彷彿想要說些什麼。柳遺名低下了頭,似乎不敢與陳惜月對視。陳惜月突然伸手一把將‘仙女劍’從柳遺名手上奪了回來,跟着便轉身而去。
程咬金擔心她會孤身去救程破天,忙道:“陳姑娘!”
柳遺名則道:“大人無需擔憂,晚輩相信陳姑娘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去做傻事的。”
程咬金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老夫真是無顏面對我義弟的在天之靈呀。”
柳遺名忙道:“大人千萬不要自責。程兄這次觸怒了皇上,大人也是無能爲力。而況如今有比此事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大人來做。大人作爲羣雄的統帥,千萬不可分心呀。晚輩想程兄一定也是這麼認爲的。”
程咬金搖了搖頭,道:“我看此次行動不如先暫且推遲。待老夫想辦法將人先救出後再說吧。”
柳遺名忙道:“大人千萬要三思。事情拖延一天,則暴露的可能便會增加一份。何況如今事情已定,大人若是此時改變主意,朝令夕改,恐怕以後想要再召集衆人的話都難了。”
程咬金被柳遺名這麼一說,猶豫道:“但老夫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
柳遺名又道:“大人要做的事情乃是匡扶正義,維護武林安危的大事。大人千萬不能因爲一己之私而置武林安危於不顧。到時大人的一世英名都將付之東流。何況大人要想救程兄,總不能打算去劫獄或是劫法場吧?那可是謀反叛逆之罪。大人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大人的家人考慮呀。”
程咬金聽柳遺名說得句句在理,搖了搖頭道:“想不到柳少俠如此年輕,竟然能夠如此沉着冷靜,想得這麼遠,老夫真是自嘆不如呀。不過無論如何,老夫過幾日都會去面見皇上,親自爲我侄兒求情。但願皇上能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從輕發落吧。如若不能,老夫也只能暗自祈求義弟在天之靈能夠寬恕老夫了。”
柳遺名道:“晚輩雖不認識程大俠,但晚輩相信程大俠一定也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所以一定會理解大人的。”
程咬金也不言語,只是嘆了口氣,隨後轉身走進了程府。
柳遺名望着程破天被押走的方向,嘆聲道:“程兄,還望你莫要怪我呀。”
程破天被衆兵押着離開程府後,穿過數條街道。一路上,程破天四周的士兵個個手握刀劍,兵刃不離程破天周身半尺,似乎稍有不對,便會亂刀齊下,將他剁成肉泥。程破天看這架勢,知道自己就算輕功再好,武功再強,這一次也是插翅難飛了。
沒多久,霍昱領着一行人來到大理寺門前。他擺了擺手,守門的侍衛打開大門。站在程破天身後的士兵捅了捅他,喝道:“走。”
程破天看這大理寺四周守衛森嚴,心想:“這次看來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而就在程破天剛要邁步走進大門的那一刻,突然一個聲音響起:“程少俠,我來救你!”跟着一個蒙面人從天而將,落入人羣中。還不等霍昱來得及反應, 那人長劍橫掃,劍氣所到之處,看守程破天的士兵當即被攔腰斬斷。
霍昱大吃一驚,高聲道:“快將犯人程破天給我亂刀砍死,決不能-”但他話還沒有說完,那個人形如鬼魅,已經閃到霍昱跟前,緊接着一招‘海底撈月’,將霍昱連人帶馬一劍劈成了兩半,血肉頓時橫飛。衆兵將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一時不知所措。
那人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一劍將程破天手上的繩索挑斷,跟着一把抓住程破天手臂,道:“走!”隨即施展起輕功,拉着程破天飛躍而逃。待得衆人想要追時,兩個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那人帶着程破天躍上屋頂,一路飛奔,來到城門前。守城官兵發現二人,忙亮兵器道:“爾等何人?竟敢在長安城中手持兵器?”
蒙面人也不答話,劍起劍落,已將幾個守城官兵砍倒在地,跟着拽着程破天奪門而出。
蒙面人帶着程破天出了城門後,頭也不回,一路飛跑,一口氣奔出三十里地左右。二人翻過了一座山丘,來到一片樹林前。蒙面人這才停下腳步。
程破天看着蒙面人道:“適才多謝閣下相救。不過閣下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蒙面人轉過身來,將面紗拿下,道:“少俠不認得我了?”
“張老闆?!”